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諾丘是仙女給爺爺的禮物。
仙女說：「為了感謝老爺爺替孩子們製作了這麼多可愛又好玩的木偶，所以我願意替你手上的小男孩木偶賦予生命。」
皮諾丘有著一頭黝黑幼物，短髮，身穿一條淘氣的吊帶短褲。也許是老爺爺對它情有獨鍾，皮諾丘的五官雕刻與一般的布偶不同，它有著渾圓的大眼、小巧的鼻子、靈活移動的四肢、以及精巧的機關隱藏在身體四周。
爺爺一直期盼自己能有個小孩陪伴他度過餘生，而現在他也如願了──即便只是個本質是木頭的小孩。
但被賦予生命的皮諾丘也多了幾分人性，它變得開始學會忌妒、學會比較，到最後為了滿足自己小小的慾望也懂得怎麼說謊。
「皮諾丘，說謊是不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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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放學時刻，小男孩氣呼呼地跑回家裡一見到坐在客廳製作手工藝品的父親，小小身子便立刻撲了過去。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父親放下手上的串珠手鍊輕輕摸著孩子的頭，以寵溺的聲音詢問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看著早已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孩子含糊不情的回答，男子的心隱約抽痛了一下。「學、學校的同學誣賴我！我明明就沒有說謊！嗚嗚……」
一大一小處在的室內沒有任何女人的用品。女主人因為年輕時的意外身亡只留下還在襁褓中的孩子以及錯愕的另一伴。男人就算再怎麼無法接受妻子的離開終究得對小孩的成長一肩扛起，父子倆共住在靠近市邊緣地帶，那裏因為交通不便、治安不佳兩大因素因此租金較一般套房來的便宜許多。平日男人送小孩去上小學後自己便窩在家裡完成一箱又一箱的家庭代工。也有人懷疑過：明明男子長的相貌堂堂、四肢健全、並無任何心理上的障礙，那為何不外出尋找一份薪水至少比家庭代工還來的多的工作呢？
也許是這個問題太多人好奇了，因此總有幾個臉皮較厚的鄰居主動上前詢問，只不過得到的回答永遠是：「我不擅長面對人群。」
“皮諾丘，你不能因為想要偷懶就欺騙那麼愛你的爺爺。”
『我、我才沒有！』
“既然如此，我想是該給你點教訓了。”
『我沒有！我沒有說謊！』
「我、我沒有……」逃出熟悉的場景後，我睜開雙眼同樣也是熟悉的畫面，只不過這裡是我家，而不是那個往昔的小木屋了。「是夢？」稍微伸縮了手指我更加確定剛剛那彷彿身歷其境的過程都只是一場空。
「就連小橙都夢到了啊……」
到底是過了多久沒有見過孩子了，我居然會想到他小時候被欺負的模樣。不知道他最近過得怎樣？都沒打回來應該是沒有出什麼問題吧？「嗯，沒事就是好事。」
將睡亂的床鋪整理妥當後，我開始一天的早餐。
『爺爺你吃的這個東西我吃起來怎麼沒有味道啊？』皮諾丘拿起一粒葡萄小心翼翼地拿到眼前觀賞著。
『嗯……應該是皮諾丘的嘴巴說了太多話了，嘴巴在抗議了，所以……才吃不出味道喔。』
皮諾丘倏然撐起身來幾乎整個人與老人的距離瞬間縮減不少。『那、那我以後不要說太多話就可以吃出味道嗎？』
小木屋的主人瞇起和藹雙眼，一條又一條細長的皺紋佈滿面容，頭頂上蒼白的髮絲中夾雜著幾根小木屑，有些疲勞的模樣在此時此看來反而容光煥發不少。老人心想這就是他想要的日子，沒有太多的慾望，就只是想要一份家人間的關心，如此而已。『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呢……』
「就連爺爺也在說謊啊……」吃著沒有任何味道的早餐，我到現在還是感受不到任何味道，即便我現在說話的次數幾乎是手指頭數的出來的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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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真的不考慮過來這裡住嗎？孩子們都想要跟你住一起啊。』電話那頭是早已成家且育有一男一女的兒子。原本想跟他提起昨天的夢，想想還是算了，那種不高興的回憶還是別一直想起比較好。
「不用了……我這人過去只會嚇到小孩罷了。」說了與自己內心相斥的話，木製的鼻子漸漸隆起最後形成一條長木棍。幸好是透過電話交談，要不然這種情形被人看到實在是很難解釋。
『你又來了，就說了沒有人會在意！頂多……我幫你編個理由混過去就好了啊！』
「不行！」聽到這句話我立刻脫口而出。
做人犯錯在所難免，說謊不承認是做要不得的。我不希望我的後代們遇到像我這樣的遭遇。
「我有空會回去的，就先這樣吧。」未待孩子回應我就先將話筒掛回原處。
沉默又再度回到室內，我望著自己的手掌，其實內心再多的不滿足都不敢說出來，我知道，只要自己一開口，就什麼事情都坦白了，與其這樣，我能願選擇避不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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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學校的同學誣賴我！我明明就沒有說謊！嗚嗚……」
「誣賴？他們誣賴你什麼？」
「我說了要他們不能作弊！」
「然後呢？」
「他們反而去跟老師告狀說我作弊然後把錯推給別人！」
我用即使過了好幾十年依舊有些不習慣的手指輕觸著他的鼻子，眼神微笑的弧度也有侷限的範圍。「沒有變長，所以你是清白的。」
「鼻子變長？為什麼鼻子會變長？」
「所言不假，因為我是皮諾丘啊。」我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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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諾丘是仙女給爺爺的禮物。
『爺爺！我不會再說謊了！你不要離開我！』
皮諾丘哭得好傷心，明明是木雕製的雙眼卻漸漸地流出濕潤的液體。
仙女說：「這下子你知道說謊是不對的了嗎？」
皮諾丘點點頭，脖子上的關節隨著頭腦的擺動「咖吱咖吱」響著。
仙女揮一揮手上的魔杖，猶如粉末般的魔力環繞在小木偶身上，隨著光芒的包覆，木頭製的身軀逐漸轉變為貨真價實的血肉之軀──除了鼻子。
「皮諾丘，說謊是不對的。」
《全文完》
創作內容
||短篇|| Don’t lie.
原創小說 (4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