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在第一時間解除我身上所有武裝,真是太大意了,幕後黑手小姐。」我將反曲刀從刀鞘中抽出,貼在她的臉上說道。
雖然行動被完全限制住了,但她仍然十分冷靜,一點驚慌的模樣也沒有。
「幕後黑手?」她很不解地問。
我面對她,感到煩悶的皺起眉,這段時間中所累積的負面情緒又開始在胸口翻滾了起來。
「在多貝雪山的時候,那個對著我們開槍的人是妳;在營地放出謠言的也是妳;讓事件引爆的也是妳。」我的手不再顫抖,穩穩地握著泛著冷光的刀,用刀身貼在她的臉頰。
這個動作的威脅意味大過於殺意。大概也是她到了眼下這種情況,仍然能不慌不忙地和我自在對談的主要原因吧。
經歷過多次屍潮,能夠在這個混亂世道中活下來的,都不會是什麼簡單角色。
她一個年輕的女人還能靠著自己的力量單獨養活一個小小女孩子……無論心智、手腕或者武力,都不容小覷。
「披著人皮的怪物,本來就該盡早處理掉,這樣才能在造成巨大傷害之前避免將會發生的悲劇。」她用理所當然的語氣回答,並沒有否認我所說的話。
我注視著她認真的表情,感到無比荒謬。
這個世界上最毛骨悚然的事物,不是無窮無盡的感染者,也不是要命的惡劣天氣……是這些從末世前就已經開始崩壞的人心。
她的世界,非黑即白。
任何東西只要有沾上一點黑,就必須立刻消除,以免汙染其它純白。
「妳憑什麼決定誰需要「處理」掉?這是什麼噁心的審判嗎?」我不帶笑意的彎起嘴角,對她露出冷漠的笑容:「再說了,這個末世裡不需要正義的騎士!這位太太妳走錯棚了。」
過往的背叛與慘劇讓她變得極度偏激,無法容忍任何一絲不和諧。但這個想法太過天真,這個世上並沒有她所追求的美好與純粹。
水至清則無魚,這句話早已道明了她實現理想後會浮現的情景。
我將刀尖移到她的胸口,不帶曖昧意思的貼著皮膚緩慢游移,思考著從哪邊刺入可以完美避開肋骨。
無視她震驚與憤怒的表情,我補了一句:「就本質上,妳與我,還有我的同居人,其實並沒有太大的差異。」
「我怎麼可能和那種怪物一樣!?」她激動地大聲質問,忽然間開始奮力掙扎,像是想要站起身抓起一旁的槍開槍打死我,讓我閉嘴。
大幅度的動作讓綁著她的椅子都發出嘎吱聲響。
我稍微收回了刀,不打算在講完話之前讓她不小心弄死自己。
「妳看看妳,這握著槍的白淨雙手,究竟已經染上了多少人的鮮血?」我平靜地反問。
「我沒有殺人,牠們都只是披著人皮的怪物。」她怒視著我反駁道。
「……」
看著她震怒著辯解、與我理論的模樣,心中忽然浮起了一股對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感到極其厭煩的疲憊感。
心灰意冷,無趣又乏味。
「真巧,我也這麼覺得。我殺的,只是隻羔羊。」我這麼回答她。
避開了正前方的胸骨,我從第四、五節肋骨間的縫隙,將反曲刀刺進了眼前這個女人的胸膛。
在妳眼中,我們是怪物;在我眼中,妳們是羔羊。
救活一個人很難,殺死一個人很容易。
抽出刀後,從眼前人體中湧出的血泉灑到我的身上,感覺彷彿岩漿一樣滾燙。
我覺得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鮮血的澆灌下,在心底深處開始蠢蠢欲動。
大概從未想過我會真的下手,完全沒來得及反抗的女人表情凝固在錯愕與驚駭上,頭部慢慢地無力垂下,很快便失去了生息。
我並沒有錯過樓梯間發出的短促小小尖叫。
剛才那個女人的聲音把那個本該睡著的小女孩吵醒了。
我抬頭用不帶一絲情感的眼神看向因為腿軟而縮在樓梯間,透過扶手縫隙顫抖著看向大廳的小女孩。
「親愛的,好孩子在這個時間點應該要睡著了才是。」
濺上了血的臉龐肯定不會像平常一樣無害親切令人喜愛,所以我對著她露出自己能表現出最溫和美好的笑,並舉起了手上的刀揮了揮手,向她打招呼。
「神說,你們當中誰是沒罪的,誰就可以用石頭扔他。」
我說過的,我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