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聽我說
無人可以剝奪你們生存的權利
因生命的存在即為萬物的選擇
──《Ar tonelico-EXEC_COSMOFLI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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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長得跟家裡的人不一樣,所以常被走出門外的社會指指點點,這是我一直以來的陰影。總感覺在這個家裡就只有我一個異類,不曾因為年紀小我就可以笑著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的生活著。每當我照個鏡子,就會覺得是我生錯地方嗎?不然怎麼會與外頭的人有種格格不入感?
我沒有爸爸媽媽,從小到大,就只有奶奶一個人扶養我長大。我總是會問著奶奶關於自己的事,但她也只是笑笑地說著忘記了。只是,當我聽句話時往往都會有種挫折感。也許我會好奇自己是怎樣來的,但那也是一種好奇,我始終沒有勇氣去追求。
嚴格說來,與大家最不同的就是膚色吧?我的皮膚顏色比周圍的人還要暗沉一點、嘴唇也比較豐厚、髮質也較為捲曲,五官的感覺就不像是這裡的人。再加上生長的地方又是一個封閉守舊的小村莊,所以村民看我的眼光是可以想像得到的鄙視。
坐在房屋頂樓,我每天望著星空的同時也在詢問著自己,我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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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夜晚,我都會依稀夢見同樣的內容。
一個嬰兒被簡單的白布包裹著光溜溜的身子,渾身有股搔癢感難耐,暑氣逼人的氣溫讓他一面哭一面流著汗水。
嬰兒不懂自己怎麼會在草叢中,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哭。
而也許是哭聲太過宏亮,終於引來了路人的注意。
這一發現,小嬰兒的人生也開始有了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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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的身分證。」
某天,奶奶從城裡回來後拿了一張小卡片給我。上頭印有我的照片以及一些個人資料。上頭黑色的墨水被護貝的塑膠膜保護著,十分嶄新的表面一點刮痕也沒有。
我好奇,這種東西能幹嘛?
「這是能證明你的東西,我聽隔壁村的老陳說這可以保障你的一些權益。」奶奶主動開口說道。
我仔細端詳著上頭的文字內容,一欄一欄的資訊顯示著我的身分。
心中開始有了莫名的興奮感,我終於有種自己也開始活在這世上的感覺了。那種感動,不外乎要歸功於將我拉拔長大的奶奶。
但話說回來,高興歸一回事,我還是很好奇自己的身世。嘴上說著無所謂,內心還是會有股衝動想要一探究竟。
我想要開口問奶奶,可是我不知道知道真相對我來說是好還是壞?我不知道當自己處在這個未知的世界裡,我有沒有資格去了解更多?我可以嗎?
最後,我還是沒有問。
手上握著一張聽說可以證明我身分的東西,但諷刺的是,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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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奶奶生病了,她躺在床上已經有半個月之久。我看著她一直沉睡著,醒著的時間少之又少,內心的擔憂日益加劇。我想為她做點什麼,但在這個地方備受歧視的我實在是找不到任何管道求助。
今天,奶奶還是在睡覺,而我卻只能在房間裡來回踱步著,一封有點泛黃的信封在我不小心踢到木櫃的同時掉了出來。
雖然沒有上過學校,不過根據奶奶的教導,簡單的幾字詞我還是能夠辨識出來,再加上文意前後的推敲,要理解一封信的內容也不會說到多難。
在看完裡頭大概的內容後,我眼眶中的淚水逐漸佔據了原本的視野。我看不清的不是前方的景色,而是愛我的人對我一直以來的付出。如果我總是只會自怨自艾的憐憫自己的身世,那個曾經為我付出的人又會多麼失望?
『你是個混血兒。』
跑出門外,不管用什麼方式,這次,我都要拚了命地為了奶奶做些事。
『那天我正要回家,可是聽到路旁有著小孩的哭泣聲,仔細一瞧,是你。』
我的身世不可悲,可悲的是我不曾為了愛我的人而付出過。
『你全身長滿了痱子,這種大熱天讓你一個剛出世的小孩子遇到這種事,我想,還是別告訴你比較好吧?』
她是為了保護我,儘管我們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
『寫下這些是我對你負責的一種做法。』
『一個人活在世上最偉大的就是把一件事做好。所以,我想要好好將你養育成人,讓你知道所有的一切。』
那我呢?我又完成了些什麼?
『可是我不忍心看到你與我們截然不同的臉出現一絲難過,所以我隱瞞了。』
不知情的人只能愚蠢地浪費真正愛他的人的心意。
『我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我也不知道在我死後你又會怎樣面對這個世界。』
「醫生!醫生!」
「吵死了,你這小鬼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我慌張地看著村裡唯一的醫生,像個孩子般泣不成聲地跪在他面前。「求求你……救救我奶奶好嗎?」
我也想做好自己一生中唯一最想完成的事,這不關我的身分,就只是一個做人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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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現在問我:『你還會想要知道親生父母是誰嗎?』
我會回答:「也許還是小孩的我會想要知道,但現在我只想為了真正愛我的人付出自己。」
「奶奶當初並沒有因為我是個混血兒而拋棄我,反而還辛苦地將我一手拉拔長大。」
「以前,她為我跑了那麼多路,就只為了求得一張證明我身分的卡片。那麼現在我又是否該為了她走過許多風景呢?」
揹著奶奶的遺照,我開始了環遊世界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