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屍體復活前燒掉它們!」
一踏進鎮裡隨即聞到一股惡臭,這味道已經不需要我打賭了,因為我正看見兩名民兵正奮力的從一台手推車上抬出一具具殘破不堪的屍體,然後丟往旁邊的火堆中。
火堆的煙霧夾雜著灰燼旋轉著像在爭奪甚麼似的飄往天空,在這座城鎮,我能深刻的體會到,新崔斯特姆的人民,現在正遭遇著何種的苦痛。
四周是如此的寂靜,月色又是如此的皎潔,如果沒有這枚隕星的殞落,現在新崔斯特姆的人民,又會是過著什麼樣平靜歡樂的生活呢?
我不願再想下去,緩緩的對著火堆畫了一個十字,便扭過頭不在看民兵搬運著屍體。
正當我胡思亂想的往旅店走去的時候,卻聽見一名修士正大聲的對著垂頭喪氣人民喊道:
「撒卡蘭姆已經失去了眾神的眷顧,現在還有甚麼信仰可以拯救我們?這就是世界的末日,你們還看不出來嗎?你們還看不出來嗎?」
最後的一句喊的聲嘶力竭,令我忍不住轉頭瞪了那名修士一眼。
我順應預言,為了阻止流星預告的末日浩劫、為了回應天命的召喚,跋山涉水的來到了這邊,卻看見應該帶與人們希望的修士,嘴裡竟講出了這種令人絕望的語言。
修士被我一眼瞪得縮了縮肩膀,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旋即了我一臉想揍他的眼神,繼續發表令人討厭的話。
算了,今天我就饒了你,反正我看你旁邊也沒人在聽。
我回頭繼續找我的屠牛旅店,往左走了沒幾步,我便看見一間房子充滿了光亮,裡頭還時不時傳出陣陣的哀號聲。
我靠,不是吧......可是看附近沒有什麼看起來像旅店的店了。
在印象中,旅店應該充滿歡樂與啤酒的店,居然會傳出這種聲音老實說還挺恐怖的,而且越走近,充滿苦痛得哀嚎也越來越大聲。
深吸一口氣,我小心的推開了旅店的門口,就看見旅店的大廳擠滿了好幾位深受重傷的村民。幾名婦人正忙碌著端著藥品小心的照料著他們,而在櫃台附近,則是站著一名相當壯碩的男子在整理櫃檯,而旁邊有位相當漂亮的少女,在幫忙著其他婦人照料傷者。
力亞、莉亞?
這下糟了,莉亞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這名字聽起來有點像女的,可是我忘了問大概長什麼樣子的?這麼多女的到底是哪個呀?慘了......該不會是櫃檯那位禿頭大叔吧?體型這麼壯碩叫力亞我喊不出口呀......
幸好門口一位婦人看著我睜大著眼睛的模樣,便走了過來問道:
「老天保佑,你是來幫我們的嗎?路過這裡的冒險者沒人看起來像你這麼厲害。」
這婦人真會說話!
只見婦人將滿手血汙的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嘆了口氣:
「崔斯特姆曾經是個很適合居住的地方,打從舊廢墟外圍逐漸發展為新城鎮時,我的家族就一直居住在這裡了。」
「但如今......這裡變得很恐怖,我們含淚埋葬的親人,現在正威脅著我們的生命。」
說到這,婦人的雙眼瞬間擠出了斗大的淚珠,就像斷了線的珍珠般,一顆一顆迅速的掉落,在木頭地板上沁了開來。
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手想伸出來輕輕拍她的肩膀,但我又該說什麼安慰的話?想到這手又來不及伸回來,只好尷尬的定在空中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幸好那名婦人相當的堅強,馬上拿起圍裙擦拭了眼淚。
喔,老天,你剛剛才拿來擦血污的......
我極力克制不要去看她擦眼淚,將眼神緩緩的往上飄了一點,等他擦好了我才問:
「請問這裡是屠牛旅店嗎?我想問一下莉亞有沒有在這邊呢?」
婦人轉頭對著櫃檯喊道:
「莉亞,有人來找你。」
忍不住暗暗祈禱了一下,幸好,不是那名壯碩的漢子,而是他旁邊的可愛少女,少女的棕色的短髮綁了一條粉紅色的蝴蝶結緞帶。
我必須要說,雖然不脫稚氣的樣子,但是身材已經是惡魔等級的呢。當然 同樣都是女人,所以我們要從欣賞的角度去看。
恩......這個......我想至少有36D吧!阿,講到哪去了真是的。
我搖了搖頭,走向莉亞問道:
「你是莉亞嗎?蘭佛德隊長說你是流星殞落的生還者。」
莉亞眨了眨大眼,用著清脆又溫柔的口音回答:
「是的,但是我叔叔,迪卡凱恩,在流星的衝擊下墜入了那間老教堂的深處,我本來下去找他,但那時候死屍已經開始復活。」說到這邊的時候我感到莉亞的聲音微微的發抖。「我趕回來集結鎮上的人去救他,但是......」
話沒說完,我突然聽見一陣稀稀疏疏的聲音,夾雜著一些語意不明的聲音,還沒轉頭就聽見旁邊的婦女尖瘋狂的尖叫著:
「小心!傷者變成怪物了!!」
我一轉頭,就看到所有的婦人驚慌失措的往我們這邊衝來,藥品散落了滿地。而原本的傷者,卻嘶吼著拉扯自己的血肉之軀,眼前的景象深深的震撼著我們。
我可以看到它們的皮膚滲出的血膿,蒼白的雙手吼叫著胡亂拉扯著自身身上的傷口。肌肉,不!我想不能稱之為肌肉,應該算是......算是屍塊,在不停的蠕動著發出了滋滋的聲音。所有的復生死屍以奇怪的姿勢,緩緩的向我們這邊撲來。
我馬上將所有的婦人拉到身後,抽出了腰間的魔杖,在一片尖叫聲中,莉亞的表現讓我不得不稱讚了她一下─她不但沒有尖叫的躲在我的身後,而是冷靜的在我身旁從背後抽出了一把短弓,並迅速的搭上箭。
我對她點點頭表示鼓勵,便念著咒語迅速的解決了復生死屍。我身後的一名婦人看見我解決其中的一名復生死屍時,淒厲的哭喊道:
「不!!馬可!馬可!喔老天!!」邊哭喊婦人跪了下來掩面哭泣著,其他的婦人流著眼淚相互的擁抱著,難過、哀傷、以及低低的抽泣聲,充斥在空氣中,雖然無法聞到,但是這樣子的氣氛卻瀰漫在新崔斯特姆裏頭,久久不散。
解決完復生死屍之後,其他的婦女還坐在地上相互擁抱著,老實說我對於安慰別人實在是相當的不擅長,這種氣氛下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這樣會害生意變爛阿......」一旁的酒保突然無奈的嘆道。
......你行。
我轉過頭去好氣又好笑的瞪了一下酒保,後者則是無奈的聳聳肩。我了解他只是苦中作樂一下,便又轉回頭去瞧那些婦人。
「我才不管別人是怎麼說的,那個從天上掉下來的東西絕對不是石頭。」突然,其中一名婦人歇斯底里的哭喊著。「石頭是死的,石頭不可能讓死人從墳墓裡爬出來的!這一定是災禍,就像那修士所說的一樣!世界要滅亡了,神不管我們了,我們都要一死!」
我突然覺得我殺死迪亞布羅前應該先殺死那名修士。
婦女聲音越喊越大聲,講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幾乎是用全身的力氣在尖叫著。我相信如果有恢復光明的一天,這名婦女會是一名相當出色的女高音。
莉亞定定的看著我,堅毅的眼神透露著一股不確定。她遲疑著帶有試探性就像是在詢問我般說道:
「不能讓屍體繼續復活,否則大家都難逃一死。你覺得呢?」
「我絕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莉亞。相信我,你的城鎮不會有事情的。」我盡量使我的聲音聽起來很有說服力。
是的,當黑暗褪去,就會是光明的到來。自從在聖殿的古老經典上感受到了指引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我該做些什麼,而有什麼又該是我去做。
在我面前的不是康莊大道,而是一條充滿了荊棘的道路。我要穿越過他,我必須要穿越,沒有什麼是能阻止我的。
莉亞聽見了我的回答相當的高興,蒼白的臉頰染上了一抹暈紅,而原本黯淡的眼神,這時也充滿了希望與光芒。
「謝謝你,我在想,你應該跟鎮門口的蘭佛德隊長談談看。他......」
「我們派出了十六位民兵,只有蘭佛德活著回來。」不等莉亞說完,一名婦女就像是在簽保證書般的急急插話。
而另一名較悲觀的婦女則是哭著喊道:
「我們根本不該在這塊被詛咒的土地上建立城鎮,凱恩說得沒錯,即使迪亞布羅死了,他依然折磨著眾人!」
「別胡說。」我轉頭嚴厲的斥責,使得婦女們突然間忘了哭泣。
一片寂靜中,我走出旅店,先回頭對莉亞點了一下頭,才又說道:
「希望是堅韌的拐杖,而忍耐則是旅行袋,唯有攜帶他們,我們才能可能登上光明的山頂。」
轉頭關上旅店的門,我忍不住低語:
「我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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