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霧氣瀰漫了灰色地帶。
「霧真大啊。」
艾薇安走著,這副景象令她讚嘆。
風無意間來襲,吹亂了她的頭髮,沙塵隨風起舞。
有甚麼事情要發生了的感覺。
好討厭。
手上抱著咖啡色皮革製的書,那是童話故事書,是她最喜歡的一本,也是在她兒時那場大火唯一留下來的書籍。
馬靴踩踏著無聲的步伐。
伸手一抓。
一張泛黃而破爛的紙被她攔截在掌心。
「哼。」
冷哼了聲,上面充滿威脅性的字眼對她起不了作用,對她來說不要波及到與她有關的事物就好了。
愚蠢──
這是她的感想。
她和那個人一樣,永遠只想當第三者,然而他卻不能像她一樣,放下一切,完全的站在圈外凝望著無數的鬧劇發生以及落幕。
她沒辦法。只要是涉及道她的範圍,她絕對會咬撕那位入侵者。
手鬆開,宣傳紙離開她的視線範圍,至於落到哪裡,干她何事?
推開酒吧的門,笑容順勢掛在臉上,見人就笑已經是她的反射動作之一了。
「早安。」伊澈站在酒吧的連打了個招呼,對方也很紳士的朝自己露出一個笑容輕點著頭,將手上的飲料推給坐在前方少女。
「艾薇安、早安。」語瞳一如往常地含著棒棒糖,接過連遞來的飲料。
法爾朝她點個頭,她只是微微笑當作回應。
「愁眠、寇銳先生,早安。」向廚房的青年打聲招呼,便把書放在一旁桌上,開始朝那被碗盤堆疊淹沒的洗碗槽,拉起袖子,打開水龍頭。
「艾薇安小姐、早啊。」寇瑞熱情的說著。
「早。」愁眠只是淡淡的回了聲。
艾薇安不急不徐的一一將碗盤洗好,放到濾水器上,雖然很想叫一些枝騰出來幫忙,但是洗碗精會傷害到植物的表皮,所以她只好認命的慢慢洗了。
雖然說她是來打掃的,但是酒吧幫她掛上花草師的名號還真讓她感動,而且她上班時間也比別人晚了些(因為是打掃的),所以客人也會比較少,也沒機會出場。
總之,一整個讓她苦笑的結果。
艾薇安做完份內工作之後,差不多也凌晨三點多了,酒吧內只剩下一、兩位客人,所以沒事做的員工為了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麼沒事做,就直接聚集到廚房開始聊天了、當然也有人來放閃的。
艾薇安走到坐在角落的語瞳和非夜,在他們對面坐了下來。
「那個、我想問一下語瞳。」
「有什麼問題嗎?」語瞳歪頭問著,身子已經靠在非夜身上了。環視周遭一眼:「大家都是灰色地帶的人嗎?」
「沒有喔!我和寇銳、雨寻是永夜城,非夜和法爾、愁眠、連都是灰色地帶,伊澈是永暮城喔!怎麼突然問這個,發生甚麼事了嗎?」
「灰羽的傳單、你因該知道吧?」笑容消失,艾薇安的臉上只剩下看不見的平靜。
非夜將語瞳往自己身上靠,警戒的意味。
「嗯、怎麼了嗎?」她偷拉了下身後人的衣服,暗示著無須擔心,她認為自己不可能打不過艾薇安。
她認為。
「因為我弟弟是灰色地帶的人,我很怕那孩子去參加,也怕酒吧裡的人會因此分裂。」
「嗯啊、語瞳知道啊,但是這是兩回事,那是大家自己的決定,跟在酒吧裡的關係是無關的喔。」語瞳笑著說,異色瞳對上對方的眼睛。
鈷藍的眼睛像是被蒙上一塵灰沙,空虛又有著黑暗的沉澱。
她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也是啦,但是我的重點不是這個喔。」
她微笑,明明是如此的虛偽為何還要露出,不懂。
「可是我呢……」
伸手。
鮮血四濺。
艾薇安縮回自己的右手,鮮紅的液體不停流出,沾染了她的白裙。驚訝和憤怒的眼神瞪向傷害自己的兇手,將插在右手掌的小刀拔出,血泉在洋裝上灑出一朵紅蓮。
「非夜!」
語瞳轉過頭,發現身後的伴侶眼神中帶著濃厚的警戒以及……殺意。
無數的藤枝隨著艾薇安的情緒開始無限生長,粗大的綠藤一甩,店內的物品毀於一旦。非夜公主抱抱起語瞳,閃躲綠藤的攻擊和飛來的物體。
將語瞳放在酒吧吧檯內側,留下了一句「請躲好」,也不管對方生氣的呼喊,非夜便起身離開,面對著發狂的薔薇少女。
這個人、很危險。
「發生……哇嗚!!」
寇銳驚險的往後對一步,躲開突然掃過來的粗大紫藤,到不是他反應夠快,想必他的腰絕對會斷掉。
當他慶幸過後,抬頭,眼角開始抽蓄。
「法爾先生!愁眠先生!伊澈先生!快點過來啊啊啊啊啊!」邊大喊著,眼角瞥見一抹教小的身影,便跑了過,滑壘至酒吧檯下。「店長!發生什麼事了?」
他剛剛看到半霧化的非夜和、和一個背後長出樹枝粗綠藤、左臉頰映著黑薔薇女孩,還有被破壞殆盡的室內,水泥和鋼筋都露出一大半了。
「幫我引開艾薇安,我要去幫非夜。」拿出銀針,對旁邊的寇銳說道。
「咦!等等、等一下!」
正當要離開時,語瞳的衣服被拉住。只見不知何時到來的雨寻的給她兩個針筒,朝艾薇安和非夜比了比,「鎮定劑,麻醉劑。」拿起了貼藍標籤的,再拿起白標籤。
「雨寻醬……」開心的抱住對方,順便在塞給對方一根棒棒糖,轉身跳入戰場。
「雨寻小姐,妳怎麼出現在這裡的?」寇銳汗顏問到,現在是八月耶……
「從頭,到尾,都,在這裡。」
用笨蛋的眼光看向少年。
嬌小的身影在數藤間穿梭,最後來到那抹銀影身邊。
語瞳將非夜拉到一個原本因該是桌子的物體後,暫時當屏障遮蔽,並從腰後拿出針筒。「這是鎮定劑,雨寻醬給的。」
非夜拉開袖子,接過針筒,將藥品打入自己體內。「謝謝。」
語瞳看著他,傾身抱住。被突然的舉動嚇到,非夜有些疑惑,「語瞳小姐,怎麼了嗎?」
「別突然、就走掉啊……」
力道加重了些。
非夜只是沉默,抱住這嬌小的女孩,像似呢喃的低語。
「對不起。」
「很抱歉打擾你們,但是我們還有事沒處理完啊。」法爾說道,有些狼狽的翻滾到兩人身旁
,身上有不少擦傷。「語瞳小姐,麻醉劑可以給我嗎?」
將白色針筒交了出去,法爾接過,收進褲子口袋。「謝謝,請繼續。」
兩人互看了一眼,微笑,拿起武器,跳出屏障。
伊澈被甩到牆上,吃痛的哼的聲。
牆壁像是蜘蛛網般的碎裂開來,石灰紛紛掉落揚起灰塵,讓他很不好受。
水對她沒用。
經過幾分鐘的戰況,少女已經全身濕透了,然而威力不減反而增加,伊澈觀察到這點,頓時愣住,所以才會被甩出去。
按著自己的腹部,肋骨因該已經斷了好幾根了吧?可能是感應到伊澈已經無法攻擊,所以也沒有植物來騷擾他。
該慶幸嗎?
現在他只能看著法爾和寇銳、語瞳的行動,並用水來幫這三個人防禦。
將劍插在地面,減少加速度的衝撞。
「寇銳、幫我引開他的注意力。」
「嘻嘻嘻嘻嘻嘻,知道了、知道了!」
說完,人蜥留下殘影開始朝少女衝了過去。法爾將劍的型態轉變為弓,拉開細弦,鬆手。無形的氣流產生的箭矢急速衝出,將樹枝藤蔓一一貫穿,然後消散。
「非夜,掩護好語瞳,接近艾薇安!」
圍巾少年點了個頭,開始行動。
寇銳張大嘴吧,咬下藤枝,呸了一聲。
「難吃死了。」
迅速的躲開藤蔓們的攻擊,他來到了少女的面前,當粗壯的大尾要朝她揮下時,勝利充斥在眼睛底,她呢喃。
獵奇的面容先是愣住,接著憤怒的火焰被點燃,然而,他早就被粗藤重重的摔到一旁,厚重沉悶的聲響還有像是骨頭碎裂的聲音交雜在其中。
「艾薇安。」
她回過頭,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
熟悉的聲音啊。
「醒醒。」
法爾睜開眼睛。
綠藤離他的左眼剩下不到一公分,所有的藤蔓像是時間被靜止般,停住、不動。
他看向語瞳,而頭髮因戰鬥而雜亂的少女只是搖搖頭,表示這不是她做的。
事情發生在一瞬間。
無數支的花藤將艾薇安包覆住,更切卻來說,是形成一個密閉的圓體藤球。
*
萊岎將手觸碰在藤枝上,植物瞬間枯萎,藤球消失了一半,露出在裡面的少女,他也有些安心的跌坐在地上休息。
佛列德將艾薇安拉出來平置到地上,伸手摸摸她的頸動脈,皺眉。打開出從家裡帶來皮箱,拿出數支針筒,開始將藥物打入少女的手臂。
雨寻皺眉。
「毒品……」
佛列德的金眸看了她一眼,「因為潛意識依然處於緊繃狀態,不過只有15公克的量,沒關係的,而且這種事不常發生。」將艾薇安右手的傷口用酒精清理後,纏上乾淨的紗布和繃帶,俐落又輕柔的動作看得出他的細心和擔憂。
「我也幫你們看一下傷吧,當作一部分的賠償。」看著狼狽的人們,在看了眼他們身後的酒吧。「酒吧的賠償費之後開的明細表給我,我再給錢。」
視線掃過人群,最終定在雨寻身上幾秒後,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