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勞德與羅德的戰鬥持續進行中,二人刀鋒不知道接觸過多少次,每一次的接觸都擦出刺眼的火光,你來我往的交手數十回合都還沒有一個結果。
原因是雙方還沒有盡全力拼鬥,他們只是不斷的和對方周旋,絲毫沒有要決一勝負的打算。
「怎麼了?不是要打倒我嗎?」羅德劈出一道黑霧化成的刃直逼克勞德。
克勞德沒有回話,他身體壓低,算好時機一記橫劈,以刀氣化解掉迎面的黑霧刃。
「哦?看來是想要和我打持久戰就是?」羅德踏起行雲步,準備進攻。
克勞德也踏起行雲步,雙方都踏著相同的步伐交手,從外面看起來,二人的身影虛無飄渺、飄忽不定,完全看不清楚二人的身手及動作。
隨著金屬碰撞聲傳來,這才看到二人僵持不下的對立著,誰都不讓誰。
克勞德皺起了眉頭,「雖然很不想往那方面想......」
「你指的是什麼事呢?」
克勞德猶豫了一下,緩緩問道:「和你同步的守護者安古莉嘉......她並不是你另外製造出來的守護者,她......就是當年下落不明的莉嘉吧......?」
〥第十七曲、突破100%的同步
問出了心中最大的疑問,同時也害怕得到回應,但克勞德絲毫沒有逃避,他正眼看著羅德,等待他的回應。
羅德冷笑一聲,「誰知道呢?」
「回答我!」克勞德雙手使力,連帶村正向下一壓,將羅德手上的長劍壓了下去,這一壓使得劍幾乎快要貼近到羅德的臉,距離只有不到五公分。
「沒錯,她就是你的妹妹莉嘉,不過也只有一半是。」
「只有一半?」
羅德沒有回答,他保持一貫的冷笑作為回應。
「即使如此......為什麼......她不是你最愛也是最親的骨肉嗎......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
「沒有必要告訴你,因為你是不會懂的。」
克勞德沉下臉色,他ㄧ腳重踹羅德,受到這一踹,羅德踉蹌的退後幾步才穩住。
「你已經不配當一個人......我所認識的羅德已經死了,從現在開始,我要動真格了......!」克勞德一說完隨即衝上前。
「讓我看看吧,你現在的能耐。」羅德也同樣衝向克勞德,雙方又是一陣激烈的交鋒,整個房間都充斥著金屬音的迴盪,彷彿連空氣都跟著緊張起來。
另方面,艾力克與巨猿的戰鬥正如火如荼進行中,雖說如此,也只有巨猿單方面的猛攻。
手上只剩六發子彈的艾力克不敢貿然開槍,只是一昧的躲開巨猿的任何攻擊,即便找到可稱得上是破綻之處,他也沒有採取任何攻擊行動,交戰的這段期間,艾力克雖然都順利避開迎面而來的攻擊,但相對的體力也消耗相當劇烈。
艾力克現在是上氣不接下氣的喘著,就算身體再累,他雙眼的視線也片刻不敢離開巨猿的身上。
『為什麼不攻擊?』
「不能貿然行事,剛剛說過了,這六發子彈用完如果還沒解決牠,那麼被解決的將會是我們......」
『你在害怕嗎......?』
艾力克雙眼睜大,他愣了一下,一時半刻拼湊不出話語回應。
我在害怕嗎......害怕那隻巨猿?
艾力克眼神瞄向巨猿,看見牠那龐大無比的身軀、緊密結實的四肢,全身散發出極為沉重的壓力感,一瞬間,艾力克竟有了想逃跑的念頭!
什麼都不想管、什麼都不想知道,只想要保住小命的窩囊想法,即使只有一瞬間,但艾力克確實有了這樣的想法!
芙蕾彷彿感應到似的,她低下了頭,嘴角揚了揚。
須臾,二人周身突然散出微微的風之氣息。
艾力克原本輕盈的身軀恢復原本的重量,手上的疾風之槍也變回一般的手槍,滿滿的力量頓失散去,剩下的只有疲勞和恐懼,無庸置疑的,芙蕾強制解除了同步。
「芙蕾?妳做了什麼?」
「去幫助克勞德吧......然後盡快和他一起打倒伯爵離開這裡......巨猿我想辦法應付......」
「妳......妳在說什麼傻話?」
「你的恐懼、你的不安,我都清楚的感受到,所以......不想看見你在勉強自己......我不要那樣......」
「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就是不想看到你那麼痛苦......所以快走吧......」
「我......」艾力克萬萬沒想到,他心裡的想法和感受竟透過同步準確地傳達給了芙蕾,此時的他完全無言以對,腦袋一片空白,連運轉都有些困難。
芙蕾對艾力克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後,她舉起雙手,口中唸唸有詞,隨後身上的氣息沿著雙手傳遞了出去,一股無形氣壓打在了巨猿身上,這一發成功讓牠的視線從艾力克身上轉移到芙蕾身上。
「芙蕾妳......」艾力克剛要踏出腳步,突然感受到一股震盪,他整個人向後飛了老遠,並且『輕輕』落在地面上,風的氣息告訴他,芙蕾真的打算一個人面對巨猿!
艾力克爬起身來,他發現被彈了好遠,此時赫然發現與芙蕾相差了一大段距離,相反地巨猿與芙蕾的距離越來越近,雖然芙蕾邊發動風刃攻擊邊跑,但巨猿前進的速度似乎比芙蕾還快些。
「芙蕾!」艾力克站了起來,舉槍瞄準了巨猿,手不自覺緊握握把,明明保險都打開了,但就是無法扣下扳機,手指、不,雙手都在顫抖著,連維持穩定的持槍都有困難,此時的他十分猶豫不決、止步不前!
腦海中突然閃過稍早之前的畫面,那時的他面對著獅型合成獸,也曾逃避過一次,這是人之常情,遇到無法抗衡的危險時刻,本能告訴自己必須要逃,這是一件在正常不過的事情。
但是......為什麼芙蕾她不會這樣?她為什麼能夠勇敢的面對這種超乎想像的恐懼?
他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連能一發解決獅型合成獸的風鐮彈都無法解決的對手,為什麼她敢獨自應對?
她不害怕死亡嗎?亦或者只是在逞強?
滿滿的疑問盤旋在腦海裡,艾力克呆呆站在原地,看著遠方芙蕾那小小的身影,在反覆進行攻擊、閃躲、跑位的循環。
幾個循環下來,巨猿被這小小的身影激怒了,牠用力朝著地面重捶,遭到重擊的地面爆裂開來,附近的芙蕾受到衝擊波飛了出去,重摔在地上。
「芙蕾!」艾力克原本要踏出腳步,但他看見倒在地上的弱小身影又迅速爬起來,心中突然糾結了一下,內心深處起了波瀾。
我該怎麼辦......逃走嗎?
不,得去救她,不然她就......
但是一般的攻擊對牠不管用,該怎麼做......
「嘖!」艾力克沉下了臉色、雙手更加用力緊握握把。
到頭來,我還是一點都沒有成長嗎......
艾力克負面想法開始擴散開來,這時他突然想起了什麼。
『真沒用!這樣就放棄了?』
腦海裡突然想起艾瑪的這句話,這是幾年前一次特殊委託任務,目標是討伐一處非法軍火製造商,雖然對方是中型組織,但人數也不少,不過身手和戰鬥經驗還是遠遠不及盜賊團‧殘的成員。
據調查,該組織卻有一項秘密武器,那就是自動偵測迎擊裝置,這項裝置不可置否會造成討伐上的最大困難點,為此必須將之排除掉,而接下這個任務的正是艾力克,當時的他槍法略有所成,準度也不太穩定,艾瑪之所以將這項任務指派給他,是因為當年艾力克年紀尚小,戰鬥經驗和技巧還相當生疏。
即便如此,全團都還是對艾力克抱持著厚望。
一開始的潛入相當順利,好不容易等到人員都就定位,發動突襲的一切準備就緒,就等艾力克將對方的自動偵測迎擊裝置打爆即可發動攻擊,天不從人願,艾力克居然失手了,這一失手也讓全團的行動徹底的暴露出來,很快地敵人的大批人馬從四面八方湧出,將盜賊團‧殘團團包圍住,正所謂被反將一軍就是如此。
接著全團就抱持著必死的決心和敵人一決生死,經過一番激鬥後,成功將該組織殲滅,相關人員全交由ANGEL處置,事件算是告一段落。
表面上整起事件圓滿的完成,實際上並不然。
盜賊團‧殘拼盡了全力才換來的勝利背後,建立在一個人的犧牲上......
而那個人就是哈那的弟弟-哈維!
哈維的年紀大艾力克三歲,不過他都老叨著自己和艾力克同齡,說了許多孩子話、搞出許多笑話,常鬧大家哭笑不得,但這樣的人卻在這場戰鬥中犧牲。
哈維是如何犧牲的?他在艾力克失手後,第一時間趕到他身邊,並且以肉身替艾力克擋下所有自動偵測迎擊裝置的子彈,他自始自終臉上都掛著祥和的表情,沒有一絲的痛苦和難受,彷彿在告訴著艾力克-沒問題的,你一定可以的,放輕鬆。
事件過後,艾力克一直很自責,他甚至不敢再碰槍,因為內心深處還記憶著因失手而造成的遺憾局面......
看艾力克消沉到這種地步,艾瑪再也忍不住了,於是走到艾力克面前......
迎面就對著他招呼了一拳。
「真沒用!這樣就放棄了?」
「可是我......都是因為我......」
「你可以自責,但絕不能消沉!」
「可是我......」
「害怕嗎?恐懼嗎?這些都是人之常情。」
艾力克低下了頭。
「但是......!」
「有時候為了情勢所逼不得不克服這些,現在不克服要待何時?」
「會害怕表示你體認到自己的能耐,了解自身的弱小,這不是壞事,但正因如此才更要跨越過去!」
「跨越過去......」
「唯有突破自身的瓶頸,勇敢跨越過去,你才會獲得成長,否則永遠只會停滯不前,況且這麼輕易就放棄不像是你的風格。」
「可是,可是哈維的命......他是我害死的啊————!」
「不,他原本就打算犧牲了。」從背後傳來說話的聲音。
艾力克轉過頭去,哈那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現場,從話中聽出他似乎已到場一陣子了。
「對於這次的任務,我和艾瑪大哥討論過無數種戰術,都無法得出一個結果,不管再怎麼擬定戰略,都無濟於事。」
「怎、怎麼會......不是有我的槍法嗎?我只要瞄準一點......」
「自動偵測迎擊裝置的反應速度不到二秒,偵測範圍大約半徑五百公尺,即使你在一瞬間瞄準到位並開槍,最少也需要二秒鐘的時間......而且超過五百公尺以上,你的手槍子彈命中率會降低大半......」
「不,那是因為我失手......」
哈那搖搖頭,「一開始安排的射擊位置雖然看得見迎擊裝置,但因為彈道的關係根本不可能打中......況且又距離六百公尺遠......」
艾力克沉默了下來。
確實,他當時就注意到這點,不過並沒有想太多,單純就依照任務指示去做,想不到......
「那一發只是為了要引出迎擊裝置所做的『前置動作』,也是通知哈維的『行動指示』......」
「所以哈維才會......幫我擋子彈......」
「哈維是自願犧牲的,也是因為他才讓我們有機會擊破自動迎擊裝置。」
「為什麼他可以如此的勇敢面對死亡......」艾力克不解。
「他曾說過,對他而言,我們是他的家人,是他生命中重要的存在,只要能夠保護我們,他什麼事都能做到。」
回想到這裡,艾力克突然回過神來,他抬起頭看著芙蕾,嘴巴不自覺脫口說出:「重要的存在......」
這一說完他頓悟了一下。
儘管認識不久,但是芙蕾卻不惜犧牲自己也要保護他,獅型合成獸那時時如此、現在更是如此!
擅自喚醒了她、擅自給予她承諾、擅自成為她的契約之主......
現在卻又擅自丟下她逃跑......
艾力克嘴角不禁抽動起來。
真是窩囊啊......居然讓女孩子獨自一人面臨危險......
艾力克握緊手槍,邁開步伐跑了起來,他邊跑邊瞄準巨猿,準心在頭部附近游移。
要打哪裡?頭部?臉部?頸部?艾力克開始思索,欲找出一個有效的部位進行攻擊。
艾力克仔細觀察巨猿,並將剛才戰鬥的畫面在腦中瀏覽過一遍。
移動方式、習慣動作、攻擊模式,一定有其依照的準則!
只要找到準則......
準則?
艾力克靈機一閃,他當下有了個想法,準心一移開槍就打,而且一發就命中了!
只見巨猿仰天一叫,雙手摀著眼睛,不知是油還是血的謎樣液體沿著臉頰流了下來,可想而知艾力克這ㄧ發是直擊眼睛。
「果然!你的所有行動和我們一樣,都是依靠眼睛定位目標才能進行,即使身上的皮再厚,只有眼睛是暴露在外,沒有任何防護,就算只是一般的子彈也能造成傷害!」
巨猿不停的怪叫,頓時陷入了混亂,牠邊往後退漸漸離開了芙蕾,艾力克也趁這個時候加速跑向芙蕾。
「艾力克......?」芙蕾一副驚魂未定的感覺,對於艾力克回來十分的詫異。
艾力克跑到接近芙蕾數步的距離突然ㄧ個滑步滑到芙蕾前方,背對著她。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回來......?你不害怕嗎......?」芙蕾不解的問。
「害怕、當然害怕!」
「那你為什麼......」芙蕾百思不解,明明如此的害怕,為什麼還要回來。
「因為想要保護,保護心中覺得重要的事物,現在、對我而言重要的就是妳!」
艾力克坦言的說出來,他將心中最真實的感受表達出來,也唯有這樣,才能讓自己下定決心,背水一戰!
芙蕾心中像是什麼情緒被觸動到,她的淚水不禁奪眶而出,潸然淚下。
「再一次、將力量借給我,這次一定要打飛那隻猴子!」艾力克右手握緊手槍,左手拿出匕首,蓄勢待發。
熱淚盈眶的芙蕾輕輕的點頭。
陷入混亂之中的巨猿突然感受到什麼似的,牠停下了動作,緩緩睜開另一隻完好的眼睛ㄧ瞧。
前方不知何時捲起強烈的旋風,風的中心有二名人類的氣味。
一聞到人類的氣味,巨猿也不管眼睛的疼痛,牠氣憤的朝著二人走去,ㄧ步ㄧ踏的沉重聲響迴盪在這空間之中。
感受到空氣傳來的巨大震動,艾力克睜開雙眼,同ㄧ時間周圍的旋風也向四周散開,表面雖然散開,但這些風都還流動在這個空間內。
右手的槍比起之前都還要輕,而且紋路也比之前更亮;左手的匕首也起了變化,成了一把翡翠綠的新匕首,尖端處正微發著光。
周身都有微風在吹撫,外套隨風上下飄動著、頭髮也隨風擺盪著,艾力克感受著風的氣息,不禁說道:「好舒服,感覺力量滿盈,和之前的同步完全不同。」
『不可思議......我們竟然能到達這個程度......』芙蕾的聲音彷彿就近在耳邊,艾力克下意識往二邊看,發現芙蕾其實是在後方幾步的位置。
「妳指的是?」
『我們現在的狀態,是突破100%的同步,Perfect Synchronization,意為完全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