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之都-伊絲菲：曼德曼‧傑斯塔與落葉黨（２）

　　曼德曼到了環外郊野，在現時依絲菲已內外封鎖的狀況下，他選擇不主動與城外的落葉黨接觸，但仍會與他們安插在郊野的間諜見面。

 

　　一位精靈女性耕著田，她熟練的用鋤頭一點一點挖出洞來，她穿著麻布衣，看上去外表相當年輕，只有十七歲，燦金的長髮、奢華的肌膚、湛藍色的美眸，亮麗的外表令人不敢相信她只是名農家女性。

 

　　而她的確也不是只是名農家女性。

 

　　曼德曼走到了她身邊，對她細語了聲：

 

　　「讓我們殺光人類，重現精靈先祖的輝煌。」

 

　　「是正確的通關密語。」

 

　　女性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塊徽章，對曼德曼展示了徽章。

 

　　金屬徽章上有著浮雕，浮雕刻著一個曼德曼至今不知見過幾次的圖案：人類的頭骨前面擺著交叉一把弓和劍，頭骨後面則是一隻大手掌。

　　

　　那是落葉黨的徽章，一種類似身份證明一樣的物品。在落葉黨裡，這名女性算是相當年輕的。

　　

　　「我是曼德曼，可以幫我送封口信給妳城外的夥伴嗎？」

 

　　「曼德曼？喔──是曼德曼‧格利高葉維奇‧沃爾托夫嗎？」

 

　　「你們是怎麼知道我的全名的？」

　　曼德曼不記得有告訴過任何落葉黨人他的全名，應該說，他自在人類都市後生活起，就已經沒有什麼使用全名了，那麼既然對方知道自己的全名。

 

　　「我們知道你的過去的一切，落葉黨不會和任何來路不明的傢伙做生意。你過去曾經也和我們是一樣是人類獵手。」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我有要緊的事情問你們。」

 

　　曼德曼打岔，不希望對方說起有關過去的事情。他從行囊中拿出一袋墨綠色的布團，下方滲出了些許紅色液體，血腥味傳入兩人的鼻子，農家女皺起了眉頭。

 

　　「這是誰的頭顱？」她問。

 

　　「可能是野盜，這傢伙在我洗澡時襲擊我，我差點栽在他手裡，背後大概有很大的偽幣團伙，他的射術很不錯，我只是想讓妳去問這個人是不是你們的一份子。」

 

　　「你竟殺了我們的精靈同胞？」

 

　　「那傢伙主動襲擊過來的，而且他還和一名人類合作喔。現在恐怕已經有大量水晶幣偽幣流入依絲菲市面了。」

 

　　「……還有呢？你應該想問的不只是這些吧？曼德曼格利高葉維奇。」

 

　　「偽幣是你們做的嗎？那可是有效破壞經濟的物品。」

 

　　「我只是一位下人，不可能知道這件事情。」

 

　　「也是呢，所以代我轉達吧？」曼德曼聳肩。

 

　　「結束了？」

 

　　「還有件事情。我聽說了個小道消息，一名精靈學者被城市管理者綁架了，名字嘛……叫作茉妮卡，據說她的知識很淵博，城市管理者很可能想利用她的知識來對抗反對勢力。」

 

　　「這件事情你要我告訴上頭？」

 

　　「對。」

 

　　不論那個與自己有一面之緣的學者是為什麼被綁走的，說成她好像很有價值是最好的，這將引起落葉黨對她的注意，甚至想掌握她所擁有的知識也說不定。

 

　　會這樣去試圖救一個只見一面的人，曼德曼就是這種人。

 

　　「最後是我好奇問妳的私人問題。妳為什麼會加入他們？妳看起來並不……。」

 

　　曼德曼沒有把「老」字說出口，因為在他眼裡只有較年長的精靈才會加入落葉黨。年長的精靈記得久遠的戰爭與仇恨，他們的確對人類有著憎恨，憎恨的有其理由。

 

　　「我沒有義務回答你，局外者。」

 

　　「好吧，那就算了。」

 

　　曼德曼苦笑說。

 

　　「倒是你，為什麼不加入落葉黨？你的故鄉也是被人類摧毀的，你也是因為人類的暴行才會失去親人，你應該知道人類是多麼下賤邪惡的生物！為什麼不乾脆加入我們？與我們並肩作戰？」

 

　　曼德曼被她的話勾起回憶。

 

　　的確，他想起當年的事情，現在對人類仍然懷著憎恨，親人被虐殺的那股憤怒是難以排解的，他記得很多事情。

 

　　「我記得我趕回到家時，從廢墟堆裡拼命翻找，卻怎麼找也父親頭以下的部分，我的母親被槍刺穿喉嚨，腸子都灑了出來，那些人類他媽的把殺害精靈當作一種遊戲！我的姊姊一絲不掛的被丟在屍體堆中，在路旁當蒼蠅的美餐，下體還被塞進了一把短刀。我那年幼妹妹失蹤了，在兩年後我卻在人類的黑市上看到她，旁邊寫著一個小牌子「精靈人柱」，她的雙眼被挖掉，四肢被砍斷，好像也被毒啞了，就算正給客人「試用」當中也只能發出很小的聲音，最妙的是，她卻能靠聲音認出我，無法說話的她絞盡腦汁想求我殺了她。這些事情我記得，我全都記得。」

 

　　他記得那一切惡夢。

 

　　他直到現在都還是無法不對人類抱持成見。

 

　　正因如此，加入落葉黨讓惡夢延續不是辦法。

 

　　後來他也明白，精靈也不是什麼高潔的種族。

 

　　「那你為什麼不加入我們？你應該比任何人都知道落葉黨是掌握著真理！人類這種邪惡的存在應該從世上抹除！如果是因為你不擅長戰鬥，我們可以訓練你，就像是他們訓練我一樣！」農家女問。

 

　　「妳為什麼加入落葉黨？」

 

　　「……。」

 

　　農家女沉默了半晌，開口說了。

 

　　「你執意的要聽？」

 

　　曼德曼點頭。

 

　　「好吧，那我就說。在我還沒剛換完牙，是個流著鼻涕，成天與豬糞作伴的小女孩時，一群人類衝進農場，殺了我所有親人，只留年幼的我。大概是看我還小沒有抵抗能力吧？然後我被他們當成玩具一樣連續侵犯了整整兩個月，他們把我從一團人丟到另一團人去，後來我站在檯子上好像被丟到哪個拍賣場去，最後被一個腦滿腸肥的人類貴族看上了，就在那邊當性奴一當就是十年。」

 

　　「妳是怎麼逃走的？」

 

　　「喔不，我沒有逃出去，在往後的幾十年我因為被玩膩送回拍賣場，持續被其他主人買下賣出的循環，最後在我初經來沒多久後人類就發覺我懷孕了，我卻根本不知道孩子的爸是誰。正當他們覺得懷孕的我沒有『利用』價值打算把我處理掉時，落葉黨救了我一命，還幫助我打掉了那孽種。」

 

　　真是悲慘。

 

　　曼德曼並不是第一次聽到這種事情，他也不認為這種事情會結束，哪怕是人類滅亡也是一樣，它一定會不斷持續發生，曼德曼所能做的，只是減少這些悲劇數量。

 

　　「妳的過去正是我為什麼不加入落葉黨的原因。」

 

　　「為什麼？我不明白，為什麼你不願意和我們一同奮戰。」

 

　　為什麼？

 

　　因為殺光人類無助於這些鳥事的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