[達人專欄] 原則的代價 2

作者：花梨．奇跡の狭間│2015-07-31 19:20:51│巴幣：155│人氣：2494

吉布森向海倫致謝，離去時卻拿出一份驚奇的告別禮……

吉布森睜開眼睛，一時搞不清楚身在何方，花了幾秒鐘才想起他接受了海倫的治療，最後不敵疲累與睏意，在手術台上沉沉睡去。他用眼睛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躺在陌生病房的病床上，牆上的煤氣燈發出微弱的光芒。

吉布森暗罵自己的大意，他試圖坐起來，腹部卻傳來一陣悶痛。他吃痛地縮起身，注意到腹部被繃帶與紗布仔細包紮，左臂打上一層石膏，同樣被包紮妥當，右臂則是吊了一個很大的點滴。

「您最好再多躺一下。」一個聲音從身邊傳來。

吉布森轉過頭，看見海倫坐在不遠的椅子上，雙手置於大腿上，正用藍色的眼眸注視自己。

「我現在在哪裡？」吉布森問道。

「您現在位於手術室隔壁的病房。」海倫回答說，「我將您從手術台移到推床上，送到這個病房休養。」

「手術結果如何？」

「很順利。我在您的背部肌肉組織內找到卡住的彈頭，您的運氣很好，沒有傷到重要神經與臟器。傷口經過清創後沒有大礙，不過需要追蹤幾天，確認是否有術後感染。您的左臂有些許擦傷，左橈骨有骨折跡象，我已經替您包紮並打上石膏了。」

吉布森鬆了一口氣，卻突然想到某件事。他連忙將手往枕頭附近一陣摸索，卻找不到他的東西。

「您的東西放在旁邊。」海倫用手指向旁邊的小桌子。

吉布森轉過頭，看見自己的襯衫與手槍正靜靜躺在床邊的小桌子上。他顧不得手上的點滴，連忙伸手取槍，將手槍藉著微弱燈光端詳，眼神在手槍與海倫之間游移。

「我剛剛睡了多久？」吉布森問道，持續檢視手槍。

海倫從口袋拿出懷錶，看了錶面一眼。

「大約3個小時，現在是深夜11點半。」海倫語畢後，順手將懷錶放回口袋。

「妳一直在這裡照顧我？」

海倫忍俊不禁，覺得這個問題很有趣。

「您是我執刀的病患，我有義務照顧您。我總不可能回家睡覺，將您留在這裡自生自滅吧？」

「那麼，」吉布森輕咳了一下，「妳有報警嗎？」

「沒有。」

吉布森鬆了一口氣，轉頭直盯著天花板，不發一語。沉默了幾分鐘後，吉布森才重新開口。

「海倫，妳為什麼願意救我？」吉布森問出心底的疑問。

「這是人之常情，不是嗎？」海倫的口氣輕描淡寫。

「我不這麼認為。」吉布森臉上浮現嘲弄的表情，活像一隻齜牙的豺狼，「如果妳知道我受傷的經過，就不會講出這麼天真的話。」

「我大概知道您受傷的經過。」海倫靜靜地說。

吉布森瞪著海倫，隨即乾笑了幾聲，臉上的嘲弄之意變得更加明顯。

「哈！這可有趣了。既然妳知道我的受傷經過，那就請妳趕快告訴我吧，我洗耳恭聽！」

海倫閉上眼睛沉思了幾秒，然後張開眼睛，以冷靜的口吻開始說話。

「您為了下午的約會而換上現在這套服裝。」

吉布森嘴巴張得老大。

「我下午的確有個重要約會，妳怎麼知道的？」

「您的襯衫口袋裡有一張洗衣店的收據，上面記載您將身上這套服裝送洗整燙，並於下午取件。您取件後選擇立刻換裝，還打了領帶，最可能的原因就是赴約，而且是很正式的約會。」

「那張收據是我順手塞進口袋的。」吉布森笑著說，「收據和領帶，虧妳能從這兩個東西看出這麼多事實。」

「您有抽菸的習慣，而且您坐在柔軟的椅子上抽菸。」

「我是個20年以上的老菸槍，但是妳怎麼知道我有抽菸？椅子很軟又是怎麼回事？」

「您的牙齒表面沾有一層菸焦油，右手手指泛黃，顯示您有長期抽菸的習慣。您的襯衫與褲襠部分沾有許多煙灰，代表您採用半躺的姿勢抽菸。能夠讓您半躺的地方不是床就是椅子，您身穿正式服裝，椅子的可能性比較高。既然椅子能夠讓您半躺，想必不會太硬。」

「一點也沒錯，妳還看出什麼？」

「您在住所舉辦約會。」

「完全正確，妳怎麼猜到的？」

「我不是猜測，而是推理。您的皮鞋內側磨損得很厲害，鞋底紋路卻幾乎沒有磨損，鞋身也沒有浸水變形的現象，代表您將這雙皮鞋當成室內用鞋。今天下了一整天的雨，您不太可能穿室內用鞋在雨天出門赴約，所以我推測您在住所舉辦約會。」

「可是我現在人明明在戶外，為什麼要穿這雙『室內用鞋』呢？」吉布森不懷好意地質問海倫。

「這很簡單。從您渾身狼狽的跡象來看，您應該碰到某件緊急大事，迫使您必須立刻出門，沒時間換鞋子。」

「我離家的時候很匆忙，沒時間把皮鞋換掉。」吉布森認同地點點頭，「還有嗎？」

「您剛剛喝過葡萄酒，理由是襯衫上有大量葡萄酒漬，以及牙齒與嘴唇上的暗紅色酒痕。」

「我喝酒喝到一半遭受攻擊，害我將酒灑得滿身都是。」

「您曾經開過槍，理由是您其中一個彈匣是空的，另一個剩下一半的子彈。」

「我跟仇家展開一場槍戰。」

「您褲子的大腿內側與跨下沾有許多馬毛，顯示您有騎馬，而且是沒上鞍的馬。」

「我離家時分秒必爭，沒時間替馬上鞍。」

「您的左袖上有明顯的草痕與汙泥，代表您曾經摔在草地上，這一摔可能就是導致您擦傷與骨折的原因。」

「我從馬背上摔下來，正好是左臂先著地。」

「您的褲管……」

海倫突然閉上嘴巴，眼神閃爍，沒有繼續說下去。

「我的褲管怎麼了？」吉布森好奇地將視線移往自己的褲管，上面除了幾片汙漬外沒有特別的地方。

「沒事，我弄錯了。」海倫說。

吉布森感覺海倫隱瞞了某些事情，不過他也懶得深究。

「我服了妳，海倫，妳真是不可思議，描述的內容與我的經過八九不離十，簡直像是現場的目擊者。」吉布森嘆口氣，重新躺回病床，「我是地下社會的大人物，今天晚上與其他勢力的代表有約，對方是個年輕的小夥子。我拿出珍藏的葡萄酒與他乾杯，那小子就突然對我開槍，所幸沒有擊中我。」

「那小子指控我殺了他全家，要我付出代價，我對他的說法毫無印象。他還講出一堆亂七八糟的內容，什麼天譴與報應之類的，聽得我直反胃，差點把剛喝下去的酒吐出來，我靠。我花了一番功夫才擺平那小子，卻發現已經有一票人殺進我家，打算將我射成馬蜂窩。」

「我連忙逃到馬廄，騎上一匹馬就往外衝，連上鞍都來不及。那票人追了出來，在我後面猛開槍，正好有一發子彈射中我的腰。我忍著痛在郊外摸黑騎馬，打算利用夜色掩護逃進桑德蘭。我的馬挨了好幾發子彈，沒撐多久就力竭倒地，害我摔斷左臂。我棄馬逃了一陣，結果碰巧遇見妳，之後的過程就是妳所知道的了。」

海倫靜靜聽完吉布森的自述，表情仍是一貫的漠然，沒有表示意見。吉布森盯著天花板，默不吭聲。兩個人就這樣保持沉默，過了好幾分鐘，吉布森才吃力地坐起身，向海倫低頭致謝。

「謝謝妳，海倫。妳在我最需要的時候救了我一命，我很感激妳。我也為了先前的無禮與懷疑，向妳致上誠摯的歉意。」

「您過獎了。」海倫朝吉布森點頭致意。

「我會記得妳的恩情，海倫。不過我有要務在身，不能在這裡久留。」吉布森看著插在右手上的點滴針頭，「麻煩妳幫我把這玩意取出來。」

海倫默默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從旁邊的櫥櫃裡拿出酒精與棉花，以及一捲紙膠帶。她走到吉布森身旁，熟練地將棉花沾上酒精，把棉花壓在針頭上，順勢拔出針頭，再利用紙膠帶將棉花固定在傷口上。

「記得找間醫院，持續追蹤傷勢。」海倫說。

「我會的。」吉布森坐在床緣伸展雙手，舒緩緊繃的肌肉。

海倫轉過身走向櫥櫃，將酒精等器材歸位。當海倫轉過身後，望著眼前異樣的光景，忍不住挑起一邊的眉毛。

吉布森站在病床前面，用槍指著她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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