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早啊!」
那是雅糖的妹妹‧小婷的聲音。相當療癒、也相當溫柔的聲音,出自於一個正在把竹籃端上餐桌,舉止既明快又優雅的女生口中。
「趕快來吃早餐吧!這樣才會有精神去上學喔。」
不同於哥哥捉弄人的微笑,妹妹地笑是真正開心且幸福的笑容。見到雅糖在自己旁邊的椅子上就座,她拿上一片抹上果醬的土司,對雅糖笑咪咪地說:「姊姊請用。」
「謝謝……嗚哇,不對啦。」
才正準備要大口咬下果醬吐司的雅糖,突然記起自己即將遲到的事,立刻從椅子上跳起來。她的心裡相當著急,以致於她只是一個勁兒地急踏步,卻忘了前進。
她的妹妹有些可愛地歪著頭,對姊姊的行為感到大惑不解。
「姊姊?怎麼了嗎?」
「抱歉,小婷。姊姊上學要遲到了,再不出門就來不及了。沒辦法悠閒地吃著小婷做的早餐真的很抱歉。另外,也謝謝妳叫我起來。」
「不會啦。可是……」
面對妹妹祈求的表情,雅糖也只能苦笑以對。她說的話是事實。她們家離雅糖就讀的市區高中少說也要四十分鐘以上的車程,便憑雅糖的動作再怎麼飛快,等車、搭車的時間仍是不可少的。雅糖若愈晚出門,要她追上學校開幕式便愈是遙不可及。
可是……
「姊姊,其實……我不是因為擔心妳遲到才叫妳起床的喔!」
「咦咦?」雅糖吃驚地往玄關的方向退了一步。
「其實我早就知道妳一定會遲到了喔~」
從眼前這個滿臉天使笑容的妹妹說出來的話,語氣也是天真浪漫。
「嗚哇……」
……只是雖是無心,卻令雅糖大受打擊,只差點沒跌坐在地上。
「……我呢,之所以要叫姊姊起床,是因為……」
「因為什麼?」
雖然心情上有些受傷,但雅糖還是問道。
「……因為我想看姊姊吃早餐的樣子啊。」
就這樣發自內心的一句話,讓雅糖面對妹妹的笑容,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哈哈哈哈哈哈,從樓梯間傳來一陣近似嘲笑的笑聲。
雅糖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只見到她的哥哥整個縮成一團,在台階間不停地顫抖著。
雅糖的家位於已經成為國際觀光勝地和藝術家薈萃之地的淡水附近,一座已經有二三十年歷史的街區。淡水區域行政大樓就在附近。
由於雅糖的雙親是在同一家公司工作的國際商務人士,因為工作的關係需要常常出差,就像這雅糖即將開學的當頭,夫婦倆依舊在國外成雙成對地同大筆的生意奮鬥著,絲毫沒有任何要回來的跡象。
然而,就算在現實世界中一個月裡見面幾乎不到一次,雅糖的父母依然會在每個禮拜天寄電子郵件回來表示關心,每個月末,若雙親仍不在家,雅糖家還會以視訊的方式「遠端聚會」。對於一位生活全賴妹妹和哥哥打理的女孩來說,遠距離的親情也已有了足夠的溫暖。
到頭來,雅糖還是無視妹妹的苦苦哀求,急急忙忙地抓了幾片預定拿來當早餐的奶油和果醬吐司,便往門外衝去。至於離別前的畫面,則是妹妹以慘不忍睹的哭聲說:「姊姊一定是不喜歡小婷做的早餐對不對?嗚嗚,早知道還是做荷包蛋和培根吐司還比較對姊姊的胃口……」而哥哥則早已笑得不成人形,在木製長椅上彎著腰猛喘氣。對此雅糖除了說出一些「不是啦、不是因為小婷做得不好啦。」之類安慰的話語之外,也只能苦笑著打開大門,和兩兄妹道別。
由於時間的急迫,出了家門的雅糖卯足全力,直往輕軌捷運站衝去。考量到自雅糖家再過三個街區就是捷運站,她原本應該可以在幾分鐘之內搭上捷運。但是…
「啊啊~~怎麼這樣~~」
在雅糖穿越閘門,來到月台的時候,一輛列車正好在她面前開走。車廂加速的聲音,混在車輪摩擦的聲音中揚長而去。
「等等我啊啊~~嗚,開學典禮就要開始了啦~~」
事實上,雅糖這句話只講對了一半,因為等到雅糖最後終於搭上下一班列車時,開學典禮已經開始了。
「嗚、嗚、我不管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