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突如其來的冰冷感讓我不自覺的叫了出來。
「抱歉,嚇到了妳?」魏寧手裡拿著冰敷用的毛巾,滿懷歉意的說著,我接過了那條毛巾,將它貼在我的左臉頰上。
從宿舍離開後,因為我不可能帶著學妹狠狠在我臉上留下的五指印去找二姊,所以走投無路之下,我只好跑來魏寧這裡。
「怎麼會和學妹吵成這樣?」她看著我,眼裡有著一絲的關切,我只是搖了搖頭,「沒什麼。」
魏寧聽見了我的回答,蹙眉道:「初雪,我不是笨蛋。」
我緊咬著牙,沒有回答。我知道魏寧不是笨蛋,但是我不可能把和學妹吵架的理由說出來,我不可能告訴她,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她,所以我只能像現在這樣沉默以對。見我如此的堅持不說,魏寧也只是嘆了口氣,不再逼我,轉而拿起一旁桌上的畫冊開始畫了起來。
「我能看看嗎?」我不敢看著她的側臉,只是低著頭問著。
「這個嗎?」她晃了晃手裡的畫冊,我點了點頭,「不介意的話過來看吧,我還在畫。」她拍了拍身邊的空位,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了過去。
魏寧正在畫的圖和之前的圖並不一樣,不是風景、不是動物也不是老師,而是一對夫妻,他們的懷裡還抱著一個襁褓,而男方的手裡還牽著一個小女孩。
她一直在那幅畫上塗塗改改,似乎找不到滿意的感覺。
我不敢再開口吵她,她畫畫的時候總是喜歡安靜,但我腦海裡的思緒卻轉了千百回,魏寧曾經說過,不認識的人她畫不出來。這對夫妻是誰?他們又在魏寧的腦海裡代表了什麼樣的意思?這樣的想法一直環繞在我的腦海浬,在筆與紙的摩擦聲下,更加明顯。
不同於我所想的,魏寧緊皺著眉頭,她正在畫小女孩的表情。
但不論是微笑的臉,還是寂寞的臉,在魏寧的眼裡似乎那些都不是她所追尋的東西。
當魏寧不知道塗改第幾次的時候,我突然地握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繼續畫下去,她看著我,然後嘆了口氣,我收回了自己的手後,朝她笑了笑,「抱歉,我只是想說,慢慢來吧,總有一天會找到的。」
總有一天,會找到最適合擺放在那個孩子臉上的神情。
她聽到我說的話後愣了一下,然後對我苦笑,「只要我還愛著老師,就不可能吧。」
是不可能有孩子?還是不可能出現這樣的藍圖呢?魏寧……是因為第三者這個標籤讓妳這樣沒有自信的嗎?
「發生了什麼事情嗎?爲什麼……」我看了一眼畫,還是沒有問出口,「突然想畫這個?」
「樓下搬來了新的房客,是一對年輕的夫妻,上次回來的時候碰巧遇見了他們,突然就想畫畫看了。」
魏寧語氣輕鬆的說著,但卻總有那麼一點的無可奈何,剎那間我明白了那麼一點,我想,她可能想要有一個家、一個幸福的婚姻,還有一個孩子,和沁霓相同的願望,那對一個女人來說會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我不知道,可是這樣的想法卻讓我想起了大姊孤單的神情。
那天夜裡,我想了很久,大姊的改變是為了什麼,又是什麼事情讓大姊變成如此?
但不論我怎麼想,結果都指向了姊夫。
一個男人可以怎麼樣去傷害一個女人?
看著眼前的人,我不敢胡亂的臆測,卻止不住思緒,我只能祈禱不是第三者、不是另一個魏寧在破壞大姊的幸福。
這樣的感情,不能繼續下去,不論是我、還是魏寧。
學妹的那一巴掌在提醒著我,我離大姊所期望的又遠了一步——不要做三心二意的人,初雪。
「八歲那年,大姊總是因為我被人誤認成未婚生子。」
魏寧看著我,她不明白我爲什麼突然這麼說,這是我第一次向她說起自己的過去,「我們家三姊妹裡,我和大姊都像媽媽,二姊比較像爸爸,也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跟大姊小的時候很像。那時候,爸媽都忙著工作,所以不論我上幼稚園、上小學還是出席什麼活動的時候,都是大姊請假代替他們出席,那些人一看到大姊,都以為我們是母女。」
我笑了笑,想起了那段日子,那時候還為了這件事情和鄰居的孩子大打出手,最後仍舊是大姊跳出來幫了我,「從我有記憶的時候開始,大姊就是我們家裡的支柱。她一直都是很堅強的,爸媽工作的時候,她一邊照顧著我們,一邊處理家裡大大小小的雜事。她大學畢業後,就為了減輕家裡的負擔出去工作了,就連現在我們的生活,都是因為大姊的努力而得來的,所以,我希望大姊,可以一輩子幸福快樂,和小鬼、和爸媽、和我們。」
「初雪?」
我擦掉了眼角的淚水,朝著魏寧笑了笑,「魏寧,我從沒有見過大姊脆弱的模樣,除了幾天前的那個夜晚。」
大姊平靜的看著過去從來不曾看過的談話性節目,直到我問出了那句話。
「忘了老師吧,魏寧,不要做第三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