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又名紫夷、木筆、望春花,已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近百年的一種植物。
父親拿出他珍藏多年的鋯板畫给她看,白色如碗口大的花朵,嬌蕊吐芳,静静地在晴空下開放着。
他小心翼翼地按動圖畫下方凸起的一个小鋼珠,一股淡然幽香撲面而来,「這就是花香,花木蘭花開,香飄四里。」
聽父親说過,畫中所藏香氣,久經使用已剩下不到十次。她閉上眼,在呼吸吐纳間深深感受着這寶貴的花香。
「木蘭!!說過幾次不要爬到樹上去。」花木蘭的奶娘搖晃著手帕招喚著樹上那俏人兒下來,只是她恍若未聞,繼續盤著腿遠眺百里的風光。
「木蘭!叫你下來聽見沒有?待會老爺就要遠行了,等等你不下來就沒機會看到了。」
爹爹要遠行?不是說要長住三個月至半年嗎?
花木蘭下了樹來到了奶娘面前,搖了搖她手臂說道,「奶娘真是會說笑,爹爹明明說會長住的。」
「是真的,我剛剛聽見大夫人再為老爺收拾行囊,說是邊境戰事吃緊,於是又開始徵兵了。」奶娘擔憂的用帕角抹了眼角的淚,「人人都說匈奴殘暴無性,萬一老爺此次去……」
「奶娘,妳別杞人憂天了,我去看看爹爹好不?」花木蘭安慰的抱了抱她,提起裙襬便要往廳堂前進。
「好小姐,等等……」奶娘將花木蘭拉了回來又仔細叮囑道,「可千萬別給老爺惹什麼麻煩,好好送行即可,嗯?」
「知道了,奶娘。」花木蘭揮了揮手帕,轉眼就消失在走廊前。
當花木蘭來到了廳堂,正要伸手敲門時,卻聽見花老爺和夫人的談話,花木蘭將手抽了回來,用口水沾濕手指,抹了抹門欞的紙門糊了一小個洞,小心翼翼的窺視著。
「老爺,此次軍行一定得去嗎?」花夫人不捨的將盔甲穿在花將軍身上,擔憂無助的眼神看著摯愛的丈夫,深怕有什麼萬一。
愛妻如命的花將軍自然捨不得夫人,用粗糙的大手極盡憐愛的捧起愛妻那幾乎沒蒼老的容顏,小心的哄著:「別哭,我很快回來,就很往常一樣。」
「可是我聽說此次匈奴討伐以戰死了許多保家衛國的士兵,傷亡人數慘重,我不願……何況你才剛大病初癒,我……」
還想勸阻什麼的,花將軍用指尖停住了她的話語,「夫人,聖命難為,我既是朝廷所封的大將軍,我得扛起我責任,這是……咳咳……」花將軍話一著急,胸口的悶氣也上了來,一陣猛咳嚇得花夫人趕緊拍了拍他的背,將茶杯注滿了水遞給了他。
待喝過水緩過氣後,花將軍嘆了一口氣道,「要是木蘭是男孩就好,那麼我一身重擔也會減輕許多,只可惜……」
「老爺,都怪我這不爭氣的肚子,沒給你們花家存一個香火。」花夫人自責的捶打自己的肚子,眼淚也撲朔朔的掉了下來,弄得花將軍一個心疼,制止了她胡亂搥打,花將軍將她的手包覆在手掌裡。
「夫人,沒怪你呀,只是有些遺憾罷了。」抹掉了花夫人眼角的淚,花將軍心疼的哄道,「別哭了,我再多留一夜吧,明早再起程,嗯?」
花夫人點了點頭,破涕為笑的道,「晚上我給你做你愛吃的燒雞,解你的口腹之慾。」
「行哪,好久沒吃夫人的菜,怪想念的。」
「你呀。」花夫人笑笑的推了門,卻看見門外有個帕子,略帶疑惑的拾了起來,這才發現是自家女兒的手帕。
「老爺,老爺,木蘭來過了。」花夫人將帕子遞上,花將軍適才想起自己似乎有答應自家女兒要長住,恐怕她是聽到他和夫人的談話吧。
「沒事,今晚我再去她房裡好好的勸慰就沒事了。」
更深露重,花將軍來到了花木蘭房裡,想起花木蘭晚上似是賭氣自己的不守信用而不來前廳吃飯,心裡的愧疚又加深一層,手裡端著自家閨女愛吃的菜,花將軍輕輕敲了門道,「木蘭,是爹爹,爹爹幫妳送晚膳來了。」
但是房內始終毫無動靜,這讓花將軍不免有些奇怪,於是逕自推開了門道,「木蘭,爹爹進來了。」
然而,房間裡哪還有自家愛女娉婷的身影,只見桌上留著一張紙書,花將軍將食物放下,著急的將信拆開來,卻被裡頭的震撼內容給嚇到跌坐在地上。
爹爹,女兒木蘭不孝,女兒將代父征軍,花家的榮譽和父親肩上的重擔由我來扛,別擔心我,木蘭。
「老爺,老爺不好了,小姐他的馬不見了。」奶娘慌張的想報告,卻看見自家老爺失神得跌坐在地板,在看見那封信時不免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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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你叫花平是嗎?」一體格健碩的大漢勾上了花木蘭的脖子,花木蘭有些不自在的拿下他的手臂,尷尬的點頭應著。
「我叫胡笨,叫我阿笨就好了,老鄉都這麼叫我的。」胡笨『拖著』花木蘭來到了營帳的帳篷,「話說你怎麼長得那麼俊秀呀,家中可有妻室了?我可有二個老婆了。」
胡笨頂了頂肥大的肚子說著,那滿臉的橫肉直叫他噁心,可花木蘭也不能表現出嫌棄的樣子,只好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來到了軍帳花木蘭才曉得這世上還有如此髒亂混濁的地方,一個小小的軍帳滿是新兵,高矮胖瘦的都有,撲鼻的臭氣讓人窒息,很多新兵都在換著衣服,有幾個裸著上半身的,看得花木蘭頭皮發麻了起來。
「花弟,你怎麼還不換衣服?」顯然胡笨以把花木蘭當成自家兄弟了,順口的說出,花木蘭雖感激他的熱心,可自己可是女兒身,這要是在這換衣服,不但自己名節不保,恐怕自己頂上人頭會先落地吧。
「呃-胡兄,先前我身上還留有幾日前所留下的傷疤,還有些潰爛、膿瘡,實在難看的緊,可否讓眾人先行,免得等下害弟兄們噁心。」
「你可夠娘的!」胡笨拍了拍她的肩笑道,「好啦,別說胡老哥不關照你,你趕緊換,我是這裡領頭,沒人敢說啥的。」
花木蘭感激的點頭,心裡卻介意他所說的娘味,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好似真的還真有股娘味,解下單衣後,趕緊換上了盔甲就要趕著去找胡笨。
出了帳營就聽見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花木蘭嚇得不敢亂動。
「到底是誰在這邊玩鍋子的!」男人冷厲的眼神,極冷的語氣,花木蘭極力壓制住自己內心的害怕,但是抖動的雙腳還是洩漏他的恐慌。
男人走到他的面前,頓時有一陣黑壓壓的從頭上過來,花木蘭害怕的不敢說出任何一句話,只能直勾勾的看著他。
「你是何人?」
「喔……嗯……我……我是……」天,該怎麼回答呀,腦袋呈現一片空白的花木蘭,支支吾吾的搞不清自己身在何處了,想要臨陣退縮,卻被男人狠狠瞪了一眼,「我……我叫花平,對,我是花平!」不要緊張,他只是再問名字,問名字!在心裡打了很多鎮定的強心針,花木蘭胸膛也不自覺的挺了起來。
「花平?花家的?」男人狐疑的眼光讓花木蘭的背脊又冒出許多冷汗,連忙從胸口掏出徵兵單好証明自己身分。
男人接過徵兵單簡單的掃過了一眼,就把徵兵單丟還給她,當花木蘭覺得終於過了這關之後,卻聽見那沉厚有力的嗓音喊道,「一分鐘後,我要看所有人都在校場上整齊的排好,慢來則軍法伺候!」
真正的軍營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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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尉,我通過考驗了嗎?」花木蘭下了擎天柱,拍了拍老鷹的頭,老鷹嘶——了一聲便振翅飛走,蹦跳的來到李翔面前高興的問道。
「一個軍人,站沒站相,坐沒坐相,成何體統。」李翔嗤了一口,背過身去不理他,花木蘭心裡有些失望的卻看見李翔耳後跟抹起一片紅。
花木蘭偷偷的在心裡笑著,原來這李翔校尉也是有可愛的地方嗎~
日子一久,花木蘭與新兵之間的感情越發的好了,原來的女子氣現在早就不發蹤影了,連花木蘭照鏡都覺得自己渾身充滿陽剛氣味,這感覺讓她忍不住想回家炫耀,但是……
想到自家的爹爹,花木蘭的心就有愧疚,自己偷了父親的軍盔和徵兵單隻身來到了軍營,不知他會不會擔心,會不會在意自己的安危,也或者氣到不想理自己也說不定。
感到自責的花木蘭嘆了口氣在馬廄,順了順毛,自言自語的道,「灰兒,你說爹爹會不會怪罪我?怪罪自己女扮男裝從軍?」
被稱為灰兒的馬沒有說話,只是低下頭吃著草,花木蘭嘆了口氣,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牠的背。
「花平,你怎麼在這?」
被突如其來聲音驚到的花木蘭,轉過身就看見李翔,嚇得掉下了馬鬃刷,行了一個軍禮道,「校尉好!」
慘了慘了,他有沒有聽見自己所說的話,自己怎麼那麼笨,這麼就沒注意看旁邊是否有人,這下一定會被誅九族的!
「問你話呢,怎麼不回答?」李翔口氣有些不耐,又再更靠近花木蘭。
「小的……小的負責在這照顧馬匹,灰兒是我的馬,所以……」花木蘭緊張的繞著手指,結巴的解釋著。
「原來是這樣。」李翔點了點頭又道,「明早不是要做訓練?趕緊睡吧。」
「好,我會的。」花木蘭心裡暗自慶幸道,還好他沒聽到,謝天謝地,那自己也就……
緊繃的情緒還未放鬆,馬兒不知為何突然長鳴了一聲,原就沒給綁韁繩的灰兒就這樣衝了出去,花木蘭大吃一驚,趕緊跳上了馬想讓牠安定下來。
只是受到驚嚇的馬兒哪那麼容易就被安撫,在馬上的花木蘭上下顛簸起伏搖得厲害,讓花木蘭有想吐的感覺,一個暈眩之下竟不小心從馬上摔下來。
「小心!」李翔蹬起了腳尖,使起了輕功便往花木蘭,不偏不倚花木蘭以公主抱的姿勢落入堅實的懷抱。
第一次與男人那麼接近的花木蘭,止不住胸口一顆心的跳著,一張白淨的臉也被紅潮給漲滿,她羞怯的低下頭尷尬的不知該說什麼。
「花平,你是沒吃飯,怎還會那麼瘦弱?」李翔皺起了眉頭捏了捏瘦小的身板,卻剛好觸到一個鼓起,好奇的抓了幾把,豈料此舉竟引來花木蘭的尖叫。
「啊——放我下來!」花花木蘭羞得趕緊護住自己胸前,掙扎的想從李翔懷抱中起身,李翔受不了這樣的折騰,不注意的腳滑便摔倒在地。
「痛……」李翔吃痛的撫著自己屁股,幸好盔甲還穿上身,否則這麼一跌,明天的操練恐怕得取消,思及此便怒瞪著眼前的闖禍的人。
花木蘭自知理虧,頭低低的不敢說什麼,一張小臉憋得漲紅,讓李翔看了不禁哈哈大笑。
看著這樣的李翔,花木蘭有一刻恍神了,原來李翔是會笑的,而且笑得很好看,就這樣呆望著李翔的臉龐。
「再看什麼?快下來。」李翔推了推她肩膀,花木蘭這才驚覺自己還坐在李翔的身上,連忙趕緊站了起來,想到剛剛自己的思想,花木蘭就想鑽進地板,不想出來了。
李翔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站起身來,看見花木蘭還傻傻得站著,於是便說:「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兒個還要訓練呢。」
「是。」
花木蘭遠看李翔的背影,感覺自己的心有些奇怪,搖搖頭不去想這心底怪異的感覺,只當自己是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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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從馬上墜落的感覺是什麼?是害怕?抑或者是其他的感覺,花木蘭不知道,花木蘭只知道自己的身上痛得要死,上次因為有李翔所以沒受很嚴重的傷,這次呢?
難受的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是那俊拔的身影,花木蘭想抬起手表示自己沒事,卻使不上力氣,只好緩慢的說著:「我……我沒事。」喉頭湧起一起乾燥,花木蘭還想說什麼,無邊的黑暗卻像她襲來,最後昏迷。
昏迷之際,似乎有聽到李翔叫著自己名字,他擔心嗎?
再次醒過來的花木蘭,睜開眼便看見軍帳的天頂,這不是自己熟悉的帳,這是哪?
想坐起身子,卻被渾身的痠痛給用得倒回去,花木蘭叫痛了一聲,卻看見一雙軍用靴子,順著靴子往上移,李翔一臉肅穆的表情讓花花木蘭有些害怕,不自覺得想倒退一步,被子也在這時滑落了下來,花木蘭發現自己為著寸縷,驚得趕緊拉上被子。
「花平?」李翔冷哼了一聲,諷刺的說道,「或許我該叫你花木蘭!」趨近了花木蘭,怒氣騰騰的李翔直想揍扁眼前的這個叛徒,女扮男裝,代父從軍,難道她不知道女子頂替從軍會被誅九族的嗎?
「李翔,你聽我解釋,我……」花木蘭於是把自己為何從軍的理由全都告訴,她只希望眼前的男子不要誤會她是別有用心,或者是什麼間諜之類的。
「不必再說了!」李翔制止了她的話,背過身冷聲說道,「我已和丞相說明你帶傷,所以遣返你回老家,你現在就收拾東西回去吧。」
「李翔我……」花木蘭還想說什麼之際,卻被李翔截斷話語,「你不要挑戰我的耐性,以軍法論處你是該就地處斬的,我是念在花將軍。」說完,李翔頭也不回的走了。
花木蘭傷心的趴床痛哭,她知道一切都結束了,不管是從軍還是花家的榮譽,不管是自己的自尊或者心裡這股對李翔的奇異感覺,這一刻結束了……
踏上回家旅途的花木蘭,一路上悶悶不樂的低著頭前進,旁邊的灰兒雖然心疼小主人,但也只能默默的陪伴她。
到了驛站,花木蘭隨意的找個間茶店想喝個茶休息,卻發現這茶店竟沒有半個旅客,連店小二也不見蹤影,花木蘭感到奇怪之餘,發現四周氣氛有變異,在軍中待了三個月的花木蘭自是發現到,大喝了聲,「什麼人!」
走出來的是一位大約兩米長身高、外貌,體型都不像是中原人,花花木蘭看著他的服裝似乎邊境的游牧民族,難道是匈奴?但是不可能呀,匈奴怎麼會……
「真是想不到人人都說中原出美女,想不到這偏遠地帶也可以讓我們遇到一位美人兒。」他的笑配上他猥瑣的表情,花木蘭只覺得一陣噁心,稍稍退後了幾步想趁亂逃開,卻發現後頭也有人!
「小美人,不要跑,不然越跑我們可是越興奮的唷。」為首的邪邪笑了,拿出匕首舔了上頭的血漬,花木蘭這才發現,原來他身旁竟有一具屍體,嚇得她差點腿軟。
「你們是……匈奴?」花木蘭強壓下恐慌,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鎮定,可是當匕首朝自己的臉過來時,花木蘭害怕的閉上眼。
沒有預想的自己被滅口,反而是有一股臭氣往自己臉上噴,隨後便聽到似乎是老大調笑著說:「像妳這麼可愛的小美人,我們怎麼捨得呢?」
「大汗,她不是我們晚上的加菜內容嗎?」小弟深怕自己的權益受損,斗膽跳出來詢問著,卻反被巴了一掌。
「蠢貨!這女人我是要拿來當人質的,我要讓那李大將軍知道我們匈奴的厲害的,當然還有那狗娘養的他兒子!」大汗一想到過去的恥辱,憤恨著咬著齒直到出血,看得小弟一陣後怕。
李翔?他是說李翔嘛!
花木蘭上前不服氣的回道,「你們要打贏李將軍怎麼可能,而且還要加上李翔?我看你們是笑破人家大牙了。」
「你認識那小子?」大汗不爽的扣住花木蘭的脖子,弄得她一陣青一陣白的說不出話來,只能無聲的點頭著。
大汗越想越氣,直想把眼前這該死的女人掐死,可是想到自己的霸業還未完成,他把花木蘭狠狠的重摔在地上,回頭向弟兄們說:「改變作戰計畫!後天起程。」
難受的在地上猛咳,欲反駁什麼的花木蘭,卻被一隻手帕給遮住了臉,上頭的氣味使不住讓他暈眩,最後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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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想不到你要把新兵資遣回去好歹也跟我報備一聲,萬一聖上怪罪下來,你可要擔這責任?」丞相非常不滿的指著眼前這沒有把他當一回事李翔,雖然多一個少一個對他來說是沒什麼差,但是能抓到一個可以攻擊他的點怎麼能放過呢?
李翔從公文上抬起頭來,望著這隨時想抓小辮子的宦官就覺得煩躁,好不容意自己都快忘了花木蘭的事了,這個小鼻小臉的太監又提起做什麼?
「你瞪我~?」丞相看見李翔的眼神不免覺得後怕,聲音也不自覺得調高八度,「你可知道,我要是在聖上——」還要說什麼時,李翔的眼神卻嚇得他不敢說出口,後面的聲音也越來越小聲,最後索性閉上嘴巴,打算退回自己營帳時。
一名小兵急忙忙的衝進了李翔的軍帳,恭敬的跪在李翔面前說道,「校尉,這……似是匈奴來的挑戰書?」
李翔一聽大驚,站起身來接過那挑戰書,只能上面斗大幾個毛筆字寫著:「欲救美人,明日辰時峽谷見。」
李翔看著這挑戰書意味不明的,轉而問小兵:「你是在何處拿到這挑戰書的?」
「小、小的是駐守在觀景台的小兵,剛剛正交接時,突然一把箭射了過來,小人以為是偷襲,正欲響鑼鼓時,卻看見不遠處有群穿著匈奴服飾的對咱們這邊笑著,然後擄著貌美如花的女人走了,而那女人身旁竟有……」小兵說到這有些猶豫的不知該不該繼續說下去,李翔看著他囁嚅的模樣不禁心底有一把氣,「有什麼!」
被李翔嚇到的小兵趕緊伏地道歉,然後將自己說看到的全部說了出來,「小的看見女子身旁有一匹馬,似乎是被遣走的新兵花平的馬。」
花木蘭!李翔聽了臉色整個都變了,自己不是把他送到了遠離邊境的城市了嗎?為什麼她會被匈奴抓走,還被當成人質。
揮了揮手讓小兵退下後,李翔又重新坐回案桌上抿唇思考著。
丞相剛剛一聽小兵與李翔的對話,似乎是李翔遣回去的兵被匈奴抓走了,得意的諷刺一笑,「這下李校尉總算是知道什麼叫放虎歸山了吧?花平?竟敢勾結匈奴,待我奉命聖上,將她滿門抄斬。」高興的下了結論後,丞相得意的便欲離開,卻被李翔桎梏住了手腕,丞相痛得說不出話來,正想抬頭大罵放手時,耳邊卻傳來李翔冷厲的聲音。
「丞相,別以為你做的事我不知道,要是你敢把事情說出去,我會先讓你的高帽子被打至地上。」說完,不爽的甩開了丞相的手,走出了軍帳外。
叫醒了所有的士兵,李翔沉聲說道,「明日辰時,所有人整齊備裝,隨我到峽谷斬殺匈奴!」
李翔做出了這輩子自己最莽撞的決定了,一點計畫都沒怎麼去斬殺凶暴的匈奴?只是他心裡知道,他是非做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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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軍交戰成一邊,李翔昂然的坐在馬背上,冷眼的掃著對面的匈奴軍,卻沒看見自己掛念的身影,心底不免有些著急,看見對面的匈奴軍有十萬大軍,而自己這邊只有不到一萬人,他真心覺得自己是有些太不經思考了。
「李校尉,你果然跟你父親一樣蠢,聽到有美人便殺來救人,一點猶豫也沒,果然是印證了你們中原那句話: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大汗哈哈大笑了起來,嘲笑著李翔也嘲笑著自己怎麼會把這娘味兒的東西給怕得要死呢?
聽到父親的消息,李翔也變了臉色,對著大汗道,「你把我父親怎麼了!」
「放心,還活著就是了。」大汗哈哈大笑,招了手讓屬下把人質帶了過來。
花木蘭被匈奴的手下帶了出來,看到許久不見的李翔執兵站在另一頭,還有和自己一起最訓練的胡笨大哥和一些夥伴們,眼淚瞬間噴了出來。
而李翔看見花木蘭身子原本因訓練鍛鍊起來的肌肉此刻卻變得如此消瘦,她沒吃飽嗎?李翔不免再一次自責自己的莽撞,面對匈奴大汗那洋洋得意的臉厲聲說道,「怎樣你才肯放人。」
「兩個字,投降。」
對於匈奴的無禮要求,李翔真想不顧一切衝過去撕了他的臉,可他不能,因為如果這樣花木蘭就有危險,自己也會成為刀劍底下的亡魂了。
「怎麼不願意?」大汗叫手下拿了個火把接過就往花木蘭臉上湊,「要是不願意,這小美人的臉就要被燒了,那多可惜呀?」
花木蘭討厭著匈奴自恃的臉,也討厭著自己被當人質讓李翔為難,可是李將軍被他關在牢裡,自己該怎麼辦呢?
看著那紅色的熊熊火光,透過火光另一邊看著李翔那皺著眉的神色,心中有個決定——
「如何,再給你三秒。」大汗突然發現他愛死了這種威脅人感覺,火把也晃得厲害,李翔
的一顆心也七上八下的,終於他還是決定要妥協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一個比他還莽撞的小人兒掙脫開匈奴的箝制,猛地撞上那火把。
大汗被突如其來的撞擊還來不及反應,手中的火把就這樣順勢的滑了出去,飛到了士兵拖著的糧車的稻草上,一下子瞬間燒了起來,原拖行糧車的馬也被燒到了火星,掙脫了韁繩四處亂竄著。
就像是連環效應般,也剛好吹著東南風的關係,火像一面倒燒得匈奴的馬驚聲尖叫,被馬甩下來的匈奴兵一個一個慘死在馬蹄下,整個混亂場面讓李翔大喜。
他吆喝著:「士兵們,此時不上更待何時?」
士兵就像受到鼓舞般,一個如破陣殺敵般勇猛神武,一一拿下了匈奴兵的項上人頭,興奮的心情加上國家得仇恨,讓這些第一次上戰場的士兵個個有著勢如破竹的氣勢。
李翔一面殺著匈奴兵,一面找尋著那嬌俏身影,但奈何四周煙霧大,聲響也大,為了不讓自己分心,李翔更加快速的刺破這些匈奴兵,只有這樣才能更快找尋他吧。
當李翔來到了匈奴大汗面前,看著他惶惶不安的模樣覺得他有些可憐,但戰場上,同情敵人就是對自己殘忍,於是乎,大刀一落,大量鮮血噴灑在自己身上,與此同時他也看見了那掛念的身影。
花木蘭攙扶著受傷的李將軍走出牢裡,看見的便是李翔渾身是血的佇立在不遠處看著她,花木蘭有些心虛的想退後,可他卻在這時走了過來。
「李翔……我……」花木蘭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只見李翔將他的父親攬了過去,自己的肩頭頓時空了許多,看著李翔離去的背影,花木蘭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豈料,李翔卻在這時轉頭過來,深深看了他一眼,最後起了一抹微笑說道,「你做得很好。」
花木蘭的心漏跳了一拍,她忽然有些明白,一直在自己心裡這種奇異的感覺是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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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回到自己家鄉的花木蘭,想念著自家的一草一木,也想念著爹爹跟娘親。
不知爹爹是否會怪罪她私自偷了軍盔,怪她如此的不經大腦思考。
算了算了,頂多被罰抄女誡,跪祠堂而已,這樣想的花木蘭牽著灰兒樂觀的進了城裡,卻看見自家的爹爹和娘親站在不遠處。
啊,爹爹和娘親怎麼在這,一點心理準備也不給人家阿!
覺得自己大難臨頭的花木蘭走到了他們面前,不由分說的就是跪了下去磕頭道,「爹,娘,女兒不孝,還望爹爹和娘親不要氣壞自己身子。」
「木蘭,你怎麼一見到我們就是跪下呢?」心疼女兒的花夫人趕緊上前將她扶了起來,看著女兒被曬黑的皮膚和瘦削的臉龐,柔聲的說道,「怎麼沒幾個月,我的女兒就變瘦了?」
「娘,我沒事。」想安慰著自家娘親,卻看到爹爹也跟上將自己扶起,有些驚訝的說著:「爹,你不怪我嗎?」
「怪你什麼?」花將軍將女兒扶了起來,拍了拍女兒的手欣慰的笑著:「我們花家有你這女兒高興都不及了,怎還會怪你?」
花木蘭不明所以的看著爹爹和娘親,花夫人這才將事情始末說給她聽。
在那場與匈奴戰役過後,李將軍等人回到了京城回秉聖上邊疆的事,原先聖上因花木蘭女扮男裝十分生氣,但聽到花木蘭的事蹟之後,不由得讚賞著這女子,於是託人快馬加鞭送上了匾額,所以花家二老才如此欣喜。
是李翔,是他把這些事告訴皇上的,那麼,他不怪自己了?
花木蘭多想再回軍營和李翔再見一面,但聽到父親說李將軍和他已經回到了京城,那麼自己是和他永遠不會再見了吧。
「木蘭,在想什麼呢?」花夫人撫了撫女兒的髮絲,感覺她有些心不在焉的。
「沒事的,娘,我們回家吧。」花花木蘭笑笑的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勾起花夫人的手臂想回家時,卻在前頭看見那俊立挺拔的身影。
「李翔……」
「木蘭,爹爹知道你有話要和他說,爹和娘在家等你。」自家女兒的心思,做父親怎麼會不了解,所以當李家小子一來,花將軍也是明白,自己也是過來人,怎麼會不了解?
待花將軍跟花夫人走後,獨留在原地的花花木蘭與李翔尷尬的不知該說什麼。
李翔有些心虛的摸了摸鼻子開口道,「你……好嗎?」
「我很好。」花木蘭羞低著頭,手指絞著身上的衣角有些無措的道。
「你很……棒。」
「喔,謝謝。」
他是來這邊噓寒問暖的嗎?不是為了告白才來的嗎?
花木蘭原本一顆心含羞帶怯的卻被李翔的木頭給氣惱了,心急的不禁開口問:「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我想和你說……」
「說?」一顆心懸在半空中,花木蘭帶著期盼的眼光看著李翔。
「我喜……」李翔最終還是下定決心的說了出心裡話,只是突然一陣強風吹起,風的呼嘯蓋過了後頭的話語,導致花木蘭只聽見我喜兩個字。
「李翔,你剛剛說什麼?」想問清楚後面的幾個字,耳朵卻傳來自家奶娘的喚聲,「小姐,該回家吃飯了!」
氣惱著奶娘的不識相,花木蘭生氣的跺了腳回應著,踏回家裡的步伐就像是賭氣般那樣的重。
看著這樣的花木蘭,李翔覺得她有些可愛。
時間還久,還有機會對妳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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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