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續 第二抉擇<六>)
──對於改變未來的方向，只要明白過去的愚念與天真為何，就能豁然開朗。
──因此，我不會再相信syake的謊言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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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都取決於妳，那隻鯊魚也可以不用死喔？」
我深深吸了口氣，平靜的準備開口。
「──」
窸窣，
窸窣窸窣。
身旁忽然傳來了聲音轉移了我的注意力。
(......？)
眼睛微微瞄向右方，我驚訝的發現原本受重傷奄奄一息的鮫吉竟然在掙扎地扭動身體。
眼神不是原本意識昏迷的渙散樣，而是充滿了警覺、憤怒與焦急。
(......鮫吉怎麼了？)
我剛好與鮫吉的視線對上了。他拚命地向我眨著眼睛，嘴巴無聲地動著，好像想向我說什麼似的。
明明傷重的他，突然想向我表達什麼呢？
(看起來像是在暗示我某些要小心的事物嗎......？莫非是有其他敵人埋伏在旁邊？)
我的眼睛微微動了一下，掃視了周圍......但是並沒有注意到什麼異樣。
(是鮫吉太過擔心了嗎.....？)
我決定暫時不理會鮫吉的動作，接著重新看向syake，打算開口回答。
「......」
呃......，
(......我剛剛是要回答什麼來著？)
──討、討厭啦！
──原本在心裏想好要回答的語句、一時之間忘記了.....
我就這麼啞口無言的望著還在等我回答的syake。幸運的是，他似乎只把我的沉默解讀為深思熟慮的樣子，也沒有催促我回答。
●●●
我深呼吸了好幾次，重新做好回答的心理準備。
鮫吉看起來也暫時沒有其他反應，因此我緩緩地開口道：
「我做不到，syake。」
聽到這個回答，syake有些不甘心的咬著嘴唇保持著沉默，瞇起了眼睛。
「我不能相信你......」我用有些委婉的語氣道，
「但是，請告訴我，」
「為什麼你們，要做這麼過分的事呢？」
此刻我的表情恐怕是接近懇求似的模樣吧？syake的憤怒表情也漸漸緩和了下來。
然後他冷笑的答道：
「......真是愚蠢的問題啊，大海原。
你們說自己是正確的，但我們也覺得自己是正確的。
本來就沒有辦法.....畢竟公主有兩個人啊.....所以，才要把對方徹底擊垮不是嗎？」
聽到這句話，我感到十分哀傷。
不知為何，我突然覺得海骨姬也很可憐。
在奪權之戰下只因為敗給對方，就要遭到永遠的痛苦封印？
在這種情況下，詛咒根本不是由他們開始的──反而是最先使用極端手法排除敵人的一方啊。
如此一來，只會不斷的重複復仇的鎖鏈......循環不止.....
「沒錯，這就是海骨姬的願望。」syake淡淡地做出了結論。
我嘆了口氣，開口道，
「難道，我們不能互相理解嗎？」
「啊啊，不可能的。」syake斷然表示。「因為海之王就是這樣決定的。」
「是嗎。」聽到syake的回答如此乾脆，我也無話可說了。
在這樣的世界，我也無法對曾經傷害過我與同伴的敵人表示太多同理心。
看來，講和的結局已經不可能實現了......
然而，我卻不禁想起自己在赤海的那段經歷。
當我被斥海的詛咒所束縛時，也曾經對鮫吉說過很過分的話。儘管明白那些全是身不由己，但造成的傷害卻是一輩子都無法彌補的。
因此，我更無法忽視syake對於自身立場的想法。
「不過啊，」syake忽然像是聊天似的開口道，
「要是沒有死之海的束縛的話──大海原，我會更加重視你的。」
聽到這句話，令我心頭一驚。
儘管我沒有忘記syake曾在赤海對我做過的各種不能原諒的舉動，但我並不是沒有猜測過或許syake也曾和我一樣都是死之海的受害者。
此刻，他所說的話，會不會是在眾多謊言中唯一比較真心的話呢？
「抱歉啊大海原。」syake道，「我會對妳更加──」
他一邊說，一邊朝我們走了過來。
我也忍不住朝他伸出手，幽幽地說：
「syake，果然你是──」
──曾經和我一樣的吧？
然而，後面這句我卻發不出聲音了。
「──大海原，別接近那傢伙！」
鮫吉終於擠出了一絲聲音，然而同一時間我也聽到了另一種聲音。
只是，除了聲音之外，某種感覺襲來的更猛烈。
「嗚──？」
我發現嘴裡有鹹鹹的腥味。
低頭看去......發現自己的藍色衣服被染成了紫黑色。
「騙──妳的。」
syake的臉近在眼前，輕聲細語的對我呢喃。
臉上的表情變成了瘋狂的訕笑。
他的身上.....濺上了更多血跡。
除了原本他自己的血以外──
「我啊，對你的這種地方，倒是真的喜歡哦？」
──沾上了更多我的血。
syake緩緩將刺穿我的腹部的寶劍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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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
肚子......好痛....。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啊！
在那一瞬間，我的腦海中只有那強烈的痛楚所帶給我的絕望感。雖然聽得見鮫吉的喊叫聲，但彷彿卻是來自相當遙遠的地方.....
「咕.....咕咕咳呃.....！」一陣伴隨著劇痛的暈眩嘔吐感，我哇的一聲吐出了大量的血到地上。
血液中混了大量的嘔吐物，難聞極了。還來不及喘氣，又吐了一次，我因為腹部的疼痛與反胃、外加呼吸困難，整個人狼狽地跌坐到穢物之中。
我聽見syake發出了輕蔑的笑聲，感覺到他那像是在看著低等生物的眼神正望向我的身體。
為什麼.....我還是犯下了同樣的錯呢？
我明明.....明明都已經切身體會過了.....
那種.....曾經被蹂躪的屈辱......
結果，竟然天真的個性還是死性不改......
虧我還在赤海對鮫吉說過那麼自信的大話.....自以為自己可以改變過去......
說不定.....這就是老天對我的懲罰吧.....
syake的笑聲不見了，看來他已經逃回死之海的大門另一邊了。
現在，這座大海明明只有我能拯救，但唯一的機會、卻被我、這麼糟蹋掉了.....
「大海原......大海原！」
我聽見鮫吉不停地呼喚我的名字，卻無力回應他了。
突然身子一陣震動，我可以感覺到一個強而有力的手臂將我的身子扶了起來。
我虛弱的睜開眼睛，在朦朧的視線中，又看到那張令人懷念的臉......
「大海原！振作點！」儘管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鮫吉還是忍著疼痛挨到了我的身旁，將我的頭靠在他的手臂上。
「鮫、鮫吉......」我虛弱的答道。勉強睜開了眼睛，看到的卻是一張飽受挫折的臉......充滿了自責與哀傷。
鮫吉、直到這個時候都還是個傻瓜，只想著如何保護他人.....
或許，我這項選擇唯一的好處就是免於讓鮫吉再次受到syake的傷害了吧.....
「可惡.....是我的錯......！」鮫吉對著我大聲哭喊道，「我對不起你.....大海原.....」
眼淚不止地從他的眼角、混著傷口的血液滴到我的臉上。
可是──怎麼會是他的錯呢？
明明犯下愚蠢大錯的人是我──
「不....是我沒有.....再振作一點....」我斷斷續續的咳著血說道。
聽到這句話，鮫吉死命地搖頭，悲切地喊道：
「不對！妳.....妳什麼也沒做錯！大海原........」
「鮫、吉......嗚......嗚嗚......」我虛弱的回應，但是也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看著痛苦的我，鮫吉緊緊握著我的手。
「......抱歉.....結果我還是沒能保護妳......」
鮫吉看起來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沒有告訴我，只是一個勁的咒罵自己。
因此，我努力擠出了微笑，想要安慰他：「鮫吉......」
鮫吉睜大眼睛湊近我的臉，想要聽清楚我在說什麼。
「你......能回來......只要這樣，我就很開心了......」
「我......要是......再早一點想起來就好了......」
「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了吧.....」
是的，我要是再早一點想起來，
就不會在赤海浪費那麼多時間和力氣，
甚至在那時眼睜睜的看著鮫吉受到那麼多傷害。
結果到頭來，我做的決定還是無法改變結果......
「不對不對不對！」
鮫吉拚命否認，想要糾正我的想法，
「大海原......妳什麼都沒做錯......什麼都沒錯......」
鮫吉的頭靠在我的頭邊，聲音漸漸變成微弱地喃喃自語。
或許，我已經沒救了吧。
但是，此刻更加棘手的是──如何阻止死之海的侵蝕。
「鮫吉.....再這樣下去，就算沒有海骨姬，這座大海都要被侵蝕了......
我.....作為魔女.....失職了......竟然連......自己的大海、都保護不了......」
「──不，」鮫吉輕聲說道。「妳可是這片海中、連海之大魔導師都承認的女兒──大海原，
而且妳、可是像妳父親一樣，成功拯救過這座大海啊。」
──什麼？
──鮫吉說的.....是什麼意思？
「雖然.....當初在妳消失的時候，我絕望地想要自我了斷.....但是，那卻是妳的智慧與慈悲之心所帶給這座大海的純粹的希望，」
「鮫吉你.....到底在說什麼......？」
「大海原，妳是個了不起的魔女。」鮫吉露出了微笑道，輕撫了我的頭髮。
「其實大海早已被妳拯救了喔，」
「也正因為如此，我才有機會再次回來這邊──代替妳拯救這個世界。」
聽著鮫吉說著意義不明的話語，我只是呆呆地望著他。
「所以──」鮫吉深深吸了口氣開口道，
「──我要去那邊。」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