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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豋場角色:賽爾西斯
即便有了羽翼卻忘了該如何展翅飛翔,因為那片遙遠的天空早就不再是屬於他的歸宿——
滴答。滴答。
滴答。
滴、答。
不是雨落的聲音。落下的……是腥紅色的血珠。
鮮血從繃帶的狹縫中溢滿出血色的紅痕,沿著繃帶的紋路,擴散般地爬滿了半張臉蛋,血珠順著弧度從槁灰的臉頰滑落,墜落於地面炸裂出血色的艷冶花朵。
扶著牆面腳步踉蹌的緩慢前進,微弱的吐息迴盪在狹小的巷弄間。
「可惡……」碎唸一聲,不穩的步伐差點令賽爾西斯撞上身側的牆壁,停下腳步,以掌心壓迫著繃帶下右眼持續冒著血的傷口,冷汗涔涔。
持續失血的狀況下雖不會立即致死,但在時間中流失的溫度與體力,無疑埋下了導致迎向死亡的種子。
意識逐漸模糊不清,原先清晰的思路開始矇矓,但傷痕帶來的痛楚卻沒有因此停止——無論是身理上還是心理上。
「被同伴背叛、右眼失明、永久逐出天界……還有更慘的嗎?」勾起抹帶有自嘲感的笑容,賽爾西斯終於無法負荷過於疲憊的身體狀態,無力的身軀沿著老舊的磚牆滑下……走不動了,也真的累了。
賽爾西斯從沒想過如今會淪落到這種地步,身無分文的他現在近乎頻死,明天或許會成為暗巷裡的一具屍體也說不定——反正最糟的情況他都預想過了,只有更糟不會有希望存在的可能性。
※
對於沿路遺落的血漬感到疑惑,少年尋著痕跡尋找到屬於他的主人,只見巷弄裡倒臥著一名昏迷不醒的天使,淌血的右眼將半張臉染上大片嚇人的腥紅,除了臉龐以外髮絲、衣物及純白的羽翼也沾染上不少乾涸的血液。
震驚於眼前這幅景象,少年因不忍的情緒抿著唇瓣,奔跑向前扶起天使的上半身,赫然發現右眼的部份傷得很重,身上沾上的血漬幾乎都來自於仍淌著血的眼睛。為了求過程加速少年從連帽外套的內口袋中抽出小刀,將右手伸出在天使右眼的上空處使用小刀將蒼白的肌膚劃開,帶有熱度的血液從傷口灑落於眼部,少年施展了自身治癒的能力。
當少年的血液滴落於傷口處時,帶有柔和光輝的白色光芒綻放而出,並從傷處飄出一縷藍黑色的煙霧,有別於一般具有治療能力的能力者的治療過程,看上去少年並非一般的種族。
「神會治癒您的傷痛。」儀式結束的最後片刻,少年情不自禁地吐露出許久未出口的祝福,興許是因為眼前的天使是神的使者,也因為如此希望至少神能救贖他。
因為全心的將力量用在治療眼前的天使身上,結束療程後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腕血流不止,但意識到沒多久後便見傷口自行癒合,從嘴巴吐出一口氣,難以忽視體內剛失血過的異樣感。
眼前負傷的天使臉上混雜著兩種不同的血液,徬徨與受傷的情緒似乎累積在那隻無法睜開的右眼上,少年不自覺地伸出手輕柔的撫著天使的臉龐,想為天使做點些什麼的心情湧上心頭。
「受了這麼重的傷竟然被丟在巷子裡沒有人知道……」對於傷者一向具有特別的包容力與憐憫心,少年心疼的拭去天使臉上的血污。當看到天使好像遭到遺棄一樣躺臥於冰冷的地面時,某種複雜的心緒交織於少年的心頭無法散去。
「雖然很想幫忙到底,但還是送去醫院比較好呢。」嘴角勾勒出苦澀的笑容,正當少年決定將來路不明的天使送往醫院就診時,天使原先緊閉的嘴唇小幅的蠕動著,努力擠出完整的句子來。
「不要……丟下我一個……」無力的伸出手碰觸少年的身軀,意識不清的天使喃喃自語著,透明的溫熱液體從半開的眼眸流下,在血跡斑斑的臉頰下劃下一道無形的淚痕。
雖然只有短暫的幾秒鐘,少年仍舊看到了在那眼皮底下有著一支很特別的眼睛,像是星斗閃爍的夜空般美麗。
「別哭……」或許是天使突如起來的舉動擾亂了少年原先的思緒,甚至勾起了本來沒有的情愫,打消了原有的念頭,少年決定由自己來照顧這名受了傷的天使——即便他們之間只有一層陌生的關係。
剛使用完治療能力的身體並無多餘的力氣可將天使拖回家照顧,露出苦笑少年將天使的身軀扶正,自己坐了下來讓對方的身子可以靠在自己的背上,纖細的指尖順著柔順的羽毛,沾染上血痕的羽翼在他眼中不是汙穢的象徵,反而認為不減其散發出的神聖光輝。
有些事物的本質並不會因樣貌改變而變質。
「不會丟下您一個人的。」即便天使聽不見,這仍舊屬於少年立下的承諾。
※
腦部因持續上升的熱度而呈現昏沉的狀態,思考能力被糟糕的身體狀況削弱了不少,連對於自己似乎被他人所救的事實都要花上好幾分鐘才能消化完畢,乾澀的喉嚨讓他連簡單的句子都無法吐出,只能發出一些微弱的氣音好表明自己的存在。
「這裡是哪裡……」望著天花板賽爾西斯一臉茫然,虛弱的身體令他很想再度閉上眼睛繼續沉睡下去,但有些事情他必須趁他還清醒時搞清楚才行。
「民宿。」見對方好不容易清醒了,少年順便替換放在天使額頭上的毛巾,「我的名字叫作霜。」朝天使露出淡淡的微笑,希望不要令對方起了不必要的戒心。
「被救了……是嗎……」有氣無力的回了一句話,賽爾西斯偏過頭看著霜想要確認對方的長相,但沒有幾秒的時間就令他幾乎再度失去自主意識,直接昏睡下去。
「如果不舒服的話,還是好好休息吧。」吸過冰水的毛巾還帶著涼意,霜認為還是讓賽爾西斯繼續睡覺比較好,對於病人而言休息是最好的良藥。
「嗯……」左眼半瞇,賽爾西斯點了下頭,似乎在昏睡前說了些什麼,但他已經沒有力氣去思考了。
療癒的能力並不是萬能,霜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偏向癒合傷口,而有些症狀不是使用他的能力就能解決,基於很多因素霜還是請了醫生來看賽爾西斯的症狀。
尤其是那隻一直持續滲血的右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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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傷口恕我直言……並不是我能處理的範圍。」來回幾次檢查後,醫生搖了搖頭很抱歉的看著霜,而霜則是一臉不解道,「咦?」
「會持續出血的最大原因是因為傷口並非外力造成,而是類似魔法攻擊或是詛咒之類的非物理攻擊。」從手提包裡拿出一些藥品和止血劑,醫生語氣遺憾,「很抱歉沒能治好他。」
收下醫生給的醫療用品並付了看病的費用,霜揮揮手,「不會,還是很謝謝醫生。」
送走醫生後霜坐在床鋪旁擦拭著賽爾西斯淌著血的右眼,「這麼說起來……或許是詛咒呢。」雖然並未涉獵過相關領域,但畢竟也活過一段不短的時間,多多少少曾經見過類似的情況。
「不知道在他背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賽爾西斯身上有許多謎點尚未讓霜釐清,包含重傷倒在巷子裡、血流不止的右眼以及替他換上乾淨的衣物時,烙印在右肩的圖案。
深褐色的圓形圖騰中間有一些複雜的紋路,赤裸裸的烙印在右肩之上……怎麼看都不像是裝飾作用的存在,倒像是警示用的圖案?
「看起來很像是……」在霜的記憶裡這種類型的圖案通常導向一個意義,但他不敢隨意去猜測。
有很多事情即便當事者不願開口,事實也早已攤在眼前。
※
連續兩天不眠不休的照顧,賽爾西斯的高燒總算退去,但是因為身體虛弱的緣故醒著的時間依然不多,不過至少在意識清醒的空檔可以服用藥物,逐漸改善的情況令霜放心不少,唯獨始終很沉默不怎麼開口令霜有些煩惱。
「要不要喝點水?」遞過盛裝飲用水的玻璃杯霜詢問著,見賽爾西斯醒來後都沒有進食也沒有飲水有些擔心。
接過水杯後望著透明液體中映照著自己的倒影,賽爾西斯緩緩地開口,「你是不是……很想問點什麼?」霜的臉部表情過於明顯,賽爾西斯才會這樣提問。
畢竟對方救了自己,相對條件之下讓對方知道些什麼也無所謂了,尤其霜一臉很想問但又不太敢的模樣,還是由自己主動提問好,省得對方糾結自己也糾結。
「雖、雖然確實有想問的念頭,但還是由您來決定要不要說,我不希望讓您感到不舒服。」沒料到賽爾西斯會看透自己的疑問,霜有些尷尬的回答。
「告訴你也無妨。」背部倚著柔軟的枕頭,賽爾西斯垂下眼眸,墨藍色的眼瞳中閃爍著星塵般的光點,他有著相當美麗的瞳色,遺憾的是其中一隻已失去正常的視覺能力。
坐在一旁的木椅上,霜靜靜聆聽扮演一個良好的傾聽者。
「如你所見我的種族是天使,原本在天界是大天使的職位……不過現在提這個也沒意義了——因為我被逐出天界了。」
「為什麼?」霜難掩表露的錯愕,掩飾情緒一向不是他所擅長的。
「我原本很相信我的同伴,沒有料過會遭到他們的背叛……也算是我蠢吧,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說到底,我從來沒有察覺他們是用那種眼光看著我的嗎?」
「想要將一個天使定罪不用花太多手段,只要一個簡單的罪名就能決定他的生死……我的罪名是『勾結惡魔,背叛上帝』……在天界裡永久逐出的罪名比死刑還要嚴重。」
「從被捕到入獄沒有經過太久,不過也足以拖延超過治療的黃金時間……我的右眼持續出血,而且已經失去『看見』的功能了。」
按著自己冒著血珠的右眼,賽爾西斯輕描淡寫的帶過所有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彷彿自己並非身為當事者而是旁觀者。
「怎麼這樣……」眼底盡是難過與不捨,傾身向前,霜將手覆上賽爾西斯按住右眼的手掌。
輕嘆一口氣,賽爾西斯的語氣始終是那麼地淡漠,「對於現實……也只能去接受它,僅此而已。」
「我不知道這麼說能不能讓您感覺好點……」看著賽爾西斯幾乎沒有變化的臉龐,霜小心翼翼的開口,「在死亡面前,天父將會重新審視真相……我所知道的是這麼說的。」深怕自己想說的話會無意間傷害到對方。
「但願如此……」閉上雙眸,賽爾西斯輕聲地道,「我已經沒有想回去那裡的念頭了……畢竟……」
——也回不去了。
※
賽爾西斯再度進入昏睡的期間,霜爬上床上檢查他的身體狀況,先前發燒期間幫他擦去身上的汗水,希望能夠讓他好受點時,注意到衣物底下有許多外傷的痕跡,雖然賽爾西斯簡單帶過事發過程、幾乎避開重要的細節,但霜多多少少猜想的到被捕入獄時遭到的對待,不過他最擔心的還是眼睛的部份。
在不驚醒對方的情況下,輕輕以手指撥開柔黃色的瀏海,此時一股強勁的力道將他瞬間壓制於床鋪上,一雙手掐在他的脖子逐漸收緊力道,彷彿想將他置於死地,施加的力氣大的嚇人。
那幾乎是想掐死人的力道。
「你們都該死……」墨藍色的眼眸失去了原先映照著的點點星輝,濃烈而深沉的黑暗籠罩其中,裡頭很單純的只有一種情緒——名為憎恨。
或許沒有表現在外表,但累積在心中的恨意幾乎要將賽爾西斯完全吞噬,把夢境與現實混淆的他誤把霜當作陷害自己的同伴,因而產生了激烈的自衛反應。
過去的他過於天真,才會蠢到相信每個人都擁有良知,仁慈的以為只要肯改過自新天底下並沒有所謂的罪人……世界並沒有他想像的如此美好。
他錯了,他錯的徹徹底底。
胡亂抓住賽爾西斯的手臂,霜拼命掙扎著以求呼吸順暢,但持續施加的力道漸漸剝奪他所剩不多的力氣,缺氧的情況下意識開始矇矓——但他還是希望能過做點什麼,阻止賽爾西斯。
「是我……我是霜……沒事了……」用盡最後一絲氣力,來自霜嘶啞的喊叫聲,無力的將雙手勾住賽爾西斯的脖子將他抱住,希望能將他喚回現實,最後因無法呼吸而昏死在床上,陷入一陣昏迷。
身下的軀體不再掙扎後,迷迷糊糊地賽爾西斯放開了雙手,倒臥在床鋪上。
※
賽爾西斯醒來時霜已經不在民宿內了,只在桌面發現一張「我到街上買東西」的紙條,估計短時間內不會馬上回來,而賽爾西斯坐在床鋪上望著天花板思考了很久。
前一晚夢見了在天界被陷害的過程,即便身處夢境不能諒解的心情依然揮之不去,每當記憶浮現在腦中時身心感到無比煎熬,無法原諒、無法輕易放下。
但是,今天就算把同伴們殺掉……他又能如何呢?他真的樂見於報仇成功嗎?
明明知道只是夢境,掐上脖子時比擬現實的觸感令人感到違和,那異常的手感彷彿過於真實,而殘留於頸部的溫感令他感到錯愕……最後似乎聽見了什麼聲音、感覺到了什麼夢境才迎向盡頭……他想不起來。
垂首,伸出手將纏繞於臉部的繃帶解開。
為了不讓傷口持續惡化,霜不厭其煩地替賽爾西斯更替乾淨的繃帶。
將染上少量血跡的繃帶往一旁扔去,離開床鋪在房間內晃了一會,發現有浴室後便晃了進去。賽爾西斯望著鏡子裡的自己,喃喃自語,「詛咒無法靠一般治療所消除,這也是為什麼詛咒是很麻煩的存在的最大原因。」
「反正——也看不見了。」
睜開受傷的右眼,伸出手指探向眼珠表層慢慢將指尖侵入眼窩裡,緩慢地向內推入,確定碰觸到後捏住眼球,施加力道向外用力拉扯,鮮血頓時從眼眶內灑落,滴答滴答的濺在純白的洗手台上。
警訊作用的疼痛叫囂著,不斷刺激著敏感的神經,賽爾西斯沒有停下手部的動作,即便全身上下在劇烈顫抖著,手指還是硬生生的要將眼球從眼窩內扯出。
「啊……啊啊……」痛苦的呻吟著,侵入式的自殘行為令賽爾西斯冷汗涔涔,劇烈的疼痛令他腿部一軟無法站穩步伐,砰的一聲摔倒在地。
鮮血四溢,四處沾滿著從右眼流出的大量血液。
「——」不成句的慘叫聲迴盪於浴室內,賽爾西斯想要直接扯斷眼珠和身體上連結的神經。
「快住手!」突兀的聲音霎時劃破空氣,在房間內找不到賽爾西斯的霜第一個聯想到的地點是浴室,誰知一開門竟目擊如此怵目驚心的場景,顧不得右眼會怎麼樣,瞬間的反應是抓住賽爾西斯的手臂。
遭到外力阻止,半脫離的眼珠尚有神經還與身體有連結,痛的賽爾西斯全身上下痙攣著,「不要……碰我……」
將霜的身體奮力推開,用力扯下右眼的眼珠,最後因劇烈的疼痛導致昏厥在冰冷的瓷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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