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街頭的說謊者
HELLO！我叫萊爾，今年二十歲。目前單身，誠徵女友中。相信我，雖然我確實是個徹頭徹尾的窮光蛋，身高卻有完美的170公分搭配上更高的智商才華，跟著我包準是幸福的未來。
我可以彈吉他唱給妳聽，可以寫專屬為妳而做的情歌，可以在妳無聊時變個魔術討妳歡心，可以帶著妳跑遍三大地帶……嘛，雖然有時候做的事最好不要被發現啦……
……總之！我是世界上數一數二的好男人，女人們千萬不要錯過啊！……
「……不對！現在不是自言自語的時候啦！」
我甩甩頭，將不知重複幾千萬遍的自我介紹拋開。
……抬頭一看，天空已經完全遁入黑暗。永夜城的夜晚一向比早晨熱鬧，尤其在我所站立的市區中央，形形色色的人們如軍隊般從我身旁走過，一個跌倒大概就會被後頭的人狠狠踩死。
──狀況不錯。那麼就開始吧！
將收音機放置地上，手指按下了「播放」。樂音從喇叭流洩出來、響徹夜空，舞曲從開頭就是輕快、明確的重節奏，無須多餘樂器裝飾，便能讓人禁不住想起舞。
好……就先來個簡單的滑步吧？
自然而然的，開始擺動了身軀。雙腳在街道上踏出了鮮明的呼應拍，如同毫不費力飄在地板上般，軀體環繞著收音機移動。很好……看來受到音樂吸引的人不少，目光一道道穿透了過來。
吸引更多人吧！我開始拍響雙手，「啪！啪！啪！」的節拍愈發強烈，逐漸能聽見「啊！是萊爾！」「咦？你說那個很有名的街頭藝人嗎！」的聲音。哼哼……看來該做些不一樣的了吧？
停止踏步，將全身放縱於習慣本能──雙手緊緊抓牢地面，雙腳則在半空中如風火輪般旋轉飛舞。高速掠過的視線圈中早已積成了人牆，連迴轉時掠耳的風都無法掩蓋竊竊私語聲。
而當我將重心轉移至右肩，雙膝抬高如風車般高速迴旋時──那些人的表情全都讓我差點笑出來，張大嘴巴的愣在那裡。
……呵呵，聽到有人還在「哇……」這樣驚嘆，實在是爽得不得了耶！
──既然如此，來點更厲害的！
鼓動了背部的肌肉，順著弧線身體便如魚彈了起來。右手五指再次深勾住磁磚，我舔過唇、一個使力將全身朝空中立起！
顛倒的視野中，即便腦門充血也沒法看漏：所有人接連發出讚嘆，各色的雙眼都集中在我身上，還一副完全無法移開的模樣。……呼呼，完了完了，沒辦法遏止嘴角笑出來耶，哈哈！
翻了個跟斗，雙腿久違的重回大地懷抱。隨著我彎下身子，好似要把這街道給震碎的掌聲響起，力道強的似乎要把風的方向全給逆轉，順道將歡呼都送到我耳裡。……可惡，好想大笑好痛苦啊！
忍笑起身，音樂同時結束。面對滿臉期待的人群，我微笑開始說話：
「HELLO，感謝大家駐足於此！我是萊爾，今日依舊為您帶來表演。」
「嗯……既然剛剛也勁歌熱舞過了，現在我們就來點靜態的吧？……這樣好了，我就來秀一段微不足道的魔術吧！」
在期盼的眼神中，我從口袋抽出了一副撲克牌，並拉來預備好的小桌子。
隨即，我朝拉長了脖子的人群中望了一圈，開始物色女性──啊，就她吧。看起來是個還不錯的辣妹，有漂亮的女孩來幫忙最棒了！
「HELLO，那邊那位綠髮的美麗小姐，能麻煩您協助我嗎？」
女子皺起了柳眉，纖細的手指指向自己。「別懷疑啊，就是妳了」這樣點頭，她有些勉強的穿越人潮、走到了我身前。
……唔哇，眼神意外超冷的。不過那紫紅色眼曈卻美的沒話說，冷艷型美人真是不錯啊，哈哈。
「能請問您的芳名嗎？」
「……黛安娜。」
「好的，那麼請黛安娜小姐幫我洗這副牌吧。然後隨意抽出兩張牌來，但要注意誰也不能看到……包括您自己。」
……她看來不太情願，洗牌的手法卻精熟的像個熟手。乖乖的抽出了牌後，我轉過身，朝黛安娜伸出雙手。不久，熟悉的觸感出現在手掌心。
──是的，我並不知道手中掌握著什麼牌。
──但是，我絕對會知道。
再次轉身，無數雙專注的目光凝視著我……而且即將被我矇騙。
現在，開始說謊吧。
「各位觀眾都看到了吧？從頭到尾，我都沒看到黛安娜小姐遞給我的是什麼牌，而她自己也不知道、在這裡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不過呢──」
彷彿埋下伏筆般，停頓了一會。耳邊似乎還傳來誰的屏息。
勢在必行似的掛著微笑，我將身子倚靠在桌邊──同時不被發現的，將手裡的牌背對背重疊。
一切若無其事，如雷如風般快速──只是將嘴角提的更高了些。
「──我知道這些牌是什麼喔。因為啊……我有預知能力呢。」
「……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嘛！」
……哦哦？居然這麼大聲的直接說出來了耶，真少見。
朝聲音來源轉頭過去。只見一名一頭金髮以髮夾交叉夾起，穿著單薄背心與外套的少年，睜著一隻藍一隻綠的異色瞳站了出來。不錯……那就來逗逗他吧？
我示意他走來，而他歪著頭靜靜走到黛安娜身旁。
「HELLO，金髮先生。能先請問您的名字嗎？」
「我？我叫狄倫。」
「好的，狄倫先生。其實，我這預知能力也並沒高強到百發百中，保險起見，必須先讓我看看另外一隻手的牌是什麼，這樣我就絕對能看到是什麼牌。」
「那麼……狄倫先生，你想知道哪隻手的牌？」
挑釁似的微笑似乎嚇到了他。看來自信表演的還挺不賴嘛。
少年猶豫的摸著下巴，最後嘟著唇開口：「……左手。」
「左手是嗎？好。」
──考驗技術的時候到了。
因為方才將兩張牌合一，現在要是抬起手，身後的觀眾就會看到我的把戲。
所以……必須非常快速的──
瞄過，然後遮掩起來！
「……！」
瞄到了！……哼哼，左手是紅心8呀？
連一秒也不到，再掩人耳目的將牌以手掌遮起。挺直胸膛，拿著右手中的牌走過了一圈，最後走到兩位協助者眼前：「兩位能告訴我，這是什麼牌嗎？」
而他們一臉不解。「……梅花10。」
好了……接下來閉上眼睛──來編織謊言吧。
「右手是梅花10嗎……喔，原來如此。好像就是這樣沒錯了。」
「你、你自顧自在說什麼啊？」
「……這樣耍人，很煩。」
「……狄倫先生、黛安娜小姐，你們認為左手的牌會是什麼花色的呢？」
睜開雙眼。依舊不變的，完美的詐欺笑容。
相較起一臉「這傢伙有病」表情的黛安娜，狄倫的反應單純的多：不可置信。等會應該就能看到更有趣的臉了，哈哈。
「……隨便，黑桃吧。」
「……怎麼可能知道……是方塊嗎？」
……哇哈，剛好遇見兩個猜運不好的傢伙了呢。
「NO、NO。」將手指在兩人眼前搖擺，或許這微笑從他們看來很欠揍吧……哇哇，黛安娜好像快發飆了耶？
……啊！不管啦，總之現在先來結束這場騙局吧！
我將左手中的牌以絕對不會讓自己看到的角度，極其緩慢的、對著所有觀眾抽起──
「──是紅心喔。而且啊……還是紅心8呢！」
…....
……極端沉靜後，彷彿要將這世界炸的粉碎般──掌聲爆炸開來。
沐浴在如雷貫耳的鼓掌、和黛安娜及狄倫不可思議的視線中，我靜靜的彎下腰，嘴角掛著與官方制式完全不同涵義的淺笑：
「街頭藝人萊爾，非常感謝今日各位收看演出！」
－－－
「今天收獲滿滿呀呼！爽翻了啦！」
背著賺來超級多的賞金、頂著方才吃的飽飽的肚皮，我大步大步的往「家」前進。總覺得此時要是跳起舞，大概要三天三夜才能停歇下來吧！哈哈！
……說真的，開心的原因還不只那個勒──
「那個……我覺得，你表演的很棒。」
人潮差不多散完，手中的賞金箱也差不多快滿了。那就回家吧！正當我這麼想時，一名少女卻有些懦卻的靠了過來，從那過長的衣袖中掉下一枚硬幣。
她銀色的頭髮在這夜晚的城鎮中顯得光亮，而身上披著的斗蓬讓她變得更引人注目。烏黑的雙瞳緊緊凝視著我……咦、等等，怎麼突然有種臉紅心跳的feel啊？
……不對，不是重點。我揚起最燦爛的笑容，開口：
「謝謝您的欣賞。能冒昧請問您的芳名嗎？」
「我……我叫伊可姆。」
「伊可姆小姐啊，挺特殊的名字呢。啊，以後我也會在同個地方出現的喔！希望到時候能看到您呢。如果看到您時我剛好要演奏吉他，就特別讓您點歌吧！」
「咦……真的嗎？」
「嗯！」面對我提出的點子，伊可姆驚愕的臉上多了點紅潤，逐漸綻放出笑顏──同時在我心頭綻放出了花朵。
果然……能夠讓別人覺得愉快，真的是件快樂的事呢。
「謝謝你，我還會再來的。」
──就這麼反覆回味著，不知不覺，我已回到了「家」。
……一個破爛的、無人使用的廢棄倉庫。
「……」
靜靜走到深處，腳步聲迴盪在空無一人的黑暗中……甚至，連隻老鼠都不願發出吱吱聲，讓一切不顯得那麼孤寂。一切安靜的，彷彿與世界隔絕。
角落擺放著一支破舊的木吉他、還有幾個缺少零件的樂器，全是我從路邊撿回、別人不要的東西……不過，真要說，我應該也是吧？哈哈。
……我就這麼縮進倉櫃間的空隙，蜷縮起來、抱住了膝。
……沒事的、沒事的，什麼都不會出現啦。
因為……這裡，只有我一個而已。
自從席奧哥消失、爸媽都病死之後──我，就只剩我一個人而已。
「……聽音樂吧。」
……要是因為孤單害怕什麼的掉淚，實在太丟人了……
將耳機線插入隨身的MP3，正當我想戴起耳機，在音樂的陪伴下沉沉睡去時──有人的聲音傳來了。
「……！」
很近。在倉庫口。說的好像是……「裡面有人」！
──慘了！是警察嗎！
本能的想逃避，但耳間愈發逼近的腳步聲卻告訴自己不能這麼做。這樣下去會被發現……如果看到我私自佔有這個建築物，以永夜城的警察來看，絕對不會輕易放過的……！
「喂！裡頭的人，快出來！」
怎麼辦？怎麼辦？現在我該怎麼辦？極端的恐懼襲上心頭，如藤蔓般纏住心臟，毒素在胸腔間一點、一點擴散，雙腳不自制的顫抖──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快點出來！」
……不……！
……我絕不會死我絕不會死我絕不會死我絕不會死我絕不會死我絕不會死我絕不會死我絕不會死我絕不會死我絕不會死我絕不會死我絕不會死我絕不會死我絕不會死……
……我絕不會死！
「……！你在這裡做什麼！這裡可是政府公用地！」
「哎呀，警察先生別緊張，先把槍放下來吧？我可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啊，你看，我身上根本沒有武器。」
面對兩支同時指著自己的槍口，我輕鬆的轉了圈身體。
是因為我看來真的沒攻擊力吧？兩名警察雖有些遲疑卻還是把槍放了下來、收回槍套，然後走了過來。
……是啊，我看來確實是沒武器。
因為全都藏在看不到的地方嘛。
「……好，那你說你在這做什麼？」
「嘛嘛，別那麼激動。嗯……我們來做個交易吧？」
嘴角上揚了。
這次依舊是那個呢──標準的、完美的詐欺笑容。
那麼……開始說謊吧。
「……什麼交易？」
「反正這個倉庫也沒人在用了吧？如果兩位大人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小弟借住在這的話，我就給你們個好東西。」
警察都一臉狐疑，卻無法掩飾兩人的興趣。……真是兩個蠢蛋呢。
於是我用肯定的微笑，送上了最後一擊：
「……是長生不老藥喔。」
──然後，如預期的，其中一個笨蛋漲紅著臉、十分憤怒的衝了上來。看他手指還扣在槍套上，恨不得殺了我般。
……而我表現的完全不畏懼。欺騙的重要招數之一，理直氣壯。
「……你這傢伙！是在耍我們嗎！」
「我可是說認真的。我啊，到處都去過呢。灰色地帶那邊有不少很厲害的傢伙，能力者大量雲集，而那些黑幫成功研發出了這種藥。……警察先生，你看我現在這樣大概十幾歲對吧？但其實，我已經五、六十歲了喔。」
是看我一臉篤定的樣子吧？兩隻肥豬開始游移不定……開始滑入圈套。
施加點壓力吧。我於是走上前，從腰間的束口袋中，抽出了兩顆糖果──兩顆晶瑩剔透的，毒藥。
「……這樣吧。不然，你們就先試試看好了？」
「吃完就會像上天堂一樣喔。……啊，我只是比喻啦，總之很舒服就對了。」
「如何？」如此使了眼色。
兩人不確定的對看一眼，此時，我故意擺動了指掌──人啊，就是沒辦法對正在移動的物體移開視線，掌心中滾動的小球似是在逼迫他們般，閃爍著吸引人的紫光。
於是大豬承受不了似的，拾起了毒糖。
似乎，還有些期盼的吞了吞口水。
當其中一人將糖送入口中時──
我立刻以左手，狠狠勒住另一人的脖子。
「唔、唔喔啊、啊啊啊啊……！」
「你、你做什麼……！」
右手邊的人，不到兩秒便睜大雙眼、緊握著喉嚨，一邊發出不成聲的呻吟一邊跪倒在地。也是呢，畢竟那是毒性遠遠超越眼鏡蛇毒的東西……再過兩秒就會開始抽蓄、慘叫，最後死去。
看到同伴的慘狀，警察完全慌了。大叔……就別再掙扎了吧？
完全，沒有用處的喔。
「哎呀，我只是想幫您按摩一下而已，不用緊張的。」
「你、你這騙、騙子──！」
左手的力道加重。銳利的眼神、尖銳的笑容，彷彿要吃了他般，直直盯著禁不住口吐白沫的男子。肥豬的雙手怎麼也拉不開我的手指──因為早已使不上力。
真是噁心啊。結束吧──於是，我敲響了戒指上的開關。
「唔喔！」
……「碰」。
倒在地上的軀體一動也不動。應該說，再也不可能動。
插在他脖間的，是一根極其細小、卻極其劇毒的毒針。
「……抱歉呢，剛剛所說的，全是開玩笑的喔。」
冷冷的盯著兩具屍體。……卻止不住，心臟中央被一點一點挖空的空虛感。
只要殺人，就會逐漸吞噬我的空洞。站在胸腔最中央的，「妳」搖曳著頭髮。
──我不會忘記的。
──所以，我大概永遠都無法擺脫了吧。
「我絕對，會活下去……」
握緊指間。
從今以後……說謊者，還是會持續說謊下去。
－－－
咦、奇怪，怎麼我寫著寫著，陽光的性格就消失了勒？！
感覺只剩下一個四處搭訕女人的腹黑變態啊？！（炸爛
嗯......結果不小心寫到快五千字了（噴
這次合作的對象是不透光家的黛安娜、地圖家的狄倫和雲樹家的伊可姆，謝謝各位借孩子給我☆
因為希望把萊爾的魅力全都發揮出來，這傢伙其實是個很囉唆又很怕寂寞的人呢.......
魔術表演是參考劉謙先生的教學，不過用寫的比較難懂的樣子Orz
還有跳舞也是，難的亂七八糟啊萊爾富君Orzzzzzzzz（不要跟孩子抱怨##
以上！希望大家都能喜歡萊爾富這個小毛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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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內容
【夜暮之曲】第一章、街頭的說謊者
短篇小說 (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