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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大的曠野上,寬敞的河流正往低勢急速流動。
在河水旁邊,一名面貌姣好的女子沿著河道拼命奔馳,而她的身後跟了隻長著翅膀的小生物。女子的神情是惶恐緊張,長翅小生物則掛著盈盈笑意。
「主人,快被追上了,再加快速度吧。」
小生物用俏皮的語調輕鬆說著,女子則邊跑邊責怪她:
「呼……妳還真愜意啊,說到底,這全是妳害的。」
「哪有那種事啊,明明是不可抗拒的天禍。」
「那妳就是造成天禍的元兇!」
「好過份喔,人家全心全意替主人著想,提供脫逃方案,想不到換來的竟是如此冷淡無情的責怪,小璃好可憐。」
雖說著悲苦的話語,但小巧的臉蛋上仍是笑容滿面。
「啊,好像變慢了耶。」
小生物轉向後方,看見正追著兩人的巨大生物,動作好像比之前在荒野時慢了一點。
「是呀,我也快跑不動了!」
女子無視了那應當是個好消息的發言,因為實際情況完全沒有改善。
巨大生物的身影蓋過女子的身軀,同時也代表著雙方之間的距離—只要稍有一丁點閃失,那對硬質箝爪就會立刻將女子纖細的身子給夾得四分五裂。
現況就是這麼垂危的地步,不過那隻長翅小生物卻信心十足表示:
「有水璃完美的建言,主人一定逃得了啦,哈哈。」
「……要是沒逃掉呢?」
「就是死,而且都是主人的錯。」
女子雖因奔跑看不見長翅小生物的表情,但深知一定又是那副笑咪咪的樣子。
為避免激動說話浪費無謂的體力,所以,他也懶得回了。
彷彿站在高山懸崖的邊緣,僅僅失去平衡,或短短一陣大風襲來,自己的性命便會瞬間消逝而去。
女子經歷過一些困苦的事,但不曾有過如此攸關生死的經驗。然而,伴隨著危急,懸崖邊卻能夠欣賞到最無遮蔽的壯闊風光。緊張與恐慌的心情中,同時也夾帶著異常的興奮—是擺脫了毫無變化、苦悶乏味之日常的新鮮感。
心境逐漸緩和下來後,女子回想起數小時前發生的契機。
第一章 幻想的端倪
光線微弱。
陰暗的店舖內,矮櫃與牆面的木架上陳列著各式商品。
剪刀、鍋爐、水瓶、細管、火燭、毯子、杯盤、紙筆、手環、項墜……蘇諾隨興地掃視過這些物品,似乎以生活用品居多。除了他之外,店內也有少數幾名客人正在瀏覽,且他們都有著共同的氣質,低調又安靜。
雖然並非刻意為之,但「魔法用具鋪 森羅屋」整體就是這麼一個幽靜冷僻的地方。
然而,這時卻突然傳出一聲明顯與此地不合的音量:
「哈哈,我就知道『異類』會在這裡,一切如我所料!」
說話的是一名男同學,且他的身旁還跟了兩男一女,是總數四人的學生小組。
「百古同學,你聲音太大啦……」
「明明是正常音量好嗎?多納川,是這裡死氣沉沉你才會有那種錯覺,不要被環境隨便牽著走啊。」
這位一登場就吸引了全部目光的百古,他的聲音確實稱不上大,但由於店內實在過於無聲,因此還是影響了大部分人的思緒。
最重要的,這四名學生的對話者,從發話與視線的方向來看,都集中到另一位神情冷酷的男學生上—眾人紛紛轉頭望向蘇諾。
他不疾不徐地說:
「有些蟲子的腦袋比較小,無法分辨身旁環境的光是火焰還是天象,只能依循本能行動,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或許是蘇諾表現從容的關係,四周漸漸發出了隱微的贊同與竊笑聲。
百古自然也隱約感覺到自己好像被數落了一番,便立即質問:
「那什麼意思……你在說我是蟲子嗎?」
「沒那種事。不管什麼蟲,只要穿上衣服都能變成人啊。」
周圍的暗笑聲更明顯了。
正當百古想更進一步斥責蘇諾時,多納川及另兩位同學也立即展開動作,一人架住他的身體,一人向其他人致歉,一人安撫他的情緒。冷靜熟練的反應,彷彿對這種事情非常習慣。
於是,小小騷動就此落幕。
百古、多納川、松焦、奈梨,四人都是蘇諾的同班同學,就讀於「艾崙貝娜魔法學院」。
他們移動到店內最少人的一處小角落,放低聲音,繼續交談。
「那麼,都放學了,你們來找我有什麼事?」
多納川回答:
「沒有啦,是大家想一起去採購明天課程要用的器材,然後這次奈梨同學提議換個地方,不去常去的那家大店,改來森羅屋而已,沒什麼事。只是,百古同學在路上就一直猜測你鐵定會在這家店逗留,沒想到還真準呢。」
說完,奈梨及松焦一同朝百古露出詭笑。
「你……你們那什麼眼神啊,這種陰暗又死氣沉沉的地方,不是跟『異類』絕配嗎?」
異類是蘇諾在班上的外號,雖帶了點不友善的觀感,但他本人倒挺中意。
「喔,總之就是沒事。不過你們猜錯了,距離我上一次來森羅屋,已經是一年半前的事了,今日算是心血來潮。」
一聽,多納川忽然想到:
「說到這個,之前跟你提過的『虛境』,有考慮好了嗎?」
「虛境?啊啊……你是說那個遊戲?沒有,我沒興趣。」
「別這麼說嘛,那個很有趣的,大家可以一起玩喔!」
蘇諾有點傷腦筋地看著熱情過頭的多納川,就某種層面而言,他跟百古算是同類型的人。
「我知道……不論是班上或校園其他地方,走到哪都聽得到大家在談論那個遊戲,不想知道都不行,已經變成一種流行現象。不過,『好玩』、『有趣』並不能成為浪費時間的理由,而且學院接下來的考試會越來越重要,關係到未來的去留。」
奈梨有些不認同地反駁:
「哦?依據角度不同,考試還不就是因應出題回答,然後得到分數而已,說穿了跟遊戲也是同一模式啊?」
松焦也跟上:
「而且虛境使用的魔法技術可是當今最高,不能視為一般遊戲看待,它是完全的藝術品呀!」
蘇諾倒是沒想到連奈梨跟松焦也這麼著迷。
「所以那就是弔詭的地方了,為何要將如此高深的魔法技術用在遊戲上呢?又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願意花時間在虛構的產物上呢?這種近乎逃避現實的行為,我的確無法理解。」
根本的想法不同,再怎麼解釋也難有作用。就在多納川等三人想不出更好的說服方式時,百古卻突然微微一笑:
「哼,可笑。你這愚蠢的傢伙,一定不知道雨花同學也有在玩虛境吧?」
宛若拿出壓箱珍寶,兩人的神情即刻反轉,一方得意,一方質疑。
「怎……怎麼可能,雨花同學不論學業或體能上的成績都是最高水準,像她那般優秀的女性,怎會去碰什麼遊戲,別說笑了。」
蘇諾毫不相信百古的說詞,而他也沒再多接話,僅是一副隱忍著笑意的怪異表情。
下一刻,眾人終於知道他那怪異舉止的原因。話語中的當事人—雨花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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