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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GP

◆歧路(劫)

作者:Cecil│2013-03-04 00:09:50│巴幣:1,037│人氣:1420
這篇跟上篇一樣都是League of Legends的故事擴寫,但這篇爆字數了
上篇才4800多字這篇有破萬(比一萬多一咪咪)到底怎麼回事!
我寫到很想叫友人拿劫跟我對線,
我要殺他十次

以下正文開始,請好好欣賞(土下座

  他已經記不得大師的臉,只記得聲音。

  將久遠以前的記憶掩抑的塵埃,被「回想」這陣風吹開的時候,他沒有懷念的感覺,只又以為自己回到那時——他側臉貼地,不甘的淚水在年幼的臉上留下痕跡,旋即溶進土中。
  他不用看都知道,那個與自己年齡相仿、一臉沈靜的孩子,臉上絲毫沒有初勝的喜悅。只是平靜佇立,甚至願意等到自己爬起身才行其他動作。

  「起來吧,劫。」
  大師的聲音,同午後喧囂的蟬鳴揉合,傳入耳中,口吻聽來理所當然。

  我的兒子本來就沒有理由敗給你。
  就像他同時也那樣說著。

  這段記憶沒有絲毫波瀾,卻深深銘印在他腦海,每條紋路,都燃燒著羞恥與憎恨。
  直至今日。


  他也不是那種「非我族類,一概殘殺」的瘋子,他可是有試著說服每個可能加入的人,無一遺漏。

  「願意追隨力量的人,我能傾囊相授。你一定會意外……其實我是個好老師。」

  他和自己的分身同時出現在敵人的前後,風魔手裡劍凜凜發寒,光芒冷冽。

  「如果答案為否?」
  女忍者露出厭惡的表情,她舉起武器,輕喝一聲便猛然襲向他。

  他的面具裂成兩半,底下的表情卻教人膽寒。
  「猜錯了,女人。」

  他召出影分身的不久便立刻和它交換位置,對方攻擊的不過是幻影。在發現自己失手的瞬間,女忍倏然回首,但是他的動作更快。

  「我沒那麼親切,不接受的話就去死吧。」
  他的手從後方掩上,一個抹喉就了結了她。



  這些守舊無知的忍者還在用煙霧隱藏身影時,他早已超前到更高的境界。只是啊、只是,他追求的力量被那些愚蠢的傢伙抹黑。
  可笑。
  力量,就只是力量。只要能破壞、能殺戮、能勝出,使用哪種力量又有何區別。

  那時的他,一心只祈求自己可以贏。
  他能勝過大師的其他弟子,但是他永遠贏不了一個人。
  初習武時,純真而專注的他日日夜夜思索。一定有一種力量,是他仍未知曉的,一定有一種力量,能讓他變得比誰都強。

  然後打敗慎。


  起初,他只知道拚命求生,好似甫出生即被拋離巢的雛鳥,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被物競天擇的法則吞食。
  那時,他的心願還很微渺。基於生物的本能,他吃、他喝、他睡,只要能活下來。
  他只想活下來。



  深冬大雪翻飛如苦雨,很快掩蓋他赤足踏過雪地的小小腳印。

  他小小的手拍著寺院的門,希望有人在起來小解時聽見。倘若他是成人,那夜半擾人清夢這種事或許他做不出來,但他還很小,做起來便毫無障礙或道德疑慮。
  或是羞愧。
  他年紀相當輕,足夠讓他控訴,這個世界是如此輕視、苛待一個軟弱無力的人。
  然而,現在他還無法想得這麼遠。他只知道,自己已經餓了很久。

  「所為何來?」

  寺門被咿呀一聲推開後,傳出來的那個聲音沈靜、凝練。多年以後,將他逐出時,這個聲音仍是如同此時,穩重不驚。
  積雪壓得寺院前的樹枝椏沉下,然後落了一點下來——一件衣服也像積雪落下一樣,輕輕披在他身上。他本能地抓緊這個帶給他溫暖的東西,劇烈地喘氣起來。

  「總之,先進來吧。烤烤火、吃點東西。」

  他起身,搖搖晃晃邁出步伐,跟著他看不見面容的高大男子步入寺院。
  那時的他尚年幼,不明白何為感激;然而,心中湧起一股熱流,幾乎教他落淚,他只知道,吃飽喝足以後,他願意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做任何事情來回報這個人。

  那麼,或許還能討到下一餐飯。


  男人帶他到書房烤火休息,待得負責晨炊的弟子開火,男子就帶他到飯堂,叫人先讓他吃點東西。他以前很少用到語言。因此,男人在他狼吞虎嚥時輕聲詢問的話語,有很多他都未能理解。例如——

  「你的父母呢?」
  「父母?那是什麼?」
  「就是生下你、養大你的人。」
  「我不知道。」
  「那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什麼叫做活下來?」

  他微張著嘴,由衷感到困惑,而男人看著他的神情,透出少許驚愕。他懷疑起自己是否說錯話了。要是因為這樣,而沒辦法在這裡吃到午餐、甚至晚餐的話,那很虧的。

  他還在猶豫是否該說點什麼解除尷尬時,一個孩子走了進來。

  「練習結束了吧,慎?」
  男子側著頭,如是問道。
  「我通過術後測試,所以被允許先來用早飯。父親早安。」
        男人對他擺擺手,開始和那個孩子討論起什麼,暫且把他擱在一旁了。
        他不介意,又開始吃飯。期間,他把話聽在耳裡,卻是聽進的多、聽懂的少——儘管和慎年齡相若,他卻連和人好好對話都有難度。那時的他還不曉得,這就是他和慎的差別。
        又或許,在出生的那一刻,他和慎的高下早已立見。在他選擇踏上和別人完全不同的道路之前,這個差別如斯巨大,壓得他幾乎窒息。
        壓得他都忘了,他原本只在乎溫飽,而非輸贏。

*  

  他有名字了。
  那是個和大師的行事風格一樣簡潔,卻富含深意的名字。

  

  「你來這個世界,或許是為了要應劫,畢竟,你之前過得這麼辛苦。」大師寫著書法,低沉和藹的聲音,帶著一點憐惜稚弱的味道。「劫……這樣叫你,你願意嗎?」

  他很高興有人幫他取名。但是,他仍然選擇先問了更切身的問題。
  「以後我都可以住在這裡?」

  「是。我們不嫌多一副碗筷,也不嫌多一個學生。如果你不介意這裡粗茶淡飯,那就住下來吧。」  
        即使對他不加探究姓名來由的魯鈍有點不悅,大師也沒有表示,蘸墨的力道甚至沒有多用一分。而他則興奮得渾身發抖。可以住下來意味著什麼?不用捱餓、不用受風寒一家家敲門要飯、有被子能蓋、能在同一個地方醒來——再也不需要流浪。
  他感動得幾乎跪倒在地。

  「謝、謝謝你。」
  「不用謝我,劫。我們遇見彼此是注定的,我收養你,也是注定的。」
  「注定?」
  「呵、你倒提醒了我,該開始教你認字了。」

  之後他學到了,「注定」這個詞指的是「無可避免、一定會發生——或是無可追求、一定不會發生。」
        他問大師,怎麼知道什麼事情是已經注定的。大師微微地笑著。 
  「相信一件事情注定會,或者不會發生的話,我們才不會變得自傲,誤以為自己可以參透命運、洞察天命,劫。我們相信均衡,遵循中庸之道,不卑不亢,才是正途。很多悲劇,都是因為人想要扭轉自己的命運,殊不知,在逃避命運的路上,往往撞見自己的宿命。」

  他一直沒有忘記這席話。所以他相信,之後找到盒子、得到力量、被逐出、殺死大師、遁入黑暗的舉動,都來自於無可扭轉的命運。
  不思考自己為何選擇這種扭曲的未來,是他保持清醒的一個方法。

  就像他的名字一樣,他來應劫。
  更有甚者,他本身就是劫。誰應了他誰倒楣。



  大師難得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他陷入焦慮,以為自己在施展剛學到的術的時候,不意犯下了什麼大錯。他直挺挺地站著,沒敢做聲。

  「劫……」
  「對不起。」
  「不用道歉。你沒有做錯什麼。」
  「那我到底做了什麼?」
  「你做得……很好。對、很好。」

  那是初春的時候了。天氣還有點冷,竹筍還在地裡昏昏地酣睡,雪還沒融盡。他卻像喝了整桶薑茶一樣,五臟六腑霎時暖意充滿。喉頭湧上一股熱流,讓他眼眶泛淚。
  大師一邊指點他還能改進的地方,他認真聽,聽不懂就問。直到吃過飯,上完晚課,回到房裡,他才有空暇回憶大師的聲音。
  就像每天必經、落葉滿佈的道路上,忽然出現一片亮燦燦的金葉子。在一如既往地流轉的日常當中,忽然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奇蹟。大師的嘉勉,讓他一瞬間感覺到,自己的存在有了意義。

        來到寺院一段時間後,他已經能夠和大師的其他弟子進行對練。不知是否他訓練紮實,對練打鬥他每每勝出。他每次都認為自己決不會輸,良性循環之下他確實沒有輸過,因為他從不讓自己被逼到落敗的境地,而他的身手也鍛鍊到幾乎完美。
  大師的笑意越來越深。
  他表面上不動聲色,可是心裡已經認為自己是大師底下最好的學生。這種自信支撐著他,讓他幾乎忘了,大師還有另外一個引以為豪的徒弟。



  「劫,你自己練習我剛剛教你的步法。我待會過來驗收。」
  「是。」

  他專心一意、心無旁騖地踩著步法,不間斷地默念口訣。

  這是他來到這裡後,第三個雪融的季節。竹林刷刷的聲音,午後聽來悅耳洗練,讓人身心都像被滌淨一般明朗。然而,在這聲音之外,他卻聽見大師中氣十足的怒聲從遠方傳來。

  「——我是這樣教你的嗎!

  他楞了好一會,腦袋轉了轉,才知道那確實是大師的聲音。只是,自己從沒有被他那樣斥責過,一時竟未認出。他咬咬牙,猶豫著要不要停下步法的練習。
  沒幾秒,他還是敗給了自己的好奇心,往大師離開的方向跑去。

  離得較近了,他漸漸聽得清楚話聲。

  「對不起,父親。」
  道歉的人嗓音年輕,卻很穩重,聽來像是習慣了這種斥責。
  「……不,是為父太激動了。只是你要知道,你是不同的。不要學了基本,你就只會練基本,那樣絕對不夠。」
  「是,父親。」
  「記住,慎,為父不是期待你比誰都強,那並不是期望——那是理所當然的。並不因為你是我的兒子,我就有所偏袒,抱著錯誤的信心。」大師停頓了一下。「你先天的資質搭配上後天的努力,是不可能、決不可能——輸給任何人的。」
  「……是。」

  他倚著堅韌的竹枝,沒有再靠過去。
  他已經能聽懂大部分的話,無論裡面是否藏有暗示。於是他才知道,大師對他不多加要求,並非他完美,而是他還不夠火候。對更優秀的人,大師會期望、會急躁、會發怒。而這都是以前的他從不得見的。
        他赫然明白,自認為是大師底下最優秀的弟子的自己,多麼無知。他也知道了那個緣慳一面,和父親擁有同樣沈靜的氣質的孩子究竟去了哪,為什麼沒和他們一起練習。
  並不是他不夠格。
  是他們不夠格。

  他邁出步伐,仰著頭。竹林還是被風輕刷得沙沙作響,聽來卻如同嘩笑。


  「這是什麼意思?」
  「你覺得是什麼意思就是什麼意思。」
  他右手平舉,直指對方面門,而慎連眨眼的頻率都沒有絲毫變化。

  那是個涼爽的夏夜,熠熠的星子宛如冷麵裡漂浮的碎冰。他等著慎出來散步,看到慎的剎那,他直直走向他,擺出充滿戰意的起手式。
  幾個月來,劫鍛鍊得特別特別拚命,大師的表情也從滿意於他的進步,變成驚訝於他的飛躍,他卻沒有任何快樂的感覺。以前的他很單純,因為大師的一句褒獎便能開心上老半天,然而,現在的他知道人外有人,便不允許自己為了這麼小的成就感到滿足。

  慎面對突如其來的挑戰,看著他。這期間,跟水煮蛋一樣白皙的月輪,悄悄溜過天際。他勉力維持姿勢不動,表情平靜,但還是漸漸因著慎的毫無反應感到有點侷促。
  似乎過了很久,慎才開口。而聽到他的回答以後,慎輕輕搖了搖頭。

  「我不會在這樣的夜晚和人對打的,回去睡吧。」

  他有點錯愕。
  慎沒等他回答便信步走過他身邊,直到離他數步之遠,才轉過頭來說:「如果你要和我對練,我會告訴父親,請他裁判。明天下午。」
  
  話聲剛落,慎就走開了。
  劫楞楞地站在原地,有種自己已經輸了的錯覺。



  隔天,早上的訓練結束後,劫坐在樹下的大石頭上,靜靜地吐納運氣,凝視在烈日底下有點扭曲的寺院風景,想著下午的事。他從來沒看過慎使用一招半式,就這樣貿然提出比試的要求,現在想來有點魯莽——但反正,他想,和慎相比,即使是入定的高僧都像個毛躁的小伙子。

  「劫。」大師的影子融進樹蔭,他抬起頭。
  「師父。」
  他原本是喚那人「父親」的,然而,在上次不意聽見大師和慎的對話後,他已經無法再如此親暱地稱呼大師。聽見對自己的稱呼自「父親」變為「師父」,大師也沒有多作表示,似乎聽而不聞。
  這也是和慎的差別吧。他想到這點時,苦澀地笑了。

  「慎說,你想和他比試,是這樣嗎?」
  「對。」
  「為什麼呢?」大師問:「你並不瞭解慎。提出這種要求……」
  「師父認為我會輸嗎?」
  大師吁出長長的一口氣,似是對劫的坦率直言表達慍怒,又像為著自己適才的輕視言論感到懊惱。無論如何,剛才那句話已經去除他的所有猶豫,讓他下定決心,要獲得大師真正的肯定。
  「……不,是我說錯話了。」大師點點頭。「下午你和慎都到竹林那裡的練習場去,我會替你們裁判。」
  離開樹蔭後,大師的影子在烈日底下好比劫此刻的求勝意志,灼然明晰、毫不模糊。


  午後的竹林靜得出奇。
  早到的慎撿了片竹葉,吹起清朗的樂音。劫則繃緊全身,等待決鬥。不久,大師現身。

  「你們都過來吧。」
  
  聞言,慎和劫走向大師,在他面前兩相而立。

  「不許傷及脇下至膝上、不能攻擊眼睛。先倒下者負,都聽懂了嗎?」
  劫沉沉地頷首,慎閉眼點頭。

  「開始。」

  劫的影子幾乎追不上他的身形,但是慎更快,劫一衝向他,他就消失在原地。他迅速環視周遭,然後往他預測的位置劈出一掌。在同齡的孩子裡,他以攻勢凌厲著稱,但方才反手揮出的攻擊卻像是打在沙子上,力道幾乎全失。
  這不是偶然,接下來的幾次攻擊之內,劫都幾乎沒有傷到慎一分,他的行動一直都被預測,然後化解。慎很沉默,默默地接下攻擊、默默回擊。讓兩人的對決像是會動的畫片,闃然無聲。
  幾次交手後,他按捺不住急躁的情緒,往後一蹬竹身躍上空中,右手直襲慎的面門——這招是他獨有,且屢試不爽。寺院裡沒有任何門生的動作比他快。
  面對這樣的攻擊,慎緩緩運起氣,擋下。他在空中失去施力點,被慎反制,跌落在地。

  劫一倒下,慎馬上就放開了。
  他卻無法起身。
  他側臉貼地,不甘的淚水在年幼的臉上留下痕跡,旋即溶進土中。他不用看都知道,那個與自己年齡相仿、一臉沈靜的孩子,臉上絲毫沒有初勝的喜悅。只是平靜佇立,甚至願意等到自己爬起身才行其他動作。

  「……起來吧,劫。」
  大師的聲音,同午後喧囂的蟬鳴揉合,傳入耳中,口吻聽來理所當然。

  我的兒子本來就沒有理由敗給你。
  就像他同時也那樣說著。

  他爬起身,知道大師跟慎都看著自己的動作。他隨便朝著大師的方向點了點頭,就邁開大步,逃也似地跑離竹林。不久之後,用竹葉吹出的悠揚笛聲,飄入仲夏的空氣。他聽著這個聲音,跑離竹林、跑出寺院的時候,眼淚終於不受控制地滾落。


  因為喘不過氣而終於決定停下腳步時,他已經跑到一個昏暗的建築裡。剛剛似乎是想著誰也不想見,因此下意識往沒有人的地方去的。他又喘了一會,然後抬頭環視建築內部。他看得見空氣中瀰漫著一種黑,皮膚被這種充滿惡意的能量刺戳,隱隱生疼。
  
  有人……

  驀地,他聽見一個充滿渴望的聲音,嘶聲說著,那聲音細小得有如從縫隙鑽出。它重複著一句話:有人、有人、有人……有人……

  有人來到這裡了。

  他搖著頭,刻意不去看發出聲音的方向,轉頭跑了出去。離開前他清楚聽見,那個聲音發出可惜的嘆聲,旋即又歡欣起來,重複說著:你會再回來的、回來……

  打開我……
  
  
  劫沒有去吃晚餐。
  慎在開始練習書法前這樣告訴他的父親。大師抿抿嘴,叫慎先磨墨,他去辦點事。
  
  
  「劫,我問過,飯堂還有剩一些吃的。跟我過去吧。」
  大師站在劫的房門口說。

  他原想假裝自己在睡了,但是肚子實在餓得受不了;躺在床上滾了幾圈,還是一邊怨恨自己不爭氣,一邊低著頭走出房間。大師把手放在他肩上,不輕不重按了一下,然後走向飯堂。劫咬著下脣,跟上對方的腳步,回想起自己上次跟著大師一起去飯堂的光景。那時的他無知而弱小,他想起自己和以前的差距,原想挺起胸,然而思及下午和慎的對練結果,頭竟又垂得更低。
  一路無話。
  大師並不若他猜想的那樣,等著在他吃飯時訓話,相反地,他把劫帶到飯堂後就離開了。他告訴劫,慎還在等他,劫點了點頭,逕自走進飄出熱過的飯菜香氣的門內。
        
        「真稀奇哎,劫居然會錯過晚飯。不過更稀奇的是,大師居然問我還有沒有剩的飯,說你出門去了,待會才要過來吃。平常要是我們錯過晚餐,大師才不理我們……」
  負責晚炊的弟子一邊洗碗一邊說,口吻聽來既非促狹也不嘲諷,劫不禁懷疑,大師跟慎是否沒對任何人提及下午那場比試。除此之外,他再無多餘心思去想,那是體貼還是毫不在乎,反而想著下午那座廢棄的建築物。

  「喂、你知不知道附近有座廢棄的寺院?」
        他嚥下最後一口飯,如是問道。
  「廢棄的……啊,」對方偏著頭想了會,就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知道你在說哪裡,可是劫,那裡是禁止進入的地方喔。」
  「為什麼?」他咬著筷子。「師父沒有說過什麼禁止進入的地方。」
  「可能是因為你沒出過寺院吧,而且你跟慎不一樣,慎本來就不會到無謂的場所去溜達。不過,如果跟你說不要去哪裡,你就真的不會去嗎?」
  「你說得好像我很叛逆。」
  對方笑了,然後聳聳肩。「誰知道呢。」
  「所以說,為什麼那裡不能去?」
  「我不太清楚,那應該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聽說那裡有壞東西,先人最後沒有辦法,把整座建築跟那個東西封印在一起。誰知道進去的話,會發生什麼事。大師說我們要是去了那裡被他知道,他會重重懲罰。」
  「喔。」劫站起身。「謝謝你幫我弄晚飯。」
  「哎,小事啦。明天記得來練習,想和你對練的人要排到寺院外啦。」
  「你們怎麼沒有想過去找慎練習?」
  「慎?」對方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拜託,他是家學淵源,從兩三歲開始就接受大師的教導直到現在耶。慎跟我們根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在這裡修行的人,不會想到要去找他挑戰的啦。」
  「你覺得如果我去找他比試,誰會贏?」
  「……劫,你不弱,真的。」那個弟子說完這句話以後停頓許久,然後才像下定決心似地繼續。「可是,不要想去找慎挑戰會比較好。」
  「說得也是。」
  劫輕笑著搖搖頭,離開飯堂。



  那晚,劫做了一個夢。
  以往,他貧乏空洞的求生日子裡,沒有任何可以構築夢境的素材,即使他在睡眠時看見了什麼,也只是一如現實的淒涼寒冷。來到寺院以後,每天都接受樸實而毫無漏洞的訓練,他根本就累得無法做夢。
  但是,就在輸給慎的這天晚上,劫做了一個夢。

  
  他側臉貼地,不甘的淚水在年幼的臉上留下痕跡,旋即溶進土中。他不用看都知道,那個與自己年齡相仿、一臉沈靜的孩子,臉上絲毫沒有初勝的喜悅。只是平靜佇立,甚至願意等到自己爬起身才行其他動作。

  「……起來吧,劫。」
  大師的聲音,同午後喧囂的蟬鳴揉合,傳入耳中,口吻聽來理所當然。

  我的兒子本來就沒有理由敗給你。
  就像他同時也那樣說著。

  他爬起身,看見了慎的臉。那張臉充滿對敗者的不屑一顧、以及對弱者的輕視;而那雙眼裡,憐憫卻像眼球細細的紅色血管一樣,明顯得讓他無法忽略。

  ——慎在輕視他,卻也同情他。

  「……劫,你不弱,真的。」
  「可是,不要想去找慎挑戰會比較好。」  

  那句話突然在他耳邊炸響。
  他逃離竹林、跑出寺院,並且像下午一樣來到那間廢棄的寺院。那股力量似乎是為了歡迎他的到來,而把自身的惡念稍微壓制住,使他不像下午一樣感受到疼痛。他聽見細小的呢喃聲雀躍地說:你來了、你來了……

        你是誰?他張開嘴想問,卻發現力量扼著他的喉頭。
  劫緊緊抓著自己的脖子,痛苦得無法作聲。

  我……我有很多名字。

  那個力量笑得輕輕的,有點誘惑的味道。它悄聲說。

  對你來說,我可以叫……叫什麼呢?我想到了、你可以叫我……勝利。

  ——他醒了。


  晨練過後,劫去找大師。

  「劫?怎麼了?」
  「師父,我要和慎比試。」他說,直直看著大師蒼而不衰的年邁雙眼。「而且我要在所有門生面前和他比。」
  
  大師屏住氣息。
  好一段時間後,他恢復平穩的呼吸,然後緩緩開口。「昨天比過了,不是嗎?」
  「對,可是今天還沒。」
  「為什麼?」大師問:「劫,為師以為你經過昨天的事情,至少會想再鍛鍊幾個月,再重新向慎發起挑戰。」
  劫退出寺院屋簷的陰影,看著自己的影子在陽光下微微地延展,似是有了生命。「有時候,一個人只需要一天,就能獲得非常大的改變。」
  大師看著他的眼神,帶著幾分同意,又有一點困惑。


  
  他的手,如同昨夜夢裡那股力量扼著他一樣,死死掐著慎的喉嚨。
  慎無法反抗,因為背後的影子狠狠重創了他的雙腳,令他跪倒在地。周圍的門生見此都發出驚呼聲,大師則是瞪著雙眼,右手劇烈地顫抖著。劫用空著的左手往慎頭側揮了一拳,令他往旁飛出去,倒地不起。
  
  「這樣算我贏了吧?師父!」劫往大師的方向得意地喊道。
  
  「劫、你——」

  「你開了盒子。」

  大師還沒來得及衝向劫,慎微弱卻清晰的聲音傳進他耳裡。
  他轉過頭,滿身是傷的慎用令人折服的意志力,撐起至少斷了一腳的身子,節制地喘著氣,慢慢靠向他。
  「你去了那座廢棄的寺廟……開了那個盒子。」
  聽見廢棄的寺廟,門生一片嘩然。昨天晚上替劫準備晚飯的弟子跑出人群。
  「劫!我跟你說過那個地方不能去!我說過的!你——」

  「夠了。」

  大師的聲音不響亮,卻頗具威懾力,方才有如見到猛獸出閘的騷動旋又寂然。

  「劫,慎說的是真的嗎?」大師問話時,嘴唇有點抖顫,像絲毫不期待答案一般絕望。
  「對,我去了。」劫回答。
  「你就那麼想要勝過慎嗎?」
  「對!」他大吼,指著撐住自己,勉強站立的慎。「不這樣的話我根本不可能贏!我跟他比一次我就知道了,要是我跟他用一樣的時間鍛鍊、不,就算我用兩倍三倍的時間鍛鍊,還是不可能贏他!」
  「為了贏,你選擇了黑暗嗎?」大師輕聲說:「你知道那個盒子裡面的力量,違反均衡之道、背離了我們對天命知而不違的理念嗎?先人傾盡幾乎一切才封印了那個力量、」
  「那又怎麼樣?我還是我,我還是能思考,這個力量除了讓我變得更強以外,根本就沒有像你們說得那麼糟糕!力量只是力量,你們這些害怕力量的人無法操控,不代表沒有人可以!」

  大師像是狠狠被賞了一耳光,渾身一震。
  「……那麼,」大師抿著嘴,很慢很慢地說:「我無法繼續教導你。」
  他退後一步,環視所有跟自己一起練習過、跌倒過、雀躍過的門生,他們都露出跟大師一樣沈痛的表情,別開頭去。

  「好、我走。」
  他轉過身。


  
  「你讓父親非常失望。」

  在房間收拾東西時,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回望門口,看見慎的傷口都做了包紮。唯一與他的預想不同的是,慎雖然斷了腿,卻沒有拄拐杖,他扶住牆,勉強一步步走了過來。
  「你把我打成這樣,我不介意。」
  慎在他開口前又說。
  「但是,你讓父親非常失望。」
  他沒有回話,讓慎繼續說。

  「我很羨慕你。」慎慢慢坐上門檻,痛苦的呻吟偶爾還是克制不了,不住催生劫的罪惡感。「你比較像父親的孩子。
  「——你在說什麼?」他打破沉默。
  「我聽說父親領養了一個孤兒,原本擔心父親也會像要求我一樣,非常嚴格地要求他鍛鍊,但是他沒有,他只是單純期望你能發揮天賦。很多時候為了幫你加強訓練,他在教導我書法或習字的時間都不見人影。他跟我說我不能表露太多的情緒,因為對『暮光之眼』而言情緒太多餘。他甚至不喜歡我吹笛,寧願要我多練習幾次術,讓成功率達到百分之百。他對我說,你很有天份,但是不適合太揠苗助長的方式,希望讓你自由發展,以後也會大有成就。他很愛你,可憐你無父無母,對你,比對這裡所有的門生都還要好。」

  聞言,他想起自己無論何時闖入大師的房裡,大師都沒有罵過他;沒有要求他一定要叫自己「父親」或「師父」;還有上次帶他去飯堂吃飯的事情。
  但他仍一言不發。

  「我跟父親之間很少講話,他對我除了要求還是要求。我有時候看到你和他說話,會想如果那是我,該有多好。我會強,是因為我只能強,有這樣的累世家學、這樣的父親、這樣的資質,如果我還不強,父親該有多失望?」

  慎苦笑著仰起頭,他對那個動作再熟悉不過——讓淚滑回眼眶,儘管最後終將淌落。

  「我多少次希望我是你,而你居然說想勝過我……」
  

  
  他離開寺院前,沒有去向大師道別。
  對於他的選擇、大師的決定、慎說的話,他都相信那是注定的。
  他不去想,自己是不是其實有其他選擇。

  那是弱者才會做的事。


  帶著那個禁忌的力量,劫的名字被血洗亮了——願意接受指導的人,他細心指點,反之,格殺勿論。他潛心修練,招攬大量的追隨者,並逐漸有了一支浩大的軍隊。為了獲得更多、更強的力量,他知道自己必須回到那間寺院。
  他必須得到那個盒子。
  當年他僅僅是一瞥,現在,他已經準備好全心接受那股黑暗的洗禮。他很想知道,自己的力量究竟可以提升到多高的境界。



  基於某種對於威懾力的需求,他帶著所有學生來到寺院。令他驚訝的是,大師早就帶著所有門生在寺院內候駕。在劫有所動作前,大師就把佩劍放到地上,深深一揖。

  「你回來了。」
  「廢話少說,你知道盒子在哪吧。」

  大師遙望著他的眼神沒有一絲波瀾。然而,有那麼一刻,他以為自己又回到初見大師時的年幼。為了壓下這種感覺,他凜然拔刀,刀刃的出鞘聲讓人聽著止不住打顫。他瞥到其他門生的表情,他們都長大了,看著他的表情充滿厭懼。
  劫是背負著什麼樣的不名離開的,他們都沒有忘。
  
  「把盒子交給我。」
  「劫,把盒子毀掉吧。」大師把身段放低,幾乎要對他磕頭。「先人只能封印盒子,但是你可以毀掉它,毀掉盒子,這樣兩百年前的悲劇就不會重演。」
  劫沒有問兩百年前的悲劇是什麼,他不在乎。
  「你把盒子放在哪?」
  大師瞇起眼,看著他。劫突然發現,自己脫去了少年的青澀,而大師則被歲月刻劃得更顯年邁,像是隨時都在風化。
  「隨我來吧。」
  大師說,於是劫收起刀,跟著他步入寺院。


  走到誰都聽不見的地方後,劫緩緩開口。「慎現在應該已經接下你的位置了吧?」
  「是,他已經成為『暮光之眼』。」
  「——讓我跟慎一起指導這裡的門生。
  劫突然說,這是他最大最大的讓步跟妥協,如果大師能同意,他可以稍晚才染指那只盒子,等到大師過世,他再開那個盒子也不遲。
  大師搖搖頭。
  「我們遵循的平衡戒律,是無法容下你的。劫。」

  劫停住腳步。
  大師沒有回頭。

  精鋼打造的刀刃唰地出鞘。

  「你知道我們會怎麼做,即使如此你還是要拒絕嗎?」
  「劫,這是注定的。我只希望慎有那個能力阻止你。」
  
  他的雙眼因為悲痛而發紅,儘管他已經發誓再也不為自己曾做的任何選擇後悔。

  待在外面的門生跟劫的追隨者,都聽見有如負傷野獸的狂嘯,以及東西落地的聲音。
  不消幾分鐘,劫走出來,站在所有人面前,抓著大師的頭髮,把他的頭顱舉得高高的。

  ——那是個信號。
  
  「殺了他們!


  有非常少數的人投降,或在慎的引導下逃出寺院,其他人的屍體,花了好幾天才徹底燒淨。劫坐上寺院中的大位,而這裡也成為研究黑暗忍術的指標性據點。他和慎分庭抗禮,佔據了兩個重要的位置。而他的教條比那些遵守平衡戒律的忍者要簡單得多。

  追求忍術的至高,擋路者,格殺勿論。



  現在的他,即使站在和那時一樣,於初夏沙沙作響的竹林裡,也已經想不起當初慎吹的旋律。同樣地,他已經記不得大師的臉,只記得聲音,而且,他也已經極少憶起自己以前的模樣。那時的他,沒有選擇,純真、無知而弱小。
  他從未懷念過那時的自己。在他踏上這條歧路——無論是相異於原本的自己、還是相異於慎——之後,一切都再不相同。而他從未後悔,因為這就是他的命運。
  他來應劫,同時也是劫。誰應了他誰倒楣。

〈歧路.完〉

終於能寫完這篇真是可喜可賀,友人挑了幾個bug但是我用強硬又悲慘的態度表示「我不改我不改我不改你就算打死我我也沒力氣改啦(坐地大哭」
所以有bug的話還是可以留言告知但是我還是會哭的(ㄍ
繼續往其他坑前進!走門太慢了所以我
各位下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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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5 篇留言

草壁英彥
我當初看完故事的當下就覺得劫是個可憐的孩子。說起來LOL裡面多得是故事很可憐的英雄啊,被愛歐尼亞長老壓抑的星朵拉、一味追求著力量的齊勒斯、被掘墓者的命運束縛住的約瑞科、被同伴拋棄在深海裡的納帝魯斯、被遠古的業火寄身的布蘭德(略)

英雄聯盟真的是一個多得是腦補空間的遊戲,他唯一的缺點只是畫風偏美式而已,頂多就是因為很多玩家都是男生、然後很多玩家的品質非常差。但因此捨棄一款好玩的遊戲真的蠻可惜的。

雖然我覺得官方也蠻笨的,感覺他們的故事都沒有設定好就交差,要是能把整個故事架構起來,乾脆順便出個小說啊漫畫啊甚至乾脆學史克威爾作成電影,這才是大賺其錢的方法吧!我相信很多人會很樂意跳坑的(欸


言歸正傳,劫啊……唉。
我喜歡「應劫」、「誰應了他誰倒楣」這幾個在名字上做文章的梗,非常有那個氣氛;不過我很討厭在遊戲裡遇到劫。太OP了我很討厭他(爆)

C大(這稱呼課以嗎)的LOL文章超棒的,期待下一篇哦ˊˇˋ/

03-10 04:26

Cecil
我對納帝魯斯的故事也很有興趣說XD
要是真的可以的話是有點想把他們的故事都補完(笑)
說起來被遠古業火寄身的布蘭德……www(意義不明)——超強的燒不壞七分褲!

腦補空間超大啊,雖然大部分的人應該都是在腦補雷玟跟達叔啦達叔跟達瑞文啦(咦)蓋倫跟卡特嘉文跟龍女諸如此類……你說什麼我暴露了自己的興趣!?(不

最近的故事感覺都比較沒有特色……菲艾的故事還不錯不過枷蘿啦娜米啦蜘蛛女啦故事好像都是沒有真的很融入在LOL的世界裡……只好腦補了!(住手
漫畫的話我們有超多同人都很好笑又很可愛XDDDD

那個應劫的梗是我偶然想到的!這就是所謂的inspiration!(ㄍ
看過的人也表示對應劫這個詞彙印象比較深刻,我自己也很喜歡哦XD

C大可以啊但是也可以叫阿Ce啦C啦或是其他任何諸位喜歡的稱呼XDDDDD
謝謝你的留言~我會繼續認真寫作的!03-10 12:51
縱情天下
大大,你文筆真的很不錯!把劫這個英雄的形象寫的十分傳神。若是有興趣,可以加入小弟有參加的一個社團--小說自創交流網,有很多跟大大還有小弟我一樣的文創同好。

我相信大大一定會是一位不錯的成員的[e12]

04-12 21:52

Cecil
謝謝你的抬舉XD 我就不客氣收下了(這樣課以嗎!?
說起來我的文筆都發揮在寫同人(腦補)的時候,這讓我有點小困擾(扭
我剛剛有稍微看過,裡面有許多我聽過的人呢~
我擔心我會有點幽靈,最近比較忙一點QQ
不過總歸是知道寫作同好活動的所在了,等我累積更多能拿來交流(說嘴(咦)的作品以後一定會去找你們玩的哦XDD04-12 22:33
縱情天下
只要是有正當原因,幽靈也是會被接受的。而且會長是個不錯的人,不會對團員太苛刻啦XD(只是偶爾會發出100問的文章,要求團員填寫,尺度有些大膽[e21])

04-12 22:36

Cecil
會長是個好人那就太好了--雖然很想這樣說但是為什麼我聽見糟糕的100問問卷之後會突然從尾椎涼上來!?
聽起來好像很簡單的,那樣就算是笨蛋也能申請加入(ry04-12 22:41
RegretRen
好看

02-11 23:40

Cecil
感謝OuO02-11 23:41
Tato
這麼多篇延伸中,最喜歡的是這一篇。雖然刧並不是我喜歡的角色類型(我喜歡德/諾兩國的人物),但這篇看兩次都帶起心情很大的波動。感覺非常接近人物故事和性格,不管是刧,慎,甚至於慎的父親,都很鮮明地展現出來。[e36]

06-30 22:44

Cecil
這篇應該是我最照著官方故事去寫的,雖然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也有點太短,但它永遠都有著重要的意義。我也很喜歡這故事裡的劫、慎、以及師父,劫跟慎互相羨慕對方,卻也難以分清誰擁有的要更好一些,我認為這種矛盾具有一種悲劇性的美感。

謝謝你喜歡[e12]06-30 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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