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在廣場與賽拉他們分別之後,三日月躺在床上已經是第三天了,他沉沉的睡著。一方面是為了抑制當時那差點不受控制的血性,一方面是在回憶,回憶著那亙古的千年記憶。
當他從石椅上睜開雙眼的時候,眼前的景色已經是一片廢墟了。彷彿睡了一場很長很長,而且永不醒覺的夢那般,夢中的他不停的浮沉浮沉,時而像是在空中任風帶著他的身體翱翔,時而宛如沉淪在深海的幽暗與蔚藍那般。
他飛翔著,卻也沉淪著;是自由的,也是被束縛的。
於是他掙扎著想起身,金屬「匡啷-」落地的聲音引起他的注意。那是一把銀白色的太刀,他站起來撿起那把刀的瞬間,些許的記憶留進他的體內。像是死前的走馬燈劇場,又像是三流的老舊電影那樣,斷斷續續。
他依著那些片段的記憶,走下石椅前的台階;經過已經沒有天花板的寬廣走廊;經過一排排有些斷裂有些腐朽的巨大石柱;走下已經被藤蔓染綠的灰色石梯;走出已經腐朽的宮殿外,他來到一個廣場前。
「這裡是...」他緩緩走下樓梯,進入廣場。四周都是已經枯死的花草樹木,光禿禿的樹枝上甚麼也不剩。「帕剎帕剎-」踩著碎落一地的枯葉,像是被甚麼吸引了那般往廣場中央走去。中央有一個噴水池,當然現在已經不再噴水了。水池的中央似乎有過甚麼的雕像,但如今已經被破壞殆盡了。只剩下一雙腳孤伶伶的還站在池上。
他慢慢的走近水池,每走一步,就有甚麼在刺激著他的腦子,一陣一陣的刺痛感讓他感到些許的生氣。他舉起手下意識的朝腦子敲去想停止這該死的刺痛感。「叩-」沉悶的金屬聲響起,同時他的頭也痛得像被誰一刀劈開一樣,他恨恨的看著自己的手才發現,原來他的手上正握著那把銀白太刀。
然後他抬起頭,下一秒他發覺自己一定是看見幻覺。
一名黑髮少女站在他的眼前,少女長得很可愛,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然後開口。
「*(&!@&%$&!+#*#&%」雜音在耳內爆裂。
耳膜一陣劇痛,當少女開口的瞬間。他感受到一股強烈的痛楚。他摀著耳朵,張大著嘴像是在大聲吶喊那樣。
刺痛感結束了,無聲的吶喊也結束了,他慢慢的再抬起頭,少女依然在那裏,微笑著,然後又開口,但這次甚麼聲音也沒有。
沒有惱人的雜音,沒有該死的痛楚,可是也沒有少女的聲音。
他愣愣的看著少女「說話」直到少女說完了,而後閉起雙唇。
多麼柔嫩水潤的雙唇啊。他心想。
然後少女的表情看起來像是隨時會哭出來的那般,用著如此複雜的神情對著他再笑一次。
一陣冷風颳起了散落在池邊的落葉,他不得不舉起手遮去落葉跟飽含沙土的風。
但他放下手之後,少女已經消失了。
「啊...」他伸手向前,然後醒來。
三日月揉了揉眼睛,窗外的陽光柔和地照進房間內。他坐起身子,四處張望著。隨行的自動人偶雪莉正靠在牆邊,彷彿睡著般地閉著雙眼;而自己的床邊,有另一只隨行的自動人偶,名叫瑪莉。而這孩子正靠在床邊呼呼睡著,金色的狐狸尾巴還不時的抖動著。
三日月輕輕的起身,從一旁的椅子上拿起一條毛毯蓋在瑪莉身上。然後坐在寫字桌前開始寫信。一邊寫著一邊想著某人跟他說過的話。
「當你再一次踏上旅程的時候,想必你一定能夠找到你所渴求的東西了吧。」
「或許吧。」他一邊寫一邊微笑著。然後放下了筆,走出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