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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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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就像童女預告過的，午夜開始後，我會「倒楣」好一陣子。
事後想想，或許所謂的「運氣」並不只是會碰巧遇到不想遇到的人，或者走路時踩到不該踩的東西那麼簡單，我猜「運氣」還包括了讓人剛好忘記做某些得做的事情，又或者蒙蔽了人對於危險訊號的感知。
就像現在這個因為一連串的失誤而進入險境的我。
「有件事情，我好像一直忘了跟你說……」女惡魔依然性感地站在原地，但我猜在這種距離之下，就算我決定要跑，她也可以輕易追上，「是什麼事情呢？啊，我想起來了……」她用那張曾經讓我有諸多妄想與期待的雙唇綻開笑容，然後用溫柔到讓人骨頭的酥掉的嬌聲說：「親愛的，你實在不該騙我的。」
「騙妳？我有嗎？」我試著保持冷靜，「如果妳是指杯子根本沒有破的這件事情的話，那是因為－－」
「噢，拜託。」她撫著額頭，嘆了口氣，而我也很訝異自己竟然在這種緊張的時刻還能注意到她的胸部因此產生出的美妙波動，「是酒對吧？我早該想到的，你們去了那裡，很有可能會遇到老闆－－那坨紅色的東西從爆炸發生那天起就一直待在那兒，像是生怕有人會想去撿那些垃圾似的……然後他大概很有可能跟你提起酒的事情對吧？」
「是啊。」沒有繼續說謊的必要了，於是我雙手一攤，「他還有說某個男人……」說到這，我突然懂了，「對長得像是一大坨壞掉果凍的東西來說，要從外觀分辨出男女並不容易－－妳那天就穿著平時的西裝對吧？」
她聳聳肩，意思應該是「沒錯」，不然就是在說「你看，我的胸部超會晃動」。
「我承認這是我的失誤。」女惡魔說，「沒辦法，我本來以為老闆跟他號稱那個誰也不可能知道的釀酒祕方會一塊消失……親愛的，我想你知道的，我就是沒法抗拒那種『以後可能再也嚐不到的誘惑』。」
其實這時的我還滿想告訴她真相，讓她知道那所謂「再也嚐不到的誘惑」，其實應該是「這輩子不會想再想起的失誤」。
但我當然沒說，一來是時機不對，二來是我深信的另一個真理：千萬別惹女人。尤其是一個有著雙角、強大魔力、從地獄跑上來、重度欲求不滿，而且又還已經被你給騙過了一次的那種女人。
「好了。」她攤開雙手，同時把杯子隨便一扔（好像打中了塗壁怪，因為我聽到了那種硬是把疼痛忍下的「唔」的一聲），「我們都對彼此把話說開了，或許你該為此覺得榮幸－－不知有幾百個男人即使在我身上射出他們此生最濃最多的一發，但最後卻連我是個惡魔這件事情都不曉得呢……那麼，接下來呢？」
「我有什麼可以選擇？」我說，「像是機會命運？還是向觀眾求助之類的？」
她笑了，即便是現在，聽起來還是悅耳的有如被女神呼出的微風輕輕點醒的祕銀製風鈴－－再配上那對「生動」的身體起伏，我猜，如果拍下來當成線上遊戲廣告的話，即便是現在已經是苟延殘喘、惡名昭彰的「遊戲Ｘ子」公司，也能夠用任何一款廉價遊戲來起死回生。順道一提，他們其實老早就曾經找過某隻九尾妖狐代言，但是後來卻被那本「百周刊」踢爆，妖狐的九條尾巴是整形弄出來的，使原本稍有起色的業績跌至谷底。
「親愛的，你真的是太懂得哄女人了……連我都快要覺得殺了你很可惜了呢。」她抿著嘴說，「對，沒錯，我非得殺了你。希望你可以相信這並非我的原意，真的，我討厭殺男人－－除非他們是在床上不小心被我榨乾－－可是我不這麼做不行，因為你騙了我。希望你能理解，這對我的名聲跟事業都不好，而且我媽大概又會藉此說她那套『反正在那邊也沒混多好，還是回來當貴族情婦』理論了。不要，我討厭回去，這裡好玩多了，我還沒喝到酒吞童子釀的酒；從小時候就列好的那張上來以後要幹的男人名單只剩下七千多人就可以完成－－你不會剛好曉得上帝躲在哪兒對吧？喔，果然不知道啊－－所以……我不能放過你。」
說真的，聽完她的話，我生平第一次體會到，自己的死既會是如此的有意義，感覺卻又是如此的可悲啊。
「想清楚。」我說，「想想看，雖然我是人類，但如果沒有留個幾手，怎麼敢在異端之城當偵探呢？」我盡力讓自己維持那種看似有餘裕的微笑，「對，我是沒有魔力，也不會變身，可是妳敢確定我沒有一把由盲眼修女製造的左輪手鎗？一整排被教宗賜福過的點三八子彈？或者是前女友送的祝福祕銀匕首？」
「我當然不會認為你鐵定沒那種東西。」她說，但卻開始慢慢走過來，「不過，親愛的，我可問一下嗎？那些東西……你現在都放在哪兒呢？」
只能說，她的判斷很正確。那些東西我的確都有，鎗跟子彈都在廚房地板下的隱藏隔間－－記得當初做這個的時候，還被房東嚷著要加房租，祕銀匕首則是在床頭櫃裡（還記得我說過我的黑妖精前女友嗎？就是她送的……正確說來是她留下來的，而且還差點留在我的背上）。
但上述那些，我一樣都沒帶在身上。
而且這點顯而易見。
「呃……」我說，「其實我這條褲子裡面比外面看起來還大。」
「噢，」她誇張地嘆惜著，「拜託，我都已經決定殺你了，親愛的，就別再用那種下流的話來引誘我了好嗎？」
她朝著我繼續前進，同時拉開裙襬從大腿內側的吊帶襪套上取出一把非常薄的黑色短刃－－顏色跟她肌膚很像。
「放心，我會讓你死的毫無痛苦……」說到此，她卻嘆了口氣，「算了，我幹嘛連這都還騙你呢？你會死的很痛苦，但不是因為我故意的，親愛的，不管怎麼死，痛苦的事情就是會痛苦懂嗎？就算是在夢裡死去，光是靈魂停留在身體的那段時間被人給輕輕碰一下，你就會痛得像是被剝了殼的烏龜那樣。」
「我想人有時候還是應該要說點謊才對的。」我說。
她在距離我三步左右的地方停了下來。
但我知道這並非是她突然大發慈悲。我猜她刻意保留的空間，大概就是預估可以在我來不及反應下痛下殺手，而我卻無法反擊的距離。
機會只有一瞬間。
如果我想活下去－－而我也的確想活下去－－就只能把握那瞬間的機會，雖然我唯一且最後的那招不見得對惡魔有效，又或者無法成功對她使用……
一個人影從後方朝女惡魔接近。
對方的速度很快，但卻幾乎沒有腳步聲（對我來說，應該可以說是根本沒有腳步聲），因此即便是女惡魔從我的愕然的表情中看出端倪而快速回身，卻還是躲不開對方朝她胸口那記猛擊！
女惡魔往後一退，試著要穩住身子，但對方卻繼續上前貼近，一個掃腿把她給撂倒，接著一腳踢開她手中的刀子，下一腳則是踩在她的喉嚨上。
「別抵抗。」那個人說－－聲音聽來略低，但顯然是個女性，「我不會殺妳－－除非妳讓我非得這麼做不可。」
不知為何，但女惡魔似乎也真的沒有繼續掙扎的打算，她只是微微皺起眉頭，一副略帶驚訝，但卻又像是多少預料到的表情，「果然是妳啊。」她說，「也對啦，其實當初我也說過，但是那些傢伙怎麼樣也聽不進去－－不過是顆小小的炸彈怎麼可能殺得死妳這種人呢？」
第八章－－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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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內容
異端之城 (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