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過於心軟只會害了自己和自己想保護的人。
澄
「月神之刃！」艾索德將魔力凝聚在手上，憑空召喚出有如藍色月光般耀眼的大劍落下。懷文來不及閃躲，結果右邊的翅膀狠狠地吃下了這一擊，痛得它往上飛了起來。
『好了，懷文，退下！接下來該換我了－－』看見懷文翅膀受傷，貝爾德突然跳至我們的面前，然後仰天一吼，震得整座魔塔都在搖晃。完全無法攻擊的蕾娜早已被雷文放置在安全的地方，而我們四人完全沒辦法接受它的音波量，彷彿魔音穿腦般痛苦。
似乎是抓準這個機會，它的利爪刺入地板，然後往上一拔，一整片地面被它甩了出來，站在最前方的我和艾索德沒辦法閃躲，趕緊用手上的武器擋住衝過來的巨大石板－－很不如意的，石板卻往我們的方向壓了下來，我和艾索德只能以力氣暫時挺住石板的力量，直到確認雷文和伊芙往旁邊撤退後，我們兩人才從石板下方逃走。
「呃……」哀鳴聲響起，在我轉過頭的那瞬間，剛好看見艾索德被貝爾德的爪揮了出去，而他彷彿像普通的碎石般，撞向了石柱。他在撞上石柱的那瞬間咳出了血，然後往下墜－－石板以他為中心以蜘蛛網的方式裂了開來，而艾索德也不再動彈。
「艾索……」「放開本女王，你這個無禮之徒！」抬起頭，伊芙被懷文高高抓在空中，而伊芙在懷文的爪的部分掙扎著，但是在看見自己離地面如此遠，她的臉幾乎快白得和紙一樣白了。
『哦－－看來妳喜歡高的地方？我帶你玩玩。』「不，不要－－－－放開－－－－啊啊啊啊－－－－」懷文知道伊芙怕高，就故意抓著她到處飛來飛去，而有嚴重懼高症的伊芙慘叫到昏了過去－－該說她可憐，還是它太卑鄙？
「咕呃……」雷文突然也發出了悲鳴聲，他的左手突然騷動了起來，散發著黑色的氣息－－魔族能量？！
『果然，你的左手臂正渴望著血液－－稍微給它一些魔族能量馬上就開始有騷動了啊？』雷文的額頭擠出了汗水，左手臂不斷在空中揮舞著－－看來他正很努力地想抑制他的左手臂。
「澄，快打昏我……」「咦？雷文哥，這－－」「別管了，快！！」雷文幾乎是用吼的，看來他似乎感覺到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手臂多久了，要我打昏他－－可是我怎麼可能下得了手？
「澄－－」他突然抓狂似的向我衝了過來，我也下意識地用銃擋在自己面前，然後『咚』很響的一聲，雷文昏倒在地上－－不是吧？雷文哥竟然為了要昏過去自己撞銃？很痛耶……
『剩下你了，小弟弟……』聽見貝爾德的聲音，我立刻警戒了起來。沒錯，只剩下我一個……可是我要如何戰勝這兩個智能魔族？我不覺得我有那種實力！
『受死吧！』貝爾德揮了一爪，我趕緊用銃擋了下來－－而攻擊很完美地被防禦住了。
『看來你很依賴你的武器嘛！那你就試試看這招－－』貝爾德突然伏下身，張大嘴，嘴中開始集中一顆小型的藍球。當我察覺它想做什麼的時候，卻已經太遲了－－
『轟』的一聲，凝縮的光束砲從她的嘴中轟了出來，我聽見銃發出『喀』的一聲－－出現裂痕了。我被光束砲轟了出去，而銃也掉在了一旁。凝縮光束砲的威力太強，而我卻全身接下，現在全身都痛得動不了－－
遠處那一個小點－－愛莎，我彷彿看見她擔心流淚的臉。是我的錯覺嗎？為什麼感覺這麼清晰？
魔塔最高的地方突然開了起來，月亮從縫隙射了進來，柔和的月光照耀了整個祭台，愛莎的身影也暴露在月光下。
『滿月的時刻到了，召喚魔界王－－米德維克的儀式，開始－－』貝爾德的面前突然出現了一顆巨大的水晶柱，也就是艾爾之石的碎片之一！可是碎片沒理由會這麼大，那意思是它蒐集很久了嗎？
魔界王－－米德維克？這個儀式是為了召喚傳說中那個被封印在魔界裡的魔界王？！我震驚地想起身，可是全身的痛楚使我再次躺回了地面。
『偉大的魔界王－－米德維克，在下魔狼貝爾德，為您獻上最至高的祭品，活生生的魔法師！請您吞噬她的靈魂，降臨吧！』艾爾晶柱發出耀眼的藍光，愛莎的上方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洞，愛莎瞠大了眼直瞪著那個黑洞，而黑洞中開始有數隻黑色的手從中爬了出來－－
愛莎怕得想喊出聲，但是聲音卻被冰住了，完全發不出。她想轉往旁邊躲，可是腳卻又被冰凍住，完全無法離開祭台！看著越來越靠近的黑手，她露出了恐懼而絕望的神情，不斷在祭台上掙扎的手也被她劃破了皮，血手指在祭台上劃出一道道的痕跡。
她張開嘴，模糊而刺耳的聲音開始從她喉嚨發出，看見黑手即將碰到自己的時候，她的聲音破開了冰封的力量而衝出：「澄－－－－！！！」
聽見她叫自己的名字，我的意識突然清晰了起來，同時也從地板上直起了身子。「……等等……」
『竟然還有力氣站起來，不錯嘛……小子。』貝爾德連回頭看也不看，眼睛直直看著黑手慢慢抓住絕望的愛莎的身體。我知道，當所有的手抓住愛莎的時候，意味著祭品貢獻完成！
「啊啊啊啊－－－」聽見愛莎充滿絕望和恐懼的尖叫聲，我感覺我的心被扯緊了。知道時間已不多了，我只能把注意力移動至別處－－啟動這個儀式的關鍵物，應該就是艾爾水晶柱了吧？只要想辦法破壞水晶柱，就可以了……
「澄……」昏迷的雷文似乎醒過來了，他摸著剛剛撞得腫起來的腦袋，叫了我的名字。
「雷文哥，你醒了？」
「嗯……不過頭還是很痛，剛剛太用力了。」
現在唯一還能戰鬥的應該只有雷文哥吧，只有他沒什麼傷，只不過左手應該不能用……不，如果只是靠速度應該可以……
「……雷文哥，你還能動嗎？」
「能啊，只不過戰鬥是不能了。」雷文苦笑了幾聲。
「沒關係……你只要想辦法引起懷文的注意力就好了。」
雷文起初還聽不懂我話內的意思，當他看了看懷文，又看了看艾爾水晶柱之後，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向我比了個『交給我吧』的手勢，然後故意以極大的腳步聲跑了起來。
果然不出所料，停在地面上的懷文馬上就注意到了雷文，也馬上把早已昏死的伊芙放了下來，追擊在到處跑的雷文。 懷文雖然體積大，但是它的飛行速度卻如風般快。由於雷文早前因為納斯德手消耗了不少體力，以他目前的速度而言，完全無法跑得過懷文。若不是因為懷文抱著愛玩的心態，又小看了雷文，雷文也無法這麼容易閃過懷文的追擊。
雷文利用這點故意多繞了好幾圈，確認懷文的視線已經完全集中在他身上後，立刻往集中精神於儀式的貝爾德的方向衝過去，然後從艾爾水晶柱和地面之間的小縫隙間滑過去。
懷文雖然是智能魔族，但是在所有智能魔族中，它的智商甚至比召喚型智能魔族迪奇更低！完全追上癮的懷文沒發現雷文的企圖，當然發現自己快撞上水晶柱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停止！
『啊－－－－』『啪啷』一聲很響亮的聲音響起，艾爾水晶柱也瞬間碎成碎片，灑落在地上。艾爾水晶柱有著比一般的水晶柱還要更硬上五十倍以上，懷文雖然有著強大的衝撞力，幾乎沒有它撞不壞的東西，可是碰上這個硬的水晶柱，就算是它，在那一撞後也發出了慘叫聲，倒在地上掙扎了幾下就不再動了。艾爾水晶柱碎掉的那一刻，抓著愛莎的黑手慢慢縮回了黑洞內，可是黑洞卻越擴越大。
『完了……一切都完了……』貝爾德的吼叫聲伴隨著它崩潰的聲音響起，黑洞也越來越大，感覺……快把愛莎吞噬進去了！
「呀啊啊啊－－」凍住愛莎的腳的冰突然解除了，她的身體漂在半空中，而她很努力地抓著祭台，可是黑洞的擴大速度已經開始將她的腳吸入了！
「愛莎……」也不管身上的傷勢，我趕緊從地上爬起，然後向愛莎衝過去。黑洞的吸入力強度在我預料之外，才剛靠近，腳就開始有些站不穩了。好不容易接近了祭台，抓住愛莎的手後，貝爾德突然往這裡衝了過來。
「澄，趴下！」聽見雷文的指示，我立刻抓緊愛莎和她一起趴在地上。在我趴下的下一秒，貝爾德突然倒了下來，然後被黑洞吸了進去，而雷文就站在貝爾德原本的位置的身後－－看來是他把它撞進去的。
黑洞在將貝爾德吸入之後，慢慢地合了起來，最後消失。死里逃生的我們的呼吸依舊急促，喘著大氣地我和雷文看著貝爾德消失的方向，也不知道是罪惡感還是什麼原因，雷文突然問：「澄，我這樣把貝爾德推進黑洞對嗎？」
我沉默不語，過了很久才說了一句話：「過於心軟，只會害了自己和自己想保護的人。召喚黑洞的人就是它，或許這就是它該背負的結果。」聽見我說的話，雷文愣了一會兒，才總算開得了口：「也許……是吧？」
突然，我感受到我左手傳來陣陣顫動，我才發現愛莎還是維持著趴著的姿勢，而且在害怕，在發抖。我坐起身子，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愛莎，沒事了，放心吧。」
「我……嗚……嗚嗚……」愛莎聽見我的話，雖然也坐直起身，可是身體依舊顫抖著。剛剛的恐懼化為她的淚水從她的眼眶流落，隨後靠過來我的胸膛後哭了起來。輕輕拍著她的背，從她的顫抖中，我彷彿感受到了她剛剛的無助與絕望。我暗暗自責自己的無用，剛剛竟然讓她差那麼一步，就死去！
「……系統重新啟動。」剛剛被懷文害得昏死過去的伊芙總算醒過來了－－她應該是我們之中唯一一個沒受傷的吧？畢竟她是被嚇昏過去的。
「……警告，警告，魔塔情況有變，即將崩塌。」「喂伊芙，不要烏……」雷文才正想叫伊芙不要亂說話，結果天花板真的落下了碎石，而且速度很快－－真的要塌了！
「喂喂喂，不是吧？上次是多虧愛莎才出得了魔塔，現在她這種精神情況根本不能用魔法吧？更何況有兩個重傷完全不能移動的傷患……」我想應該是三個人吧，我乾笑了幾聲。剛剛太勉強跑動，現在全身的骨架好像要散了的感覺般痛。
『碰』的一聲，右邊的牆壁突然被炸了開來，藍扥和阿雷格突然出現在那被轟出來的洞，大聲詢問我們的情況。我們趕緊告訴他們我們的情況。他們立刻和一群還能行動的士兵一起走過來將我們扶出塔外。
我們六人都被扶到軍棚附近的時候，剛好又傳來『碰』的一聲巨響。回頭看過去，正好看見魔塔完全崩塌的情況。
總算，結束了……
……
「原來如此，是這樣啊……」阿雷格將我和伊芙報告的過程全部紀錄進捲軸裡，然後將捲軸合起。
「為什麼我們每攻陷一層，魔塔就會往下崩塌？雷文提出了疑問－－我也很好奇這點，如果不是艾索德轟出出口，不是愛莎的魔法，甚至是剛剛，如果沒有他們來搭救，我們全員不就準備要被壓死了？
「這點我也不是很清楚，推測是因為失去魔力支撐點了吧。每一個層次都由一個智能魔族的魔力支撐著，當你們一旦成功消滅那層的智能魔族後，那層的魔力就會跟著消失，以魔力築起的層次也會因此崩塌。」阿雷格提出了他認為最合理的解釋，而我們聽了之後，也覺得應該就是這個理由吧。
「總之呢，各位就先休養一段時間吧。雖然軍隊死傷挺重的，但是魔塔崩塌了，普通的一些魔族還是能抵擋得了。」雖然藍托是什麼交代的，可是我想，我們這樣的情況不休養也難吧？
剛剛醫療隊幫我們治療過了，雷文的納斯德只是系統有些問題，伊芙很輕鬆就修理好了；伊芙本身本來就沒受多少的傷，只是其他四個人－－包含我，就不能說輕傷了……
蕾娜的傷是我們之中最重的，從這麼高處掉下來，沒死已經很好了。如果不是伊芙處理得好，恐怕蕾娜在過不了多久也會死去；而艾索德似乎是內臟受到強烈撞擊而受傷和右腳骨折，除此之外沒什麼傷了。
聽醫療隊說，我似乎全身的肋骨都有稍微折到，有些部分還裂了，要好一段時間才能恢復了。聽到他們這麼說，我突然很佩服我自己當時還能以那種速度跑動這麼長一段距離。愛莎的雙腳嚴重受到黑洞的侵蝕，以一般人判斷，受了那種傷的腳會永遠無法再走動了，但是以愛莎這種擁有魔法素質的人而言，可能只是要休養一段時間就可以了。
話是這麼說，但是我覺得愛莎不只是腳上的傷，她的精神情況應該也受到很大的打擊才對－－突然被抓去當祭品，差那麼一點點命就會丟掉了，有哪個人會不怕呢？
不過好在戰鬥結束了，她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了……
離開軍棚，輕輕撥開愛莎休息的軍棚，看見她正在睡覺，我微微地笑了：「晚安，愛莎。」
創作內容
Nihility 第十六章
♫艾爾之光♫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