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
過了一會兒,托爾貝提茲才茫然張嘴問道。
「喂喂喂,你還在那邊杵著幹嘛?不是要打我嗎?呵嘿嘿。」
不等青年問完,年輕男子便快步趨前。
「不打我的話……」
衝到托爾貝提茲面前,他蹲低姿勢,左手向後收起。
「那就是我打你啦!哈哈!」
左拳揮出,直接擊中托爾貝提茲的右臉頰。
碰!青年臉的右側傳來一陣衝擊。他抵擋不住,整個人被拳頭順勢打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停止。
也就在這時,文藝青年才體察到剛剛自己的認知是有多麼錯誤。
由於自己的能力,有大半是放在「交通工具之王」的能力上的,也就是說,托爾貝提茲本人的戰鬥力便稍嫌薄弱。或者應該說,在沒有駕駛交通工具的狀況下,就算他和小混混打架,也是難以取勝。
小混混……不正是眼前這傢伙嗎?
「哼哈哈哈哈~~哈!」
打扮花俏,長得很像小混混的年輕男子扭曲地笑著,同時趨身向前,用相當誇張的動作對準托爾貝提茲的腹部一陣猛踢。
「哦哈哈哈!這『遊戲』的設計者可真是噁心哪!居然連『理想』的身體觸感都做得這麼真實。連我都忍不住發抖啦!」
一邊吹著口哨,男子一邊用嘲諷的眼神看著文藝青年。
「狂笑男,你……不是騎士嗎?」
瞬間,托爾貝提茲被提了起來,然後被狠狠地摔到牆壁上。
「啥?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你這蠢貨!」
模樣輕佻的男子每停頓一次,拳頭便往托爾貝提茲身上招呼,相對地,青年卻幾乎抓不到要領,似乎只能任憑男子攻擊。
「我不是那個空有武技的笨蛋,雖然那笨蛋仍然贏過你,但比起我卻是連一成都不到。我可是超~~強的『雷姆歌』,聽清楚了沒有啊?反正都要『消失』了,起碼也得記得那個打敗你的人的名字吧,蠢……」
貨。
但這個字卻被擦過的拳頭堵住了。
那是來自托爾貝提茲的攻擊。雖然拳頭的威力因為沒有正中要害而被削弱許多,但要讓人閉嘴,只要讓人把注意力轉移到拳頭上,便已足夠。
「夠了!你可真是可惡啊。」
托爾貝提茲用平和的聲音開口,但憤懣的心情已經溢於言表。
「沒想到……那騎士雖然可恨,所說的話竟然是真的。」
「哼哈哈~~太遲囉!現在才注意到這件事情。只能證明你真的只是個蠢貨罷了。啊哈哈哈~~」
狙擊手的計策很簡單。只要運用到自己「理想」的能力就可以了。
雖然素行不端,但「雷姆歌」具有可以變化為看過的其他「理想」的能力。只要善加利用此點,就可以輕鬆營造出「三雄對立」的戲碼。
當然,只要「遊戲」還沒開始,他們兩個就都會受到規則的制約,無法使用地圖偵測敵人存在。然而,雷姆歌的「追蹤能力」可以在某個瞬間發動,直接在該瞬間標記某個目標區域裡的「理想」的位置。只要掌握到位置,再輔以狙擊手多年的追蹤經驗,很快就可以找到對方的藏身處,而這時雷姆歌再化身為別的「理想」前去攻擊。敵人若因此亂了方寸,而胡亂前去追擊時,就可以由狙擊手前去「處理」那些「設計者」,就可以一次除去最多三個威脅。
簡單,而且簡單到讓人懷疑它到底算不算計謀。但在「遊戲」殘酷的規則下,每個被陷害的「理想」和「設計者」一開始都沒能察覺。
不過,托爾貝提茲卻幾乎沒有聽到雷姆歌的解說,因為與此同時,他也正在挨揍。他那沒有度數的眼鏡已經有半邊鏡片脫落,令一邊的鏡片則出現放射狀的裂痕,嘴巴也流著血。
他只知道一個事實:眼前的「理想」雷姆歌,或者應該說是他的「設計者」,就是今晚這場風波的罪魁禍首。
不過,無論這場風波演變成怎麼樣,他其實都不會在意。
他在意的是這對邪惡搭擋的目的:狙殺自己本來應該保護、最為敬愛的大小姐。
「……我不准你……」
「……所以你的命運,從你摔下你那寶貝機車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啦!哦呵呵!誰叫你除了儲槽特多以外,幾乎都一無是處呢?」
「嗚呃……」
托爾貝提茲想要集中心力,想像那台可怕的地獄轟炸機。
只要這台轟炸機被想像出來,這個看起來根本是混混的敵人根本不足畏懼,畢竟就連那位可恨的騎士也曾被它徹底壓制過。
不過,眼下的他正被敵人接連二三的痛擊,根本沒有時間去想像這麼強力,而且體積龐大的物體。
碰!他被雷姆歌的盤腿一掃,跌到地上。他掙扎著反擊,用雙腿蹬擊後方雷姆歌,打得雷姆歌重心不穩,差點也要跌坐在地上。可惜在經過一番平衡之後,那混混還是穩住了。
「還想掙扎啊?別掙扎了,我的體術也不過是比普通人還要強一點而已,你連我都打不敗,大概以後也只能乖乖看著自己的主人被做掉了吧?哈哈!」
「嗚……」
托爾貝提茲難看地趴在地上。然而,他的雙眼仍然冷冷地瞪著雷姆歌。
「嗚喔呃!」
這個不服輸的眼神,換來的是來自背部的衝擊。
「還瞪什麼瞪啊?輸家兼蠢貨!喔呵呵~~輸家就應該擺出輸家的樣子才對啊!畢竟你都已經很有經驗了,我應該……也不用多說了吧?呵哈哈哈哈!」
雷姆歌扭曲地笑著。看著被踩在地上的托爾貝提茲,他扭曲地笑著。
「像你這樣沒用的蠢貨,看來我可以省下我的拳頭了。好好沉浸在失敗的滋味裡吧!」
他的臉上突然閃過些微的諷刺。
「現在……這個時候呢,我的主人應該已經準備好要按下扳機了吧?」
但托爾貝提茲並沒有聽見,他的心裡正在重覆著自己失敗的經驗,腦海裡晃過很多場景。
他似乎又看到騎士站在他面前,威風凜凜地揮下三叉戟的樣子。
他似乎又看到被威力強大的劍矢擊墜,倒在燃燒的金屬殘骸裡的自己。
他似乎又看到那位拒絕自己的大小姐。
「……不要回來了!」
他似乎又看到那位粉紅色的少女對他的失望。
對不起,我沒辦法守護妳。
我連要阻止別人傷害妳都辦不到,還想著要去做愚蠢的復仇。
對不起,是我太弱了。連操控那麼強大的戰機,還會敗給別人,我……還真的沒資格當妳的「理想」啊……
他又想起自己和少女初次相遇的畫面。
那是在即將越過淡水河的捷運列車上,他強行把少女帶離列車的時候。那時,車上的旅客很震驚,而在他懷裡的少女則對他露出茫然的表情。
現在,在他面前,有一名少女正準備從飯店門口走出。
一看到被破壞過後的景象,她似乎不敢相信,就這樣愣愣地看著他。
好像……好像大小姐。
根本就是一模一樣了啊……
「一模一樣?」
托爾貝提茲重複了他心中的話語。
心跳加速到極限,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裡竟然有一絲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