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李嘉鳳聽見顏虹這話,不禁語塞,停了停,對著顏虹道:「妳知不知道我們為什麼要找劉雨馨啊?」對於入魔的人,藏鋒閣的手法──軟禁然後處決……雖然同樣是「救人」,但肯定跟顏虹的意思有落差……
顏虹雙手交疊,以優雅的站姿望了望這一群人,明眸掃視每一位藏鋒閣弟子,這是在仔細觀察每個人的情緒、目的、警戒心。顏虹把目光轉回李嘉鳳身上,微微點了頭:「我知道的事情遠遠超過你們每個人,相信我吧。」
李嘉鳳深深吸了氣,只覺得顏虹的答案不能代表什麼,如果這是顏虹設下的陷阱呢?藏鋒閣的所有菁英幾乎都聚集於此,要是中招的話,等同全軍覆沒。李嘉鳳偷偷瞄了楊靜雪一眼。
楊靜雪當然知道李嘉鳳這眼神意在向自己求救,不過……現在平白出現了一個高深莫測的陌生女子,根本無從判斷是敵是友。顏虹的所透露的情報相當有限,而且顏虹在公寓的兇狠態度與現在實在差太多,這女人絕對是個戲子,楊靜雪用冷靜的思緒再三思考,左思右想都不覺得顏虹足以信任。
可是,這女人自稱「妖仙」,那個仙字是怎麼回事;師尊從未提過妖道之事,我們根本不知道妖族的存在。顏虹該不會是魔所喬裝?想到這兒,楊靜雪腦中浮出周宗翰,當初也曾懷疑過周宗翰是否為魔人。現在沒時間把顏虹帶去給師尊鑑定……可惡,該怎麼辦才好。
「好,我幫。」鄭自御打了岔。
「啥?」李嘉鳳傻住,在場所有人都呆愣了會兒,顏虹也不知該不該應聲,因為看得出這兒不是由鄭自御作主。
楊靜雪沉默不吭聲,但也詫異鄭自御竟然答應。
李嘉鳳眉頭皺著,溫和地用勸導的口吻對鄭自御說:「自御,我不喜歡以上對下的姿態教訓禮數,但這種時候還是等我們三人討論過後,由我發表最後意見比較妥當。」
鄭自御肅然正色:「嘉鳳,我是以個人的立場跟顏小姐交涉,教訓的事情先擱著吧。」
見鄭自御這麼說,李嘉鳳也不好有第二句話,只好微微點了頭。
鄭自御向顏虹輕輕一揖:「顏小姐,我一個人要大鬧面前那一群幫派份子是綽綽有餘,絕對足夠讓妳救出劉雨馨。」
顏虹打量著這位長髮學生刀客,看得出這小子功力似乎不錯,年紀輕輕就有超齡的堅定神情,刀上的靈氣也很精純,問道:「你是誰?」
「水流夢‧鄭自御。」
「水流夢?」顏虹眼睛焦距放了空,好似在回憶事情般。
「沒錯。」鄭自御點頭:「然而要我幫忙的話,我有個條件。」
「說。」顏虹點頭。
「妳自稱妖仙,應該知道一些有關「仙」的事情。」
說到此,李嘉鳳與楊靜雪茅塞頓開,暗暗佩服鄭自御的頭腦。肯定是要拿天道的情報當做回報吧!
顏虹瞇起眼睛。
鄭自御瞧了瞧顏虹的表情,揚起一絲笑意,繼續道:「我要知道『天道』的事情。」
「不可能。」顏虹果斷地拒絕:「就算只有告訴你一人也不可以。」
「為什麼?」鄭自御沒有露出失望的表情,僅是靜待顏虹的回應。
顏虹垂下眼,有些無奈地說:「我不能擅自洩漏天機。」頓了一秒後,顏虹手指點著唇瓣說:「『雲封殿』。」
「什麼?」鄭自御眼睛霎時睜大。
「這是唯一可以讓你們知道的名詞,雲封殿。」
眾人聽到後,雖然不清楚何為「雲封殿」,但總是一個線索,大家都面露欣喜之色。
顏虹見藏鋒閣的弟子們有些高興,噘著唇,有點不以為然地說:「別高興太早,雲封殿並不代表什麼,而且你們根本不知道我是不是在說謊。」
「沒關係,足夠了,我會幫妳。」鄭自御低頭,向顏虹微微一禮。
顏虹一陣訝異,反而自己有些不太確定這些小朋友們的邏輯……
李嘉鳳向前站一步,搭了鄭自御的肩膀,微笑道:「我們不會撇下你一人不管,在場的藏鋒閣弟子都會幫助顏小姐。」又偷偷在鄭自御耳畔低語:「幹得好!」
李嘉鳳轉向顏虹說道:「可是顏小姐,有件是必須讓妳知道,就算妳成功把劉雨馨救出來,我們藏鋒閣依然會追緝劉雨馨,我們這一波的合作只是暫時的,這樣可以嗎?」
「沒問題。」顏虹微微一停,微笑道:「還沒請教妳的名字。」
「飛花霧‧李嘉鳳。」李嘉鳳禮貌地頷首。
顏虹點頭後,轉過去看著楊靜雪道:「想必妳是寒凝刀了吧。」
不只楊靜雪,所有人通通都相當震驚,為什麼她會知道!就算楊靜雪有名片,但通常根本沒人會記這奇怪的名號。楊靜雪眨眨眼,拳掌一碰道:「是,顏前輩說的沒錯,我是寒凝刀‧楊靜雪。」
顏虹白了楊靜雪一眼:「妹子!別把我叫老了,叫我顏姐就好。」
李嘉鳳往前方那群東日幫望去,對著大夥兒說道:「對方是黑道,大家小心點。自御,你對戰鬥比較有概念,你有什麼看法要對大家說嗎?」
鄭自御拔出木刀,熟稔地在手上轉了兩圈,木刀發出風聲呼嘯:「對方既然是黑道,刀槍器械肯定少不了,論內力,我們平均實力不會輸給他們,不過,要是對方拿出槍械,各位務必記得架起『鋼體』保護自己。」
楊靜雪補充說道:「雖然是佯攻,但最安全的方法是以攻為守,大家別客氣,既然都是內修者,已不必手下留情。」
「是!」全體藏鋒閣弟子將木刀拔出,排列成三縱隊,步伐輕巧地跑向陀羅庵。
*
時間已經不再重要,劉雨馨癱倒在這個看似美妙的空間……不曉得過了多少時日。不想起身,不想聽、不想看、不想讓腦子思考。
這幾天之前,只要是聽見、看見、觸覺、思考,任何感官都能夠讓劉雨馨感覺到母親受到地獄般的處刑跟折磨、羞辱,如此反覆著無間地獄,令劉雨馨超越了崩潰狀態,涕泗縱橫已不在話下,已經嘔吐到脫水的身體不知何時才是極限,連咬舌自盡的方式也無法令自己解脫。
劉雨馨的五感已經關閉,已經失去了功能,眼睛就算是睜開也無法看見,也聽不見任何事物,面容憔悴到失去原先的血色。躺在地上的身子也沒辦法感覺到地上的冰涼,腦筋頓時失去了任何想法,基本的生物本能完全沒有任何意義,不知何時開始連呼吸都懶了。
髒亂的衣衫上幾處破損顯得狼狽,哭出鮮血的淚痕掛在劉雨馨的臉頰上。
在內心無數次的哀求、失落、放棄,最後到達完全無所求的狀態。
忽然,眼睛視線恢復了畫面,自己的母親在面前仍受到凌辱,三個眼睛遭縫起,擁有血盆大口與利齒的人形怪物正在輪暴母親,恐怖的喘息聲以及母親的抽咽,劉雨馨的五感又開啟了。
劉雨馨慢慢扭起身子,意識驅動起四肢,眼睛看著面前景象,一邊看一邊坐起身,雙手環抱著膝蓋,冷眼瞧著三個怪物。
在恢復呼吸的同時,眼前母親與怪物都消失了。
男童的聲音如夏日午後的風鈴般響起,寂靜又悅耳:「妳怎麼了?」
同時,劉雨馨的臉頰、身軀、衣物再次變得乾淨無比,如重生般地煥然一新。
「不用幫我換衣服,我不在意。」劉雨馨眼睛恢復焦距,眼珠的光點明亮起來。
「妳不是很思念母親嗎?」男童又問著,劉雨馨不願承認,但是聽見男童這些許童稚與天真的聲音確實挺高興。
劉雨馨微微頷首。
「我再給妳看一些東西。」男童的聲音消失後,劉雨馨的母親站在面前,伸出手,撫摸著劉雨馨的臉頰。
對於劉雨馨,這的確是內心深處最渴望的觸摸。
摸著摸著,劉雨馨抬起頭,面前的人已經不是母親。而是……自己。
跟自己一樣姿勢,坐著環抱膝蓋。
但是這人的色調與自己完全不同,皮膚顏色相當暗沉,像是不同人種般,黑暗的古銅色皮膚亮麗有光澤,猶如在全身上下灑了古銅色的金粉般。火紅如紅寶石的眼珠子占滿了眼白部分,額頭兩側長出了非常巨大的黑色獸角,以一個完美弧度往前彎伸,並且不斷冒出赤色氣息。
背後有一道圓環的赤焰光芒飄著,就像古老壁畫中的神明般,這光芒好似永遠燒不盡的太陽般刺眼。
暗色古銅肌膚上顯示出黑墨色的經文字樣,彷彿刺青似的烙印在胸口、肚腹以及背脊。一對獸角的尖端有孔洞,穿過兩道黃色符籙垂下,符籙下方掛著紅色流蘇與銀色鈴鐺,隨風擺盪發出沉重的鈴聲。
胸前布襠、褲頭布襠也掛滿了黃色符籙與銀鈴流蘇。
唯一相同的,只剩下劉雨馨那獨特的朱紅小唇。
「妳很特別。」暗色劉雨馨說著,口中的聲音明明很遠,卻如耳語般呢喃,一字一句清晰得如小石子掉入深淵中的回音。
劉雨馨上下打量著另一個自己,不想接話……
「妳跟我是一樣的,我們都不是『完人』。」每張一次口,就有黑色混著赤焰色的煙氣從口中冒出。
「我不懂妳的意思。」劉雨馨換了一個較為輕鬆的姿勢,雙腳併攏側坐。
「妳不合格。」暗色劉雨馨伸了有利爪的手指,比著劉雨馨:「可是我很喜歡妳,因為妳跟我一樣。」
「這一切是為了什麼。」劉雨馨面無表情地問:「妳為什麼要對媽媽做這些事情?」
暗色劉雨馨站了起來,全身的鈴鐺響起,身後的光芒令此地的七彩雲霧與天海顯得更耀眼。
「經過這幾天,妳應該明白的,不是嗎。」
劉雨馨剎那間,好像明白了這幾天的一切。
「妳想的沒有錯,是這萬物、天地,是這一切輪迴、常軌,折磨妳的母親。」暗色劉雨馨瞇起眼,身後的光圈中心變得深黑,黑到彷彿能把一切事物吸入。暗色劉雨馨嘟了嘴,表情有些委屈地瞧了劉雨馨:「可惡,為什麼妳沒有墮落。」
「我……」劉雨馨面容空洞地停了停,半張口說:「我是墮落了,我已經放棄了一切,連生存都覺得懶。但我一直隱隱覺得……好像還有事情沒完成。」
暗色劉雨馨霎時溶解、收縮,被黑色中心點吸入,濃縮成一顆赤焰色的球體,而一位男童形狀的剪影站著,男童身有四臂,單手捧著那顆球:「好可惜呢,如果我也是凡人,也許我會愛上妳。」
劉雨馨不禁一陣錯愕,但欣喜的感覺卻湧上,苦笑道:「哪有人趁亂告白的。」忽然憶起了部分塵世的事情,又問:「對了,『東道一方』呢?」
「我說過了,妳不合格,因為妳不是完人。」男童慢慢走向劉雨馨:「可是我很喜歡妳,這個送妳。」
男童將球體托給了劉雨馨,瞬間一陣壓力由外逼近,一股風力催使,令球體外圍包裹著周遭七彩的琉璃色調,內部赤焰色的光焰被層層包覆住,透出淡淡的光芒。
那顆球體一接觸到劉雨馨便馬上滲透到全身,消失殆盡。
「這是什麼?」
「讓妳活久一點,等我出去後,再跟我生孩子。」
「靠!你到底在說什!我不答應!」劉雨馨不禁對面前的男童一陣咒罵!
「對了,除了妳母親之外。」男童又幻化成周宗翰的樣子:「妳似乎也很在意他?」
劉雨馨看見周宗翰的樣貌,呆愣了須臾,隨後苦著臉,淺淺一笑。
周宗翰的形體突然又變回男童的剪影樣貌。
「我也許會吃醋。」男童這石的剪影似乎手正在插腰,另外空出的兩臂則優閒的枕著後腦勺。
「我才不管你吃不吃醋!」劉雨馨翻了翻白眼,沉吟了會兒,我跟他才沒有什麼咧!劉雨馨自顧自地說:「我答應過他,我要回去幫助他。」
雖然無法看見任何類似眼睛的形體,劉雨馨仍往男孩的眼睛部位望去:「你知道我要幫他什麼事情嗎?因為他到現在都還沒跟我說清楚。」
「知道也不告訴妳。」
劉雨馨哼了一聲,雙手抱胸:「是呢,反正不關你的事!」
男童面向劉雨馨,沉默了良久,才緩緩問:「妳不怕我了嗎?我隨時能讓妳感覺身處永無止盡折磨。」
劉雨馨插著腰,指著男童道:「你能讀心不是嗎?幹嘛還用問的?」
男童幽幽地說:「因為我想用問的。」
「那我還需要回答你嗎?」劉雨馨自在地在這美妙的七彩琉璃雲霧上來回走著、逛著,觀看遠方浩瀚的星空不斷變化,無法判斷是星空多變或是自己位置不停改變。
沒等到男童的回覆,劉雨馨瞥了男童一眼,低了頭道:「謝謝你讓我明白了一些道理,學會『看開』、『釋然』。」
男童退了一步,撇了手道:「別扯到我身上,我說過那些是……」
「我知道,天地、輪迴什麼的對吧。但也是因為到你這邊我才能明白,媽媽不管去了哪裡,我對媽媽的思念是不會改變的。」
男童又枕著頭,踢了踢地上的雲彩,揚起一波波雲霧盪漾,自言自語:「唉,竟然是反效果,我比較喜歡妳壞掉的模樣。」
「呿!」劉雨馨白了男童一眼。
隨後,劉雨馨的好奇心浮出了一個問題,正想問的時候,卻有一股非常巨大的恐懼感,如隻身漂浮在一望無際的海洋中央,低頭潛入望著黑暗的海底般,是一種最深層的未知恐懼。
這種恐懼感把劉雨馨剛才所頓悟的「釋然心」完全摧毀,原本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在乎恐懼這回事的劉雨馨突然變得軟弱……
「問不出來就別問。」男童站得筆挺,單手插腰,挺起身子的架式彷彿睥睨所有的一切。
你是誰。這問題卡在劉雨馨的喉頭,始終無法開口,而且一出現這想法,腦海裡就會無限延伸出毫無根據的臆測與描繪。
「妳該走了。」男童手中幻化出一柄錫杖模樣的黑影,慢慢舉高。
「等一下,最後問你個事情。」劉雨馨頓了頓,問道:「『完人』是什麼意思。」
「太初之時,有一雄性與雌性交合,產下完人。」男童說完,提起杖柄劃出一個黑暗空間,欺近劉雨馨抓住頭髮,粗魯地把劉雨馨塞進那道黑暗空間中。
*
藏鋒閣的佯攻戰術非常成功,兩邊械鬥的狀況不分軒輊。
東日幫前來幫手的人各個都是內修精銳,配上槍械刀具更是如虎添翼;藏鋒閣除了幾名戰鬥經驗稍欠的學生成員外,其餘的作戰方式非常明確,就是「氣勢」,抓準時機攻擊要害,利用藏鋒獨門破經展脈的優勢,運起內力飛走,一來一回的木刀斬擊很容易將程度普普的東日打手擊退。
不過,藏鋒閣為了避免的三弟子能力洩密,李嘉鳳、鄭自御、楊靜雪三人並沒有使用與道號相稱的術法。
沒幾分鐘後,李嘉鳳已經默默地欺近陀羅庵前的兩棵巨大橡樹邊,因為李嘉鳳的外型不如高挑的楊靜雪搶眼、也不如鄭自御那頭長髮引人注目,卻是藏鋒閣的大弟子,在不與人深入交戰的狀況下很容易探進敵方深處。
見著一位穿著黑色長袍的道士與黑道服壯年人,想必是顏虹口中的東日幫老大以及道師。
李嘉鳳正想出手時,卻被從側邊襲來一股內力波動給擾了步伐,踉蹌了兩步。
「誰!」李嘉鳳怒叱了一聲,手按著木刀。
只見一男子露出滿是龍紋身的雙臂,迴旋降下,手勢擺出扣爪的拳法:「東日幫林威瀚在此!妳休想跨過這裡一步!」
李嘉鳳往陀羅庵前的石梯一踏,故意挑釁林威瀚,引其先出招。
林威瀚踏出兩個步伐,先出肘擊,後出刺拳、絆腳、雙肘回拳。卻都被李嘉鳳的木刀中段給卸力、排推,但胸側仍中了威力較小的雙肘回拳。
李嘉鳳意在干擾,不願與林威瀚多囉嗦,顏虹只需要藏鋒閣幫忙支開那兩老的注意力兩秒。
「退!」李嘉鳳昇膝頂開了林威瀚最後一下刺拳,提起氣勁,借力後空翻,飛昇到半空,抽出木刀猛力往陀羅庵兩老的方向破空一斬!
霎時雲霧如氣爆般噴發,眾人失去了視線。
*
顏虹探入陀羅庵之中,走過綠色巨大香爐後:「緊繃感……」
顏虹的眼瞳震了會兒。
「雨馨?」
整間陀羅庵內,被赤焰色的異光照得通紅,光源就是那位看似劉雨馨的背後光圈所發出的赤焰色異光。
顏虹看著那恐怖的少女背影,頭有雙角,利爪橫生,肌膚暗沉。顏虹抿了唇:「難道來不及了嗎……」
突然那暗色劉雨馨憑空消失,身上的黃色符籙飄落在地,而地上則躺著穿便服的劉雨馨,就像睡著。
仔細看了劉雨馨身上的符籙,顏虹用妖眼瞧了劉雨馨額前兩側……竟然看不見任何魔氣流出,反而現在有些七彩琉璃的色調。
「都演變成這樣了!你還是不願現身嗎!劍仙!」顏虹咬牙,皺著眉。
不會看錯的,剛剛是『魔人』……
糟糕了,妾身真的錯大了。
顏虹沉下眼,表情落寞……左手持著一把白尾拂塵,空中畫出一道仙符,右手高舉長刀。
同時,陀羅庵上方天空,超越平流層的雲海處站著一個穿著節涼高中制服的男子,往陀羅庵的方向望過去。
顏虹將長刀緊握,刀鋒對準了劉雨馨。
劉雨馨的胸口平靜地起伏,嘴巴,口鼻呼吸著。象徵著生物的氣息呼吸著。
*
緊閉的雙目剎那間睜開!
起身之際突然血壓過低,碰倒了周邊的器具、桌椅,搞得一團亂。
「你冷靜點阿!宗翰!」兩名男子壓制著周宗翰掙扎的身體、雙臂。
「放開我!我還有事情,我要走了!放開!」周宗翰感到奇怪:「你們是誰?為什麼可以壓住我,平常人不可能壓得住我!」
周宗翰不等兩人回答,從胸口運起一種壓迫力道,就是在陀羅庵前莫名其妙覺醒的一種壓迫力。
兩男見狀況不對勁,各拿起兩個大銀樁往周宗翰兩掌刺下!釘在地上!
「可惡!」周宗翰眼睛猛轉,手被釘住果然施不上力。
就算如此還是難以制伏周宗翰。
其中一人立刻說道:「宗翰!冷靜點!我們不會害你,大家都是兄弟阿!」
「你再這樣就是逼我們變成屍鬼跟你拼命,自己人幹嘛這樣子!拜託你清醒點!」
說完,兩人又立刻把銀樁拔除,也不把周宗翰壓制了,而是趕緊拿紗布、棉花替周宗翰止血包紮。
周宗翰果然冷靜了些,坐回剛才躺著的沙發上,發現自己全身上下都已包紮,頭部、腰側,甚至大裂口處也已上了縫線。
男子拿了一根點好的香菸交給了周宗翰:「拿去。」
周宗翰用手背頂開了男子的手:「不要啊。不抽。」
「你竟然不抽菸?」見周宗翰這反應,兩男對望了會兒。又開了一瓶啤酒給周宗翰,周宗翰這才接過去,牛飲著啤酒。
「你們是誰?」周宗翰喝到剩下一點點啤酒才問。雖然好像有一絲印象,但就是回想不起來。
「你真不記得我們了啊?」一個穿著黑色背心的高瘦男子,手戴黑手套,蓄著薄薄一層鬍子:「唉,重新自我介紹,我是小林,林哲毅。」
另一名帶著眼鏡身材略精實的男子,穿著黑T恤跟七分褲,同樣戴著黑手套。他有些不耐煩地嘆:「我是小蔡,蔡孟璋。」
周宗翰環顧了這間公寓的環境,東西繁多,頗為雜亂,有四張架高的單人躺式沙發,還有一些金屬器具與顏料。
「你們是刺青的?」
蔡孟璋跟林哲毅點頭。周宗翰看了自己雙手的血已經止住,蹦下床往大門走過去:「謝謝你們幫我療傷,可是我真的有急事,告辭了。」
「喂!『東道』會找你麻煩的!你現在亂跑等於送死。」林哲毅喚著。
蔡孟璋則是碎碎念道:「他要送死就讓他去啊。」
林哲毅瞪了蔡孟璋一眼,轉過去對著周宗翰說:「你至少等天亮再走,我已經叫婷瑾過來了。」
周宗翰不理會林哲毅,費了一陣功夫把大門打開,卻看見一名少女站在面前,停格在準備按電鈴的手勢。
少女緊緊端詳著周宗翰的臉、眼睛,眼睛瞧著周宗翰的左眼、右眼,來回地看。
留著俏麗短髮包伯頭,有點雀斑的小臉蛋兒很有光澤地反射路燈的亮點,整整矮了周宗翰一顆頭。
周宗翰看著少女的臉、身形,不禁緩緩往後退了兩步,不停地往後退,直到又撞翻了另一堆紋身器材方停止。蔡孟璋扶額罵道:「靠夭,是要撞掉多少東西才甘願。」
「妳是誰。」周宗翰橫側了頭,斜著視線望著女孩,敢看又不敢看。
少女快步走近周宗翰,含著眼淚,輕輕牽起周宗翰的手,少女的溫度傳到周宗翰的手心。
突然少女把周宗翰的手丟下,呼嘯一聲,一個巴掌立刻甩到周宗翰的側臉。
「你這他媽的混帳王八蛋!」少女咬著下唇,爆怒地罵。兩道淚痕滾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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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這樣子~~~
這女人是誰??!??!?!!XDDDD(迷之音:你是作者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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