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雲映玉 第一章 段四

    菜餚風颳似地一下子就沒了，那魚也是不一會兒就只剩下了骨頭，連那煮魚的醬汁也都被蒼雲跟馮霜搶著拿來拌了飯，一連多吃了好幾碗，直到小二聽到要再添碗飯時露出為難的表情時才罷休。
    吃飽喝足後，倆人回到房裡，熄了燈，入睡前商量著明日睡晚些，近午再出發上路也不遲。因青龍口雖不見盧河河水流經，可往下走一段，馳道與河道便是相傍而行的，陸路水陸兩要道匯聚，人自然就多了，不愁夜半露宿野外。
    後來馮霜又給蒼雲說著洛城的一景一物，並說好有機會便帶蒼雲到洛城一遊，甚至能夠藉著洛水穿越雪靈山，一路往西域而去，那邊兒又是令一幅與九州不同的景象了。
    說著，夜風涼涼地襲來，漸漸便沒了聲音，一天行走勞累，兩人便沉沉睡去。

    雖說蒼雲和馮霜打算睡晚點再起床整理出發，不過日頭才剛升起沒多久，村落內便吵雜聲不斷，農人出外幹活也用不著敲鑼打鼓的，真不知是什麼事情，敢情今日是村裡的豐收季？
    蒼雲本想不理外頭的鑼鼓聲，拉著被褥摀著頭，想繼續懶睡，不過漸漸的吹笛的吹笛，打鐘的打鐘，聲音越發響亮，鑼聲鼓聲更是震耳欲聾，惹的蒼雲只好將枕頭被子一扔，面色不善的起床梳洗。
    不過看到對面的床舖空空的，馮霜竟是不在房裡，蒼雲本以為富裕家庭裡的小孩會晚起點，沒想到葉大哥倒是勤奮，早早就起了床，現下莫過卯時，說起來也才日出不久，真所謂聞雞起舞。
    想到這蒼雲便又心生佩服，這般自律的人可說是難得。
    蒼雲這才洗了把臉，理了理頭髮，便見馮霜風風火火的撞開門衝了進來。
    「葉大哥，何事如此驚慌？」看著仍喘氣的馮霜，蒼雲不解的問。
    「哎呀，阿雲你倒是醒了，我一早聽見外頭人聚在一起不知道討論什麼，細聽之下才知道，今日青龍口按照習俗辦了山神祭，整村農人沒種田去，巫女們正籌備著呢！」馮霜上氣不接下氣，好不容易才說完。
    「我就猜八成是什麼祭典，吵死人了。不過一個祭典而已，葉大哥怎麼這麼大驚小怪？」
    「祭典就罷了，可我找了個一旁養雞的太太一問才知道，這山神祭每次是要選出個漂亮的女子獻祭給山神的啊！她說那女子會被裝進小轎子扛進那村後的谷口裡邊，之後就扔在那，隨行人退出來後，山神便會來接收走。祭典從立村以來已經舉行許多次了，獻祭的女子都是一進去就沒出來的。」
    「敢情這山神是個吃人的怪物吧，想不到這村莊還有這血腥的禮俗。」蒼雲皺眉，繼續說道：「不過葉大哥，這村的禮俗雖是傷了人命，終歸是村裡自家的人所信仰的，我們相對是外人，若是上前干涉，恐怕也於事無補，還會惹來眾怒罷了。」
    「理是如此，不過若是選了自己村裡的女孩去獻山神也就算了，我們也管不著。不過今日一早，有位年輕女孩來了村裡投宿，村民們一瞧是符合年齡的獨行女子眼睛都放光了，一眾巫女上前一陣嗚啦嗚啦叫著，那女孩似是著了道，一臉暈乎乎的，給巫女們拉著便穿了錦衣，塞進轎裡，正是要扛去當獻祭品了。」
    「咦？這村民怎麼這樣隨便抓了個過路人便要害命，真是不好，看來還是得想想辦法。」蒼雲雙手抱胸，對這村莊的作風很是不齒。
    「我看啊，這送祭的隊伍也都是亂糟糟的，沒什麼規章，我們乾脆混進去，在山神來之前把女子從轎中救出，隨便放個木頭什麼的去呼攏一下山神，想必那山神也是連轎帶人的收去，裡邊突然被調包也沒那麼早發現，我們就趁機逃了，你看如何？」
    「聽起來是可行，不過葉大哥你這身穿著太過顯眼了，待會兒跟小二要套粗布的衣裳，這樣混進人群裡也不易被發現。」蒼雲又看了看馮霜的頭髮，說：「還有頭髮也要換個樣子，農人一般不束髮帶冠的，用個頭巾纏纏掩飾掩飾便可。」
    說罷，馮霜點點頭，將身上各種飾品給拆了，頭髮也放了重新用條布巾纏了起來，之後換上蒼雲拿回來的粗布衣，一下子便從貴公子的模樣變成了一般農民的打扮。
  
    「這下應該行了，好，那我們出去跟著祭典的人行動吧。」蒼雲打量了下馮霜的打扮，眼看沒有破綻，兩人便挾上自己的佩劍藏在衣服裡，混入了人群之中。
    雖然蒼雲的劍尚未成功拔出來過，不過帶著鞘也能敲打敲打，當作棍子使也未嘗不可。
    藏人的轎子隨著人群的挪動，來到陰暗峽谷前，巫女們在此架了祭台，將轎子放上，一邊圍成了一圈唸著西哩呼嚕的咒語，焚香起舞，一陣妖異的氣息在這村中蕩漾了開。
    就在祭典開始後不久，峽谷內竟吹出了陣陣陰風，像是山神已經得知祭典開始似的，讓眾人皆露出敬畏的表情。
    「這山神動作可真是快啊。」馮霜嘴角抽動，不敢置信的說。
    蒼雲以前經常聽算命先生說過許許多多的奇聞軼事，驚訝程度自然沒有馮霜高，這般巫術文化其實已經存在很久了，甚至許多文化古國以巫立國的也不在少數。
    
    約莫經過半個時辰，巫女們的唸咒與祈舞漸漸的進入了尾聲，眾人自敬畏中抬起頭，接著便由幾位壯漢扛起小轎，吆喝著大家便往峽谷內走去，不少人點起了火把，因此時太陽未升至天中，林中稍嫌昏暗，有火光照著也比較好行走。
    「葉大哥，要進去囉，小心別走散了。」蒼雲說，馮霜用力吞了口口水，點點頭，隨著隊伍兩人便進了峽谷內，一陣不似外頭的陰冷緩緩侵襲而來，不禁讓人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