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兩年啦…」
坐在房間裡的我看著窗外風景,窗外景色是很美麗的公園,茂盛的樹葉與鮮豔花朵也不時傳來輕脆的鳥叫聲… 這一切是美妙的景色,但我早已厭倦,畢竟我從出生開始就一直看著這樣的景色。
我嘆一口氣後拿起桌上的原子筆,然後一邊轉筆一邊一臉不確定的看著桌上白紙心想:『已經兩年了… 這時候還寫這種信還有意義嗎?』
我的青梅竹馬叫王琳藝,她總是在眾人面前露出和善的微笑,是個很容易和大家相處的女孩,而我看到她露出微笑時都會不經臉紅… 直到兩年前,她什麼都沒說的搬離這裡,而這段時間不管我寄多少信,那些信都只有原封不動的送回來。◎1
每次看到這些被退回來的信,我的心就像是被刺一刀一樣難受,所以我只能不停的寫下去…
「反正也不知道要寫什麼,不如就拿舊信出來看。」
當我打開抽屜時,我發現到抽屜內空無一物,而我感到錯愕的將下面的抽屜全都拉開,然後一臉麻煩的開口:「糟糕… 亂放東西的壞習慣又來了… 我把信放到哪去了?」◎2
當我要站起身找信時,手機發出鬧鈴聲,於是我看了一眼書桌上的鬧鐘一眼:「要去醫院了… 信改天再找也可以,但是醫院不可以不去…」
兩年前,我曾經因為青梅竹馬的離去,太過傷心時沒有看紅綠燈就過了馬路,結果一場很嚴重的車禍發生了,光手術就做了好幾個月… 也因為那次事件,我現在處於半休學狀態,真是可悲
而我為了每個月的定期檢查而去醫院,我父母也在一年多前離婚,跟我住的爸爸總是要一大早出門且半夜才回家,所以都是我一個人坐公車去醫院。
公車穿越城鎮的街道時,我看到五顏六色的招牌與各式各樣的店家,但卻只有幾個人正在逛街,想必是現在是上課時間的緣故,一看這裡我覺得自己十分寂寞。
嘆一口氣後我改看向天空,畢竟我都是看著同樣的景色去醫院,我早已看膩了:「話說回來,我和小藝以前曾經一起坐過公車…」
當時只有十歲,而我每天都和小藝一起玩耍,有一天她突然對我說:「小緯! 我們明天去隔壁鎮的森林公園玩好不好? 我從一本書上看到那個公園裡有開許多漂亮的玫瑰花喔!」
我馬上點頭:「好啊,讓我和媽媽說一聲,她會載我們去的。」
小藝卻搖頭:「不要! 就我們兩個去,這是我們的秘密!」
我一臉錯愕且不知道說什麼,而她將她的臉靠向我,並露出天真無邪的微笑說下去:「書中也有寫怎麼搭公車去,沒問題的!」
就算是以前的我,只要看到那微笑就忍不住點頭「那就一起去吧!」對我來說小藝是很重要的存在,我是不會也不打算拒絕她的要求,因為我很喜歡她…
她露出開心的表情牽著我的手一起朝的家的方向走… 就算到現在我仍然可以感覺到,那隻小手傳來的溫暖的溫度和柔軟的觸感,回憶裡的這些東西都讓我感到幸福…
回想到這裡我忍不住露出苦笑心想:『藝從以前就這喜歡麻煩別人… 不過那也是她可愛的地方。』
「最近疼痛的狀況怎麼樣?」
聽到醫生的話後,我不是很開心的回答:「和以前一樣,只要激烈運動就會痛,但整體狀況比以前還要好。」
醫生緩緩點頭後看了手上報告一眼,然後用平淡的語氣說下去:「恩… 報告上面說身體狀況是好上不少,不過還是不要勉強自己比較好!」
在他這麼說時我看了一下整間診療室… 雖然午後的陽光已經從窗外照進來,但是診療室卻不知道為什麼顯得昏暗,我右手邊是一張我躺過幾遍的白色病床,而我面前的醫生用右手拿著報告,並用試探的眼光看著我。
「我明白」我說完後,我微微皺眉頭躲避他的目光,並握緊拳頭忍耐,因為我非常不喜歡這個房間… 無論是純白的診療室、醫生看我的眼神、散發在空氣中的凝重氣氛、不知從哪傳來的藥味和他那單刀直入的問題-這一切都讓我感到自己像被關在白色監牢內被拷問,使我十分的反胃。◎3
「學校那邊怎樣?」我頓時啞口無言,因為對我來說,苟活下來比學校生活還重要。
他一臉無奈的開口:「該對你這個消極態度想想辦法,在不讓身體造成任何負擔的情況下,享受學生生活並不是一件壞事…」
我沒有回答他,但是他反而一副毫不在乎一樣繼續說下去:「渾渾噩噩活下去非常不好,現在的你就像隻動物一樣… 動物不會像人類一樣在田地裡灑下種子;也不會收割稻田;亦不會儲存糧食-都是活一天算一天!」
雖然我聽得懂他在說什麼,但是我選擇無視並馬上站起身:「診療結束了吧? 那下個月見…」
在回家的路上,我看著高掛在天上的灼熱太陽感到炎熱的心想:「好熱… 暑假應該快到了…」 但能讓我稍微興奮的暑假計畫都沒有,看來這仍然是個與快樂無緣、只能孤獨一個人度過的暑假。
「真是無聊」難得心血來潮從醫院走路回家,但是走到一半我就後悔… 我老是宅在家裡,雙腳走不到二十分鐘便開始痠痛,真是脆弱的身體。
我只能拖著雙腳看著地板往前走去,並一臉疲倦的心想:『現在是下課時間,如果被認識的人搭到話,我將會很丟臉… 不過就算有人看到我,也應該不會搭話吧?』
這兩年來我斷斷續續的去上課,我想就算是同班同學知道我,也會因為跟我不夠熟而不搭話吧? 但在我這麼想時,我聽到背後傳來一道聲音「是小緯呢! 能這個地方遇到你真是稀奇!」
「是小慎和小琳啊…」沒想到真的有人搭話啦… 這兩個人也算是我的兒時玩伴,從小學開始就同班的林謙慎和高芯琳,她們還穿著學校制服,肯定是從學校放學時走到這的。
小慎看到我一臉疲倦的模樣後有些擔心又有些難以啟齒的開口:「小緯… 你這樣走出來沒有問題嗎?」
我露出苦笑緩緩搖頭:「沒問題的,我剛剛去醫院時醫生說我已經好了不少。」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原來如此…」
我也跟著擺出微笑心想:『小慎雖然看起來有些粗線條,但從小就是很注意小細節的人… 在斷斷續續上課的我面前,他應該感到很尷尬吧?』
我一臉邪惡的開口:「你們兩個在一起啊? 看起來進展不錯~」
小琳這時很慌張的回答:「才不是那樣的! 是因為運動會快到了,而我和小慎是班上的代表,所以我們才在一起討論的…」
我將左手撐在下巴並緩緩點頭:「原來是這樣啊…」
此時她恍然大悟的說:「你一直休息,所以不知道嗎?」
我露出無奈笑容時,小琳繼續說下去:「小緯應該不能參加吧? 真是可惜,明明以前體能不錯的…」
小慎這時頂了一下小琳的肩膀,然後給了她一個眼色:「喂!」她才發現她好像說錯了話,趕緊對我道歉:「啊! 對不起…」
雖然我一副無所謂的回答:「沒關係」但是現場的氣氛變得十分凝重,而我則是露出無奈的表情心想:『他們以前是和我一起玩耍的朋友… 雖然我們站的距離如此接近,但我卻感覺十分遙遠,發現到自己總是一個人…』
回過神來,小琳已經一臉認真的看著我「小緯,要上學啊! 我們會一直等著你的!下次我們三人在一起玩吧!」
那是發自內心希望我這麼做的表情,但是我卻想要早點離開這裡,因為我只要一直待在這裡,就會看到她們的同情表情:「好啊… 那再見了…」
我轉身離去後快步離去,而我走了一段距離後,我馬上想起不快的事情使我的表情十分凝重:『我、小慎、小琳和小藝,我們四人在以前整天都在一起玩… 晴天時就玩到全身泥巴才回來;雨天時就躲到誰家去一起玩著遊戲機… 只要四個人在一起,無論做什麼都會很快樂,我本以為這樣的生活會一直下去…』
「因為… 當時的我只是個孩子啊…」
我說完後在心中自嘲:『是的,我只是個愚昧的孩子,糊里糊塗長大後愛上一位女生,並單純相信我們一定會結婚,然後小藝突然消失在我面前,而我也失去了一切… 這感覺就像是被打入地獄一樣難受,也使我不再相信任何人。』
我看向天空露出苦笑開口:「好像再見到妳喔,小藝。」
回到家中,我馬上露出無力的表情開口:「家裡果然沒人。」
爸爸要半夜才回來,所以我都是一個人煮泡麵當晚餐… 當我回到房間後我看到桌上有一個玫瑰花的女生手巾『原來這手巾還在啊… 以前藝最喜歡的手巾,看到這手巾心情不自覺就好轉了…』
我打開手巾一看,發現手巾裡的紅色玫瑰花比想像中的還要鮮紅,一點都沒有因為時間的關係而退色『當初我們偷偷出去玩的時,小藝就已經使用這手巾了… 所以這手巾已經有一段歷史』◎4
我將紙巾放回桌上後躺在床上回憶著下午沒有回憶到的內容…
當時我們真的不和任何家長說一生就出門了… 只有兩個小孩來到別鎮的廣大森林公園,連地圖都不會看的兩個小鬼會有什麼結果十分明顯,就是我們徹底迷路…
當我們發現狀況不對時天色已經昏暗,我們被困在森林之中,絕望的小藝馬上一副快哭的開口:「對不起! 都是我不對…」
聽到她的聲音候我也開始害怕起來,但我開始安慰起她:「沒關係的! 我們可以睡在樹下! 這裡雖然是森林公園,卻沒有可怕野獸… 等到明天早上就會有警衛在附近巡邏,到時我們就可以問路回去!」
她聽到後開始冷靜了下來,我也放心不少,於是我們找了一顆圓木並靠著樹幹坐下… 現在回想起來,我們的運氣真的很好… 當時是在冬天我們已經冷死。
我們整晚都看著天上的星星度過,當天晚上沒有雲我們可以慢慢欣賞美麗夜空,而肚子餓時我有隨身攜帶的糖果;渴時我們也都有帶水壺,完全不用擔心生存問題。
把我叫醒的是小藝的聲音:「小緯! 天亮了!」
我一副還想睡覺的看著她,但她一副興奮的指著一旁:「小緯! 快看!沒想到我們昨晚睡覺的地方可以看到這種美景!」
我朝那方向一看也跟著眼睛一亮,因為我們旁邊有一道小河,而小河旁邊開了幾朵紅色的花朵… 這時她一副興奮的開口:「這些就是玫瑰花喔! 比書中的還要漂亮吧?」
她說完後拿出一張白色紙巾,紙巾上的圖案就是一朵紅色的玫瑰花:「恩! 果然長的一模一樣呢!」
看到她一臉幸福的模樣,我不經露出微笑心想:『只要看到這個笑容,我就感到滿足。』
小藝這時打開背包拿出一個塑膠袋,塑膠袋外面畫著玫瑰花的圖案,而袋子內裝著種子,而我馬上提問:「妳之所以想來到這裡,就是為了種花?」
她露出甜美的微笑點頭「是啊~ 小緯也來幫我一把!」
我一臉有些不甘願,但身體很老實的幫了她一把,並在幫忙時開口提問「為什麼要在這裡種玫瑰花種子啊? 如果種在家裡不是可以每天都看到嗎?」
她擺出理所當然的微笑開口:「那是因為大家都可以看到啊!」
我笑了一聲後露出溫柔的表情心想:『這就是我喜歡她的原因吧?總是將自己的幸福犧牲掉來換取別人的幸福,這種精神很吸引我,因為我是個很自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