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爾大人,您之前劍道的傷真的都好了嗎......」
法里傑皇家御用裁縫師緊緊跟在自信滿滿的提爾後頭,懷裡還揣著特地花十分鐘趕工的國王專屬柔道服。雖然阿瑟斯有引進利用魔法簡單做衣服的方法,但馬尼百年來仍始終堅持純手工。靠雙手做出來的衣服才能讓穿的人真正感到安心。這是他一向堅持的事情,所以他每天都會找時間練習。
如今馬尼的手工製衣速度是三個星球中最快的,基本上只會為了提爾三世才做衣服,但偶爾、只是偶爾,他看到國王喜歡的的小動物們或是小小孩也會一時興起而縫些保暖衣物,當作禮物送給他們,再告訴他們那是提爾三世大人送的。
「你好囉嗦啊,」提爾在門前停下,把馬尼手上的道服拿走並套到身上,再將外出服丟下。「等一下比賽你絕對、絕對不准干涉。」
「呃......?!」想趁沒人注意時把對手頭髮削掉的意圖被發現了嗎?!
正當馬尼低下頭準備挨罵時,提爾卻一臉疑惑,「你幹嘛啊?」
「欸?您不是要罵我嗎??」
「蛤......?」提爾的疑惑表情轉為嫌棄,「你又自己幻想什麼啊......算了,總之你不可以亂來。」
話說完,他便開門進了賽場。留馬尼一個人站在原地發呆。
「提爾大人......」馬尼淚眼汪汪地自言自語,「您果然還是關心瑪妮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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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求公正公平,賽場的裁判每天都會換三個人,但今天首場的裁判似乎有些不太一樣。
納爾茲被威洛拉進賽場後就馬上被塞了一疊競賽規則和一整套的裁判黑帶服,這是他在運動季裡第二次被抓去當裁判。
『你只要看到有人全身倒在地上,就判那人輸。』雖然威洛是這麼告訴他,因為他看不懂字。『很簡單的!』還說得非常有把握,人就離開了。
唔......要記起來。納爾茲不曉得的柔道專業術語多得就像威洛身上的毛。他很聽話地按照規則先在勝負表上簽上自己的名字,可是他不會寫字,只好在單子上隨意畫了個簡易又奇怪的圖樣應付過去。
「選手,進場。」他單舉右臂緩道,兩位選手分別自賽場兩端走入。「行禮。」
欸?不用報一下名嗎?四周觀賽的群眾稍稍呆滯了會兒,他們不知道納爾茲的說話節奏比常人慢上很多,為了不影響比賽進行,才連選手的地區名號給省略不說。但旁人只管當這位裁判是很有個性、顏面神經也很僵硬的年輕人。
場中眼神對峙的兩人任由決勝負的緊張氣息漫延,藍髮與紅髮的惡魔,彷彿先前劍道賽上的恩怨從未了斷一般。
「玖夜。」
「提爾三世先生。」
兩人向彼此鞠躬,顯然這次沒什麼外在因素可以打擾他們。坐在遠處的馬尼則是緊張兮兮地不停搓揉著手中提爾換下來的外出服,神情無比擔憂。要是那惡魔膽敢再傷害一次我最重要的提爾大人......我就......!!
「開始。」裁判手臂落下,很快地退後三步。
緊接著的對戰快到令在場眾人瞧得不禁眼花撩亂。提爾迅速跨上前伸手抓住對方胸口的領子,玖夜略微顯現的驚訝臉龐雖一下子便消失了,但提爾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不對刀和劍說謊,你是這麼說的吧。」他低語著擺頭避過玖夜敏銳的反擊,雙眼呈現的是完全不同於平日的強烈堅定。為避免進入力與力的僵持,提爾謹慎地閃開所有來自玖夜的直接觸身攻勢,令一方面也緊抓著衣領不放,「可是啊......」就在玖夜要使力掙脫的那刻,提爾忽然鬆開手並蹲下身。
「本王也不容許自己對王者的尊嚴說謊!!!」
趁著玖夜因掙脫而出現的瞬間失衡,提爾一股腦地全力向前撞再順勢抱緊對手。玖夜一時不明所以,待搞清楚狀況時,自己已經坐倒在地。而提爾則嚴肅的站起身,高高在上地看著玖夜。
納爾茲蹲在玖夜旁邊觀察其狀況,隨後也起身說道:「提爾,一回勝。」
此時,周遭傳出一陣驚呼,眼前的景象簡直百年難得一見。其中最訝異的莫過於馬尼了,他兩眼瞪大,嘴巴也忘了合攏,壓根就不確定自己到底是不是該趕緊把提爾拉走。
法里傑的國王提爾三世竟然當著眾人和星球直播的面行九十度鞠躬大禮。
「提爾三世先生......?」
「給了我一個討回面子的機會,」提爾說著並挺回身子,「非常謝謝您的承讓。」
兩人都將四周驚嘆視若無物,「謝謝指教。」玖夜也站起來回敬,順便擺好預備姿勢,「請繼續。」
「看來我們都有身為惡魔的榮耀。」
玖夜聞言只是微笑,「嗯。」
裁判再次舉起手,「開始!」
沒再給對手任何空隙,玖夜轉眼便竄到提爾身後抓起他的左臂。只見藍髮惡魔紅眼一懍,右手抵在對方肩胛骨中央,一副隨時都可以輕易壓制對方的模樣。
「謝謝提爾三世大人。」玖夜悄聲。
「哈,」提爾笑道,「本王的面子早拿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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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吉待在前幾天參賽時自己睡著的休息間,納爾茲剛剛才進門告訴他首場的比賽結果。
「小子輸了?」
「嗯。」
「這樣啊......」
雖然這樣的結果和魯吉預期得差不多,但他沒想到提爾原來那麼在意國王的地位正當性。魯吉向來很尊敬二世,也因為尊敬才甘願為提爾做事。
法里傑國王敬大禮的舉止才十分鐘就傳遍了三個星球,有人說王的氣度果然不容小覷,當然也有人說早就知道國王本事不過爾爾,而魯吉身為法里傑的一份子又是提爾的半傭兵兼友人,自然感受會比別人複雜些了。
「你要吃嗎?」現在是納爾茲的休息換班時間,他口袋裡似乎裝了不少迪斯塞的巧克力,由於體溫偏低的關係,所以吃起來硬度很是恰當。
魯吉搖頭再伸手用袖子抹掉納爾茲嘴邊的巧克力屑,心裡頭茫然不已。
「你想睡覺嗎?」納爾茲問道。他覺得魯吉看起來就是很睏的樣子。
「沒有,」魯吉苦笑,「我想了一下......還是給我一塊巧克力吧。」
「嗯。」
小子,憧憬是距離理解最遙遠的情感啊......他邊想邊啃著巧克力,默默希望這次的對手是個很陌生或是很好對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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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爾大人,您的身體......」馬尼讓提爾獨自下場和更衣,從比賽結束後國王便一直沒開口,像在思索什麼事,因此他也只能默默的跟隨,不敢多講上一句忿忿不平的話。即便他真的快要擔心得情緒爆發了。
忽然,提爾轉頭說:「我沒有想要贏。」
「可是您為了勝負......」而枉顧臣下的擔心......
「我只是不想輸。」他深吸口氣再緩緩吐出,「父王曾經說過,比起高超的武藝,王者的身份才是我們家族真正能用來保護自己的面具。我一直深信不疑......」提爾此時的眼神中貌似隱藏了些東西,而那東西連國王身旁最近的馬尼都瞧不出半點端倪。「所以我絕對不可以破壞這個面具。至少不能毀在我的手上。」
「提爾大人......」
「回法里傑,準備自由日的事吧。」
「啊、是!」馬尼興奮地喊道,畢竟在自由日後的不久,他滿心期待的日子就快到了。
「還發呆啊你!」
「馬尼來了提爾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