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那邊。」
「那傢伙、把我們的寶劍奪走了,」
鮫吉緩緩地說,
「至少、如果我能把寶劍奪回來的話.....就還能挽救一部份希望。」
我臉色慘白的看著鮫吉的側臉,拚命搖了搖頭,
「等......鮫吉,你到底在說什麼......」
「那傢伙還在那邊的海中徘徊,因此我會去那邊找到他然後奪回寶劍──」
「不,鮫吉──」我還來不及開口,鮫吉就將我的頭緩緩移回地面,站了起來。
「──用寶劍、從門的另一端把門關上!」
──不!不行!
我硬是忍住腹部的劇痛,用手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嗚──鮫吉,你要幹什麼!
不可以到那種地方去──」
「從另一端封印這座大門將會保險許多。」鮫吉背對著我平靜的表示。
「不可以!鮫吉,你要是去到了另一端,就會再也回不來的──」
我拖著身體向前爬動,用力伸出手抓住鮫吉的外套邊。
「那個世界可是充滿了痛苦──全是你無法想像的痛苦啊!」
鮫吉轉過頭來,默默地望著我,
他的眼神變得十分柔和但堅定,像是在安撫一個不聽話的孩子般。
慢慢握住我的手──放開了他的衣邊。
(這──眼神!鮫吉的想法非常堅定──?)
「不行!絕不能那麼做!而且只憑你的力量也──」
──贏不了在死之海syake的!
想起赤海時被syake壓倒性的施虐攻擊的鮫吉,我更不能讓他這樣冒險!
「──也贏不了在赤海之中的syake對吧?」鮫吉轉頭問道,
「嗯......我並沒有忘記這件事,所以──」
聽到這話,我的腦海中只得出了一個結論:
鮫吉還記得在赤海所發生的事情!
不管在怎麼令我難以置信,一切跡象都證明了這件事:鮫吉一開始的反常表現、鮫吉說出的那些意義不明的話、以及他現在那莫名堅定的決心,
只因為鮫吉還記得赤海的那段經歷,讓他也和我一樣,決定要盡一切可能守護這座大海!
但是、那麼做的話,鮫吉就會──
「所以,請妳將力量借給我吧──」
毫無預警的,鮫吉忽然輕輕扶住我的後腦勺,接著臉向我靠了過來,
靠得很近,
非常近。
我愣愣地與他那雙黑色的眼睛四目交接,然後他閉上了雙眼,
用他的嘴、靠上了我的嘴。
我們的雙唇相接。
「唔.....」
我的心跳的極快、而在近距離的接觸下......我彷彿也聽到了鮫吉那規律的生命跳動;
我們就這樣互相感受對方體溫般緊緊相擁,
直到我的身體也不再緊繃,緩緩閉上了雙眼。
──好希望、好希望這一刻永遠不要停下來.......
──只要鮫吉還在我的身旁──
我們就這樣維持了好幾秒鐘、或許甚至是幾分鐘──接著鮫吉才移開他的臉。
「......唔?」我有些不情願地睜開眼睛,
看到他嘴角多了幾道血絲。
「抱歉、實在是萬不得已才要借用妳的力量。」
鮫吉帶著歉意的嗓音說道,
「但是,這樣一來我就能到那邊去了。」
聽到這句話,我猛地恍然大悟──
只要讓使魔攝取主人的血液,就能在短時間內大幅提升戰力!
鮫吉藉著親吻我而取得了力量──
「等等!不行!鮫吉,不行──!」
我大聲哭喊,而鮫吉放開我後又轉身步向死之海的大門。
「鮫吉!不要去──!」
雙腳一個站不穩,我又跌坐在地上。
鮫吉停下腳步,微微將頭轉向我。
「──大海原,無論這片大海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不在乎,」
「但是......」
鮫吉深深吸口氣道:
「如果你愛著這片海、愛著這個世界的話──作為妳的使魔,我就會代替妳守護這片海。」
說完,鮫吉又向前踏了一步,毅然望著前方。
我則是滿臉淚水,幾乎說不出話來。
「大海原,」
鮫吉忽然又喚了我一聲,但是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那時候對你說過的話,我想要再說一次。」
「我......」
「我對妳.....」
「我.......」
「.......」
然而,他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搖了搖頭。
「......保重了,大海原。」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我大聲尖叫,然而鮫吉卻輕輕笑道:
「妳一定要幸福。對我而言,這樣就夠了。」
●●●
(不行!)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一定要──一定要阻止鮫吉這麼做!)
(要是他就這麼離去的話──)
然而,想到這裡,卻有個聲音在我心中問道:
──鮫吉就算離開了,妳也還有其他夥伴不是嗎?
──而且,這也不是鮫吉第一次離開妳,
──上次他離開妳的時候,妳又為他做過什麼呢?
我感到非常的自責。
我非但沒有了解鮫吉的心思,反而逃避這一切,甚至找了其他使魔來填補這份空虛。
沒錯,
自從鮫吉離開我之後,我就只會一直責怪他的背叛。
只會不停地反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卻沒有想過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天真與鮫吉的細心所帶來的結果。
鮫吉一直都是最重視我的人,我也在赤海理解到這件事了。
只有他......在我身陷險境時,都會在我的呼喚之下及時出現拯救我.....
我......
我對鮫吉......
●●●
○○○
「大海原.....」
我聽到了鮫吉的說話聲。
「......你明白了嗎?照我說的話做我就不會再對大海原出手。」
這是......syake的聲音。
我緊閉著雙眼,意識相當朦朧.......只能感覺到自己的頭靠在一隻相當溫暖而有力的臂膀上。
「......明白了嗎?」syake的聲音聽起來相當得意。
然後.....我感覺有什麼東西靠近了我的臉龐。
我聽到了一陣令人安心的呼吸聲,
和呢喃的耳語聲在我耳邊。
「大海原,」鮫吉在我耳畔低語,
「我自從和你相遇之後.......改變了很多。
而那些和妳一起度過的時光......都讓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活到現在能有這種心情......是我的第一次。」
鮫吉的聲音聽起來很沉穩、很令人安心,但我不太能理解他說這話的含意。
「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一直待在妳身邊.....
只因我比誰都──更加的──喜歡妳。
但是,我已經不能再和妳在一起了。
當妳醒來之後,我就會對妳說出很多很過分的話......
妳也會因此受傷吧.....」
我感覺到有一滴溫熱的東西落到我臉頰上,滑下我的側臉。
「但是,只要這樣......就能讓妳忘了我,得到幸福。
而只要妳能幸福,我就──」
「鮫吉。」我忍不住喚了他的名字。
我聽見鮫吉倒抽了一口氣,沉默了幾秒鐘,
然後,又再度開口:
「大海原......妳不應該......再待在這片海.......
......只要妳能夠......」
鮫吉吸了一口氣,聽起來像是在忍住淚水。鮫吉哭了嗎?
「再見了.....大海原......」
我感覺自己的頭被緩緩放在地面上,但對於離開我身體的那份體溫感到有些依依不捨。
「我不會......忘記妳的......」
──不,鮫吉,
──不要哭。
──你不知道嗎?如果你哭的話......我也會為此而心如刀割的。
──不,鮫吉,
──請不要離開。
──不要離開我。
──要是你離開的話.......我作為魔女還有什麼意義呢?
──你是我最重要、最信任、也最喜歡的人──
──所以──
──所以,鮫吉,
──請你哪裡都不要去,
──因為你是我最重視的人
「所以──永遠待在我的身邊吧!」
我激動地哭了起來,對著鮫吉的背影哀求著。
「那時的答覆──」
那時的答覆。
我怎麼會這麼笨呢?
為什麼......沒有及早察覺到呢?
我的真心.....
「──還沒好好告訴你啊!」
──對不起。
我擦著眼淚,沒想到眼淚卻像是關不住的水龍頭一樣,擦了又流,
但我還是努力露出了自己最燦爛的笑容,對著鮫吉開口道:
「我也......最喜歡你了,鮫吉。」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