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
如果忘了怎麼愛，可不可以把沒給他的完整給我？
愛不會回來，而我也不會回去──那只是我們欺騙彼此的過去。
我打開了門。
看到的是臉上極為紅暈，略帶著醉意的妳，我苦笑了一下，牽起妳的手拉進我的屋內，用手撫摸著妳那被雨淋濕成一綹一綹的長髮，令我著迷的也是妳那總是飄逸在空中，奪住我目光的柔順黑髮。
「怎麼了？」溫柔地把妳抱了起來，然而我們的關係卻不是朋友那般單純。
把妳放在床上，走進臥室拿了條毛巾就開始擦拭妳微濕的長髮，忽然地妳卻緊緊的握住了我的手，我放下毛巾凝望著妳的緋紅雙頰──我總是在妳身邊，總是當起妳的智多星回答妳那多到不行的繁雜問題。
可惜，妳從來不屬於過我。
「為什麼我愛上的總是不珍惜我啊？」
妳偏著頭，略帶醉意的緋紅雙頰顯得有些可愛。
我順過妳的髮絲。「因為妳總是看不見珍惜妳的。」
我勉強的勾起了嘴角，儘管那是多麼真實的話語，妳卻從未聽見過。
我拿起五斗櫃上的吹風機，開啟開關。
取而代之的是沉靜中的嗡嗡聲，忽然間妳用手掩住臉，而我停下手邊的動作。
無聲的，這是我們共同的默契。
「到底是什麼時候，人總是欺騙自己等待別人？」
打破寂靜的，是妳提出問題的迷茫聲。
「但是讓自己一等再等的，卻是自己喔。」我苦笑。
現在的妳多麼真實，而這麼真實的妳也只會在我眼前綻放美麗。
妳湊上了臉，就快要親吻到我的嘴唇，妳緊盯著我的雙眸，只是看似如此近的距離對我來說卻是多麼遙不可及，時時刻刻在妳身邊卻無法擁有著妳，總是聽見妳跟誰的戀愛電話，總是聽見妳朦朧的起床聲音，也總是聽見我一次一次碎裂的心。
不知道是何時已經習慣妳每天的電話騷擾，不知道何時已經習慣妳半夜找我喝酒，不知道何時已經習慣妳微醉的臉龐，不知道何時已經習慣在家裡備用妳的生理用品。
也不知道是何時開始習慣妳的一切？
「為什麼你總是能那麼清楚的回答我迷茫很久的問題？」
「嘛，這就像是為什麼我問妳我帥嗎，妳總是叫我吃屎的原因一樣。」
妳笑了。那是綻放著多麼美麗的花朵。
何時習慣著妳的笑？
我露出了自以為迷人的微笑，「所以，我帥嗎？」
忽然地一片寂靜，沒聽到料想中的回答讓我有些緊張，卻同時期待著什麼。
我很自然地環住了妳的肩膀，聽著窗外下雨的滴答聲，妳把臉埋在我的胸膛，眼淚無聲地渲染了我的衣襟。我用力地吸了一口氣，因為我不想也不能跟著妳一起哭，妳緊緊抓住了我的雙臂，顫抖著的神情卻有如仙子一般美麗。
雨越下越大。
彷彿帶走我的情緒，也洗卻了春天最後一抹微笑。
而我，還是聽見妳一如往常的回應，「吃屎吧。」
不知怎麼了，忽然感覺到自己也悲傷地顫抖著。
我硬是擠出笑臉想要習以為常的接受妳一貫的回答，「我……」
講不出口。
我摟著妳的身軀，
摟著妳那不屬於我的靈魂。
如果講出那三個字，一切都會過眼雲煙吧？儘管需要等待著，儘管繼續寂寞著，沒關係的。因為讓自己一等再等的終將會是自己。
怎麼樣也講不出口──我們的距離，並不是一般的遙遠。
像是認清這個現實一般，妳也悄悄地在我懷中進入夢中。
創作內容
不透光自由詩派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