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換
舊版
前往
大廳
小說

〈海倫的玻璃鞋〉

千晴 | 2012-12-21 16:02:44 | 巴幣 2 | 人氣 459


這篇是在創作革命聲望777的人事時地物點文
題目是:人──「白露‧威爾斯」
    事──「化裝舞會」
    地──「鬧鬼的大宅」
    物──「玻璃鞋」

這個主角是出自一個斷尾的論壇遊戲,也許有機會回收再利用吧?
內容上算是時空切換的習作,如果能告訴我您所理解的故事,我會很高興的!




  沒有想像中鮮紅的血沿淡褐足尖滲出玻璃裂隙,滴落玫瑰大理石磚地,綻開腥濕紅漬,她的傷口在玻璃舞鞋中陣陣作痛,趾間黏膩溽潮。

  一隻隱隱含青的手伸向少女撩起的白緞裙擺下,指尖滑過溫暖足背,閃過玻璃刺人的裂口,靈巧摘下舞鞋殘骸,隨手扔在沙發底下。

  玻璃鞋離腳的瞬間,少女瞇起接近煤色的眼睛,只有零落鬢邊的幾絲栗髮彈上雙頰,化妝間黃金色的燈光被四周鏡面反射,打亮她的東亞面孔。

  沒有一點聲音。

  唯一的陰影來自面前俯視痛腳的嬌小女人,不若年輕時耀眼的金髮已經鬆下,裹身僅存亞麻色馬甲與襯裙,她一手捧起少女流血的右足,猶汩汩的溫熱染上她的白指,然而她不為所動,另一手拿來泛黃的白緞帶,溫柔但綿密地圈起少女一雙緊實的腳踝。

  「艾蜜莉姑媽,伯爵夫人的化裝舞會還在進行中……」少女低語,懸在沙發邊緣的雙腿沒有分毫移動,緞帶在左足踝外側繫成蝴蝶結垂軟的雙耳。

  「所以呢?」艾蜜莉‧威爾斯小姐瘦弱的手執起少女雙踝,或說少女被縛的腳順著她動作蜷曲上沙發,年輕軀體倒落光滑柔軟的布面,希臘式直筒裙宛如翻上小腹的浪花。

  感覺到緞面沙發在裸臂上冰涼緻密的觸感,白露‧威爾斯別過臉,長沙發另一頭躺著一對絲織羽翼,在盈目酒紅之上白得刺眼。



  鏡子裡白花花的汙漬浮在女人豐頰,縱然獨自對鏡時,白露‧威爾斯也帶著淺淺的笑,所以眼角細紋已經悄悄爬下,如同壁上黃銅雕花的鏽斑、屋角刻意留下的蛛網,這個化妝間既華麗又破敗得可怕,朱紅椅墊和擺滿化妝品的柚木桌卻並非巧合地光可鑑人。

  她拔掉栗髮中的金簪,放下漫過腰際的波浪長髮,伸手向大紅繡花錦袍的寶藍結扣,正要動指前,鏡中的門被推開,伴隨鞋跟急叩大理石地磚,捧著白緞的少女倉皇奔進來。



  每一步都是一次刺痛,她小心翼翼點下右腳,左腳隨即跟進,踏入化妝間雕飾繁複的大門。

  威爾斯小姐立在鏡前,另一手正卸下未白的長直髮,馬甲緊束微弛的軀體,她的眼睛與鏡中少女微笑面具後的雙眼交會。

  「艾蜜莉姑媽。」少女指尖沾及面上白絲,沒有再動。

  赤著腳的威爾斯小姐無聲走向比自己高大的少女,舉手就拔下輕若無物的面具,少女左腳退後半步,受傷的前腳沒有立穩,跌坐在沙發上。



  「砰──」地關上沉重木門,少女擁著懷中布料發抖,頭上花冠歪到髮辮邊,紊亂氣息一時難平。

  「被狼追了嗎?安妮。」白露輕快的聲音帶著戲謔,她起身向著少女走去。

  「威爾斯小姐……比狼……還糟糕呢!」安妮總算順了呼吸,但花冠終於從她髮梢滑落腳邊時,又嚇了一跳。

  「不成是小布萊德向妳求婚?」依然微笑著的白露執起安妮的小手,把她領到沙發邊坐下。

  安妮連反駁都沒有,把手中布料掛上椅背,自己軟在沙發的酒紅中,一會兒才仰望白露,低聲說:「我好像見到伯爵夫人了。」

  白露的淺笑凝滯,她扶著椅背在沙發靠手側坐,歪頭問:「妳看到什麼?」

  安妮帶細毛的豐唇顫動,低聲說:「我從樓上客房拿您要更換的衣服下來,走下樓梯時聽到身後似乎有咚咚咚的腳步聲,我以為是走廊靜得讓人耳鳴,但還是忍不住回頭的衝動,結果見到樓梯半層平台的窗外,好像吊著一個搖搖晃晃的女人……」

  白露左手兩指交纏胸前捲髮,等到安妮聽似說完了,才開口:「伯爵夫人過世那時,妳還是個嬰孩吧?怎麼知道那影子就是她呢?」

  安妮下垂的眼角帶著哀求,但儘管聲音發抖著,還是很快回答:「我看那白影的頸子似乎被繩子圈著……」

  白露鬆開自己的頭髮,細長指頭拂上安妮的金髮,順勢拍拍不足十六歲的少女肩頭,對她說:「看看今晚的燈火,妳見到什麼?」


  兩排十二盞三層吊燈點亮長形的舞廳,現在縈繞室內旋轉男女的是輕快的三拍子華爾滋,擺放飲料與甜點的小桌邊圍坐三三兩兩腳酸的女孩們,隔著面具細聲交談,打扮成希臘美人的褐膚少女獨自坐在其中一張桌邊,交疊的雙腿在及踝裙襬下露出玻璃反光,這雙高級訂製鞋才一連跳過三支舞,在為異國面容著迷的仰慕者們跟前敲出琉璃脆響。

  「親愛的海倫小姐。」

  少女抬頭向故作低沉的男聲,半截面具下是兩撇精心保養的鬍子,但紅潤的臉色與腮上汗毛看得出男人的年輕,他對少女行禮,遞上一把黑蕾絲摺扇。

  接過摺扇的瞬間,白露與年輕人的眼神沒有交會,而是越過他的肩膀,對上房間另一頭邱比特面具後的灰眼。



  「我其實不太懂,小布萊德少爺為什麼執意要整修這棟別墅,但又不完全修復,雖然大廳燈火通明,只要眼光瞄到角落刻意保留的裂縫或汙漬,我都會想起這棟房子的傳說。」被白露的手安撫後,瑟縮沙發中心的年幼女伴娓娓開口,「整個化裝舞會都讓我很不安,吊燈強光下只能看到一張張沒有表情的臉,好像怪物與魔鬼們在開派對似的。威爾斯小姐,為什麼您會受邀參加呢?」

  白露解開安妮的髮辮,指間順過豐密髮絲,一邊解釋:「雖然威爾斯家一直到我的養父陶特‧威爾斯先生開始進口東方美人茶後,才逐漸累積到現在的財富,但在上一代也是殷實勤奮的生意人,而已故的伯爵夫人出身在空有爵位的沒落家族,我親愛的艾蜜莉姑媽在少女時代與伯爵夫人是女子學校的同學,因此當年伯爵夫人的宴會總會邀請她參加。我想小布萊德是在當年的賓客名單找到姑媽的名字,也依著母親的習慣邀請了威爾斯小姐。」

  安妮好奇的棕眼望向白露,彷彿看著歷史。

  「所以您在伯爵夫人還在世時,就來過這裡?」

  白露點頭,已經不帶笑的臉因為膚色與燈光,看起來有些陰暗。

  安妮視線垂下腳邊,聲音如燈火搖曳:「那時候一定不像現在這麼陰沉吧?小布萊德少爺難道不會覺得難受嗎?看到這裡就想起母親不名譽的死……」

  「好了。」白露起身,打斷少女的話,「衣服都拿來了,為我寬衣吧!」



  她緩緩展開摺扇,小巧的字條落在被摺扇遮掩的掌心,上面纖細倉促的草書寫著「午夜零時,西十字路,沒有家徽的二輪馬車。唐納修‧魏斯特。」

  她抬頭的時候已經沒有看到送還摺扇的男人與邱比特,舞廳入口的大座鐘指到十一點十分。她在原位又坐了一會兒,有一搭沒一搭搧著黑蕾絲摺扇,嶙峋有力的長指穩穩抓著扇柄,一點也不像僅僅半小時前遺落摺扇的樣子,那時她挽著男伴走入舞池中心前經過年輕的魏斯特先生,揣在指間的摺扇順緞裙滑落時幾乎沒有發出聲響。

  白露無聲無息站起,樂團已經換上二拍子的波卡舞曲,方才談心的姑娘們多又加入舞池中歡鬧,十九世紀的斯巴達王后沿牆緩步,接近門廊時轉而疾走。

  穿過虛掩舞廳大門的重重紗幔時,她腳心一刺,紗幔間看到純白羽翼隱沒,濕暖漫上她的右足,殘破的玻璃鞋透出寶石般鮮紅。



  安妮短小的指頭依上錦袍結扣,九分勤快一分俐落地解開,錦袍在白露旋轉半圈後滑落褐肩,接著是背後馬甲繁複的繫帶,做東方帝國裝扮的女人今晚沒有襯裙,馬甲解開後露出的胴體僅存腰上纏繞的白緞帶,泛黃之上染著斑斑點點暗褐。

  安妮指尖捏到緞帶一耳,還沒使力,手臂便被熱辣辣地一下,白露斜眼瞅她,慣見的微笑絲毫無蹤。

  「妳不是第一次幫我吧?」

  安妮的手懸在半空,愣愣回望乍然陌生的眼神,半晌才低下緋紅的臉頰,低聲回應:「對不起!威爾斯小姐。」

  身上僅掛一絲的東方女人轉身,有力的手指輕輕捧起少女側臉,柔聲道:「不要緊了,現在繼續幫我吧!」



  她聽到布料沙沙摩擦聲,幾乎數得出如此質料代表的金錢,然後酒紅布面被襲上的陰影染得更深,她緊盯沒有被陰影覆蓋的愛神羽翼,感覺靠近臀部的沙發下陷,蜷曲的右膝被扳離左膝立起,受縛的雙足糾纏時又是一陣裂痛。

  她可以在心中默數下一刻會發生的事,但她從來不這麼做。



  白緞卡在女人臀上,無法再前進半分,安妮慌張地在裙頭摸上摸下,最後是被白露制止。

  「真的太小了!」白露從裙中抽出腳,拎著雙肩攤開衣服,發現那是一件希臘式的緞袍。

  「咦?」

  安妮的眼睛在緞袍與白露挑起的眉之間逡巡,怯生生問:「怎麼了嗎?」

  「只是件很久以前的衣服,我差不多像妳這麼大的時候穿的吧?」白露對安妮眨眼,微笑又回到嘴角,「果然已經不是少女了啊……」

  「啊……我拿錯了?真的很不好意思!」安妮連忙道歉,幾乎是搶過那件保養良好的緞袍,袍子在手中揉成一團,她懊惱地低頭,「不過威爾斯小姐依然是……還是有很多仰慕者吧?」

  白露笑容轉深,沒有說話。

  「呃……我拿上去換一件。」不知道是否屬於少年人的健忘,安妮轉身就要走,似乎剛才進門的驚慌只是一個噩夢,匆匆路過之際絆歪沙發,露出底下隱隱反光,她沒有因此停步,拉門便出去,遺落僅繫著一條白緞帶的白露‧威爾斯,與一隻……



  玻璃鞋終於因為右足不斷撩撥而從左足脫落時,她幾乎沒有感覺到,因為整隻左腿只剩下被壓坐的脹麻,直到她聽見玻璃與大理石的撞擊,然後布穀鐘響起。

  視線中唯有自己散落酒紅色緞面的髮絲,反光得刺眼,指尖在光滑的沙發邊緣抓得發痛,如同右膝上抓痛她的手指,她放任被來回搖晃的右腿,假裝沒有感受到箝制她的潮熱,等到她察覺自己在數的時候,布穀鐘已經響到第五下。

  六……七……

  她一邊默數,一邊把腳探入鞋內,先是感覺到沙沙塵粒,然後是足底鋒利的裂隙,溫熱與腥濕在刺痛後湧出。

  八……九……

  她彷彿看到西十字路上孤零零停靠著一輛沒有家徽的馬車,十九世紀的帕里斯如同後來把自己懸在窗櫺的伯爵夫人那樣絕望。

  十……十一……

  腰間白緞曳落不再透明的玻璃鞋,褐班之間又染上數點鮮紅。

  十二。



  那個晚上最後一聲布穀消失時,她閉上眼睛,聽到馬蹄與車輪聲漸漸遠去。



所謂的解說(防捏請反白)

當年白露與姑媽艾蜜莉參加了伯爵夫人的化妝舞會
少女白露的情人魏斯特先生在送還白露刻意遺落的摺扇時,附上私奔的訊息
白露原本要赴約,卻被艾蜜莉發現,踩壞了她的玻璃鞋
白露自知被發現了,回到更衣室,艾蜜莉在裡面等著,然後(嗶──)

伯爵夫人的死在文中沒有正面提及,也跟主線無關
但從安妮看到的鬼影可見是上吊身亡,至於上吊的原因呢,裡設定是被相約私奔的情人放鴿子
這點只有在最後有跟被白露放鴿子的魏斯特比較處有跡象,寫得太過隱晦

創作回應

火天之玉
我理解的故事:
當年白露跟著艾蜜莉姑媽參加了化妝舞會,在舞會中途,離開會場赴約。(這邊不確定是艾蜜莉約的還是伯爵夫人約的,也許兩者都有?)
赴約之後就被艾蜜莉或伯爵夫人吃掉了~
這個約是否跟伯爵夫人不名譽的死有關?例如伯爵夫人跟艾蜜莉私奔失敗所以上吊之類的。

總之,伯爵夫人在舉辦舞會時死亡,死亡原因並不名譽,個人推測是白露下的手XD
2012-12-21 18:55:45
千晴
啊呀,看起來還真的寫得有些不清不楚

我在文後稍微解釋一下好了,不過用黑字防捏,想看再反白
2013-01-01 23:42:03

相關創作

更多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