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咖啡廳認識一個叫白狐的男生。說來有趣的是，我並不知道這個人長什麼樣子，因為他帶著一個面具。讓人感覺有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隔閡。
但其實也因為他戴著面具，我才起了興趣跑去跟他搭訕，然後聊了起來。
「炎斯奇你住這附近嗎？」
「不遠，三條街之外。所以我有空閒的時候常常來，我也跟服務員挺熟的。」
「你是說身上有薰衣草味的那個漂亮女服務生？」
「我建議你省略『漂亮』兩個字。」
「為什麼？她確實得蠻漂亮的啊。」
「因為等你知道她的個性後，你一定會後悔這麼叫她。」
「別在背後說我壞話。」頭上「砰」的一聲，伊可用裝著熱咖啡的壺子打在我頭上。我隨著重力，頭直接倒到桌上。桌子也「砰」了聲。然後她笑著對傻眼的白狐說：「你別信炎斯奇說的話喔！不然你對世界的認知也很可能也會變。」
說完，她把我頭上的咖啡壺拿開，留下這一句就這樣走了。白狐愣愣的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再把眼睛轉回來看我：「……你沒事吧？」
「習慣了。」我摸摸被咖啡壺燙熱的頭髮，從桌子上爬起來。這時有一台車從窗外行駛過去，我下意識的轉頭看向窗外。外面的天色已經有點暗了，路燈一轉轉亮起。這時間差不多要吃晚餐了，街上有不少行人在走動。不過我倒還不餓，想在這咖啡廳多泡點時間。
「白狐你待會兒有事嗎？」
「有，我今天的計劃是在這裡泡一整天。」
「就是沒事就對了。」
我拿起桌上的香草拿鐵喝了一口。
「對了，現在好像是鬼月來著。」
「對啊！似乎是這樣。」他把桌上的杯子拿到從面具下露出的嘴邊，倒過來，飲下最後一滴果汁，舔舔嘴巴。
「那……你相信有鬼嗎？」
「這個嘛……相信的話這個世界比較有趣。」他偏著頭說：「而且我曾經假扮過神呢！」
「哇嗚～」我發出一聲讚嘆。「不過信仰是種很脆弱的東西，沒被識破？」
「沒～很容易就騙倒他們了！那群人真是太、笨、了～！」他笑著說。
「那你這麼做的理由是……？」
「供品。」
「供品？」
「他們祭拜神明總會給一些食物，我喜歡那些食物。」
「炸豆腐之類的嗎？畢竟你是狐狸。」
「才不呢！我喜歡清蒸的。還有很多甜食，我也喜歡。」
「等等，我現在才想到。這算詐欺嗎？詐欺供品？」
「別說那麼難聽嘛！我只是讓他們的信仰更虔誠……」白狐故意裝可憐的縮了一下。
「話說你怎麼騙的？」
「那個喔，我用腹語術，讓他們的神像講了一下話就可以了嘛。」白狐高興地舉起雙手。「白狐就是白狐喔！」
「你會腹語？」
「對啊！就連現在跟你講話也是，只是用久了會累。」
「嗯……那這樣吧！」炎斯奇摸摸口袋，拿出幾顆糖果給白狐。「既然現在是鬼月，那有興趣聽我說個鬼故事嗎？邊吃糖邊聽。」
「好呀～」白狐高興地接過糖果，立刻拆開的包裝，微掀面具丟進了嘴巴。
「讓我想想……」我用手指敲敲額角，說：「我記得那是兩個月前的事……」
※※※※
城鎮東邊郊區的一個十字路口，有著許多的傳說。
傳說，在午夜十二點時，只要有車子經過，駕駛就會莫名其的消失，倒置車禍。
傳說，看到十字路口中央無由來的站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孩的話，就會發生不幸的事。
傳說，在黑夜的時候，站在路燈下，閉上眼睛，從一數到十再睜開的話。會看見「你」站在你面前。
傳說，十字路口旁的一座公寓，十三樓的窗戶邊。總有一個黑色長髮的女人，站在那裡，俯視著一切……
許多時候，傳說之所以為傳說，那就是因為它們沒有根據。這種虛無縹緲的流言最多能當當茶餘飯後的閒聊話題，或是年輕氣盛的學生想試膽的時候最好的旅遊勝地。正常來說，應該是不會有人把傳說看得太認真。直到傳說，發生在現實。
那個十字路口半徑一公里內，十年下來有一百三十六人死在這或在這失蹤。而更有趣的事
，聽說他們失蹤或死亡的方式，都與以上那些傳說有所相符。
一輛出車禍的計程車。乘客說原在跟他聊天的司機在開過這條十字路口的時候，突然沒了聲音，就這樣消失在座位上。
一位在路邊自殺的男同學。他的同學跟他來這邊是膽，想看看傳說的真實性。於是他就在路燈下閉上眼，數到十。結果，那位男同學在睜開眼後，突然大叫。歇斯底里的大吼，在地上爬。最後，他不知從哪生出一把蝴蝶刀，一刀刺進自己的喉嚨，斷氣身亡。
有位經過這邊的路人，在走過馬路的時候，看見路口中央站著一個小孩。他覺得這樣很危險，畢竟有不少車子在路上快速行駛，所以想去把他帶過來。怎料，在一輛車子從他眼前閃過，小孩就這樣不見了。他覺得莫名其妙，但這還不是最怪的。在回家之後，卻見到自己的老婆上吊自殺，讓他痛不欲生。
諸如此類的事情層出不窮，就這樣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漸漸的，那段區域不再有人敢住、不再有人在往前踏出一步。變成一塊生人勿近的區域。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
我就是那個例外。
※※※※
基於種種原因，我被某人委託，要來處理這裡詭異事件層出不窮的問題。顯然還是有人視這塊土地為寶地。我相信他們已經用最低的價格買下了附近的地段，若想讓它們從糞土變黃金，那這裡的問題就一定要解決，所以，他們聘請了我。要來當驅魔師。
老實說我並不是很想接下這件差事。雖然有錢拿，但感覺怎麼聽怎麼麻煩。我是個無神論者，要我來處理這種靈異事件，聽起來就是很可笑。還有，那種無形的對手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應付。拿十字架？唸聖經？灑聖水？也許我可能要去找個神父問個建議才行。
所以，我今天打算就先來個實地勘察。
原本是想坐計程車去的。不過很顯然的，不少司機都聽過那裡的傳說，只把我載到距離目的地還有一公里遠的地方，就把我踢下車，然後就踩下油門落跑了。
「謝謝！你還真敬業啊！」我對車子的車尾燈大喊。
花了十分鐘走路，我在下午三點的時候，到了那個十字路口。
那天天氣並不是很好，是陰天。整片天空灰蒙蒙的，彷彿隨時會下雨的樣子。在種天氣對要去某塊鬧鬼的地方的我並不是很好。我寧願出那種會把人烤成人乾的大太陽，至少我會比較有安全感。
聳了聳肩，手插在口袋，走到了那個十字路口正中央。這裡就是造成一百多人喪命，堪稱受到詛咒的地方嗎？
我搖頭晃腦的看了看四周。這附近除了老舊之外，沒什麼奇怪的地方。
看得出來這裡荒廢多時，光是腳底下的柏油路都褪色、龜裂，還從底下冒出堅韌的雜草來；紅綠燈也是，三個顏色的燈不是碎裂，就是積滿灰塵，還結了許多蜘蛛網；路邊的行道樹都枯死了，我不太確定原因是什麼，沒人照料還是生病。沒差，關於這點我並不是很在乎。
然後我又把注意力轉向四處的建築。他們同樣都褪色、破舊不堪。有一棟的紅色的磚瓦變成橘色，頂上的瓦片也少了好幾塊。讓人不禁懷疑下雨的時候，那棟房子會不會漏水。還有棟房子，窗戶都破了。看到房子裡面黑漆漆的樣子，我甚至可以想像裡面有多少動物或蟲子，在房子裡「借住」著。
這裡真的是比停屍間還「死氣沉沉」。這種杳無人煙的地方，沒有野貓野狗也就算了，畢竟這裡不像是找的到東西吃的地方。但連麻雀、烏鴉，或是小蟲子都沒有，這讓自己周圍安靜的詭異。
尤其人在室外，那讓我感覺自己像是地球上的最後一人。
我抬起頭，看向公寓裡傳說中的那間房。有人說，那間房是絕對不能直視的，因為你只要抬頭一看，就會見到有個女人，也站在窗戶前，從上往下的注視著你。
然而，我並沒有從窗戶見到任何人影。果然，傳說只是傳說。也許有些有幾分可信度，但並不是所有都是真的。
忽然間，我發現氣溫有點變冷了，四周開始起了白霧。我不禁裹緊身上的外套。
我想……今天實地勘察就到此為止，回家吧！照來的時候的路，我邁出步伐，啟程回家。
※※※※
「那、鬼呢？」白狐嘀咕著。「怎麼沒有鬼？」
「耐心等一下嘛！」我安撫道：「只是還沒出現而已。我馬上就會說了。」
「唔……」他看起來有點氣餒。「這是你真實遇過的事情嗎？」
「對啊！真實遇過的喔。」我說。
「對了，那個傳說我好像也有點印象。」他點點頭。「有段時間這個恐怖傳聞甚至傳到永夜城去了。它可列名為永暮城前十大恐怖景點之一。」
「聽說還上了雜誌呢！」
「所以……你被要求去永暮十大恐怖景點、名列前茅的十字路口進行驅魔？」
「我可不是驅魔師。」我攤手。「我只是被要求去找出原因。」
「那為什麼是你？既然你又不相信有鬼。」
「就因為這樣，顯然的我可能是唯一有膽量去的。和能力。」我說：「我熟知不少歷史，過去發生類似的事情我也略知。他們覺得這是種優勢，所以就派我去了。」
「好……吧。」他偏過頭。「那你趕快繼續說吧！」
※※※※
這霧感覺還真噁心。我裹緊衣服，對著周圍的白霧一臉厭惡。
我討厭黑暗不是沒理由的。那是因為我會摸不清四周，我討厭那種無知的感覺。而現在，情況差不多，所以我也討厭。
走入濃濃的白霧中，試著找過來時走的路。但說實話，我實在沒自信自己是一直在走直線回去，在沒有地標的情況下，就算我在繞圈圈也不會知道。可能最好的情況會是我走歪了，但還是在往前。但那只是可能。
我在迷霧中走了十分鐘左右，這就像是在黑暗摸黑的走路，我幾乎要發瘋了。這是怎樣，這霧長時間不消散也就算了，竟然還越來濃。我的視線範圍只剩下兩公尺，我走路看到的東西除了柏油路外，就只有地上的雜草。
在我不爽到思考起乾脆用跑的好了的前一秒，我忽然感到身邊的溫度回溫、不再那麼潮濕，周圍的迷霧退開，四周豁然開朗。然而，我並沒有因為重見光明而感到喜悅，相反的，我一臉錯愕。
眼熟的景象出現在我的眼簾。同樣的褪色紅磚、同樣的灰白地面、同樣的杳無人煙。路邊停著的那幾輛報廢車的牌子，就跟之前見到的一樣。就連路邊的枯木也是。我有點慌亂的轉了一圈，又看了看周圍的景象，才確定我回到原點了。
不會吧？
看向身後的白霧，我不信邪的再次衝進去。這次用跑的，五分鐘之後，我再次穿出白霧，而來到的地方，仍是那個十字路口。
我氣喘吁吁的環顧周圍，忍不住大罵：「該死的！」
※※※※
鬼打牆一直都是鬼故事的經典。但我從沒想過這輩子會機會遇到。
如今身在如此處境，還真是三生有幸。我站在十字路口中央，無奈的揉揉脖子，嘆了口氣。
好了，現在要怎麼辦呢？我搖頭晃腦的站在原地，思考著。
回頭想想，這輩子讀了這麼多書，還真沒有一本書是教我怎麼面對靈異事件的。如果冬城雪在，他估計會說：「老天！你竟然不會？你在告訴我你這天災會把歷史倒背如流、神話當童話聽，會開鎖、會製藥、會面不改色的說謊，會罪犯的所有技能。你竟然跟我說你不知道怎麼處理自己『迷路』的狀況？真可悲，書到用時方恨少啊！」
「……」
我幹嘛自己嘴賤自己？
算了，與其這樣浪費腦力，不如來想想該怎麼「出去」。
以我站的十字路口中心為中央，半徑一百公尺範圍，都被濃濃的白霧包圍著，像個關住鳥兒的牢籠似的。既然是個牢籠，那就來找找看這裡面會不會有讓我可以出去的鑰匙。以前老家裡的老管家說過：凡事都有解決辦法，只是你要找。
秉持著這個想法，我在這塊如死城般的小區塊，搜尋我那渺小的希望。然而，不需要多久的時間，我就發現了它在對我招手。
沒錯，這不是比喻，它真的在對我招手。
在我偶然間抬起頭的時候，我看見了路邊轉角的那棟公寓，有扇窗戶是亮著的。而有個女人的影子印在窗簾上面，我雖然看不見她的臉，卻能感到她正在注視著我。讓人背脊一陣發涼。
她舉著右手，左右擺動，向我招手。
※※※※
窗簾上女人的影子對我招手了一會兒之後，就熄燈了，那扇窗變得昏暗，再也看不到任何一點影子。
……這是邀請，對吧？不管實際上是不是，我會當這是邀請。
低頭，把原本抬高的視線拉回地平線。那公寓一樓自然是有門，那鏽跡斑斑的鐵門感覺一碰就會散。也就是說，她連門都給我開好了，就等著我去赴宴。鴻門宴。
不想去，完全不想進去。進去之後那根把頭伸進虎口裡有什麼差別？
可是再想想，我還有哪裡可以去？環顧四處，白霧層層。不管怎樣走我都沒辦法離開這裡，只是在霧裡繞圈子。我不太相信等時間一久迷霧就會散，我就可以回家了的那種結局會發生在我身上。
……
赴宴？
我看我也只能赴宴了。
被人逼的感覺真不好。
最後，我邁出步伐，心不甘情不願的走進老舊的公寓裡。其實一開始我以為我在步入那公寓之後，是進入了關卡重重的鬼屋，會有莫名其妙的意外等著發生在我身上。好比說：電燈砸下來、牆上都是血塗鴉、掛在牆上的畫會動。然而，在些都沒有發生。
我就這麼平靜地來到來到十三樓，就像是來造訪朋友那般順利。但這反而讓我莫名的不安，感覺像是在面對把刀子藏在笑容裡的人一樣。它隨時會在你放鬆、或是轉身後，捅我一刀。
這不是被害妄想症。我現在被困在一個被詛咒的十字路口，然後旁邊的破舊公寓上有個人影對我招手，要我上去找她。我能放鬆警惕嗎？如果真的當郊遊一樣上去，那我還不知死過幾回了。
在我胡思亂想、抱怨時，十三樓就這樣不知不覺的到了。
我一眼就知道自己應該進去哪間房找人。第五號房。因為整條走廊上，就只有這間房前的電燈是開的，像是在強調什麼，看起來十分突兀。
來到門前，發現們根本沒有鎖，甚至沒有關起來，還留著一條縫隙。我輕輕地推開門，走了進去。裡面只是一個小套房，進門之後左邊就是浴室，在裡面一點就是主房，擺著一張床跟書桌，擺設十分簡陋，但卻十分乾淨。這讓我感到訝異，數年來無人問津的地區的房子，怎麼有可能是乾淨的。
我再往裡面，來到主房，這裡一樣乾淨的出奇。而旁邊的窗戶有著長長的窗簾，把窗戶整個遮蔽起來，看起來很沉悶。然後我視線往下，赫然愣住了。因為有一雙鞋在窗簾底下。
再仔細看了看窗簾，感覺其中的輪廓有點突兀，並不像一般的那麼平整。在這樣的解釋下，我會懷疑窗簾後藏著一個人。
是誰？剛才跟我招手的那個女人嗎？
「……小姐？」我小心翼翼的問。但卻沒人應聲。
我在問了聲，還是沒人回應之後。輕手輕腳地走上前，拉開窗簾。可是我看見的，卻只有一扇透明的窗戶，地板上有雙鞋，根本沒有什麼女人。而窗戶上，有被人用手指畫過的痕跡。寫著兩個字。
後 面
什麼意思？
我回過頭。卻看見一個披頭散髮，穿著白衣的女人。她面目猙獰地看著我。
還來不及作出反應，她突然衝向前，伸出枯白的雙手用力推向我。我只感覺到一股巨力，然後身子飛了起來。身後的玻璃碎裂，我被撞出窗外。
從十三樓掉了下去。
※※※※
「所以你死了？」
這句話差點讓我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你以為現在坐在你身前的是什麼？」
「姆……鬼？」
「才不是！」
「可是從十三樓掉下去你怎麼可能還活著？」
「我人就坐在你面前……」
「所說你不是鬼是什麼。」
「……」我扶著額頭，百般無奈。「我當時運氣很好，摔在了一檯車子上，只受了點傷。」
「原來是這樣，你不是鬼啊。」白狐一口一口的吃著餅乾。
「當然。」我聳聳肩。「世界上可沒有鬼。」
白狐疑惑的側過頭。「可是你不是……」
「你待會兒就知道了。」
※※※※
「……」
長髮的女人站在路邊，靜靜地看著眼前一輛被壓壞的車子。
車子看起來上過猛烈的撞擊。車頂整個都被壓垮了，車窗全都碎裂，樣子慘不忍睹。女人知道車子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會受到強烈的撞擊。她剛才親手把那個黑髮少年從十三樓推下來，她很清楚自己做了什麼，還感覺到一股滿足感。她有聽見車子被壓垮的聲音。從樓上看下去，她也看見他倒在車子上。然後不覺得露出詭異的笑。
這就是侵入她土地的人的下場，沒有人可以例外。
不過，在她去下樓去取她的「戰利品」的時候。卻只見該躺著屍體的地方，空無一物。
她愣住了。這應該不可能發生。從十三樓那種高度掉下來，活下來活下來機率微乎其微，就算真的僥倖活下來，也一定受了重傷，連一步都走不了。
那個少年去哪裡了？
「……」
她往前了點，靠近車子。她發現車子上有個奇怪的地方。整檯車車頂都凹陷進去，形成一個窟窿，而在車頂邊緣，也有一個凹陷進去的手印。看起來一點不像是少年摔在車上時的撞擊所形成。
是另外有個巨大的力量……
「找我嗎？」
一到低沉、空洞的聲音在女人身後響起，她立刻轉頭，看見黑髮的少年就在她身後。
他一雙眼睛是黑色的，而且有著灰色的瞳孔。一絲絲濃濁的黑煙從他身體各處冒出，雙眼之下，一有條看起來像淚痕的黑色滕文，看起來十分邪異。
女人還來不及反應，他立刻以會留下殘影的速度來到她面前，像當時在樓上一樣，伸出雙手，用力一推。女人推飛出去，掠過被砸毀的車子，撞到後面的公寓的磚頭牆上，鑲在裡面。而少年根本沒有停手的打算，他一手抓住那檯被他壓毀的車子，輕鬆舉起它，彷彿它是紙紮的一樣。然後，把車子往被打入牆中的女人的方向扔去。
轟然一聲巨響，煙塵瀰漫，紅磚頭做的牆被砸出一個大洞。
一聲怒吼響徹雲霄。
※※※※
炎斯奇先是看著被他用車子砸出一坑大洞的牆，然後再緩緩轉頭，看向旁邊。
長頭髮的女人就站距離他時公尺遠的地方。
女人沒有穿鞋子，一雙赤裸的雙足站在馬路上。她看起來好像也生氣了，一頭長髮如墨水般的飄散，雙眼也變得漆黑，蒼白的臉上浮出一絲絲青筋。她張大嘴巴，對炎斯奇大吼了一聲。聲音尖銳又刺耳，就像是在拿指甲去刮玻璃，會使人不得不摀住耳朵。
然而炎斯奇卻什麼也不做的站在原地，用一種輕蔑的眼神看著女人。
「殺了你——！」女人尖叫，衝向炎斯奇。用兩手長滿銳利指甲的食指刺向他。
炎斯奇沒有躲，反而是直接側身閃開女人的手，然後換他伸手去掐住女人的脖子。女人還來不及吃驚，他一個旋身，像是扔玩具一樣，再次把她砸進牆壁裡。數秒過去，在揚起的灰塵落下之後，炎斯奇注視著牆裡、半死不活的女人，開口道：
「貞子，妳待在古井裡比較適合妳。」
接著，他先伏低身子，然後再一口氣爆衝出去。炎斯奇抓住那個女人，壓著她撞破她身後的牆壁。他抓著她穿過三棟房子的磚牆，好幾聲巨響轟然爆發，宛如爆炸聲一般。碎石、塵煙，不停從房裡滾滾冒出，造成附近能見度又更低了。
房屋裡傳出幾聲碎裂聲，突然，女人從混亂的塵囂中、像隻破娃娃一樣被丟了出來，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停了下來。在之後，炎斯奇才從煙塵瀰漫的破房屋中走出來。他看起來氣喘吁吁，額角掛著冷汗，樣子十分疲憊。像剛才那樣搞破壞快把他操死了，沒有人的身體可以承受那樣的負荷。
他用盡力氣地走出來，經過她身邊，完全不看倒在路上的女人一眼。最後，炎斯奇跌坐在地上，拿出手機，播了個號碼。
「……冬城雪，快來接我……」
※※※※
「你跟一個女鬼打架？」白狐冒出滿頭疑惑。「鬼不是碰不到的嗎？」
「應該吧！誰知道。」我喝了一口咖啡。「我想你應該誤會了，那個女人不是鬼。」
「咦？不是嗎？」他大吃一驚。
「不是。」我搖搖頭。「她是一個人。顯然她精神上有些問題，這些年來她一直在殺人，她不喜歡人，她覺得那個地區都是她的。所以她一個個殺死那裡的人，製造謠言，讓人不敢再靠近那裡。」
「她是怎麼做到的？」
「她是個能力者。」我解釋道：「確切能力不確定。但似乎是可以讓人有種迷失幻境的感覺。她應該就是這樣讓我『迷路』的。」
「那個人最後怎麼樣了？」白狐問。
「這我也不知道了。當時我太累，請朋友來帶我回去之後，就沒再去管了。我的工作完成了嘛～」我攤手。
「這樣啊……」白狐看起來有點失落。然後突然說：「……炎斯奇你騙我。」
「誒？」
「這個故事裡面從頭到尾都沒有鬼嘛！哪裡是鬼故事。」他不滿的抱怨。
「接近了吧……那女人很像鬼啊！雖然終究還是個人……」
「這根本不算鬼故事嘛！」白狐氣嘟嘟的喝起果汁。
這樣說好像也對。我抓抓頭。「不然，就當我的恐怖經驗談吧？」
「不過我看你似乎全程都沒被嚇到誒？還跟女鬼打起來……」
「別那麼計較嘛。」
「對了，炎斯奇。」
「嗯？」
「雖然你遇到的不是真的。但世界上真的有鬼，對吧？」
「誰知道。應該有吧。」看他那樣問，我實在不忍心把自己鐵齒的不相信告訴他。
「真想有天親眼見識看看呢！」
「饒了我吧！我光是見到一隻冒牌就搞得渾身是傷了，我實在沒興……」
「到時候想一起去看看嗎？」
「……改天吧。」
創作內容
【夜暮之曲】番外、鬼故事
夜暮之曲 (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