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末新選組】《清泉石上》第七卷、壯盛下的隱患　第66章、新月夜

＜第七卷、壯盛下的隱患＞　第六十六章、新月夜


　　「篠原，方才平助將白石帶來文學講堂，在下便藉機試探了他一下，看來你所言當真不錯呢。」當伊東結束了講課並與近藤一同用過晚膳回到自己的房間時已近戌時，見到現擔任監察一職的好友篠原泰之進在房裡喝著酒，笑道：「雖然總覺得白石君的態度在隊上有些微妙，但即使是那個山崎烝也不曾懷疑到那樣的地步。在江戶的時候，還不知道好友你是那麼適合做監察的料。」

　　「只是偶然遇到的，那個人的戒心很強，當真要跟蹤他還不容易。」篠原泰之進絲毫沒有因為對方的稱讚而高興的樣子，將一小杯酒放在伊東的面前道：「秘密出入伏見長屋，會見疑似是長州浪人的人物，如果不是偶然遇到，誰也不會想到那個與土方和近藤等人親近的白石，竟然私底下跟尊攘志士有勾結。你打算如何？拉攏過來，還是舉發他？」

　　「這個嘛……要看看他的態度如何囉！」伊東舉杯輕輕啜飲一口道：「如果在下料得不錯，這兩天之內，白石君便會來與我一談了。」

　　「大藏，有人來了。」篠原突然放下酒杯站了起來，將耳朵貼在紙門縫隙邊上。來人腳步很輕卻也很謹慎，若不是仔細傾聽還不會在這個隊士們還活躍著的時分注意到。那腳步聲停在房門五步之外的距離，似乎猶豫了好一會兒，這才又開始行動。

　　「伊東參謀，在下白石。」門外的人沉聲道。

　　「白石君來得可真快，進來吧。」伊東看著篠原一副警戒的模樣，朝著好友搖了搖頭，篠原這才讓到一邊。

　　「失禮了。」白石開了門。只見他腰間配了長短刀，眼神中透出危險的冰冷。但當他眇到門旁的篠原泰之進，臉色明顯地僵硬後低下頭去，再次抬頭時，又換成恭順的模樣，將腰間的長刀和鞘取出拿在右手上，來到伊東面前行了禮道：「伊東參謀，方才在講堂上是在下失態了，特前來告罪。」

　　「沒的事，見你的神態似乎有好些，那在下也放心了。不過你身為隊醫，自己的身體也要注意好，否則怎麼做其他隊士們的榜樣呢？」伊東微微笑著道：「不過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了，你方才……是想來殺了在下嗎？」

　　「……伊東參謀說笑了，在下並無反意。」白石微微低首，掩飾著自己臉上的表情，將手中的刀往外推了一些，道：「或許是身體還有些不舒服，進門時一時疏忽了禮儀，還請參謀恕罪。」

　　「白石君，需要在下說得更明白一些嗎？」雖然低著頭的白石無法見到伊東臉上掛著那高深莫測的笑容，但眼前的男人周身散發出一種與在文學講堂那種儒雅截然不同的壓力。只聽他緩緩地道：「你與長州攘夷志士，有什麼關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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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燭光在長屋裡映出一片昏黃，躺在角落的傷者顫了顫，睜開眼睛。

　　「醒了啊？清水那傢伙總算還有醫術這一點是有用的。」片桐本來在一旁保養著隨身長刀，見長村醒來，放下長刀來到他身邊：「現在覺得如何？」

　　「我好像……聽到什麼聲音……」長村用沙啞的聲音道。

　　「內山在外頭與其他同志們討論接下來的行動而已，若是你覺得吵的話我去要他們小聲些。」片桐站起要往外走的時候，衣腳卻被傷者抓住。

　　「不、不是……是青鳥……」長村危危顫顫地舉起手指向窗外，掛著新月的夜空中，突然一抹黑影遮住了星光往長屋疾飛而來。

　　片桐探出身子，捲起葉笛吹出細長笛音，青鳥終於辨明方位飛進房內。當他們看到青鳥腳上的鑲紅紙籤，房裡的兩人臉色都變得凝重，他們知道當青鳥以這種速度傳訊而來時，非有緊急訊息不可。上一回是新選組準備移屯至西本願寺時，白石示警要他們搬離那周邊。

　　『行跡敗露，速離長屋。』紙籤上短短數語，墨跡還未全乾且十分潦草，行文之人顯是非常急著要把這訊息傳出去。

　　「片桐，外頭有人在探頭探腦。」就在此同時，內山突然拉開了木門，壓低聲音地道。

　　「收東西！這裡已經曝露了。」片桐跳了起來，將紙籤丟進火爐裡，將長村榻邊的藥物全丟進一個麻布袋，並開始將藏在地板下的重要文書木盒取出也裝了進去。內山和外頭的幾名同伴不明所以，但也幫著收拾東西並把機密文件丟到火爐中滅跡。

　　「外頭的人增加了，快！」在外頭放哨的人衝了進來，只見窗外人影晃動，雖然還未行動，但明顯察覺長屋這頭已有所動作，開始往長屋這頭聚攏。

　　眾長州人們放下窗板、將門窗用長木條封死。就在他們將重要物品收好，片桐背起長村要從通往阿彌陀寺的密道鑽出去的同時，只聽被鎖緊的木門上傳來重擊的聲音，窗板也被拆了下來，外頭吆喝聲已容不得他們多停留。走在最後的內山踢倒了油罐和火爐，瞬間火光和濃煙蔓沿開來，照亮了夜裡的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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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與長州的志士們，有什麼關係呢？」伊東臉上雖然掛著微笑，但眼神卻如已掠住獵物的鷹隼一般，讓白石全身為之僵硬。

　　「在下不懂伊東參謀的意思。」白石深深吸了口氣，關於自己在伏見的行動，他在前來之前便已經想好了說詞：「如果伊東參謀說的是在下在伏見的朋友，他們只是一群喜歡議論時政的浪人，都是攝津國出身，並沒有參與過攘夷活動。」

　　「這樣啊，看來是在下這好友察得不夠仔細了。」伊東沒有堅持自己口中「長州人」的說法，只是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然後用帶著虧欠的語氣道：「可是篠原已經把那些人的下落上報給土方先生，想來現在已經派人前去逮捕了……」

　　伊東的話才說到一半，白石陡然抓起長刀站起轉身就要往門外衝去，卻見篠原一閃身來到門前擋住他的去路，他二話不說地和鞘揮起手中的刀想要將對方撞開。白石的動作十分迅速，幾乎是在行動之前便料定對方會阻攔，更早就決定要這麼迎擊上去，然而他卻沒料到對方動作更快，在刀鞘襲來的時候一手精準地抓住劍鞘。白石翻轉手腕想要掙開對方的牽制，篠原的手卻緊緊扣住劍鞘，令他動彈不得。

　　「白石君，別這麼緊張，土方先生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只要他們沒做什麼虧心事、被逮捕的時候不要強力反抗，就算被抓回來，只要查清楚不是長州人就會放了。」伊東仍是一副悠哉的模樣，搖著手中的扇子道：「監察山崎的能力你也知道的，說不定他前往一探之後發覺你那些朋友不是什麼攘夷浪士，就這麼收隊了也說不定。」

　　「篠原先生，請讓開！」白石忍無可忍，低吼了一聲，左手抽出長刀、右手放開刀鞘，然後向側邊退出一步，以中段指著篠原，另一方面警戒著另一側的伊東。

　　「冷靜點，白石君。」見到明晃晃的刀口在前，伊東也覺得對白石的壓力施加得夠了，便收起那悠哉的態度，正色道：「現在趕過去能做得了什麼？是不是還有更重要的事該好好思考才是？比如說……自己的立場之類的。」

　　伊東的話像是潑出了一大桶水，讓白石從方才的衝動中瞬間冷卻。他又退了一步，將背靠在房裡的牆上，卻仍沒有放下長刀的打算。伊東說得沒錯，篠原泰之進將長州人的情報報告予土方至少是半個時辰之前的事，現在趕過去已經太遲。既然已經用青鳥傳訊示警，只能期望片桐等人能躲過這一劫。比起同伴們的安危，身在新選組的自己、未知身份是否曝光的自己或許還更該擔心。

　　「伊東參謀便待如何，還請示下。」他沉聲道。

　　「白石君果然很識時務，下決定明快，難怪會受到土方先生如此重視。若是能在行動之前能看清楚自己和別人實力上的差距會更好一些。」伊東從頭至尾都沒有挪動位置，一副所有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模樣，指著面前的座墊道：「來，把刀收起來，咱們好好談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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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安富！帶著眾人繞到阿彌陀寺正門，別讓人從那兒溜掉了！」沖田總司高聲喝著，一邊推開因為大火而開始逃竄的人們，還得一邊留意著人群中是否有混入目標的可疑份子。

　　這日本來執夜間勤務的一番隊，幾乎是第一時間接到副長土方的命令，還未入夜便已來到情報所在的伏見長屋外。本來山崎還打算再多觀察一會兒，確定長屋內浪人們的身份和企圖，同時也要摸清楚附近逃生的路線等等，卻不料長屋裡突然騷動起來，知道裡頭的人已發覺新選組的存在，只能改變策略直接衝上。

　　「可惡！這些長州賊人竟然不顧四周的其他民房放火！」原田左之助白日才剛執完勤務，回到屯所時剛好遇到這個逮捕行動，只有拖著疲憊的身體支援。他一邊掄著那把長槍將因火勢而傾倒的樑柱撥開，一邊嘴上碎碎地抱怨著道：「本來晚上要到小真那裡去過夜的啊！這下又得跟一群臭男人睡在一起了嗎？可惡的長賊！」

　　「左之助可別跟自家的隊士們這樣說啊！」沖田疏散著人群的同時，還回頭這麼道。

　　「不會怎麼樣的，我每天都這麼跟他們說。呀啊啊！給老子滾開！」今年五月才與在京裡結識的商家之女真結成夫婦的原田怒吼著，好不容易在火場中開出一條路，眾人跟在他的後頭闖進了巷道中。

　　本來長屋的位置在町火消的努力之下火勢大致上已被控制，現場留下一片焦黑，令他們洩氣的是沒有任何情報的文書或物品能倖免於大火之中。他們來到與阿彌陀寺相臨的那道牆前，只見在被燒得炭黑的牆面下，一扇只有半個人高的鐵門被從另一頭緊緊鎖住。

　　「啊！別逃！」牆的那頭的更遠處，應該是大門的方向傳來才升上伍長不久的安富的吼聲，沖田二話不說一躍抓住牆簷翻了上去，原田左之助沒有那麼好的跳躍力，用力踹開了鐵門的鎖帶著隊士們鑽過密洞。

　　阿彌陀寺裡一片混亂，卻沒有打鬥的痕跡。方才被安富帶著先繞過來的隊士們只留了一半搜查，其餘顯然前去追捕逃亡的犯人。

　　「沖田隊長、原田隊長，真是抱歉，看來這回是來不及了。」山崎從萬佛塔後頭走了出來，來到兩個副長助勤面前道：「咱們敢到的時候浪人已經往寺外奔逃，這附近民家複雜，再加上方才那一場大火，只要散入人群之中要再搜查便很困難。」

　　「這也怪不得山崎先生啦，這次情報來得太突然，還沒有時間好好埋伏調查啊！」沖田摸了摸頭，不好意思地回道：「咱們隊上的動作也太大，讓浪人們發現了。看來這間寺院跟那夥長州人也有勾結，否則不可能不知自家牆上的暗門通到那麼一間長屋去，看來是有必要找住持來聊一聊了。」

　　「一番隊的眾位都很優秀，安富君也已經有個幹部的樣子，浪人會發覺咱們的存在應該不是隊士們的大意造成的。」山崎緩緩搖了搖頭道：「方才起火之前，在下好像見到以前在船場見過的那隻傳訊鳥，在那之後屋內便開始騷動起來，顯是有人通風報信。兩位隊長在接到任務前後，是否還有人知道任務內容？」

　　「接到任務之後，幾乎就是直接出發衝過來了，這期間應該沒有哪個混蛋有時間傳信才是。」臨時被拖出來參與逮捕行動的原田，顯然因為疲倦憋了一肚子怒氣想找浪人們好好發洩一下，這下浪人逃得不見蹤影，講起話來像是想吵架似的大聲吼道：「浪費了老子的時間！洩密的是哪個混帳，給我知道了非得把他給刺上幾個窟窿！」

　　「沖田隊長有什麼頭緒嗎？」山崎轉向沖田問道：「篠原先生將情報上報予副長的時候，您就在一旁吧？可有查覺任何可疑的跡象？」

　　「山崎先生這麼問是在為難我啊……我可不是像齋藤先生那樣精明的人。不過真要說的話……」沖田歪著頭突然收起了笑臉，然後又隨即咧嘴道：「不，當我沒有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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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東參謀想要談什麼？」白石沒有打算放下手中的武器，但是刀尖微微下垂，沒了方才殺氣騰騰的模樣。伊東說得對，對方有兩人，且實力皆是一派中免許以上的高手，自己是絕對沒有勝算，現在只能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走一步算一步了。

　　「在新選組裡工作，卻窩藏著長州人，白石君的身份讓在下好奇了。」伊東甲子太郎用摺扇輕輕敲打著自己的手掌，雙眼盯著落入掌握中的羔羊，不放過他臉上的任何表情：「從入隊開始在下便一直對白石君感興趣，為什麼像你這樣本事的醫生會願意進到新選組裡工作？若說是為了家仇，在逮捕浪人時的行動也太過溫和。若說是為報國，每當隊士們議論起時政，卻又離得遠遠的不參與其中。現在在下總算了解了，白石君你……是在為攘夷志士們做內應嗎？」

　　「伊東參謀在說什麼內應，在下並不知道。」白石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一些：「在下並不清楚那些人是攘夷志士，在道場時，他們自稱是攝津國的人，大夥兒既然談得來，自也不會特別在意那些身份是真是假。」

　　「明顯的謊言沒有好處。」一直沉默著緊守在門口的篠原泰之進突然開口沉聲道：「長屋裡其中一人是片桐常生，幾次與他接觸，你知道他是誰。」

　　「別這樣，篠原。白石君會被你嚇著的。」伊東用摺扇對著他做出個「冷靜」的手勢，篠原知道這個好友向來有自己的打算，便不再繼續說下去。只見伊東笑著道：「雖然在下的確很希望能聽白石君親口解釋，但是這不是今天找你來的主要原因。」

　　「伊東參謀請明白著說了吧。」白石抿著嘴，他的背後早就被冷汗浸濕，無法看出眼前的這個男人心裡究竟有何盤算。

　　「不過是一個邀請。」伊東頓了頓，續道：「沒有勤務的時候，多來在下的文學講堂來聽聽如何？」

　　「副長有令，沒有勤務時，在下必須留在醫務室裡待命。」雖然不過只聽過一次文學講堂，但他已經非常明白這個講堂是什麼樣的場合。那絕對不是一個單純的文學講堂而已，是這個參謀，伊東甲子太郎在隊上培養、聚集起自己的勢力的論壇。他想起過去與松門前輩們在一起時，那些前輩也是這麼地在談論著時政。這種議論對白石而言本來是倍感親切，但是他很清楚，那並不是現在該做的事。「伊東參謀的講課十分精彩，但您的邀約，在下怕只能婉拒了。」

　　「白石君，看看這世道，看看坐在上位的幕府，不曾覺得氣餒嗎？」伊東用他那好聽的聲音，帶著循循的引導語氣道：「其實你也很清楚，不談國家大勢，像新選組這樣人才濟濟和行動的能力，竟不懂得善加任用，竟然僅能在京裡做逮捕浪人這種吃力不討好、為上頭背起惡名的工作。這個幕府已經腐敗太久了，腦子裡盡是官僚的想法，已經無法像家康公時那樣開創新的局面。你說是不是？」

　　「……伊東參謀……」白石沒有馬上回話，緊抿著嘴半晌，這才開口道：「在下並不想否定您的論點，但是這些話在新選組中是說不得的。即使受到山南先生的影響，在下同情被追埔的長州人，卻也沒有叛出新選組的意思。」

　　「背叛新選組什麼的，實在是講得太難聽了。打從入隊前在下便跟局長說過了，我是來改變新選組的。」伊東展開摺扇搖著緩緩道：「白石君願不願意加入我們的行列？」

　　「在下人微言輕，為何伊東參謀要對這樣一名普通的平隊士如此執著，甚至要以在下在伏見的朋友友做為威脅，這種對您來說也相對危險的做法？還是說，其實伊東參謀真正的目標，根本就不在在下的身上，而是……」白石持刀的手已完全垂下，他毫不忌諱地與伊東對望。現在必須用全部心力去應對眼前這個男人的白石，腦子裡已經沒有空間留著恐懼：「而是在土方先生呢？」

　　伊東甲子太郎對這個問題，報以一個神秘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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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牙爬到中天的時候，太鼓樓邊上的屯所大門鬧騰了起來。白石站在文武館和太鼓樓之間的暗處觀察著，從伏見逮捕行動歸來的隊士們都是一副忿忿的模樣，而領隊的沖田總司、原田左之助和隨隊探查的監察山崎烝也都一臉嚴肅地直奔後頭的幹部房去。

　　雖然無法聽得清楚，但從隻字片語中可以聽出這次的行動並不順利，不僅沒有活捉到任何一名浪人，甚至根本沒能與他們交手便讓人給逃了，總算是讓他暫時鬆了一口氣。

　　白石拖著腳步回到醫務室，當紙門被緩緩地關上，他終於再也支撐不住地癱軟在地。明明沒做什麼激烈的活動，他全身就像是才淋了場大雨般詩濕透，體力也幾近耗盡，只能躺在榻榻米上用力地喘著氣。

　　『就給白石君三日的時間考慮吧。三日後的午後未時有一次的講堂，白石君也正好沒有勤務吧？來或不來，就看你的答案了。』

　　『放心，無論你的答案如何，長州人的事在下不會再與他人提起。既是欲將你延攬做同志，在下希望至少是真的志同道合，而不是被威脅才迫不得以加入。』

　　伊東的話一直在他腦海裡盤旋，白石握緊拳頭用力搥了地板。如果不是自己大意在與片桐等人會面時被伊東的人發現，今天這一切事情或許就不會發生，無論是阿彌陀寺邊的長屋受襲擊，還是被伊東盯上的事。

　　「你這是什麼模樣？」紙門突然打開，白石現在除了伊東之外最不想見到的人便站在那裡，斜眼俯視著自己：「醫務室可不是讓你這般放肆的地方。」

　　「副、副長……非常抱歉。」他迅速地坐了起來，低頭退到一邊讓土方走進屋內。

　　土方歲三進到醫務室內，卻不如往常地放鬆下來，板著臉看著那道素色屏風許久，這才靠牆坐了下。

　　「伊東參謀的文學講堂，似乎很受歡迎。」土方這麼喃喃著，卻讓白石震了震，沒有想到對方竟然如此開門見山。只聽他續道：「今天你似乎去聽過，覺得如何？」

　　「伊東參謀是個好的師範，講解深入淺出，即使是像在下這樣愚魯的人也可以聽得明白。」白石這麼回答，然後輕輕吐了一口氣，抬起頭來看著土方道：「不過比起文學，在下果然還是比較喜歡醫學。」

　　「是嗎？」土方對他回答的內容並沒有很在意，也沒有正眼看著白石，只是看著他身後的窗外，臉上卻露出一種鄙夷的表情道：「我以為你聽得入神，講堂之後還到伊東的房裡跟他好好『請教』了一番。」

　　「副長，請不要誤會！」白石愣了一愣，看到土方的表情，再看看自己被汗水浸透的衣衫，瞬間了解對方似乎在諷刺了什麼，臉色漲得紅透忙搖著手道：「是伊東參謀召屬下一談這才前往，不是您想像的那種……那種事！」

　　「我可沒有說是什麼請教方式。」土方瞪了他一眼，見他慌張的模樣也不免覺得好笑，只是臉上仍保持著嚴肅。「伊東那人成日藉文學講堂聚集稍有勤皇思想的隊士，用言語煽動隊士們對幕府的不滿，大開議論。單獨找你過去，想必也沒有什麼好事。」

　　白石臉上的紅暈還未消退，心裡卻早已有了些想法。

　　「伊東參謀希望在下能參與文學講堂。」他緩緩地道：「三日後的文學講堂，參謀要聽到回覆。」

　　「倒是很快地承認了。」土方一雙利眼緊盯著白石的表情，卻見這個隊醫竟毫不畏懼地迎向自己的目光。他很欣賞白石這樣的膽識，但不得不承認當這樣的神情出現在對方眼裡時，便是這個人最難對付的時候。他微微瞇起眼，問道：「你的回答是？」

　　「屬下想……」白石頓了頓，這才再次開口道：「希望副長允許屬下前往文學講堂。」



作者的話：

難得有一章是我完全不知道要補充什麼的。簡單來說就是新選組裡的派系搶人大作戰？其實伊東並沒有發現白石是長州人，他只當白石與山南敬助一樣對長州人抱持同情才窩藏他們，但若當真知道白石是長州在新選組裡的間者，那絕對又會是另一種處置了。

＜第六十七章、請命＞預告：

「如果他……被伊東參謀拉攏過去，副長又打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