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咒怨黑森林
就跟之前在某座山洞中進行空間轉移一樣，總會伴隨而來的強大波動衝擊腦部造成的暈眩感持續地騷擾著我讓我無法判斷現在的情況。
目前我只能依稀從尚未適應這裡光線變化的眼睛來猜測......到底是什麼地方？
沒有青翠的草地、晴空萬里的美麗天空、陌生又熟悉的屋子......四周僅僅是圍繞著大片年代好像很久了的粗大樹木，寬度大約要三個男人才能勉強環抱起來。然而這些植物就像是受到汙染了一樣沒有任何生氣，枯槁的枝幹無力地垂落，每當有冷風吹過便是大量的枯枝殘葉緩緩落下，好像經歷過了一場只差沒有輻射的核電廠爆炸一樣。天空也是這樣灰濛濛的死寂。
「......」
我想應該還是在鏡中世界裡面吧......不曉得椿和潔現在在哪裡，從剛剛看到的景象裡他們之間的關係似乎不像我們表面上看到的那樣親暱......
可是啊......既然這樣的話，為什麼他還要對她百般地呵護照顧呢？明明就因為了要淨化她而變得虛弱。
等到意識回覆到正常狀態後我開始在這裡調查了起來。
似乎是森林呢......從這裡雜草叢生以及這種樹木的排列方式初步地判斷，接著，我再往裡面走了幾步，樣子就像在逛後花園的貴婦人一樣悠閒地晃啊晃。
反正就只是另一個建立起來的空間吧？
看來沒必要逗留太久，這裡的沉悶以及死寂讓人有點喘不過氣，總有種自己也會死亡的感覺，好想快點出去。
我轉過身來尋找帶我進來這裡的黑色漩渦，然而抱持著趕緊離開心情的我在觸及到後方的景象時很明顯的......愣住了。
「......？」
為什麼......什麼都沒有？
「不、不可能......」慌張的伸手往前探了探，赫然發現真的沒有任何類似空間扭曲的波動，更別提氣息了。
我瘋狂的往前跑，試著想要撞上些什麼東西好讓我的心情平復下來，說不定這樣就會遇到那個奇怪的漩渦也說不定。
可是我卻什麼也感覺不到，就像個在森林裡迷路的孩子一樣，恐懼感漸漸地纏繞在我心頭上，無法掙脫。
漸漸地我的意識開始被某些東西侵占。
「出不去......」
這裡......到底是哪裡？這麼強烈的怨恨又是來自哪裡......？
我是誰？
「啊啊......」我蹲下來抱著頭想要好好的思考一下，然而有些來自這裡的混亂以及贈恨已經讓我的腦袋模糊不清，什麼都無法想了。
黑鴉鴉的森林......跟什麼會有關聯呢......？
有一股聲音緩緩地從腦中浮現，這是個聽上去十分悅耳的男性嗓音，低沉又富有磁性地......應該是他吧......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的雙眼現在看起來是多麼的空洞、樣子多麼狼狽，只想趕快離開這裡，這座森林。
「你可不可以幫幫我？」我向著腦中的聲音發出求救，然而對方卻只是「噗哧」地很沒良心的笑了：「我幫不了你，你最清楚了啊～」
「呵......」自嘲地笑了笑，已經陷入了混亂狀態的我放棄思考，任由那不知道從哪裡出來的漆黑藤蔓將我的身體以及心靈捆綁，然後慢慢地下沉。
這個樣子好像是要將我吸收進去.....在那之後會是怎樣呢？
原來啊......人類在面對恐懼以及絕望的時候就是這副樣子，無論是誰都沒辦法維持平常那樣高傲自大的神情，只能任由命運之神將你帶入屬於自己的命運軌跡之中。
「死亡」，也是軌道的一環對吧？
嚴重受到這座森林裡的贈恨影響的我動也不動的，蹲坐的姿勢已經變成了平躺。
意識......淪陷......
就這麼不爭氣嗎？
那道聲音依舊在我的腦海中縈繞著，然而我已無暇去管那到底是誰的聲音、又說了些什麼了......
......
......
喂......
......
......果然還是不行啊.......
□
「獠！你在哪裡！？」賴已發瘋似地在森林裡狂奔著，拼命想要找出原先來在自己身旁的那道身影，然而什麼也沒發現。
若是獠看見了他這副樣子肯定會瞪大雙眼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吧？畢竟跟他相處了這麼多年，少年從沒看過對方方寸大亂時的情景。
黑鴉鴉的森林裡纏繞著死亡的氣息，吞噬著一切進入這裡的生物，使它們受到精神、心靈、肉體上的痛苦與折磨，若是情況嚴重的話甚至可以產生出幻覺。此時此刻並不知道自己陷入危機的工成賴已依然努力尋找著那名等待回應的......心愛的人。
要是獠出了什麼事情，他恐怕會直接砸碎這面鏡子、然後大家同歸於盡也說不定。
理智一點一滴的流逝，就算是再怎麼沉穩的人也無法抵抗，模糊不清的大腦無法思考，只能遵照著原先首要完成的目標去做。
少年大步的奔跑著，呼喚那早已喊過不知道多少次的名字，回應他的確就只有四周圍漸漸枯萎、凋零的植物以及颯颯吹過的冷風而已。
就這樣沒有方向的胡亂奔跑，慢慢的，他感到疲倦了。
賴已隨便找了棵看起來還很健全的樹木，然後緩緩地將身體全部的重量靠上去，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哈......哈......」
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
疲憊的身軀失去了能量，他倚靠著樹木滑下身子坐在地上。現在的他不想休息，他想要繼續......直到找到了那個人為止。
「呵呵......」對於自己如此狼狽不堪的樣子少年只是笑了笑，對他來說世界上除了久遠獠這傢伙以外什麼都不重要，因為啊......
......
......因為......什麼呢？
「可惡......」賴已厭惡地環視了這裡一周，對於自己的變化可想而知是受到這裡影響的，無論是誰待久了都會崩潰吧！？
可惡......
是自己的無能，沒有把他保護好......才會任由這面該死的鏡子把他帶走......
可惡......
多麼想再見他一面啊.......
這份無法表現出來的強烈感情一夕之間爆發時，那就是兩人的友誼結束的一瞬間。
他還記得那一次在某個小屋裡面（鏡中世界）的時候，無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任由其隨意的揮發出來，結果做出了連少年也不敢置信的事情......
「呵呵......我竟然強吻了他......」賴已用著幾近於崩潰的嗓音輕笑，然後不斷的重覆著同樣的語氣、同樣的空洞表情講著一些讓人不明所以的破碎語句。
「......真是個廢物......我強吻了自己的朋友......」
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從地上竄出，少年迅速收回手接著警戒地看著地面。
像是藤蔓又像是觸手般的黑色藤條宛如移動中的蟒蛇一般慢慢地在地上蠕動著，等到它們稍微接近了他的軀體時便好像有意識地朝著那方向扭動著噁心的身子前進。
「......這是什麼鬼東西......」賴已喃喃自語般地碎碎唸著，隨即看準時機朝著某一藤蔓伸手抓去。
沒想到在他的指尖碰到對方的瞬間，那些噁心又烏漆摸黑的條狀物竟然化成了一團煙霧，消失無蹤！
「......」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的少年皺了皺眉，想說再等等看說不定會有另一批新的出來，沒想到他等了許久那些看似要攻擊他的東西卻再也沒有出現了。
知道已經沒有危險的他站起身，想要自暴自棄的心情也隨之消散。
不知道為什麼......他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好像盤繞在他頭頂上的一大片烏雲在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再也不會回來一樣。
緊握拳頭的他用力朝自己的臉揍上一拳，雖然沒有像酒館裡那位空手道金牌每天練習坄擲匕首的威力但也夠他痛了。這一拳是提醒，也是跟自己說：不可以放棄，你剛剛看起來蠢斃了。
打起精神後，少年重新踏出尋找著心愛之人的步伐，然而在他剛走出幾步過後那一直在他心中徘徊不定的身影立即出現在眼前，也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
在視線觸及前方的少年身影時賴已便不假思索地朝著那個地方直奔而去，沒有多餘的時間讓他思考而且他什麼也不想再想了，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趕緊跑到獠的身邊。
「獠！」充滿著殷切期盼的嗓音響起，然而這明明是雙方都可以清楚聽見彼此聲音的距離，為什麼那個人沒有回應？
賴已疑惑的蹲下身與對方保持一樣的高度，然後伸出手輕輕的摸了摸他的腦袋，後者依然默不作聲，好像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一般。
察覺到不對勁的少年瞳孔一縮、連忙將久遠獠的身體轉過來與自己對上視線，果不其然，對方的雙眼空洞無神，就跟完全沒有意識的人偶一樣垂著無力的手、任由在身邊的人隨意操控自己的身體。
「這是......？」不敢置信眼前所看見的一切，自從來到這座森林裡就完全失去平時形象的黑髮少年理智線再度接受了挑戰，大概只要一個不小心就會「啪擦」一聲斷個徹底......
絕望感湧上了他的心頭。
他一直十分重視、珍惜的朋友，也是他所愛之人的長髮少年......現在竟然安安靜靜的倚靠在他身上，除了胸膛規律的上下起伏表示著這個人還活著之外，一切就跟死亡沒什麼兩樣。
賴已慢慢的將視線從對方的臉龐移至身上，赫然發現他的身體上纏繞著一條又一條像是觸手又像是藤蔓的黑色條狀物，若是再仔細一點的話還可以看見那一條條簡稱觸手的條狀物是從這片失去生機的森林地面宛如植物一樣「長」出來的，更噁心的是那些鬼東西還會動！
這景象讓少年想起了在現實中的某日，與學校裡的那些損友群一同觀賞國產愛情動作片動畫化裡的橋段。長相可愛甜美身材火辣誘人的美少女們總是會莫名奇妙地被觸手攻擊，有些是纏繞身體或是把衣物扯裂然後探......
嗯......再後面的他就不太清楚了，因為每當看到這部份的時候賴已總是儘可能的迴避，所以他為什麼會接觸這些東西......陪伴一群飢渴難耐的「好友」們也是原因之一。
甩甩頭把這些奇奇怪怪的回憶給拋諸腦，賴已重新將注意力放回眼前的少年身上。
他將後者輕輕抱住，慢慢地感受到對方略為冰冷的體溫抱著懷中少年的修長臂膀下意識地收緊，無聲地將他的溫柔發揮到極致，怎麼也想將自己的體溫、哪怕只有一點點傳到對方的身上，給予他一絲溫暖。
現在的他恐怕也只能做這樣的事情了吧......其餘的......無能為力。
黑髮少年可以感覺到這些黑色藤蔓就像是在跟他宣示身體主權一樣跟著勒緊，這一次的動作似乎驚動到了獠，後者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緊皺著雙眉，微弱的呻吟引起了前者的注意，雖然說他一直都在關注他的一舉一動。
那一瞬間，他重新燃起了希望。
這代表著一件事──久遠獠還沒失去意識，還有的救！
一切都還來得及，在這些一條一條噁心的黑色觸手還沒將這個人完全吞噬、吸收殆盡之前都還有希望，即便只有那麼微弱的機會。
但是他不知道該怎麼做......怎麼做才好。
懊惱著自己怎麼這麼無能的同時他也沒有停止思考拯救對方的方法，沒想到這樣尷尬又矛盾的心理衝突導致他一時之間判斷錯誤，選擇了全天下最爛的方法......
就算是童話裡的王子，要去拯救公主的時候都會帶著一把寶劍、騎著高大俊美的馬匹並且抱著與惡龍對戰必死的決心等等，最終「用他的愛與溫柔化作美麗的親吻」，使公主從永恆沉睡中甦醒過來，「從此兩人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不免還是想吐槽這位王子擺明就是「趁人之危」吃人家豆腐.....呃，離題了。
簡單來說，他沒有馬匹、也沒有神聖的寶劍更沒有一條惡龍會跟他作戰所以也沒有什麼「抱著必死的決心」......不過吻倒是有。
當然他不會真的傻到要去親吻他，什麼「王子的吻」那些東西都是童話裡寫的根本就沒有科學根據......好吧他現在遭遇到的事情也沒有科學根據就是了。
於是，這個全天下最爛的方法就是......搖醒他。
有點蠢，不過這是天下人都通用的方法。（所以才叫做全天下「用得」最爛的方法。）
賴已開始用力的搖晃本來還「安穩地」斜躺在他懷中的長髮少年，不知道是不是腦子燒壞了竟然一點兒也沒發覺自己的舉動看在他人的眼裡簡直蠢爆了。
就這樣搖啊搖的，良久，那些黑色藤蔓兒纏得更緊了。
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賴已知道僅靠自己那單薄的力氣是無法把這些數量異常又格外堅韌的藤蔓給一一扯爛，不過......
......再這樣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了多久，這個人就會再次在自己面前消失無蹤，而且是真的再也回不來了。
他不想要再經歷那樣宛如將自己吊起來並且一層一層剝皮的痛苦，他「不想」，卻無力阻止，只因這鏡子裡所封印的是那樣不可侵犯的存在。
然而，即便是像後者，他也無法插手魔女的贈恨。
想到這裡，賴已開始呼喚先前不停地騷擾著自己以及好友們的「那人」，對方畢竟還是在上古時期被稱之為「大精靈」的老傢伙，就算因時代的變遷以及環境的改變而減少了與自然之靈互相感應、溝通的機會使得靈力大不如前，至少還有那個力量吧？
就跟那位早已殞落、沒有像從前那樣威風地踐踏生靈主宰大地、落魄到必須依靠著人類精神而存活的上古邪神一樣。
──上藤。
少年輕輕地在腦海中想著那個人的名字並且等待對方的回應。這個時候之前的恩恩怨怨都先擺到一邊吧......
──上藤椿，拜託你......
「......」
然而，等了許久少年卻未曾得到對方的回應，很明顯地顯然是被無視掉了。
他現在的心情就像是出門前開開心心地跟著爸爸媽媽說「我交到男朋友了喔！現在要去約會了。」，結果一到現場發現時間還沒到，所以就坐在附近的長椅上等待戀人的可愛女孩子.....
然後，等了一個小時才知道自己被放鴿子了。
為什麼知道自己被放鴿子了呢......？
「呵......看你一臉白痴樣就知道遇上麻煩了是不是？」因為，對方根本就直接現身在自己面前當他剛剛完全是在跟空氣講話。所以才叫做被徹底無視。
賴已愣愣的看著眼前的緋色少年，這個模樣非常像對帥哥一見鍾情的初戀少女，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開口。
......那傢伙還是一樣，頂著一頭柔順飄逸的緋色頭髮招搖、白皙到近乎透明的雪白肌膚讓人看了就想一口咬下去，更欠打的是那張帥到人神共憤（酒館裡眾少年外加邪神一名）、不管是誰都想一拳打下去卻又下不了手的俊美臉龐.....總是漾著那弧度完美的美麗笑容讓人心裡怦怦地跳，好像隨時都會被「帥」死一般。
當然，同樣身為女性焦點的工成賴已同學只是被對方的美給「驚艷」到了一下下，畢竟都沒見面那麼久了，還是很難習慣世界上有個這樣集帥、俊、美於一身、堪稱美男界中的極致......好吧再講下去都要起雞皮疙瘩了。
好不容易從一臉癡呆相回神過來的黑髮少年仍然盯著眼前的傢伙，臉色也從原本的驚訝轉為凝重，帶著些微憤怒的低沉嗓音就像是王者在下著命令一般，道：「......幫我，救獠。」
後者挑了挑眉，不改平時屌兒啷襠的語氣以及態度，依然用著臉部表情擺明就是在說「我欠打」的高傲神色居高臨下地看著對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哦？你沒想過有一天也會有求於我吧？所以先前的態度是怎樣呢？不怕我跟你計較嗎？」
「現在說什麼都是在浪費時間，我跟你的恩怨干獠什麼事？」賴已不悅的瞪了一眼前方的少年，然後偷偷的看了一下懷中的人兒。
那眼神......連這位看過多少分分離離、愛恨情仇的遠古精靈大人都覺得......有些替他感到悲傷。那是多麼渴求心愛之人能夠得到救贖的迫切、擔憂以及珍惜。
這雖然只是一瞬間的舉動卻也讓緋色少年的心稍微軟了一些些。啊啊，好久沒有那種心動的感覺了，當然這是指他人給予自己的感動，並不是愛戀的感覺那樣濃密、刺痛。
稍稍的用手梳了梳自己美麗的緋色髮絲，精靈慢悠悠地蹲下身子。賴已這時才發現對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就換了一身衣服。潔白的長衫遮掩著他如白瓷般的皮膚，肩上還披著像是小說裡寫的吟遊詩人身上穿的那件披風一樣，抹去他的撫媚、帶著點瀟灑清新的感覺。
原來這才是......名副其實的精靈模樣嗎？
對方「呵呵」地笑了幾聲，道：「你還沒看過我完盛時期的樣子，那個時候才叫做『威風堂堂』。」
威風堂堂啊......記得好像本國某虛擬歌手也有一首歌名類似的歌曲，只是跟少年口中的威風凜然是截然不同的意思......恩，說不定是同個意思只不過被扭曲了。
也許待在這鏡子裡的千百年來少年皆是獨自一人度過這些無聊的歲月，又或者其實另有一人也曾經與他一同在這幻境中朝夕相處、感情非常地融洽之類的。
因為這鏡子裡不管是空氣還是環境，都有著一股古老又聖潔的氣息......
也難怪過了這麼久的時光，那些有著特殊力量的個體都還保有自身超過一半卻仍然每天一點一滴流失的力量。當然，那位邪神雨宮晃本身就是一名神祇，「神」與「精靈」還是站在不同的立足點之上，就算是經過了時間的焠鍊也可以獨自好好地活著......靠一些小手段。
所以，有些現代化的東西他不知道吧？一定不知道吧？
......不，從上上上一句來看就表示那個「另一人」已經離開了鏡子到外頭生活去了，雖然這只是假設且有些微的根據，但如果踢除掉這個假設再從幾天（鏡子裡的日子）前那次手機事件來看，代表對方還是對現代化的產品有一定的認知......
回到正題，精靈少年在蹲下身後便伸出他修長有力的臂膀在纏繞著黑色長髮少年的藤蔓身上稍微的施力，有那麼一瞬間賴已看到了前者的眉頭皺了一下，但也只有一瞬間他就恢復了從容的神色慢慢將手收回。
「......這傢伙好像放棄自救了，意識都已經被吃得差不多我也沒辦法......頂多把旁邊的那些鬼東西給弄掉，剩下的就看你能不能面對啦～」良久，椿作出了評論。
聞言，賴已的內心就像是一隻氣得炸毛的貓，無法控制的憤怒，只不過臉部還是保持著平時的沉穩，歛下眼眸。
看著躺在懷中的長髮少年，他的內心只有萬分地抱歉......很抱歉自己連最重要的人都沒有保護好，頻頻地讓對方遭遇危機。
現在是真的......要說再見了嗎？
在這面鏡子裡？
呵呵，聽上去還真荒唐。
「獠。」少年輕聲地呼喚對方的名字，想當然是不會有任何回應的。看在椿的眼中這只是徒勞的無謂之舉，所以說他已經看過那麼多像這樣的場面，對於人與人之間的分離也早就習慣了。
環抱著軀體的臂膀收緊再收緊，好像要把對方緊緊抱住抱到死一樣，只是這次已經沒有先前的擔憂......已經不需要那種東西了，既定的命運若是知曉就再也不需要去煩惱，只需要.....一點點的悲傷就好。
因哀傷而顫抖的雙臂落下了為單戀之人而流的淚水，他還沒等到回覆啊......說好的要一起逃出去呢......？明明意識那麼脆弱卻還是承擔了這麼多精神殘害......是在幹麻？想死也不要死在這裡啊！
「我還沒......知道你的心意啊......獠......」賴已用著他最輕柔、最輕柔的語調在對方的耳邊低語著，就像是在說悄悄話一樣。
我好喜歡你啊......
真的......好喜歡好喜歡......
可是你就要死了吶......
一旁站著的少年別開眼，已經厭倦這樣子場面的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表面上看似對什麼事情都十分瞭解又愛插手閒事的樣子，實際上他一直以來都是完美地掩飾掉眼神中那淡漠無比的神色。
這根本就......不關這位遠古精靈大人的事，對吧？他人的情緒什麼的。
「......既然他都要死了，不如來個離別的吻之類的？」緋色少年笑著開了個無聊的玩笑，反正什麼東西他都無所謂，對他來說真正要關心的只有他在乎的事情而已。
聞言，賴已只是輕聲的笑了一下，意外地不反唇相譏，接著默默的捧起緊抱在臂中的少年的臉。
後者的樣子就像是躺在戀人之中安穩沉睡一般，完全沒有人類死前應該有的恐懼。
「......別看。」黑髮少年冷冷地對著前方的人說道，那傢伙也很識趣地站起身來轉過頭一副沒興趣的樣子：「哎噁～～兩個男人接吻的樣子我才不想看，人家喜歡的是漂亮的大姐姐～！」
「呵，還有可愛的蘿莉吧？」黑髮少年笑道。
所以......接吻的感覺是什麼呢？
那一次過於激烈而沒好好的去感受呢......心智被不知名的衝動所支配，連腦袋都不清不楚了。幸好還有恢復意識，不然他恐怕會被那個人給怨恨到死吧？
死啊......死嗎？
柔軟的觸感慢慢地傳到了腦中，隨後在那上頭輕輕地、就像是蜻蜓點水一般的落下碎吻，接著頂開對方微微緊閉的貝齒，濕黏溫熱的感覺立刻刻印在他心中最深最深的角落。
交纏在一塊兒的舌頭訴說著他一直以來單戀的悲傷，他也不想在這可以說上是「趁人之危」的時間點親吻對方，但就是......有點控制不住。
原本輕柔的吻逐漸變得激烈，他變得不像是在親吻對方而是在啃咬一般，讓人有種像是一頭野獸在跟人接吻的錯覺，不知不覺時間慢慢地流逝，瀰漫在口中的腥甜喚回了他的意識。
血珠順著雙方的唇邊緩緩滴落，賴已看上去有些失神的臉龐慢慢移開。
「......」
「......呵......」
「......你幹麻？」黑髮少年不悅的瞪了一眼在一旁雖然說是「迴避」卻還是忍不住偷看的緋色精靈，後者掩著嘴不停地抖動肩膀，顯然是笑死了，但是笑點在哪？
「呵呵......哈哈......」終於忍不住，努力憋笑中的精靈大人終於「乎哈！」大聲地笑了出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我還想說你會不會就這樣一直親、親下去耶！親到流血耶！有沒有那麼瘋狂？笑死我了......！」
「......」
......賴已正在考慮如果一拳揍趴一位遠古大精靈帶來的後果是什麼......嗯，好像也不會怎樣耶！
「看在你讓我這麼開心的份上我就幫你幫到底吧！所以你腦袋裏面的那個想法我勸你最好快點打消掉喔！」果不其然，這位精靈大人笑著回應了。
一聽到這回答少年原本不悅的眼神看上去更加不爽了：「所以，你一開始就有辦法。」
「對。」
「然後你趁這個機會叫我親他。」
「對。」
「實際上是......你自己想看。」
「賓果！你真聰明！」
黑髮少年的雙眼慢慢地覆上了一層黑暗。慢慢地。
工成賴已，十七歲，就讀某私立高級中學二年級學生，喻有「少女殺手」、「資優生的剋星」等等完美的稱號。
然後，就在這裡，鏡子裡，嗯嗯，生平第一次......被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