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今戰事動亂頻頻傳出,每天幾日就有一次動亂,最可憐的還是顛沛流離過著生活的老百姓……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天下才會真正的安定下來穩定時局?」
棲身落腳之處底定過後,婦人於此處語重心長地長長噓了口氣而道之。
畢竟在路上所見到的世道局下時期,各家百姓過得十分艱苦,客死他鄉、離鄉避亂、襤衫不整、淪為乞食、與盜同路、絲絲殘喘、亡而不瞑……等等的情況歷歷在目而之。
看似淪為庶者的婦人是煩惱著如此和自身將來的問題,而年輕女子鈺睛則是在婦人後方幫著自個兒的母親施肩指壓以除其疲累。
「其實……只要是人、只要慾望不斷,戰爭與爭執便永遠不會停下來的,或許我們能希望的就是儘量避免爭執吧……
當今北方後金韃子與南方闖王賊兵各據一方逐一自成一勢,朝廷要同時應付兩方的敵人,在兵法上來說實在是很困難……
要解決現在朝廷困境的方法不是沒有,端看執行上面有無困難罷了!」,克玉一面說著一面慢條斯理地丟薪柴火讓穴內的溫度能夠昇高些兒以抗闇夜低寒氣候。
「嗯?小兄弟您這麼說,那想來是有良策可言……能否訴說出來讓我這不足微道的小小婦人一聞呢?」,一聽見克玉口中所提及的話語,婦人不免好奇心像燃燒中的薪火堆般燃了起來而問之。
「小弟弟的言下之意嘛……是否和其中一方先休兵以養其力,待朝廷平其另一方後再來思量應對原先的一方呢?」,看起來稍稍有些兒學識的年輕女子鈺睛是粗略地意會克玉言之所云。
「是的……這位小姐所言甚是,要解決現今朝廷的腹背之危,如今只有先向韃子或賊寇一方求和以傾全力應付一方敵人!
當然……求和絕非等同向敵人示弱,以目前朝廷的能力所言,長年的久經征戰,是軍或民都已經疲累不堪且所耗錢財更是驚人,而且目前我們一路走來的狀況我想妳們也都知道。
以朝廷現在的能力來說要同時對付兩方真的是太困難了,目前所能做的一條緩兵之計便是求和讓軍力和民力有休養生息的空間,待養足神了過後再思退敵之路也不遲!
但……我之所以認為此緩兵之計在實行上有難處不是沒有因由的……
我想……袁崇煥袁督師的先例我想妳們也不陌生,只要朝廷兩方疲於奔命而走,最後必然是要吃虧的!」,克玉一面說出適時的權宜之計和顧慮的地方,一面也看著那面容不俗而不染水粉的年輕女子鈺睛。
不知為何如此,每當克玉一見到鈺睛,他心裡總有一股相當異漾盪揚的感覺徘徊著。
(這是為什麼……不行……我不可以……),克玉一直在腦海中飄盪憶起這個念頭,但心中卻一直違意所思。
「小兄弟……小兄弟?」,婦人試著喚了克玉不少聲次的頻率,但他似乎並沒有多加回應,克玉只是一反常態地呆看著自己的女兒而不動。
這樣子倒讓是鈺睛感到相當的難為情,於是她也將身子轉到了後方。
而克玉一旁的李鳳也許是在心裡吃了杯醋還怎麼的,她表面上是很有禮貌地叫醒了楞在一旁的他,當克玉回神過來之後是感到自己有失禮數於母女二人而趕緊送上個賠罪言辭先,再回過頭後便遭到了李鳳的一頓凌厲眼白攻勢。
這下子處在三個女人環境下而尷尬的克玉真的是兩頭都不是人了。
尷尬不是只有克玉才有,很自然而然的三個女人也會有,而為了解決這樣子的尷尬感,克
玉只好先聲稱自個兒要先出去添個薪迆先而在這種凍至手足毫無感覺的氣候下逕自從好不容易開始暖起來的洞穴中走了出去。
可是現場留了三個女人在相互依著薪柴火堆中對看互望,這樣子的感覺也挺尷尬的,總讓三個女人也不自在。
(討厭,這個人怎麼這樣子……),轉過身去的鈺睛在心裡不禁這般滴咕著克玉這個人。
「姑娘……真對不住……克玉哥有時候會這樣子發呆,造成妳的困擾真的是不好意思,請妳多多見諒包含莫見怪!」,率先開口的是李鳳,她很不好意思地向鈺睛賠個不是,聽聞過後的鈺睛亦才慢慢轉過身來說聲不打緊沒關係。
外頭兒的氣候可不比洞穴內昇了薪柴般稍微暖和,見得天空一片陣陣的黑鴉闇矇,還夾雜著不少咻咻的不速之客,一個名為慘淡的淒風蒼蒼。
天空盡是一片黑,地面上則盡數是一片片雪花花的厚厚積雪,鋪陳了為數不少被天災摧殘的枯薪與柴枝。
這枯薪與柴枝就像是當今世道底下的成千上萬受苦受難的百姓,看在克玉的眼中是感到一股淡淡的哀殤……憶起自個兒的親友、阿爸……
這時克玉有一種相當難過的思緒淡過於心,走過二十年來的路程,齡為弱冠的克玉眼中所見多數盡是不堪入目的畫面,他多麼希望自己是生在一個沒有戰爭沒有亂世的世代中。
但唯恐便是文判官生死簿上由不得克玉說什麼的就被莫名奇妙地被扔到這個世道來了……
雙腳踩踏著都會令身子直發抖的霜天雪地,面對於此克玉似乎是不在乎什麼似的找了一堆零零散散的柴木而來,他依著這些整理過後的柴木捲地席坐。
拂清了地上白雪薄冰,靠著一棵大而瘦弱且隨時都有可能掉下積雪的枯木樹幹而坐,克玉的附近呈現出一片片的朵白雪片,他所找來的柴木上都稍微沾了沾點白露露的冰霜之外,其它的柴木能不白的也被覆白同染了。
(覆雨翻雲翻雲覆雨……這詞兒好是好著,但現在這兒沒有雨也沒有雲,有的只是霜雪交加的覆雪風天……),克玉面對自己的際遇和現在時氣而不禁在心中有感而發。
與三個女人異處於同室而在外的克玉,他自個兒在外頭揀來一些為數不多的薪柴來生火與坐下守候取著暖。
一個自小在農家長大的小孩兒周克玉,生火對其來說不是難事,在外頭頂著際時飄盪不起不時的寒風,雖然挺冷但他暫時不想也不怎麼敢再進入洞穴裡面了。
對於剛才那一個目視年輕女子鈺睛的動作是令自己難為情,但到底那一動作是有心抑或尚且是無意呢……或許只有克玉自己才知道吧!
目前克玉只想藉由這外頭寒冷的外力來化解自己心中的那一股尷尬感,甚至他也要盡著自己那綿薄的能力來盡責──一個由自己和社會公義所組成的責任。
至少……克玉要求著自己直至目前為止要好好地在明日和往後的旅途上保護著李鳳、鈺睛和婦人才可以,一直到目的地為止!
保定城雖然不及北京、潼關、荊州、襄陽、金陵、長安甚至洛陽等等泱泱大城重要關卡城寨,但在兵力分配和安全度而言。
在這個十天一小戰、一個月一動亂的時代中,基本上明朝的敵人還不至於到膽大包天明目張膽的來強取豪奪。
其因在於保定和北京相距甚近,一旦保定遭到攻擊,北京城的援軍倘若行軍順利,不出十日便可抵達保定來增援,因此基本上也倒算是安全的地方吧!
同樣是為了躲避戰亂的四個人,一男三女,她們的目的地都是一致的,至少婦人和其女兒是如此。
但克玉和李鳳則是不得離鄉而去,家鄉的明朝官軍和闖王大戰,但在援軍拒絕增援的情況下,彈糧援絕的官軍是戰敗了,守將陳永清投降闖王,家鄉開封城淪陷。
在兵荒馬亂的時期,若遭遇到尚有軍紀不齊良莠不一的賊兵,則極有可能性命不保,故克玉和李鳳在混雜亂民的推擠下,很是倖倖然地逃走了。
離鄉之後尚無打算的克玉,也在此刻憶的依稀記起想到他自小有個交情還不差的友人在保定城謀生,於是兩人才會以保定為目的地而旅行徒步。
《第八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