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苦難》
在那混雜的意識底部,潛藏著一顆痛苦的心,它望著頂上的光,自訴著:『活著就得經歷苦難嗎?』
『沒有錯。』
沒有源頭的聲音如此訴之。
底部沉重的壓力逼使著它向下沉淪,它明白的望著漸漸消失的光,心中喊叫著:『活著的苦難,便是證明它的一線曙光。』
如今它,已經難以從黑暗深處窺見一絲的光。
一點一滴地感受外界的騷動,身在渾沌之中的意識逐漸乘著呼吸的氣泡漂浮出幽暗的池底。睜開雙眼的那一刻感受到的是光線有如刺入眼中的陣痛,眨眼適應強光的同時,耳中平凡出現的細微呢喃聲,變成女性柔和的呼喚聲。
「嗨,哈囉?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嗎?」
眼前的光景雖然模糊但逐漸轉為清晰,一張手在他的面前晃來晃去,似乎是想引起注意。這個意識的主宰指使著身軀做了一個輕微的點頭,他還尚未能完全瞭解狀況,但是能聽見聲響,看見光,重新擁抱現在,讓他感覺實在不可思議。
「太好了。你能醒過來真的太好了!」
迎接這名少年的,是一張充滿著感激的笑臉,臉上洋溢著喜悅甚至情不自禁使眼淚宣洩而出,交雜著眼淚與喜悅,可說是完美的喜極而泣的典範。
不由自主的看著藍髮少女的少年,看著光芒中現身乍看宛如女神之姿的少女,此時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的少年已被這股情緒感染,嘴角一同揚起淺淺的微笑,就算不明究理笑容仍然能使人心情舒暢,少年從這一副緊繃不已的身軀中漸漸的體會到這事實證明,他的內心也好想像眼前的那名少女一樣能開懷的大笑著。大笑著生命,大笑著陽光,大笑著喜悅,大笑著生命。
隨後少年才發覺到,那名面前的藍髮少女有著一絲不自在的情緒,隱藏在那副感到圓滿的笑容內側。或許少年不該察覺到這一丁點的疑惑,但身體的本能無法克制的催促著他,將那訊息擺在他的眼皮底下。無法妥協一般。
少年抿緊嘴一語不發,身體內在生成的習慣掌控著他的反應與直覺,他想要放開這股苦惱的根源,他想忘卻這股隱憂的傷口,但他卻想不起來,想不起來……
茫然,攫獲了少年。
「哈囉,你沒事吧?」
在少年陷入空想的時刻,少女已經先行擦過流下臉頰的淚水,還原那張樂觀、開懷的笑容。
「我……」
「是不是哪裡還在痛?」
少年稍微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檢視那一雙被包紮得密密麻麻的手,在繃帶下夾雜著微弱的刺痛與繃緊感受,這股感受蔓延在四肢與身軀上,就連半張臉也被緊緊的綁起來,會讓人感覺像個繃帶玩偶。但潛藏在膏藥與繃帶下的身軀,彷彿陷入沉睡讓這身軀的主人難以使力,甚至察覺這身體有何病恙?
「不知…道?」
「不知道?啊,該不會是下的麻藥太多的關係,這下糟糕了,如果弄不好會害你臟器衰竭的,糟糕了糟糕了啦!」
少女皺起眉開始往壞地方想過去,病床上的少年只能看著她陷入胡思亂想的地步。
「我……」
「等等,我想想是不是有解藥?還是得等麻藥消退再重新調整劑量?啊!哈曼醫生我需要你啊!」
「不…我想我沒事。」
「你怎麼可以這麼肯定,你現在可能因為麻藥而讓你身體的感知麻痺,藥劑是要讓你減緩疼痛,但也有可能讓你察覺不到疼痛的危險!」
「哪…該怎麼辦?」
「我會時時刻刻盯好你,讓你康復的!我保證。」
「嗯,謝謝你的治療。謝謝。」
「不會,這是醫療者的使命!這也是我一直在追求的使命所在。」
少年感覺到他正被一股心靈上的溫暖包圍呵護。那是一股放開之後忽然湧現的滿足。因為他不需要在背負那些他已經忘卻的事物,那些重擔的重量在這一刻遠離了他,至少能在這樣的一刻。他感到很滿足。
少年注意到少女張望著他那目光的表情,她再度皺眉抿著嘴仔細的盯著少年看,似乎是在找出什麼病癥的跡象,卻讓少年深感不好意思。
「不,我沒…什麼事。」
「我只能告訴你,你先前傷的很重,很重。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情,或許是什麼很不好的事,不過請相信我,你在這裡很安全,不會有什麼事的。」
少年望著藍髮少女,感覺到對方很極力的想讓他獲得安全的遐想,且似乎從少年身軀上所受到的傷害看到了什麼慘忍、痛苦的事情,所以藍髮少女用著她那也不算明白背後原因的思緒,想找出什麼撮合著警告,以及能讓人不再害怕的安慰訊息。但也因為她太過著急,而壞了她設想過的說明流程。
少年是這樣想著眼前這名藍髮少女為何作出糊裡糊塗的舉動。一切都是希望告訴別人,苦難已過。
「我現在感覺很好,謝謝你。」
「咦?真的嗎?」
「我猜想我近日應該沒辦法做一般人平常能做到的活動,暫時得像個殘疾的人士。喝呵。」一方面少年察覺到自己的思緒正在飛奔,快速的堆積起現狀的設想,同時也不想讓少女不斷露出擔憂的表情,而自顧幽默的嘻笑:「不過我知道我會好起來的,我知道我的手指與腳指頭都健在,這是一件好事。沒有斷手斷腳,在死亡面前又溜走一回,我感覺到很慶幸。」
少年以通用的表情回應藍髮少女的期待,笑容。
「嗯,待會我會幫你送上午餐,那麼你肚子很餓了嗎?」
「經你這一問,感覺自己的肚子空盪盪的呢。」少年舔舔嘴唇,感覺到沙土與血腥殘留的苦澀味道,而少年見到少女一副憂心的表情便趕緊說道:「不過不要緊的,餓不死人的。我現在的狀況大概也吃不了多少,雖然喊餓也不覺得有多餓?感覺真的好奇怪喔。」
少年將自己的身體放開,隨著重力讓他的身軀沉入床墊。
「嗯,乖乖待在這喔。」
「我會乖乖待在這,哪裡也去不了的。」
藍髮少女離去的腳步聲並沒有讓重傷的少年感覺失落,該說是習性吧,他已經很擅長應付這種空虛的滋味。
他藉著這獨處的時光,適應著光線在眼中的遊移,用各種的資訊幫助自己理解現狀。
在這裡看似是一間簡陋的平房室內,老舊木頭散發的木香以及多少藥材經乾燥而飄散的氣味,雖然苦,但能自得其樂在這點氣味中探索著自己身在何方,完全不在意自己失去了多少,也不在意自己該往何處前去。那些都是未來的事情,不是現在。
※社團小說,二創編譯版。以基礎設定進行修改詮釋,與社團小說之原始設定另有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