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靈的歌聲是怎麼樣的?
恐怖,戰慄,令人感到害怕?
溫柔,迷惑,令人沉醉其中?
但無論怎樣也好,它都是銳利的。銳利得可以破壞,銳利得可以刺殺。
如果你想問我怎麼知道……
我會回答你。
因為這問題一點都不深奧。
死靈之歌,
現在就插在我的胸前。
之前所經歷的事,一幕一幕的浮現在眼前。
跟那兩個傢伙一起嬉鬧,比賽誰捉的蟲子多。怎麼說呢?總覺得那段時間好像已經過了很久似的,應該說真的已經過了很久。
那麼想近一點的事情吧。還記得去偷看副部長洗澡的那次嗎?你們兩個爭著吵著,害得被人發現了。結果被罰做了五百下掌上壓啊!
別人總說死之前自己的過去會如走馬燈般飄過,我現在感受到這個情況了。你們兩個等著,我也快要過來了……
不過阿……總覺得沒甚麼實感。好像怎樣也死不去卡住了在三途川中間的感覺。這種心情你們能明白嗎?
你們,一定不懂吧?
只是總覺得有一種這樣還不賴的感覺。
因為就這樣倒下的話……
死不瞑目啊。
至少……
至少……
至少把這傢伙給殺掉!
期待死亡的雙眼再次因注滿的生命力而張開,瞳孔映照著眼前仇人的身姿。
沒錯,仇人!
殺了你們兩個的仇人!
殺了她的仇人!
毀了部隊的仇人!
還是……殺了我的仇人!
怎麼可能放過?怎麼可能饒恕?怎麼可能接納?
不可能吧。所以我現在能做的事只有一樣。
用盡全身的力氣,我把敵人的武器從自己胸前拿出。靠著僅餘的意志,支撐著早已失去生命力的身軀。
「阿咧?還能站起來啊?」
無視他的嘲諷,我拼命穩定著搖晃的身子。
「啊啊?要殺我?放馬過來啊。」
向前走一步,勉強穩定住的身子又倒了下來。
邊氣著自己的無能,右手按住牆壁站了起來。
「不賴嘛。那麼這樣又如何?」
他一口氣踢開腳下的屍體,直令屍體畫了個半圓落下。本已殘缺的身軀如今更是面目全非——那是屬於她的身軀。
對於他的行為,我無法做出任何的干預。
我的雙眼只目視前方。要是看到了四周的景象,恐怕我會就此倒下,再也站不起來。
左腳再勉強踏前一步。這次我用著插入石壁的死靈之歌穩定身子,再也沒有倒下。
一步一步的前進,我走過了你的身體,踩住了他的身體,只是我已經無法理會。
踉蹌的腳步一步,又一步。直到離他一米,也沒停止——當然不可能停止!
「來啊,來殺我啊,殺得了就來殺啊。」
挑釁的話語仍在不停傳出,就像是害怕我的信念不足一樣。
不用擔心,一定會殺了你的。我很想這樣說,只是現在已經連動嘴巴也不可能。
全身抽搐著,甚麼時候會失去意識也說不定。只是在硬撐著這一點我可是比誰都要清楚。
但只有他,只有他我一定要親手幹掉!
再次鎮壓住身體的抽動,手持著死靈之歌的右手慢慢伸前。
五十厘米、三十厘米、二十厘米……
刃鋒漸漸刺入人體,直入沒柄。
只是仿佛如此也不足夠,短刀仍在刺著,仿佛不在身體中央開洞就不甘心。
「我一直都在想,如果一直要像這樣殺人,倒不如死了更好。」
是他在說話嗎?
「但我沒有對抗命令的勇氣,也沒有自殺的膽量,所以……」
感覺跟剛才完全不同。
「謝謝你。」
這是他說的最後的一句話。
呆望著他的身軀倒下,我身體內最後的一份能量也被抽走了。
橫著倒下的身軀壓住仇人的屍體。
這裡橫七豎八的都是悲傷的屍體。
只能看見死靈之歌那詭異的紋樣仿佛在笑著。
獨自的在笑著。
據說死靈之歌本來是一對雙刀?
那麼他的同伴又在哪?
只是我對這問題並沒有興趣,也不再能有興趣。
雙眼就此閉上,意識抽離。
再次張開雙眼的時候,世界都已經變了顏色。
紅的黃的綠的藍的,四周都是七彩繽紛。
而身為仇人的他在旁邊站著。
一條小船從遠處飄來。
她在上面,那兩個傢伙在上面,部隊的成員都在上面。
「他們來接我們了。」我說著。
「嗯。」他輕輕回答了一聲。
兩人一起站上了小船,向著那遙遠的彼岸進發。
耳邊傳來陣陣的音樂,那並不恐怖,也不戰慄;不柔和,也不迷惑。
但我心裡的憎意恨意已經一個不剩。
我知道,這一定就是真正的,
死靈之歌。
全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