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老K而言,打扮成聖誕老人是再愚蠢不過的事情,但是他有必要配合世人演出,因為他要讓世人知道他有好禮相送。 禮物一定要淺顯易懂,否則別人會以為他另有圖謀。那樣一來他們不是拒絕收受、就是覺得有所虧欠要反過來送他禮物。
第一站是家門口的便利超商。他準備了一朵花,滿臉微笑地走進店裡面去、把那朵花交給櫃台那位綁著馬尾的女孩。他不認識她,甚至也不知道她別在胸前的姓名,但是就憑他那身大紅衣裳及雪白的鬍子,那個女孩收下了。
老K甚至連一句話都不用說。
也許這就是聖誕節的魅力──也是聖誕老人的魅力。雖然老K從來沒有收到過禮物,但或許就是因為這樣、他太了解收到禮物的感覺。
第二站是鬧區裡的速食店。這回老K同樣是準備了一朵花,悠悠哉哉的晃進快取車道裡頭。但是今天那個皮膚黝黑的瘦弱女孩似乎沒有上班,他還特地在車道上等了一會兒。最後他走進店裡頭去,把那朵花交給一個戴眼鏡的斯文男子。
「耶?為什麼要送我花呢?」
「之前我來買的時候你的態度很好。」
老K只簡單的說了一句就笑呵呵的走了。儘管他明白這種行為會讓他看起來像是老GAY而不是老K,但是他也不介意那個男人事後把他的花折掉。
反正他就是想送禮而已。雖然老K之前從來沒有送過禮物給別人,但或許就是因為這樣、他太了解禮物被別人接受的感覺。
那接下來呢?
老K的布袋裡已經沒有花了,因為他不知道還可以送給誰。於是他按照計畫,攔了一輛計程車前往市中心的火車站。那計程車司機還以為他打扮成這個樣子是要去參加甚麼活動,不疑有他的就讓老K上了車。
老K已經準備好要收下人生的第一份大禮,同時也是最後一份。
當然,在那之前他要先送給世人一份大禮,唯有這樣他們才會懂得回禮。於是到站時他把身上所有的錢都給了那個司機,然後請他到幾個臨時想到的地點、去接送幾個完全虛構的人。
那些人當然全都是聖誕老公公。
司機走後,老K摸出了預藏在布袋裡頭的尖刀。他本來要立即動手的,但是不知為何,他看著眼前熙熙攘攘的人潮、腦中卻忽然想了那個綁馬尾的女孩。
那個接受了他的禮物的女孩。
雖然她只是一個人,但是她令老K猶豫了。這是否意味著只需要一個人就可以改變老K的世界、改變所有人的世界?
老K不確定自己想知道答案,他只知道禮物就擺在他的眼前,而他拿刀的手正在顫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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