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一則故事是由本書作者,萊恩.蔡撰寫而成。而這也是身為『魔法少女』研究者的他,親身和她們其中一位接觸的真實事件。然而,本故事同時具有以其他相關人士之視角為出發點的事件,其中甚至包括了與萊恩.蔡接觸的魔法少女本人。這些資料都經由正式及非正式的管道取得。經過適當的刪減之後,資料來源將列於本書的最後一面供人查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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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和陌生人打交道絕非明智之舉''
冬季之下的俄羅斯首都--莫斯科。
這是一個冷得叫人受不了的日子。此時才下午四點多,太陽卻已消失得無影無蹤。路邊堆積著雪堆,空氣間飄散的雪片,冷得連吸口氣都費力,除了觀光客之外,莫斯科人民應該都習慣了這樣的氣溫才對;詭異的是,圓環道路上沒有一台來車,就連平時繁華的街道也不見一個人影,整個廣場空蕩蕩的一片。
位於盧比揚卡廣場(Лубянская площадь)上,一名男子坐在供行人休息的長椅上。他身材高壯,擁有一對寬廣的肩膀,外表差不多有五十多歲,剪得淺短的鐵灰色絡腮鬍從臉龐上延伸至下巴,讓原本就面無表情的他顯得更加嚴肅。至於男子身著的咖啡色軍裝,幾乎可以說是為他整個人量身訂造的。完完全全整展現出了一名紅軍將領的該有的傲然氣質。
亞歷山大·費力托夫少將。一雙藍眼珠望著不遠處,外型猶如一棟古典宮殿般的建築物。
這棟建築物是FSB的總部--又稱為俄羅斯聯邦安全局。FSB負責國內事務情報機構,他的前身則是赫赫有名的前蘇聯情報局KGB。
不過男子所注意的並非建築物本身。因為一切都不是外表看起來那麼簡單。
舉個實例來說說吧:在過去一段紅色年代裡,FSB總部正前方,也就是盧比揚卡廣場中央曾經樹立著費利克斯.埃德蒙多維奇.捷爾任斯基(Феликс Эдмундович Дзержинский )的雕像。他是蘇維埃政權初建時期的革命英雄,同時也是全俄肅反委員會、又被稱為契卡(ВЧК))的組織創始人之一。回溯自1917至20那個年代,他和他所領導的組織便是恐怖的代名詞、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成千上萬的俄國知識分子或無辜之人遭到槍斃,他更直言不諱地說:我們代表的就是自我組織的恐怖主義("We represent in ourselves organized terror…’’)。
但是捷爾任斯基的雕像就和1991年時解體的蘇聯一樣,消逝於盧比揚卡廣場上。這不但意味著蘇聯高壓統治的失敗,也代表著一代超級強權的殞落。如今,取代恐怖之人雕像的是一棵高三層樓、閃著七彩光芒的人工聖誕樹--至少在聖誕節來臨前的今日是如此的。
看著聖誕樹,男子不禁撇了撇嘴。
當年KGB也跟著舊蘇聯進入了歷史的焚化爐;經歷過重整和分化,它以FSB的身分重新躍上情報界的舞台。
雖然它掌握的勢力和權力遠遠不如從前,但工作性質依然沒有多大的改變:不擇手段、不計一切代價,找出並消滅所有祖國的敵人。而上述的二『不』乃是不變的信條。
「該死。」男子咒罵一聲,吐出了白色霧氣,看來今晚的溫度會下探至華氏15度都說不定。
時間過得太快了,男子心想。快到連反應都來不及,鐵幕便已瓦解,而大多數人也投身入資本主義的世界。對於他這名老軍官來講,這一切改變得過於迅速,迅速得讓蘇聯不滅的神話顯得可笑至極--那時候他並不覺得好笑。
「不好意思,這位軍官同志。」
一個稍嫌低沉的說話聲將他拉回現實。
不知何時,一名年輕男子出現在他的眼前。身材瘦小的他,在費力托夫面前顯的特別弱不禁風。他並非那麼地矮小,但也說不上魁梧,大概只有五呎再多一點點吧。衣著上他身穿黑色大衣和同色調的西裝褲,外表上他擁有一頭黑色短髮和咖啡色眸子,而且長得還挺清秀的。看模樣年紀在二十五歲多。從外表和直覺兩者來判斷,費力托夫幾乎可以肯定對方不是本地人;撇開外表不談,他的直覺通常很準。
費力托夫暗想:或許是個中國人。
但瘦小的年輕人接著吐出一連串字正腔圓的俄語。「希望我沒打擾您,」他說,「因為軍官同志您看起來正在……嗯,思索國家大事。」接著他恭敬地、微微地彎腰行禮,費力托夫也只好點點頭以示回應。
「請問有什麼事嗎?」少將禮貌地問,臉上仍保持著一貫的撲克臉。
「能讓我坐一坐嗎?」青年彬彬有禮男子問,於是少將便往旁邊挪移。對方俐落地坐下,並且逕自攀談起來。
「我剛剛見到軍官同志獨自一人,便想來和您聊聊。您知道的,對於一名初來乍到的旅人來說,能和高階軍官攀談的機會並不多。」
青年的俄語說得既優雅又流利,費力托夫原本還猜測他可能來自聖彼得堡。不過他都稱自己為『初來乍到』的旅人了,那麼肯定是個外國人。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他外貌年輕,聲音卻壓得深沉低啞。不是刻意的那種,而是自然的嗓音。
「我們素不相識,如冒昧得罪了還請軍官同志原諒。」青年以低沉的聲音說道。
「不,沒關係。」費力托夫聳聳肩。
對方左一句軍官同志右一句軍官同志的--外國人可不流行說這種話。因此費力托夫暗自琢磨,他可能是白俄的人?不,他長得也不怎麼像那裏出來的。重點是他從哪學來一口流利的俄語?
「那麼請容我大膽猜測,軍官同志剛才正在思考著國家大事,對吧?」這時青年說。
「絕非什麼國家大事,只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在感嘆罷了。」費力托夫道。
「請別這麼說,軍官同志。從您盯著俄羅斯聯邦安全局的神情,就散發出您對國家的無限期望。」
「你是在試著讀我的心思?」
「不敢不敢,」青年優雅地擺了擺手,「我只是一名略懂相關知識的年輕教授。」
「你的專業是……?」費力托夫問。
「讓人說實話。」
費力托夫的腦袋像是被火砲開火的巨響震了一下,接著才帶著些遲疑地說:「年輕人,你可是指語言方面的專業?」
「是嗎?」青年反問一句,然後莫名其妙地沉思起來。停頓了半天後才說:「對大多數人來講便是如此吧。」
對此反應,費力托夫的念頭又轉了個圈:他可能是本地的瘋子或醉鬼。
「你覺得俄羅斯的自然風景如何,年輕的旅人?」少將刻意開口問道,想套出一點線索。
「壯麗無比。」青年很快地回答。
「那麼俄羅斯人民呢?」
「親切樸實。」
「那你覺得俄羅斯整體給人的感受呢?」
「大而無當、華而不實。」
「什--」
還未對這兩個詞彙有所反應,青年立即接下去說:「請息怒,軍官同志。我不是在故意激怒您的。」
「我沒有發怒。」費力托夫確實沒有生氣,只是有點兒驚訝。假如他是如此地易於動怒,他也爬不到現在的位置。「你為何會有這種感受?」他追問。
「您看嘛,軍官同志。自上個世紀蘇聯解體後,俄羅斯一度遭受經濟、士氣、政治危機多方面打擊,因此失去了過去超級強權的地位,成為聯邦諸國中的其中一員。他不再是過去那個足以和美國抗衡的唯一敵人;盡管仍抱著許多『第二』的稱號不放,卻不得不忽視其他正在蓬勃發展中國和亞洲國家。也許在下半個世紀,俄羅斯將被超越,不再獨自具有和美國大小聲的資格。」
聽到這番評論,為祖國效忠三分之一世紀的費力托夫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微微一笑。他說道:「這位旅人,看來你太年輕了,還未真正了解祖國的堅韌強大之處。」
「如果年輕是一種缺陷,那麼它總會在每個人的人一生中伴隨一陣子。」青年說:「況且,您在三十歲時就當上了蘇聯陸軍少校。亞歷山大·費力托夫少將」
「你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名字,年輕人!」
「您何必管呢?」青年露出了鄙夷的神情,「蘇聯的失敗拖垮了俄羅斯民族,這件事可說是無庸置疑的。」
「在某種程度上,你說的或許是事實;但你要記住了,祖國在上一場戰爭中得到了全面勝利,展現出令所有人敬畏的力量。」
「啊,沒錯。可恨的『敵軍』--那些不知打哪來的怪物發動戰爭,幾近摧毀了東歐和中東地區。之後俄羅斯聯邦及西方政府首度聯手擊敗了他們。現在只剩下少部分的『敵軍』苟延殘喘地分散於世界各處。」
「可不只有如此。」這位少將繼續說:「中東世界的滅亡,造成了嚴重的石油短缺問題,而祖國卻一躍成為世界第一大的石油供給商。軍事方面,我們藉著對『敵軍』的實戰,大幅改善戰術並且找出了各類武器的優缺點。而石油帶來的利潤則加速經濟成長,助使我們改善俄羅斯人民的生活、發展新武器和擴編大量軍隊。」
「這麼聽起來,俄羅斯聯邦似乎將在不久的未來自冷戰後復原。」
「確實如此。」費力托夫抬高下巴,臉上的表情訴說了身為祖國士兵的驕傲。「如果不是『敵軍』的出現,我們可能還得待在美國的陰影之下吧。」
「別忘了還得感謝一群人啊,軍官同志。」伸出一隻手指頭,青年說道。
「誰?」費力托夫疑惑地皺起眉頭。
「魔法少女。」對方說出這四個字時甜蜜地一笑,彷彿這個想法使他很得意。
「她們早就全都--」
「死了?」
青年打斷了少將,令他有些不悅。
「對,參予『喪鐘行動』的『魔砲』魔法少女,被美國的軌道飛彈系統直接攻擊,全體在明斯克丟了性命。」
「所以她們不值得被感謝囉?」青年道。
「我可沒那麼說。」費力托夫反駁。「況且有一說『敵軍』是由魔法少女帶來的,該不該感謝她們還有待查證。」
「可是參加戰鬥的魔法少女們犧牲了自己,奪回了陷入一片廢墟的東歐各國啊。」
「這點倒沒錯。與『敵軍』的戰爭結束後,東歐各國政府隨之暴露出其疲弱,甚至於崩解之邊緣。俄羅斯終於可以重新將東歐掌握於手中--」
話才說到一半便打住;費力托夫深吸口氣,表情嚴肅地說:「年輕的旅人,你似乎想從我這套出話來啊。」
「我說過了,我的專業是--讓人說實話。」
「哼哼哼…哈哈哈!」費力托夫先是低聲沉吟幾下,接著放聲大笑。「你該不會是哪裡來的記者吧?」他笑道。
嘴裡雖然說出『記者』二次,但少費力托夫少將其實心中所想的詞彙是『特務』。
某些記者確實知道費力托夫的名字和身世、他們鐵定能夠說得一口流利的俄語……縱使如此,上述理由卻不足以讓年輕旅人自間諜的身分開脫。反正,把他抓住後再慢慢盤問就行了。這項傳統俄羅斯當局一直維持得很好,而費力托夫是個喜愛傳統的人。
少將悄悄將右手移向掛在腰際間的手槍,青年接下來的回答將決定他自己的命運。
「記者?怎麼會呢。」青年說。然後他伸手撫著頭,臉上的神色也瞬間變了調;這突如其來的反應當下令費力托夫停止動作。
難道他發覺了?費力托夫暗想。不可能啊。
「抱歉,我有偏頭痛的毛病。」青年道,沉重的聲音有些顫抖。
「請保重身體,莫斯科的寒冬天氣可不是好惹的啊。」少將話中有一半是真實的;冬季的莫斯科確實是常人難以忍受得寒冷。
「那麼,我也該走人了。」青年邊說邊站起身子,他向少將點頭致意。「請允許我向您表達由衷的謝意。」
「為什麼要謝我?」費力托夫問。
青年再度比出一根手指頭,意味深長地說:「感謝您告訴我寶貴的想法,使我這名旅人對俄羅斯有更多的了解。」
不行,我得拖住他。費力托夫面不改色地想找個話題,好扣住準備離去的青年不放。
「不好意思,軍人先生。」
剎時間,一個全新的聲音從費力托夫背後響起,讓他著實嚇了一跳。
他趕緊轉過頭,看見一名身穿深色大衣、頭上貝雷帽壓得低低的年輕少女站在他身後。少女一副就是剛從盧比揚卡地下車站走出來的樣子;及腰的黑色長髮上沒有沾到一片雪花,腋下還夾著張地鐵地圖。
「您好,我想請問一下大都會飯店該怎麼走?」她禮貌地問,即使語氣和四周的溫度一樣達到了冰點。
「從這裡直走到底往右轉,就可以看見大都會飯店了。」費力托夫指指方向。
「謝謝。」少女道謝後就離開了。
這時費力托夫才驚覺到大事不妙,回過頭去,卻已經不見青年的蹤影。
「該死。」
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他究竟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費力托夫並沒有花太多時間在思考這個問題。假定那名青年的真實身分不單純的話,那他就一定會再和自己見面;這是費力托夫的直覺,而他的直覺通常很準。
當然,他信心十足的原因不只如此,因為一切都不是外表看起來那麼簡單。
費力托夫是一名少將沒錯,但他可不是隨便一名陸軍少將。他所工作的地方正好就是俄羅斯聯邦安全局(FSB)中,專門負責反恐的菁英部門。至於他所指揮的單位,則是光聽見都會令所有祖國敵人聞風喪膽的FSB Spetsnaz特種部隊。這群訓練有素的獵犬隨時準備將敵人碎屍萬段;他不認為需要動用到這些部隊。光靠費力托夫在FSB裡的關係,很容易便能找到任何他想找到的人。
呵呵,想太多了。如他先前所言,俄羅斯正以難以想像的速度成長,全國上下也無不動員起來...包括費力托夫本人。這使得他有更重要的目標需要完成。尋找這名青年這類的小遊戲,就留到以後再慢慢享用吧。
費力托夫聳聳肩。盡管心中很是胸有成足,他鋼鐵般的面容並沒有絲毫改變。
這是發生在聖誕節前倒數第十五天,下午五點的事。
(待續)
***我是分隔線***
感謝各位讀者的支持,從現在開始,''圓之章''即將邁向新的巔峰--轟姆轟姆篇從今天開始正式連載!
並且,這回將以一章節一章節的新型式發表,而非過去的(上)(中)(下)方式。
不得不承認,轟姆拉醬是我在''小圓''作品中最喜愛的角色。雖然喜愛所有本作中的魔法少女,但對她或許會放一些私心(或很多!!?)
總之,本篇將持續所謂的''謎團''式同人風格--也就是以原創為主旨來帶出魔法少女的故事!
有請喜愛魔法少女的各位耐心閱讀,也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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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比揚卡廣場 FSB總部 現今 白晝一景)
(盧比揚卡廣場 1984 捷爾任斯基雕像仍存在一景)
(盧比揚卡廣場 現今 聖誕節前夕一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