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les Of Mixture（混合傳奇）王章－虛無空間 （５８）

希比對天界的慘痛看法，某些定義上是正確的。這確實是個還不適合整併的世界，最大的因素是心太亂了。整個天界雖然暫時性的因為噬星者而整合在一起，但這是被逼的。實質上，最大的兩個勢力有著一個共通的潛在問題：暴力御下。

天界戰士中有很一部分是從人界挖角上來的，但在這邊會有一個很難迴避的矛盾點：一個值得使喚的生命，必然的有著特殊之處，而這樣的人才，往往性格很難控制。所以，為了利用這些生命，天界選擇只把人界傑出者的靈魂拉上來，讓他們在使用天界創造出的擬似肉體生存。

那些肉體當然可以鍛鍊，但一開始肯定虛弱。儘管比起人界普通人的軀殼來的強大，但絕對無法讓人傑們完全發揮自己在人界時的實力，逼得他們不得不配合天界。真的完全不配合？在天界的環境中就算有肉體也很危險，沒有肉體等於是找死。

這個設計可以妥善的保證天界統治者至少能使喚這樣的生命一段時間，乍看之下也沒什麼問題，畢竟就連兩邊的戰女神要去人界引渡靈魂都是只以靈體前往，所以天界就這樣用了好長一段時間…而那些既得利益者從來沒有想過，萬一有人能帶著肉體前往人界會怎麼樣。

經過這次會面之後，天界進入了比噬星者動亂極大的動盪。而主因是：有人要從天界回到人界去了！而且所有天界居民都相信他們辦的到…畢竟自從上了天界之後，希比一行一再的破壞天界居民過往的刻版印象，這都快要變成一種新的常識了。

看起來無法殲滅的噬星者？他們宰掉了。在不同意義上絕對無法活著回來的主神殿跟寒冰迷宮？他們都回來了。應該無法接觸的神族與巨人族領袖？他們熟的很！

所以當他們宣稱要這麼作的時候，沒有人懷疑他們能不能，而是想問：能不能帶我一起走？

神族跟巨人族兩邊都有想重返人界的戰士，普遍他們的天界生命都還不到兩百歲，對於這個因為歷史太過悠久導致制度比人界還要複雜的混帳空間一點認同感都沒有。

噬星者也意外的捲入了這場風波之中。急著想要跟希比一行見面的戰士們，在戰場上面的魄力遠超以往。就算要把自己死過一次活過兩次的靈魂跟著噬星者的身體一起弄得更加破爛，他們也想要活的更有尊嚴一點！

於是各地噬星者的死亡速率有著極速上升的趨勢。一時間，不再有人談論哪邊因為噬星者死了多少人…大家紛紛在問：那群人什麼時候要回人界？他們能夠帶多少人一起回去？要怎樣的人才能跟他們一起回去？要到哪邊跟他們集合？

過去天界開給這些戰士們的理想跟願景都被拋在腦後，導致很多天界出生的軍官們開始發現，自己越來越難管控來自於人界的士兵。

所以最後，天界權力最強的生命共同發出了一條簡短宣言，徹底的讓這群士兵們絕望。要理解那段話的內容很簡單，但要作到卻很難，不過就是『打贏噬星者核心母體的英勇戰士，請跟天界最強之徒聯絡。』

先不提目前為止還沒有人查到噬星者的母體所在位置，就算真的找到了，也沒有人有自信能夠擊倒肯定比現有敵手更強大的目標。講到這種地步，任誰也知道天界頂端根本不打算放自己走。

全天界大概有幾百個小部隊因此出現了動亂，開始把攻擊對象轉到天界原住民又或者幾乎歸化到天界的人界戰士身上。鬥爭規模也因此開始擴大，從本來只要對抗噬星者變成還要額外花心力壓抑內亂，對天界軍而言相當不利。

只是，扣除四寶持有者之外，沒有人知道那段話其實是夕夜自作主張放出的的訊息。雖然一開始持反對意見，但基於即將面對破壞外星文明跟幾乎讓龍界崩潰的元凶…潔最後也只能希望這樣的舉動不會讓希比反感。

但希比彷彿完全不在乎。

巨人族的首都內有幾個情報上比較靈通的原賽雷斯提亞人每天都前來拜訪，卻沒有一次能夠直接見到主事者，每天都垂頭喪氣的離開…因為他們全都看不破希比的偽裝。

有些時候打扮成普通茵菲莉亞人又或者賽雷斯提亞戰士，偶爾以清潔工或者侍從打扮亮相…希比其實天天都在跟那些人交談，也天天讓他們搞不清楚狀況。

觀察到這樣子的態度，艾爾選擇去幫腔，和樹則努力觀察希比演出來的一舉一動。夕夜跟潔則理解到希比完全沒打算積極從天界尋找人選回人界，也就放棄請四寶持有者再一次公開宣言。

十六夜跟蕾依整天忙著幫希比點收從天界各地收集來的物件。光是花卉植物類每一種都至少有三盆，累積起來的龐大數量，讓不習慣處理這種事情的女性傷透腦筋。

確認了希比不再只是看著劍發呆…米多斯也就比較能放心的陪星象去觀星，因為他知道現在希比肯定沒有心情這麼作。

要沒有遺憾的離開天界，希比必須暗地裡去很多地方…像是再去神族大本營一次，幫大元帥檢查兩件四寶跟還再昏迷不醒的主神狀況、分別幫巨人族兩大統率檢察身體跟四寶的狀況、去龍族大本營跟他們宣揚龍神的犧牲跟龍界的急迫性，好讓龍族多一點點繁衍後代的動力、再次前往寒冰迷宮，跟馬古納迪衛斯作一些心靈思想上跟戰鬥技巧上的資訊交流…

進行這些事情，希比不一定會帶著同伴前往，但也罕見的有一定要全員到齊的狀況。

這讓夕夜跟潔總算感覺到希比是需要自己的，臉上開始有了愉悅的笑容，天界跟噬星者的問題自然而然也都忘在腦後。而艾爾只能在暗地不斷問米多斯「喀靠？這樣下去真的沒問題嗎？」

「我說了好幾次了，現在我們就算有問題，那也是希比有問題。如果希比沒問題，我們就沒有問題。」

「喀喀…可是米多斯，你真的不覺得這種作法有漏洞嗎？大哥不管天界直接回我們老家，萬一到時候天界被噬星者吃光了，下一步要吃人界該怎麼辦？」

「那我告訴你吧。依照我對希比的了解，他現在大概是在想：如果天界的問題真的跑到人界去，那就代表事情根本從一開始就不是我可以處理的，緊張也沒用。或者…」　「喀喀…或者？」

「或者他根本什麼都沒在想。」

約了要回人界，卻又停留在天界好一陣子，讓普萊特好幾次前來抱怨。明明是要去作戰，但是希比委託天界調動的資材扣除植物外全都是民生用品。情況就是諷刺到如此兩極，因為迅銀最近開始放長假不是隨時都跟著主子東奔西跑，導致全天界竟然沒有生命能夠確切的知道希比的下一步動作會是什麼。

希比甚至偶爾會把全隊都變裝成天界的小兵再跑去前線跟噬星者戰鬥幾場，以壓倒性的勝利來賺取大量的戰利品跟懷疑。反應最快的小兵察覺到事情不對的時候，希比早已帶著噬星者的殘渣離開現場。然而那麼多的屍塊與血水，希比也僅是以神煉把它們不斷的提純，將足以拼湊出一隻普通噬星者的素材壓縮成一塊方糖大小…

而希比的異常舉動還不只這些。

希比開始要求戰鬥，而且不光是自己參與戰鬥，而是逼著大家都來戰鬥，更重要的一點是：敵人，全是自己人。

請求米多斯跟星象對練、要求夕夜跟潔對抗、命令和樹跟艾爾對砍…這種事情不要說大頭或者小子這種活了很久的巨人族長者沒想到，就連過去總是急著要跟希比戰鬥的十六夜也沒料到。

天界最強的打架狂從沒想過有一天，她竟然會覺得有人比自己還好戰！因為戰鬥對象竟然延伸到四寶，如果不是因為陣營因素不方便，據說希比原本是打算同時跟四寶進行對抗模擬戰。

跟控制兩件四寶的神族大將軍戰鬥三場，再跟大頭與小子的搭擋戰鬥了三場…最後則是跑去找變得更沉穩內斂的馬古納迪衛斯進行連續五場的模擬戰。

整體而言這十一場戰鬥其實都是敗戰，戰鬥後七名成員沉痛的感覺到自己現在的不足之處。有些能改，有些沒辦法強求…然而每次戰鬥後，求戰心切的希比並沒有找任何人討論，而是一口氣把三具劍舞者的殘軀摟在懷中，彷彿嘗試著去感覺些什麼。

當然，最後還是沒有生命從希比臉上看出任何企圖，就連馬古納迪衛斯都沒有。

這名曾經的邪神，經過漫長歲月的鍛鍊，如今已經很難用單純的正邪來區隔，但祂的強悍仍是無庸置疑的。

幾次戰鬥後，祂把希比一行因缺陷而簡單的分成四類：心靈上有所欠缺的十六夜跟艾爾。技巧上永遠更待精進的星象、和樹跟夕夜。身體是一大限制的潔跟米多斯…以及乍看之下什麼都有卻又好像什麼都缺的希比。

畢竟自身心靈面是靠著時間鍛鍊出來，對他人，馬古納迪衛斯沒有多作干涉，只簡單的提供肉體上的治療。技巧上的缺憾，基於戰鬥風格的差異，邪神只能提供一些祂自己都忘記是什麼時候煉造出來的裝備試著彌補。肉體上的不足，心中有著善意的神靈則提供了幾株僅在寒冰迷宮這樣特殊的環境才有的藥草，經過希比的鑑定與煉化之後，讓兩個使用著人類女性身軀的半神能夠更適合戰鬥。

唯獨面對希比「我幫不上你。」馬古納迪衛斯如此果斷的下了斷言。

作為感謝、作為回饋，希比只簡單的笑了一下「沒關係，別在意。因為我也是。」

這樣莫名其妙的生活「神煉…完成！」終於在希比又結束一次神煉之後宣告結束。

全天界的植物樣本全被一起煉掉，最後誕生的不過是三顆小小藥丸。在眾人意料之內「呀呼？如花？出來一下？」

「哼～臭希比～好久沒有找如花玩了唷～討厭啦～如花不喜歡希比～」　「我要給你吃東西喔？」

「好啊～是什麼東西啊～是好吃的泥土嗎～」　「算是吧？總之你嘴巴張開。」

「啊嗯～啊哩哩～這是什麼東西啊～不是泥土啊～」希比將其中一顆花卉丸子餵給如花，而且不特別說明內容物。

至於剩下兩顆會用在哪些地方或者說餵誰吃？連和樹都知道…

眾人只能看著希比無視神族大將軍、巨人雙統領以及馬古納迪衛斯的分身體臉上的不捨，自顧自的彎腰鞠躬「那就這樣了，之後如果有機會我再來天界的話，到時候我們再一起吃頓飯好了。如果你們不介意我只會作人界料理的話，我很樂意親手弄一整套全餐給你們吃。」

四個天界居民都是聰明人，沒有多作慰留，只是各自再塞了一些正常人可能一輩子用不上的小東西給希比，隨即退開。

把和樹第一個踹進傳說戰艦，其他成員陸續進入…希比最後帶著兩個女兒對著送行者揮了揮手，轉身後沒有多看一眼，邦耶爾提亞號的艙門已經關起。

被有些焦躁的普萊特操縱著的要塞龍軀殼，搶先一步飛在傳說戰艦的前方『夯骯』一次猛喝，過去中斷了外星遺跡的偽裝機能，如今轟破了空間的隔閡。

混沌空間的浪潮轉瞬將要塞龍吞入，緊接著就是邦耶爾提亞號…

這段過程被一些崇拜著大海賊又或者期待著和樹的天界戰士們完整見證「「「「讓我們進駐旗艦！讓我們進駐旗艦！」」」」口中吶喊著的是真摯的情感，手上舞動著的是無序的晃動，曾經是訓練有素的戰士們一個個像是瘋子似的朝著崩碎的空間點衝。

然而不管他們喊得多麼大聲，都沒有辦法超過傳說戰艦那後方八具特殊進化而來的推進孔。比火山爆發還強大的轟音幾乎把他們的祈願跟呼喚都給蓋住，連他們自己都很難確認，更別說是要能傳進船艦內讓和樹聽見。

他們哭喊著，叫喚著，只差沒有詛咒著。他們認為傳說大海賊的繼承者不該如此無情，全都在作最後的無用掙扎。

但，隨著漸漸聽不到轟轟作響的船艦聲，他們再怎麼不願意也得再次承認：自己太弱了。比較有耐性的還能忍住滿心失落掉頭就走，部分成員不是破口大罵就是心靈崩潰嚎啕大哭。

只是他們都不知道，這一切，其實傳說戰艦都有即時將影像傳送到艦橋讓搭乘者理解。艾爾以嘆氣來表示無能為力，掌舵的和樹則不停轉頭，嘗試從希比臉上看到一點點動搖。

而那不存在的事物，終究逼得和樹只能咬著牙忍著淚，將邦耶爾提亞號穩定且順暢的航行進混沌空間。

相較於為了抵達天界的痛苦，返回人界的旅途舒適的太多，雖然偶爾還是會有讓人腳步踉蹌的震動出現，但那些會持續逼迫人挑戰自己消化系統極限的亂流全都消失了。

或許這是因為這次前頭有普萊特駕駛著要塞龍，以那巨大的軀殼作為前導，大幅降低了衝擊力道。也有可能是邦耶爾提亞號被希比在沒有人知道的時候用沒有人知道的材料強化過。但不管真相如何，那都不重要。畢竟被降低的只有肉體上的不適，心態上的困苦怎麼樣都無法降低。

其中又以和樹的掙扎最為複雜。他非常希望能夠滿足希比的一切要求，卻也希望能帶著天界有需要的人士重返人界。偏偏現實上，他兩邊都作不到『…那些人的戰鬥能力不夠高，如果帶回去的話，他們一定很容易就會死掉。嗯！一定是這樣子沒錯，就像在下太弱了，所以老大要在下加強磨練，才叫在下一直戰鬥！而且這次回去人界不是去玩，要把骸那個大壞蛋玩全擊倒！太危險了！所以在下不能帶他們回去…沒錯，一定是這樣子。』所以他只能在暗暗找出千百個理由，好來修補那顆還不夠堅定的心靈。

星象想念著過去一起觀星的夥伴，米多斯則為了今世肉體的雙親而焦躁…整團本來應該是十六夜對人界可以用超脫的立場看待，偏偏她兩手上的手鐲相當於最沉重的罪孽一直銬到現在，導致最不受衝擊的人變成是希比。

『喀喀，想想也是啦…』已經提前得知艾兒媞絲沒有問題，艾爾還有一點點心靈上的餘裕可以推敲希比的狀況『…對大哥重要的人不多，不是在這就是普萊特已經證實沒問題…再不然就是已經…唉…』

只是想到最後的那一個區塊有個男人的存在實在不該這麼早從希比的生命中離開，艾爾那最後一點點輕鬆的心情也跟著煙消雲散，只能坐到最角落去猛吃蜂蜜果凍，好中和自己心中那比苦瓜果凍還難咀嚼的心情。

畢竟希比實在是開朗的太過反常了。

頭上頂著淚無凰，懷抱著蘿蕾萊，乍看之下是個傻爸爸跟乖女兒還有寵物的開心午後時間，然而混入希比那真的難以恭維的歌聲，一切就變得很難忍受。夕夜還可以勉強以苦笑陪在一旁，潔則很難忍住對音樂的追求，皺眉頭已經是最客氣的抗議。而身為寵物的黒炎跟墨寒只能縮到角落去嘗試逃避，再被希比抓回來一起鬧。

雖然是很奇怪的場景，但看到希比難得有興致把兩個孩子打扮成看起來雖然可愛卻很難行動的大型娃娃，連當事者都不表示反對了，旁人更是找不到契機跟理由去阻止。

這次的航行比來時快上太多，幾乎可以說是在沒有人作好準備的情況下「「「「「「「嗚？」」」」」」」混沌空間的航行就已經結束，好傳說戰艦用艦橋上的巨大影像來反映出。

「喔？真不賴啊？世界清淨多了。」現實。

暫時離開女兒的父親，自顧自的走到和樹掌握的舵盤旁連續進行了一連串他根本來不及看清的指令『啾啾啾…』於是乎，船艦底下極遠處的莫魯魯市街聲音，清楚的傳入眾人心中。

以巨大植物作為觀光號召的莫魯魯通常只在月亮開始下沉的時候才會安靜到這種程度，然而那個時間點要聽到清脆響亮的鳥鳴則更不可能。能在艷陽高照的時間點清楚聽到這樣的歌聲，證明了人類少到近乎於零的現狀。

淚無凰對鳥鳴特別有感觸，不顧身上大量的裝飾品，開心的展翅高歌，一下子就把希比特製的裝扮給弄毀。蘿蕾萊則為了聽不到人聲而歪頭苦思，連彈琴的動作都停下。

隨著邦耶爾提亞號緩緩下降，莫魯魯大樹的樹冠貼心的伸展出巨大的平台準備承接。這又是另外一個讓希比高興不已的事情，急著第一個離開傳說戰艦，好把那顆天界植物壓縮藥丸送進大樹體內。

走進莫魯魯的事務處理室，其實離開的時間並不算久「喀喀…還真是意外的有點懷念這裡啊？」但艾爾卻覺得好像隔了十多年的感覺。

「艾爾！」　「喀喀！艾兒媞絲！」特別是在跟情人相擁之後，熟悉的溫度跟觸感更是讓人一時懶得去想身在何處，對環境的認同感自然大幅下降。

跑去抱住和樹的索菲絲、並肩走進來的悍森跟瑪西亞、捧著豎琴跟寂寥略為鞠躬的克里葉特…看起來多少都比之前憔悴了一些，但他們臉上仍有藏不住的笑意與慶幸。

「先說好…」導致希比得要用最高速把那些全部一起摧毀「…不要以為我一定搞的定狀況。實際上如果要我選，為了動物跟環境，我反而希望人類就維持現在的數量算了。大概的狀況普萊特跟我說了，你們有誰有關鍵性的資訊可以跟我說的，現在快講。」

「壞人…」稱謂一時還是改不過來，索菲絲有著比稱呼更迫切的困惑「…怎麼樣才算是關鍵？」

「這個問題還問的真關鍵啊…簡單的說，你們有沒有看到讓這麼多人類一起消失的方法？」

「沒有呢，壞人。本來大家都還很努力的在跟大樹作朋友，有一天睡著之後，一醒來就全部不見了唷。」

「這也消失得太乾脆了一點，那你們呢？也都沒有看到重點？全都睡著了？」面對希比的問題，其他成人只能略嫌尷尬的一起點頭。

「這下子可就麻煩啦…唉，沒辦法。如花？」

「什麼事啊？希比？」從潔肩膀上開心跳出，火球花等著跟人互動。

「等等我問大樹一些事情，你幫大樹告訴我答案。喲！大樹！你最近好嗎？」　「大樹說她很好唷！」

「剛剛給你的小丸子，還喜歡吃嗎？」　「大樹說她很喜歡唷，以後她也能作出那種小丸子喔！」

「大家都不見的那一天，你有睡著嗎？」　「大樹說，她睡得很舒服喔！」

「原來大樹也是需要睡覺的啊…這下麻煩了…」抓了抓頭，希比只能不抱太高期望的問「那一天晚上，你有感覺到很多黑黑的東西出現嗎？」　「大樹說，有喔！」

「…唉，那就麻煩了。」從天界回來的所有人，只能隨著希比一起低頭嘆息。

莫魯魯跟巴利魯相比，跟鎧黑龍跟她三個姐姐比較有同樣的狀況：教育時間不足，呆了點。然而，就算呆，大樹跟晶能龍也比普通人類強上千萬倍還不只。

大樹既然已經說了有黑色的東西出現，那麼絕對是有的。同時又要有讓人完全消失的能力，那麼可能性就只剩下黑派裝甲了…吧？

「喂！叫作悍森的。」米多斯已經懶得給予最基本的禮貌「你過去還被人控制的時候，你那一手輪影劍主要是被拿來當成搬運工。那些招數，你是從哪學來的？」

「從這學來的。」指了指自己頭上，儘管已經不會再強硬控制人類，那仍然是個光看外表會讓人感到不祥之氣的頭冠「這個小傢伙認定我過去在茵菲莉亞所學的劍術，在賽雷斯提亞無法徹底發揮，所以它主動又強硬的把整套輪影劍使用方式嵌進我腦中。如果當時我不是失去身體的自主權，大概會痛的想死吧？」

「我才不管你現在想不想死，你現在想去找死我都不會阻止你。我只想知道，輪影劍…有沒有可能被其他的黒甲使用？」

「這個嘛…」先看了看希比又看了看瑪西亞…信仰對立的兩者在解答這個問題上也對立。搖了搖頭，悍森用視線把解答權拋給克里業特。

「關於這個問題，這樣回答如何呢？跟祈求神蹟一樣，不是沒有可能，只是沒有人知道可能性有多高。」吟遊詩人則給予了可以有很多解釋方法的答案。

「這答案糟透了。」米多斯多少有些不滿，而克里業特只簡單的彈了一小段旋律作為賠罪。

「如果機率真的跟神蹟一樣，那就不用再懷疑了，這種惡作劇方式涅磊德最喜歡了…」希比的頭持續低垂「…連我都能學會的劍技，應該不是那麼難學。既然悍森能從黑派裝甲學到，有下一個習得者也不是很奇怪的事情。何況，這次被控制的人數多到算不完，黑派軍團裡面現在有人會輪影劍幾乎是肯定的事實了。」

「哇！怎麼辦啊？小米？輪影劍可以把很多人快速的送到想要的位置，這樣子我們很危險耶？」

「還能怎麼辦？隨時提高警覺，然後一有異狀就全力把可能是敵人的傢伙直接宰了，這樣最安全了。」

「可是…這樣就沒有時間看星星了啊？怎麼辦啊？小米？」

面對老朋友的老毛病，這次連米多斯都懶得理會。從各種條件審視，情況如今對希比一行而言都絕對不利。光是規模絕對遠超當初巴利魯圍城時的黒甲兵團，就有機會讓希比一行成為他們的一份子。

「喀喀…這次還真是惹上大麻煩啊…連想去找更多援軍都找不到了…」

「艾爾大！這樣子的話，我們只能努力了！不能放棄喔！」

「喀喀…這次幾乎是要跟死神直接談天了喔？雖然說在某種意義上我們已經跟很多死神…」

「就是這個！」　「喀喀？大哥…怎麼了嗎？」

「是時候去跟死神聊聊天了。」　「喀…可是，這不就又要回一次天界了嗎？」

「不用，我們要去茵菲莉亞。」　「喀…我們已經在…咦？」

無視艾爾的困惑，希比抱起兩個女兒又往樹頂衝。一回頭，發現沒人跟著自己走，希比直接以伸縮自如的愛把在場者全部綑在一起，拉上樹冠，拉進邦耶爾提亞號。

往皇城前進動力全開的傳說戰艦，讓眾人差點來不及跟莫魯魯大樹說聲再見。希比難得完全無視和樹的正統繼承權，確定不會折損到大樹的枝葉後就急躁的讓邦耶爾提亞號撞破層層雲朵疊起來的壁壘。

速度已經快到會把雲朵扯成一條細長的白色繩索，然而就連這樣子都被嫌慢。希比又一次讓邦耶爾提亞號用特殊金屬纜繩把自己緊緊捆住，為的是要把腦中的印象盡可能仔細的傳給它。全身上下閃爍著銀光持續與船艦共感「空間翔轉移！」靠著傳說戰艦如劍鞘的外殼施展時空劍技，下一瞬間顯現在艦橋的影像赫然正是皇都茵菲莉亞！

「很好！省下不少時間了！衝啊！」完全不管眾人心情，衝離艦橋的希比甚至懶得等待降落，直接飛往皇都的最中心：皇宮。

眾人互看數次，沒有人理解希比的用意。為了避免船隻又一次被奪走，前往天界的成員跟著希比的軌跡前進，在莫魯魯留守者則繼續充當警衛。

快速的飛過沒有士兵看守的城牆、沒有住民行動的市街…很快抵達的是沒有太多皇族的皇宮「…快點啦…」聽到的是沒有太多人會對王吼出的詞彙。

一行人走進謁見室，或許是因為見證過了主神殿的奢糜，如今皇城的雕琢看起來算是很樸素單純，吸不住眾人的目光。何況「就跟你說快點想啊！當初他到底還有什麼特徵？這很重要啊！」王被一個焦頭爛額的旁人逼到焦頭爛額的狀況看起來有趣多了。

「唉呀…孤不是說了嗎？那人真的沒有留下什麼線索啊！從那之後，孤就再也沒跟那人見過面了！過了這麼久，就算那人有什麼特徵，孤也早就忘了！」

謁見室除了王與希比一行外「大家，好久不見了唷！」只剩下對皇都男性莫名可愛對魅影集團卻莫名可怕的葉爾。

「你怎麼會在這裡？」這讓夕夜有些困惑，畢竟就算現在鬥技場沒有工作，這裡也不該是她的工作場合。

「來當王的守衛啊！現在全皇城的士兵都不見了，要是人家不當守衛，王最近根本不敢睡覺喔！」

「好弱的王…」米多斯忍不住諷刺了一下才接著問「…那你當守衛的這段期間，有發現什麼異常現象嗎？」

「沒有喔！每天晚上都好安靜好無聊，連一個笨笨的小賊都沒有，害人家差點想叫幾個學弟妹一起來當守衛了。」

「你的學弟妹已經託付給希比照顧了，你已經沒有權利因為你的需要使喚他們。」對葉爾那過於陽光的笑容略有不滿，皺起眉頭的潔並沒有輕忽她潛藏的可能性「你…過去被訓練的時候，有看過或者聽過任何有關於死神的傳言嗎？」

「死神？那種東西當然是有啊？」

「喔？那為了證明你心中對希比有感謝之意，還不快把那些傳言詳盡說出？」

「可是那些都是很無聊的事情喔？先說好，人家不覺得講這些能夠還清治療費喔？」

「「快說！」」為了避免葉爾講出類似於某位女性麵包師的言論，夕夜姊妹直接大吼。

「那人家就說了喔，以前被那些臭老頭訓練成殺手的時候，他們會一直跟人家說：你要成為一個活生生的死神，不管到哪裡都要讓人能夠清楚的體悟到自己的生命有多脆弱…」

「這點你很成功的在你學弟妹身上實踐了…」潔皺了皺眉頭，因為這聽起來並不像是希比會想要的資訊「還有任何類似的資訊嗎？」

「還要喔…啊！對了！他們很喜歡說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神，所以人類要成為人類自己的神。這也是他們成立魅影集團的主要原因，他們想把我們當成新的涅磊德讓人恐懼，這樣才會方便他們去把自己塑造成新的協法特。」

「造神運動…還是很拙劣的那種。這種方式教皇爺爺根本就不屑使用…」

「對啊對啊！啊，對了！安安，你知道嗎？你小時候不是有一次偷跑出去玩？聽說那次教皇爺爺一路保護你到回家呢。」

「是嗎？那姊姊，看來我永遠欠他一句來不及說出的謝謝了。不過現在的情況很糟呢，我沒預料到魅影集團會是這沒有用的一個團體。」

「哎唷！」偷偷看見葉爾的粉色的長髮分岔部份，因為潔那句話瞬間變得跟自己的秀髮同色。夕夜裝出誇張的笑容「那是以前的魅影集團啊？現在他們不是幫希比還有我們作了很多事情嗎？非常有用唷。」

驚覺自己失言，潔不動聲色的點頭「嗯，姊姊你說的沒錯…從葉爾開始到魅影前十號，這一陣子確實幫了我們很多，也不枉費希比在我們家特別延續培訓他們的課程了。從今之後我們歐普拉家跟魅影集團仍要保持這樣良好的關係。只是，如果連被培訓來接近與創造死亡的他們都不知道死神的定義，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呢…米多斯？請問你對於這個方面有沒有特別的看法呢？你不是曾經在死後的世界活動過？」

「雖然我很高興你願意為了希比認同我，但是我知道你心中深處其實並不相信。不過沒關係，因為其實連我本身都不太相信…那段經歷太過模糊了，我現在也只能隱約的去回憶一些片段而已。」

「喔？那，在那些片段中，你有看到類似任何…像是人類所謂死神的事物嗎？」

「沒有。雖然過去沒有特別的感覺，但是這段時間下來，我可以很清楚的跟你說：沒有。在那個世界，我沒有看到任何死神，也沒有看到類似十六夜她們那種來人界引魂的特殊死神。但是…我看到了許多的魂獸。事實上，連我當時都可能是魂獸。」

「喀喀…你當魂獸肯定很強，至少會跟和樹他那老奶奶一樣強吧？拜託至少在我還活著的時候不要重現那種狀態。」

「就算你死了我也不想成為魂獸…不是每一個以那種方式存在的生命都能夠對後世造成正面影響。」

「小米…你又想起道魂了喔？」 「可惡，星象你何必要說出來？」

「確認一下嘛？我也很想念她啊！她也喜歡看星星，又那麼溫柔，肯定是好人。」

「對你而言只要愛看星星的都是好人吧？」 「哪會啊？骸那個傢伙就算愛看星星我也會說他是壞人啊？」

「真可惜我們沒有機會測試這個言論的真假…因為他只喜歡看人被操控。算了，這世界上有太多人被操控了。就連對於人類而言是死神的戰女神都被操弄過，而現在我們眼前正有人代表全人類操弄人類之王…這個世界大概沒有什麼生命是不會被操弄的了。唷！希比，跟王談了這麼久，有新的想法沒有？」

更加喪氣的希比，只抬頭看了米多斯一眼就再次垂首「除了王對死亡這個課題太陌生以外，什麼都沒有。」

「所以？接下來我們還要繼續探訪有關死神的可能性嗎？如果你有需要，我覺得我們可以嘗試叫艾爾帶我們去盜墓，或許會有些特別的靈感？」

「這主意聽起來不錯，但目前我有別的想法。」 「怎樣的想法？」

「你們全部跟我走，我要回敏茲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