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線
時間過得飛快,距離開幕式,轉眼間已經過了兩週。唯也慢慢習慣了這裡的學校生活。
原本應該是這樣的…
「這、這是怎麼回事?」看著眼前的景象,唯愣愣地站在校門口。
唯會這麼驚訝也是當然的,原本整潔、清爽的校園,現在突然冒出許多障礙物。說是障礙物大概會被老師責備吧…具體來說,那是冒險者養成班的吉祥物,一種與校名相同,叫做艾爾帕卡的兇猛肉食動物。
「管理人員都做什麼去了?」她皺起眉頭。
雖說是吉祥物,算是觀用型動物,但唯並不喜歡艾爾帕卡。主要原因是那種動物的氣味。倒不是說獸欄沒有定期打掃或是艾爾帕卡沒洗澡的問題,而是牠的唾液、體味實在是太臭了。這讓唯主動接近牧場的欲望大大降低到趨近於零的程度。
過去,唯在某個危險輻射區的任務中受了足以致命的重傷,為了救命而藉由非人種的異能做急救,神經系統因此遭到異族細胞侵入,留下了後遺症。那是異常敏銳,且無法自主調整敏感程度的五感。現在,在冒險者養成般的這具複製體自然也完全拷貝了這些。
連屍體的腐臭都讓她難以忍受了,何況是艾爾帕卡那以異臭出名的口水和排泄物。每每接近牧場就讓她頭暈、反胃。
她盡量和自由行走在校園的艾爾帕卡保持距離,準備前往教室,卻在途中得知捕捉艾爾帕卡的學校任務。這讓她陷入深深的煩惱之中。更令他頭痛的是,任務規定不得傷害艾爾帕卡,也就是說追趕的方式,估計是沒辦法用了。這大概是為了避免學生受傷才定下的規則。艾爾帕卡這種生物性格十分兇暴,四肢的力量比牛、馬強得多,要是被踢了一腳包準得在醫院躺上幾個月…或是在學校保健室成為亞莎老師的玩具,被整上幾天。
唯很快穿過訓練場,直直往位於溫室旁的牧場走去。帶著艾爾帕卡的時間越短越好,她希望最好是能找到牧場獸欄旁的艾爾帕卡,一步將牠牽進獸欄裡交差。當然,她可能得多牽幾隻才能保證她的成績在平均以上。既然來到學校,某方面上有強迫症的唯,對在校成績和評價可是很執著的。
***
來到牧場,獸欄附近已經看不到艾爾帕卡的身影了。有同樣想法的學生應該不少吧?唯有些失落地嘆了口氣,四處張望著。
她看到被破壞的獸欄附近,有著幾個學生聚集在那裡。走近一瞧才發現,他們似乎正在向老師請教著什麼。
被學生們包圍在中央的,是這冒險者養成班的副學院長─雅克‧W‧藍爾德。長長的雪白披風和筆挺的黑色正裝,看起來有著十足的貴族派頭。聽說他是阿斯嘉特城以西─藍爾德王國的王子。那是,在諸神黃昏之役中遭到滅國的眾多國家之一。
唯,或說非複製體的唯曾經在那個國家以傭兵的身份參戰,吃了幾次敗仗。砲灰定位的傭兵沒機會和王子率領的本隊交流,所以她自然也是在這所學校才第一次見到這名藍爾德王子。其實,她根本不確定王子有沒有親自前往戰場,當時她的立場能夠得知的情報實在太少了。
雅克,在學院中也負責教學的工作,唯選修了由他指導的魔藥、符文學、以及戰略等課程。要說這兩週的感想,大概是這名亡國王子在與學生的互動上,意外算是有耐性的類型吧。這大概也是學生們願意在任務中向他尋求幫助的原因之一。說起來,任務單上還寫著如果需要幫忙,可以找負責魔獸學的多瑪‧席烏巴老師,諂媚兩句以獲得協助。不知道那邊,學生的詢問狀況怎麼樣了?多瑪雖然也是親和力十足的老師,但翻臉如翻書的脾氣以及…喜歡性騷擾學生的習慣還是讓唯有些卻步。
就在她想著各種瑣事,眺望著獸欄邊的教學風景時,她和雅克對上視線。
「啊…」她禮貌性地鞠躬。那名老師,也輕輕點了點頭。
是不是也該過去加入他們比較好?唯這麼想,然後看到了一名左頰垂著短辮子的褐髮女同學穿越自己,走向了雅克他們。她也趕緊跟了上去。
「老師您好,請問現在是怎麼回事?!」她聽到這名同學這樣發問。
「似乎要把艾爾帕卡趕回原來的地方…但不清楚期限呢。」唯順口回應,也向眼前的雅克提出疑問。這是她在任務單上沒有找到的提示。有過先前搞不清任務期限,被保健室醫官訓過一頓的經驗後,她在學校任務的期限方面也多留了份心。
「如告示所說。把畜生,抓回來。」雅克用沉穩的表情、沉穩的語調,慢慢說出這幾個字。
完全沒回答到她的問題。
「…」唯一時間語塞。
「謝謝。」那名綁著辮子的同學轉頭,對唯眨眨眼,放下原本擋在臉前的書本說。
隨後唯又繼續追問關於期限的問題,但雅克一直沒有正面回應她。唯開始懷疑,該不會連這名老師都不確定任務的期限吧?
「各位同學,往後不是所有委託者的情報都可以信賴,自己去判斷是非。沒有一條路是正確的,你們只能選自己覺得正確的路走。」雅克瀟灑地為所有的學生,包括自己的問題做了好像很有那麼一回事的總結。但…還是沒回答到她的問題。唯覺得額邊的青筋微微跳動。
那些同學們,開始針對委託人可能說謊的問題開始和老師進行討論。唯雖然沒詳細調查過委託人欺瞞冒險者的比例是否如雅克所說的,有四成之高。但她不覺得學校任務中的期限有甚麼好騙人的,這對老師來說沒有利益可言。
「委託人也許不安好心沒錯…可是學校的課程如果不依照規矩完成,大概沒辦法得到理想的成績也說不定呢?」她苦笑,用著有些諷刺的口吻說道。
雅克似乎對唯的反應感到意外,他深棕色的雙眼盯著唯的臉直瞧,伸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唯說服著自己,這不過是指導者親切的表現,沒有惡意。然後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沒有讓自己往後退開。
「唯同學,可以告訴老師,妳為什麼會進來艾爾帕卡就讀嗎?老師很好奇。」雅克用著同樣沉穩的語調詢問,親切地拍了拍唯的肩,但那不像是可以打哈哈混過去的表情。
「這…」她微微皺了眉,頓了一會兒。各種字句閃過她的腦海。她仔細挑選著字詞,但也不希望讓雅克等待太久。她咬著下唇,深吸了口氣,然後說:「為了,超越現在的自己;得到眾人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