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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酌了一口酒,苦而溫暖的味道不是很迷人,我不解為何從古至今,這都是列國最重要、影響力也最大的飲料。我的劍不在身邊,也不想帶在身邊,比起之前和我有感情的寬劍,這口新的劍雖是裂鋼送我的,卻顯得冰冷陌生又邪異莫測。前陣子兩個任務,我竟然在不自覺下,殺了一名被詛咒的悲慘孩童和一名守著貴族丈夫留下財產的寡婦,雖然他們是目標,但我不可能輕而易舉下得了手,更遑論我竟殺得血濺滿身,而且當下完全不知道。我有時猜想,那口劍是不是有能力對我耳語,然後擄獲我的意志?但也許只是我的幻想罷了,外表邪異的劍,不一定蘊藏邪惡的魔法。
但,我持這口劍時,曾經陷入一種意識的迷亂,就像吃了皮洛斯的狂亂一樣,認不出老朋友兼殺手同事裂鋼,想要把他砍成碎片。劍脫手後,我才得以認出他。種種原因,讓我覺得沒有必要用到劍的任務,就學裂鋼用拳頭吧!
我握緊鋼鐵鑄成的左臂,感受那冰冷剛硬的力量。
又喝了一口,我掃視這間酒館中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內部的風格,和組織當據點的那間酒館頗為相似。上頭說要殺的人會在現在這時間左右出現,失明的左眼上有一道疤,胸毛不少。第一個特徵還算好認,不過第二個特徵就有點難度了,除非他不穿衣服。
今天也是個特別的日子,希望裂鋼這次仍和我有命運上的聯繫,來到這間酒館,坐在我旁邊。看著酒杯中紅色的液體,我想到不朽丹紅,想到已成妖魔的加爾王。這個人,和我實在是充滿神秘的機遇,就和裂鋼一樣。當年加爾王若沒有屠盡領下的貴族,我也不會因為失去雙親而被老爸收養,變成一個殺手。上次我殺的寡婦,是加爾王被亞拉岡大君和卡斯提爾大君廢去王號、沒收土地而潛逃後留下的妻子,受卡斯提爾大君授命管理加爾王的舊有莊園,實則是軟禁,好監視她到底和失蹤的加爾王可能有的任何往來。實情我不清楚,但我猜現在化身巫妖的加爾王八成已經向卡斯提爾和亞拉岡宣戰了,而再也沒有利用價值的棄婦則被卡斯提爾或亞拉岡高層的人委託組織血不沾手地除掉。而那個被詛咒而能對所見之物降下災禍的小男孩,據組織的情報資料,也和加爾王有關,當初他還是國王時,允許身邊的瘋狂老魔法師去底下一個極不聽話的貴族的領地實驗魔法,老魔法師挑中了當地最有權有勢的富豪尚是嬰兒的獨子,對其下咒,使其詛咒縛身,能實現對他人的惡意,而且在外表上使其髮色從該領地清一色的棕色變成灰色,目的是讓變成受人嘲笑的異類或純粹是副作用就不得而知了。果然,那男孩大一點懂了在心中對人產生希望不幸的惡意後,那領地就成了日後的死亡之城。而我和裂鋼也和加爾王本身發生衝突過。若照那些傳奇故事,加爾王就是我的宿敵吧!但我毫無這種感覺,只是有預感,因著加爾王對亞拉岡大君和卡斯提爾大君的仇恨,腳下卡斯提爾公國的土地,恐怕將不再平靜。
鋼鐵的大手按上我的肩,是裂鋼來了,他在我旁邊的空位坐下。我彈指示意酒保再給我一杯酒。
「我請你。」
裂鋼看著我的臉微笑,不解他現在為何是這種表情。酒來了,他豪邁地一飲而盡。我對上他的眼,不知如何開口,但想想反正終歸也就那句話,講了就沒了。「生日快樂,裂鋼。」
我掏出一個小蛋糕給他。
「我們認識這麼久,你現在才知道我生日啊?」
「之前你生日時,我記得我們倆也是在任務中,而且起了不小的流血衝突。不過,我是真的不知道你的生日。」
「哼,最近才知道的吧!看你這蛋糕這麼醜,一定是趕出來的。」
我感到有點火氣,有修養的人,是不會批評禮物的。「這是我自己做的。」
「我知道啊!哈哈,不然我怎麼會說是趕出來的。而且只有你做的才會這麼醜。」我有點想攻擊他的慾望,但他說是說醜,拿起來咬了一大口,奶油在嘴唇上沾了一些。
他突然擁住我的背,然後吻了上來。暖熱的鼻息,讓我感到一陣不適。接著,是沒有理性的怒氣。我一拳打向他的太陽穴,裂鋼閃開,讓我的拳頭落在他後面那個人身上,那人被打得飛起,連帶撞倒後面一排人。然後他朝我揮了一拳,但要打中我時偏向,把我後面的人打得倒地。
那被我打中的憤怒的人,扛起椅子往裂鋼砸去,看來他認為是裂鋼打他,可惜沒打中,裂鋼閃得太快了。木椅打中在吧檯後方的酒保變成碎片,刺破衣服插入皮膚中,白色的袖子點點地血紅。酒保不甘被打,立刻一瓶酒丟了過去,準頭奇差,從目標的頭頂飛過去,在一個彪形大漢的腦袋上爆裂。那大漢面無表情地走過來,扛起我身後剛剛被裂鋼打倒的人,扔向一臉驚恐的酒保。那人的夥伴圍上大漢,以人數優勢群起毆打,大漢的夥伴也趕來加入混戰。沒多久,酒館一片混亂。
我呢?早就在裂鋼擊倒我後面那位倒楣鬼時就隱藏到暗影中靜觀其變了,相信那些人完全沒發現到我不見了,就只是一眨眼而已,我消失無蹤彷彿幻影。冷不防我的頸子從後面被勒住,力量之大,直要折斷頸骨。
「我的計畫成功吧?」制住我的裂鋼說道。
「嗯……」我緊窒的咽喉吐不出半句話來。
他讓我對著一個正在鬥毆的人,他的上衣敞開,露出濃密的胸毛。是我們任務目標的特徵,但只是胸毛而已,很多人都有。另一個判斷的關鍵是左眼,但從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右眼閃爍著炯炯怒氣。「看到那個人了嗎?那就是我們要殺的目標。」果然如此。裂鋼引發鬥毆的理由,就是要在混亂中格殺目標。如此一來,就算出人命,也不知道是誰下手的了。
裂鋼鬆開箝制,不知從哪抓出一瓶酒。一甩就是甩在我的臉上,痛啊!和裂鋼演一場打架的戲,和真的打架是相差無幾的。我抓住一片碎裂的玻璃,假意被裂鋼這一擊打得在地上翻滾,接近目標後,我從地上跳起。一個掌擊,把玻璃碎片嵌進他的眼珠,打入他的腦部,了卻他的性命。
完成。
不久後,裂鋼和我被同一個壯漢從緊閉的窗戶丟了出去。當然是故意的。我們在一堆碎片中落地,不太穩地站起。
我看著他,想起裂鋼剛剛對我做的事,雖然是為了任務,那感覺還是令我羞恥。我要報復他,讓他嚐嚐這種羞辱的滋味。我拉住他的頭,往他的嘴狂吻。他的唇上有酒、血、奶油的味道,有點噁心,但我現在只想復仇。
裂鋼抱我,也對我回以熱烈的吻,舌頭還想侵犯我的唇間。我推開他,他笑了。
「你……不感到羞辱嗎?」
「就只是唇碰唇,哪有什麼好羞辱的。而且是你先來的,還敢說。」他舔舔嘴。「寬劍,我發現我們兩個常常玩一些正常男人不會玩的遊戲。」
「……」都是你在玩……我,我,只是報復而已。葛雷克人的娛樂,也是……也是……也是我自己想和你玩的。
路人用看到瘟疫的眼神看了我們一眼,然後匆匆逃離。
在我觀察路人時,裂鋼又吻了上來。
我該揍他還是配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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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鄭重聲明,兩人是非常正常的男人間的友情,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