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奇幻長篇】罪人的聖歌　第六章　第一節

【第六章　第一節】

 

　　斯庫皮尼爾，一個對獸人來說稍嫌拗口的詞語，就是眼前這矮小生物的名諱，同時他也提到了一個薩維克僅有耳聞的詞彙──哥布林──那是斯庫皮尼爾宣稱自己所屬的人種；獸人能聽出眼前這矮個子，口中提到這一詞時所挾著的驕傲。

　　薩維克總覺得這哥布林的名字有點耳熟，但就是無法從回憶中找到太多線索。

　　「商人，就好比騎士，貨幣是利劍、商品是堅盾，而語言則是坐騎。」斯庫皮尼爾在行進間滔滔不絕的講著，薩維克幾乎沒有插話的空間：「有了劍與盾就能成為騎士，但再加上匹好馬，就能成為更加優秀的騎士。」

　　「在我的故鄉，只要你喜歡聊天，多得是免費的教學。」說到這他咧起嘴大笑：「免費，免費你懂嗎？這世界上有什麼比免費更加來得吸引人呢？」斯庫皮尼爾用的並不是標準獸人語，時常夾雜許多外來詞，所以他不時得確認薩維克是否懂他話語中的意思。

　　獸人從哥布林的口述中，想像了一下那被稱為『港口』的聚落；據說那裡倚著一條看不著對岸，名為海洋的大河，要過河的人們全都擠上被稱作船的浮木，不是只有人類與獸人，還有許許多多薩維克不曾聽過、見過的人種。

　　斯庫皮尼爾說，雖然那裡人種眾多，偶有紛爭，不過大體上都還算和平。這讓薩維克有點難以相信，因為自他有記憶以來，這塊大陸上光兩個人種──人類與獸人──就一直紛爭不斷，他無法想像遠比此地來得狹隘、人種卻又更加複雜的地方，人們要如何和平共處。

　　哥布林在與他步行交談的當中，高喊著自己同伴的名字；薩維克原本在狼襲危機解除的當下就準備離去，只因自己沒有時間能在耽擱下去，但他無法拒絕斯庫皮尼爾的哀求，只能答應幫忙在尚未天明的昏暗森林裡尋找他的夥伴。

　　不知道斯庫皮尼爾的夥伴會是什麼樣的人？是跟他一樣矮小的生物嗎？

　　「不，不是。」斯庫皮尼爾回應道：「兩個哥布林走在狼出沒的森林裡？這跟要農夫去屠龍一樣可笑。」他補充說：「不是不可能，只是太蠢了！」

　　「那麼，你們為什麼要選擇這條路徑？」薩維克不明白，如果他只是個商人，大可選擇較為安全的原野路線，而不是涉險繞路選擇穿越隱藏著危機的幽暗森林。

　　「我目的跟你一樣，為了要避開人類的巡邏騎士。」斯庫皮尼爾跳過一道粗大的木根，薩維克步伐隨之在後，哥布林搔了搔自己光禿的腦袋說：「獸人先生，你知道什麼是＂執照＂嗎？」獸人搖搖頭，他這輩子都沒聽過這單字，顯然不是獸人會使用的詞語。

　　「嗯……如果我沒猜錯，你們部落的生活模式應該跟巨魔差不多，雖然也有手藝一流的工匠，但是鐵匠也能宰殺牲畜、獵人也可以自己鑄刀劍。」薩維克點頭附和，雖然他壓根兒不知道哥布林口中的『巨魔』是什麼樣的人種。不過顯然他們與自己所屬的部族，有著類似的生活方式。

　　「但在人類的部落裡，尤其是大規模的部落，被稱為城市的部落，如果沒有＂執照＂這種東西，就不能夠任意宰殺牲畜或是打鐵來販賣牟利，那是違反規定的行為。」接著哥布林咬著牙跟忿忿說道：「而那些騎士，根本就是有執照的搶匪！」

　　「邊境騎士向來物資匱乏，加上近年來獸人部落的反擊，物資與資金的運輸更加不容易。」斯庫皮尼爾說：「而我呢？我只是個商人，還不是人類的商人，他們誓詞裡的保護對象，可不包含我們這些綠皮的哥布林！」

　　「最壞的狀況，那票騎士拿走我的財產充軍，抹掉刀劍與長槍上的鮮血後離去，然後在原野的土堆下埋下一大一小的屍體。」他低著頭鑽過樹根交纏而成的窟窿，而薩維克僅是稍微抬高了腳便跨了過去。

　　「雖然葛莫戈十分強壯，但在那票正規騎士的眼裡──他不過就是頭大了點的野豬。」他搖頭嘆息：「而我呢？只是隻牙齒利了點的松鼠……他們會很樂意搶走我所有的橡果。」

　　「相對於那些沒節操的騎士，森林裡的狼還要可愛點，牠們雖惦著你身上的肉，但至少不會要脅你交出行囊裡的東西。」斯庫皮尼爾笑道：「更何況，同是野獸，葛莫戈可比那些狼要強悍多了。」

　　斯庫皮尼爾的形容，讓薩維克更加對這名叫葛莫戈的人物感到好奇。

　　「嗯……對了，你的聚落在這附近嗎？」哥布林問道；薩維克搖頭回應。

　　「喲，這就奇怪了……」斯庫皮尼爾不解的說：「就我所知，獸人應該不會離自己所屬的聚落太遠才是。」

　　「我還以為，之前經過的那個廢棄村落，是你們遷移前的舊址。」

　　「廢棄村落？」聽到這裡，薩維克的耳朵跟著豎了起來。

　　「是啊，廢村，我一直以為你是遷村躲進這森林裡的部落之人，難道不是？」薩維克沒有馬上回應哥布林的疑問，在好一陣子沉默後才緩緩說道：「我不知道這裡有沒有同胞在此居住，我會出現在這，是有不得已的理由。」

　　「感謝你那不得已的命運，」斯庫皮尼爾嘆道：「不然我現在就成了給狼群磨牙的白骨了。」

　　話到此處，薩維克突然一把拉住哥布林的衣領，勒得他喘不過氣；斯庫皮尼爾正想是否是自己的話語冒犯到眼前獸人的同時，卻才發現薩維克充滿警戒的雙眼連正眼都沒瞧他。

　　獸人豎起單指貼上唇緣，緩緩放開手中的哥布林，然後就地找了個樹洞作為掩體，讓兩人躲在其後。過沒多久，兩人藏身的掩體後方開始傳出像是腳步聲的低沉聲響。

　　那聲音略帶規律，不時夾雜著腐木或枯枝被踩斷的劈啪聲，以及撥開樹叢時特有的雜音。

　　薩維克單眼探出掩體外，只瞧見一個巨大的身影正朝著這方向過來。有限的視野讓他無法確定到底是什麼東西朝著他們接近，但在未確定之前，還是不要貿然靠近的好。

　　好奇的哥布林隨後也探出腦袋，瞇著眼打量著那模糊身影；跟著斯庫皮尼爾突然瞪大雙眼，用薩維克無法理解的語言驚呼一聲後便衝了出去。獸人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看見哥布林的背影已出現在自己的視線內。

　　就聽見斯庫皮尼爾用一大串通世語，大聲的對著那身影咆嘯，哥布林的速度之快，薩維克根本沒辦法分析那堆字句的含意，他只能從語氣中推斷出一件事情──斯庫皮尼爾似乎是在生氣──因為哥布林的語調，無論怎麼聽都讓人認為他是在臭罵對方。

　　「沒事的，獸人先生。」斯庫皮尼爾轉頭對薩維克說道：「那是我的同伴，我笨到無以復加的同伴。」他大大的喘了一口氣：「感謝命運，總算是讓我找到他了。」跟著他便用一種薩維克不理解的語言喃喃自語著，一面朝著那龐大的身影邁步。

　　薩維克跟在斯庫皮尼爾身後，隨著步伐的邁進，模糊身影的輪廓也越來越清晰；肥大的肚腩、粗如圓木的強壯四肢，肥滿到看不見脖子的下顎，以及一口醒目的獠牙。

　　那生物背著一只大得荒唐的袋子，搖搖晃晃的朝著己方前進。

　　薩維克曾經在戰場上見過人類陣營中有這樣的人種，他們強悍、野蠻，遠比任何猛獸都來得危險。那人種被稱為食人魔，據說是遠方大陸的居民。

　　但眼前的這個食人魔卻跟獸人以往的印象完全不同，面對斯庫皮尼爾的怒火，他沒露出任何不悅的神色，只是低頭望著腳邊一臉惱怒的哥布林。

　　「你到底上哪去了，葛莫戈？」一連串的咒罵後，斯庫皮尼爾總算放慢了說話的速度。

　　「嗯……呃──葛莫戈餓，離開找食物，回來，老闆不見了。」食人魔支吾了好一會兒，才擠出幾個字：「然後，葛莫戈找老闆。」

　　「老闆，那是食物嗎？」薩維克先是遲疑了一下子，然後才發現食人魔口中的食物指得是自己。「不是，你這個蠢貨！」斯庫皮尼爾踢了下葛莫戈的脛骨，但隨後吃疼的摀住腳尖：「獸人先生不是食物，他是恩人，要不是因為他，你老闆我現在已經被拖去狼窩裡了！」

　　葛莫戈歪著腦袋思考了一陣子，然後一副恍然大物的樣子：「那麼，獸人＂恩人＂先生，謝謝你幫老闆。」顯然他循著哥布林的話與誤解了些事情，斯庫皮尼爾連忙解釋道：「不對、不對！他的名字不是＂恩人＂，他的名字是──」這時哥布林才發現，他好像還不知道獸人的名字。

　　他探索著前一刻的記憶，但多半都只是自己的苦水與嘮叨。

　　「瞧瞧我，我真是個失職的商人！」斯庫皮尼爾乾笑了幾聲，一旁弄不清狀況的葛莫戈也跟著懵懵懂懂的傻笑，直到他察覺到腳邊矮小的老闆，正用不悅的眼神盯著自己時才閉嘴噤聲。

　　「還未請教您的大名，獸人先生？」哥布林過份恭敬的問道，像是想彌補方才的失禮。薩維克報上自己的名字後，他又跟著鞠躬說：「就讓我再一次的自我介紹，我是來自金沙海岸的旅行商──斯庫皮尼爾．老實人。」他向身旁的夥伴使了個眼色，但對方似乎沒看見，於是他便直接用腳跟狠狠踹了下這愚笨同伴的腳踝：「而這位是我的同伴，葛莫戈。」食人魔跟著鞠躬彎腰，臉上堆滿傻呼呼的笑容。

　　「很高興認識你，薩維克。」哥布林抬起頭來露齒微笑，上揚的嘴角幾乎都要連到耳朵。

　　遠方天邊的一角，最後一片黑暗在朝陽的驅離下隱沒入地，原本的灰濛散去後，取而代之的是清爽的湛藍天宇及潔白無瑕的雲朵。

　　「我至今還不曾對朝陽的升起有過如此感動。」斯庫皮尼爾望著林隙間灑落的光暉感慨的說道：「這都得謝謝你，薩維克。」哥布林伸出手，這讓薩維克不知該如何應對；最後哥布林主動牽起薩維克的手臂，緊緊握住他的手掌。

　　「再一次的感謝你，感謝你的慈悲。」哥布林誠摯的望著獸人，而薩維克也用緊握的掌心回應著斯庫皮尼爾──直到葛莫戈開口為止。

　　「嗯……老闆，可以吃早飯了嗎？」薩維克與斯庫皮尼爾轉頭看向葛莫戈，又回首相視了好一陣子。

　　哥布林在幾個沉不住氣的急促鼻哼後，不再壓抑的咧嘴笑了出來，之後獸人也跟著開懷大笑，只剩下食人魔一頭霧水在原地上歪著腦袋，不解的思索著眼前兩人大笑的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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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看了《塔希里亞》的新章節《海蜃》，在討論區中，一票讀者都在那裡自嘲自己的眼殘：

 

＂明明是海蜃，為什麼我第一眼卻看成了《侮辱》兩字？＂

＂不是像我一樣看成《凌辱》就好了……＂

＂……我第一眼看成了《海蜇》……＂

 

 

 

 

 

 

 

 

 

 

 

 

 

 

 

 

 

 

 

 

 

 

 

 

 

 

 

 

 

 

海蜇？

真慶幸我的眼鏡還不用換度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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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寫了個短篇奇幻題材給人交差，不過，估計應該是不會被採用吧……

（人家原本只要五千，我卻不小心寫了三倍的量……）

 

關於其他作品……想寫一段關於《林朝俠錄》（架空武俠題材）的角色短篇，不過我還是自制點好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