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馬蹄聲,不規則的律動在馬車內連綿起伏。孤兒院的那些孩子向我道的再見聲依然縈繞在腦海,伴著我到看不著邊際的遠方。
漸漸地,時間似流水。轉瞬之間黃昏已落下,換來的是一屏正在下架的黑幕。
升達天際的樹枝枯槁,為這一片朦朧灰暗的天空帶來一絲孤寂。
軌轍有時蜿蜒,有時筆直。馬伕不時的叫喊聲,為馬匹帶來警覺,也為我帶來提醒,知道我離目的地桑費爾德莊園越來越靠近。
就當我不禁幻想那裡的人究竟是如何時,馬伕開口帶來訊息:「桑費爾德莊園到了,小姐。」
只剩一絲光線的天空,搭配著聳立於丘陵之上的城堡。莊嚴與靜默圍繞在其中。
歷史風雨摧殘著石砌外牆,顯現出它的歷史悠久。緊實依附著牆的鐵窗漆黑著,顯得有些寂寞。
這裡就是我的就職之地……
隨著城堡僕人的帶領,四周老舊灰白的石牆圍繞著。細細踩踏著腳步,緩慢前行,向著前頭的亮光。
僕人將我帶到疑似僕人們準備物品的空間,火光烈焰,並搖曳在眼前。帶不到幾秒,開門聲在一旁通道中出了聲。
頭便是毫不猶豫的往一旁微轉著。
一手持拿著油燈的男人向我走來。燈火照亮他的半邊臉龐,冷漠伴隨著平淡無奇的臉龐顯現。
「你好嗎?」
腳步聲就此停住在我眼前,隨之而來的問候聲與臉龐相同冷靜、平乏。
「您就是樂里耶先生?」
「沒錯。」
他稍微退到了側邊,表明我該前往他身後的通道。走了一會兒,到了有些絲織品、家具的空間。
「那麼久的路程一定很沉悶吧?妳肯定凍僵了。」
他指揮著一旁的女性僕人解開我帽子帶子的結,我順勢也解開退下了斗篷。
「天啊,你真是年輕。」
沒了衣著的遮蔽,他臉上有些許的異樣,似乎對我年輕的外表有些驚訝。
「我經驗豐富,向您保證。」
「當然的。你能來是我們的福氣。」
將手中的斗篷交給一旁的僕人。
「莉亞,請讓藍漣拿點熱的葡萄酒,和一兩塊三明治來。我們離壁爐近一點。」
我們到了一旁壁爐旁坐了下來,取點暖好讓身子暖活。
「魅司克把你的行李拿到妳房間了。我把你安置在後面的房子,希望你別介意。前面的房間裡雖有很多高檔的家具,但我覺得它們看起來陰暗孤寂……」
樂里耶先生似乎講到這兒就有些感嘆。
「你能來真的很讓人高興。的確,這是一棟雄偉的老宅,但我不得不承認,冬天時會有些孤寂冷清。莉亞是個善良的女孩,藍漣和魅司克也都是好人。但他們都是僕人,和他們談話時要顧及身份。」
火光搖曳在兩人的面上,一但是講及叮囑身份地位這些事情時,總是有些嚴肅……。
飽食完,樂里耶先生將我帶往我的房間。一旁依然是灰白的石牆壁,且窗戶緊閉。霎時,我不假思索的問道樂里耶先生:「我今晚會見到樂里耶小姐嗎?」語畢。樂里耶先生一邊提著油燈,言語中有些驚訝。
「誰?」
「樂里耶小姐,我的學生?」
「你說的是琉可小姐吧。染榛先生是她的監護人,她是你的學生。」
邊提著長裙,眉間稍微往上一抬,有些疑惑。
「誰是染榛先生?」
懵然,他佇足了腳步,回盼著我說道:「你不知道嗎?桑費爾德莊園的主人。」
「我還以為桑費爾德莊園是你的。」
「多麼荒謬啊,我的?我只是個管家。」
「請原諒我。」
嚴謹的話語中似乎得到了緩和,說完便繼續地往前走。
「染榛先生和我是遠親,他母親跟我姓氏是一樣的,但我可沒有就此投機取巧……」
樂里耶先生細細的娓娓道來他一些事情的始末。
「這個冬天會很愉快,因為琉可小姐和你都在這裡。去年冬天真是凜冽,不是下雨就是下雪,不是下雪就是颳風。從十一月到二月一定都不會有一個人來這裡的。」
隨著樂里耶先生的話語伴著腳步的游移,一連快速瀏覽好幾幅精緻且令人畏懼它技術的畫。
拐了好幾處之後,最後轉角之地就是我的房間。
「我已經讓藍漣生好火了,希望妳能舒服點。」
燈火通明,照耀著房間整齊的家具。柔和的燭光,一切都準備齊全的床鋪和家具。雖然這些都不是真正屬於我的物品,但欣慰和歸屬感在看到的那一刻充滿著心中。我會心一笑的看著樂里耶先生,表示我的滿意。
翌日──
鳥聲啁啾,安靜和諧的環境使人慵懶的躺在柔軟的大床上。眨了眨雙眼並環顧著四周圍,光線明亮但又不刺眼,透過了潔白無瑕的窗簾,照亮房間每一個角落。
拉開厚重成穩的窗簾,昨天因天暗而看不見城堡四周。翠綠的草地和樹木在花園中閃耀。整理花園的僕人們相繫悠閒交談著。
「在霜降下之前,得把那塊地翻一翻。」
「上面那一塊也要翻嗎?」
「是的。」
從房間內出來,我觀賞著城堡內部的一切,各種雕琢的瓷器、家具……等,高貴的物品就是與在外的東西不同。
在大廳中,城堡中的僕人們正在細細擦拭著物品,樂里耶先生也在大廳中,吩咐著僕人們的一舉一動。
「我們今天得把書房的窗戶打開,換一下空氣。」
樂里耶先生的叮囑連綿不斷。我下樓梯,走往大廳,心中的欣喜衝動著。
「我從沒見過這麼古老的房子,你們把它維護的多麼漂亮。」我說。
「染榛先生總是意外地到訪,他可不喜歡回來後看到所有東西都蓋著,所以我總是保持整潔……」
他轉身看向了我,思索了一會後,他好像突然想到某件事情。
「現在,來見見琉可小姐吧。」
語畢,便走往了樓梯。但又佇足停住在我之前,懵然回盼著我。
「我說過她是外國人嗎?」
樂里耶先生會突然這麼說,是因為城堡中沒有一個人會說他們的語言,所以無法與他們溝通。
我們來到有著一些玩具的房間,有靠著窗而做的座位在窗旁,正中央有六個位子的大桌子,牆壁依然有著雕琢的花樣在上頭。
有著外國臉孔的小女孩,頭髮稍捲,並帶蝴蝶結。她身後坐著的女性僕人也是跟她同個國家的人。
『索菲亞一直哭,因為沒有人聽懂她在說什麼……』琉可說著外國語,說到一半她身後的蒲然便插了一下嘴,說完後她繼續說道:『除了染榛先生,沒有人能和我們交談……可是他不在。』
樂里耶先生在一旁站著,看了看琉可便開口說:「能不能問問他的父母?關於她……染榛先生什麼都沒有告訴我」
『琉可,在來桑費爾德莊園前,你住在哪裡?』
『和媽媽在一起……現在她去神的身邊了……。』
「她母親去世了。」當樂里耶先生一聽到時,到抽了一口氣。
『媽媽教過我跳舞和誦讀詩歌。有人去看她時,她就讓我坐在她大腿上唱歌。我現在唱給聽好嗎,老師?』
『肯定很好聽。』
我同意後,她便走到空曠的地方,擺好架勢,準備表演。我轉身說明樂里耶先生她為何要做出這舉動,「琉可想表演一下她學過的東西。」
在過程中,琉可手舞足蹈,表演她母親教她的東西。由於過程中的歌唱全是外語,樂里耶先生有些皺眉的看著。
當表演完時,我感覺到樂里耶先生好幾口明顯的吸氣。
「全是外語……」
之後我們便開始了課程,教受各種事物給她認識,當然也有學習本國語言,好讓以後她可以與城堡中的人交談。
有一天,我念了一個故事給琉可聽……
『我要離開這裡,步行進城去』
『不要走!』她的女僕乞求說道:『那些山裡有吉特萊斯。』
『吉特萊斯是什麼?』琉可一邊拿著放大鏡,觀詳著畫框中的動物向我問道。
「是北方傳說中的一種怪獸,會對旅行者進行突然襲擊。它寄居在野獸的身體中,可以控制馬、狼、大型犬……只有看眼睛才能發現它,像燒紅的炭一樣發出光芒。如果有一隻吉特萊斯發現了你……」
用著一隻突然碰觸著琉可,她一臉驚恐的看著我,『為什麼,它要做什麼?』言語中帶著畏懼,我看了看她的臉龐,心變軟了下來,安慰著她。
「不會有事的,傳說而已。」
說完後,開始收拾著地上的東西。琉可則是在一旁站著,拿著手中的玩偶,放到一旁的小屋子中。
『索菲亞告訴我這裡有個女人,半夜會在大廳裡走來走去……我從未見過她,但人們說……她的頭髮似茶一樣的咖啡色,皮膚雪白,眼似藍寶石,還能穿牆而行。他們說她會跳出來,吸人的血!』
琉可雙手撐在我肩上,頭側到我身後,作勢演出像是真的吸血怪物的動作及聲音。我笑一笑,便握著她一隻手。
「真是荒謬。」
-
來回的在窗戶前踱步,從井格的窗戶向外看出去,有些陰暗,但又有些明亮,密布厚重的雲層像是棉被般蓋在這大地之上,只有些許陽光透露出來。這種陰霾的天氣,是這個國家的特色,一年到頭都讓人很憂愁。
「你怎麼會在這裡?我已經準備好茶點了。」樂里耶先生的聲音突然從耳裡傳入。身體猛然退後,頭回看著。
「我不太想喝茶,謝謝。」說完後便望向窗外。
樂里耶先生沉默了一會兒。
「平靜的生活,不是嗎?孤獨的房子,對年輕女孩來說太安靜了。」
「我希望女人也能像男人一樣勇於生活,這想法激的我痛苦不堪,遠處的地平線永遠是個界線……有時我真心希望有種力量能幫我跨越過去,要是我能見到我心中所想……我還沒見過城市……也從未和男人交談過。我擔心我這一生就這麼過去……」
隨著說話的殞落,寂靜慢慢展開,散於空氣當中。
「聽別人說,運動和新鮮空氣,是最好的治療方式。我有幾封信要寄,你能幫我寄過去嗎?」
我點點頭,便與樂里耶先生離開者房間,幫她出門寄個信。
當離開城堡時,天色已有點灰暗,但並沒有就此讓我畏懼這空無一人的地方。我爬上了小山坡,走進了森林。氣喘吁吁,提著裙襬艱辛的走上去,就當爬到頂時,一隻鳥似乎被我的到來給嚇到,牠便在我前方,突然飛往了空中,並發出牠特有的聲音,已表示牠的驚嚇。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事件給亂了心神,但還是提著裙襬,走向森林中的稀疏道路。地板上枯葉堆滿,枯木在一旁佇立著。夕陽西下,帶來的是霧氣瀰漫,影響我的視線。
森林中萬物的叫聲小聲四起,轟隆隆的聲響在遠方發出。我喘息的聲音漸大,遠方的聲響則是漸小,回望注視著後方,但那里並沒有人在。
撇然,馬響亮的嘶吼聲伴著馬巨大的身軀,印入了我的眼簾,我嚇的退後好幾步。馬上的人似乎督見了我,拉緊韁繩,制止了馬的前蹄向下踩傷我,但卻使馬匹向後,四腳朝天,重重摔在地上。
「起來!起來!你這該死的畜生!起來!」哀號及痛罵從駕駛的人口中傳出,馬一離開,他便趕緊起身,但有隻腳卻因剛才的跌落而受了傷,腳的痛處全寫在臉上。
我看見他便趕緊走了過去,但他卻猙獰的看著我。
「別過來!」
「你受傷了嗎,先生?需要我的幫忙嗎?」
「你從哪來的?!」
「山腳下的桑費爾德莊園,我是那裡的教師。我正要去寄封信,要不要找人來幫忙?」
他吃力的一跛一跛走到一旁的樹幹上坐下,手持帽子注視著,然後慢慢說道:「家庭教師……。你來幫我就好,拉著馬的韁繩,把馬牽過來。」
我望著一旁馬匹,有些猶豫。
「勞駕您了。」他的話語中帶著無奈。
我試著鼓起勇氣走向馬兒,但靠近牠後牠便提著前腳和威嚇的聲音,不讓我靠近。我又退後好幾步,看著那位人試圖尋求其他方法。
無奈的神情嘆了口氣,「還是我過去吧。過來扶我。」
我躊著了一下在原地。
「我請求你扶我一把,家教小姐。」
向前扶持著他的身體,他一手搭著我的肩。在走的過程中,有些許他哀嚎的聲音。當走到馬匹旁時,馬兒不再吼叫。他拉住韁繩,叫我拉住,隨後尋找著可以上馬的馬具,努力爬到上頭。當爬到馬上,他緊握著韁繩,馬匹游移了一下後便穩住。
「快去寄信吧。這碩大漆黑的森林可不安全。」語畢,他便駕馭著馬匹遠去。
我注視他離去的遠方好一陣子,走往反方向的道路離去。
當回城堡時,已然天黑。
緊閉著沉重的木門,我開始脫去手上的手套,緩慢走去大廳。
「莉亞,去主人的臥室把火生上。讓藍漣沏好茶。」樂里耶先生的聲音有些著急。
「是的,先生。」
樂里耶先生看見我後,急忙走了過來。
「染榛先生回來了。去換衣服,他要見你。莉亞,幫她拿披風。
「還要換衣服?」
「染榛先生在家的時候,我都會穿正式一點。」
「但我的裙子都是一個樣。」
「那肯定也有好壞之分。現在他的心情可不怎麼好,他的馬在來的路上滑倒了,他也扭傷了腳踝,這會兒正在看醫生。你剛才去哪了?」
靜靜的聽著樂里耶先生的訴說,我也沒什麼話好違逆的。
他的馬在來的路上滑倒?腳踝扭傷?
半信半疑的想著染榛先生所發生的事情,難不成……?
────<To be continued 待續>
【後記】
出現非常多虛構的人名XD
老實說……當僕人角色……就只會出現名字,不會出現人的……
參考樂里耶後……只能把和藹可親又有點顏色的老管家,寫成有點中年的嚴肅管家。
染榛先生!!我終於要挑戰你了!!(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