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還是說重點吧。例如，你怎麼在這裡。」
我們互相看著彼此，他拔下他的太陽眼鏡，眼睛裡依舊是那般的慈祥。但我卻覺得他很陌生，他隱瞞了我一切的事情，收留我的原因是因為現在這個時刻嗎？
「喔，其實我算是成立這裡的人之一。但我大部分都不在這裡，畢竟我必須近距離與你相處。」他自顧自的倒了兩杯茶，自己拿起一杯啜了一口，「我也沒有和他們提起你的事情，也覺得不該讓你攪和這趟混水。不過你終究是關係人，我覺得應該讓你還有佐依做個選擇。」
「是要我選擇什麼？有打算讓佐依選擇什麼？」我不可思議的冷靜地回應，也許是好幾天被操的關係，不然我覺得我現在應該會很生氣地翻桌子。
「我會回答你的問題，但你得先告訴我你想起了些什麼。」
我咬了咬牙，以前的記憶確實是回來了，但也不是全部都很清晰，我確實還有很多地方想弄清楚的，也只好向他全盤托出。
「一個像是大型實驗所的地方，我是名叫傑修的複製人之一，編號CRF006。在那裡還有許多人為做出的實驗體或著被抓來的能力者，裡頭進行著各種非人道的實驗，遇到佐依後，我們計劃帶著大家逃了出來……我不太記得逃出來的經過還有逃出來的事情了。說到底，我為什麼會完全忘了這些重要的事情呢？是你做的嗎？」
說完我沉默地看著他，想從他身上看出一些端倪，但他卻什麼特別的舉動都沒做，只是雙手交合放在肚子上，一副輕鬆的姿態看著我：「我除了找到你，什麼也沒做。我想這個答案，小姑娘會告訴你，而我那時所做的只是把你當成一般的小孩養大，但很遺憾，我只養出了個奇葩來，誰叫我自己也正常不到哪裡去呢？」
爺爺還真有心情開玩笑。
「那至少和我解釋這裡是哪裡吧？我完全搞不清楚。」
「這裡是15-II區，白話一點解釋的話，是曾經第二黑死病盛行的廢棄都市。但不用太擔心，感染源在四十年多前就消失了，基地也建立在地下，外面也有防護罩，也因為條款的關係，不用擔心被E.P.追擊。」
真是令人搞不懂的回答，我皺起眉頭。
「簡單說，超能力管理促進協會，也就是E.P.，他們的創始人就是建立你們曾經所在實驗所的人，而你是他們最高領導人的複製人之一。我想這個你心裡有底了吧？」爺爺的臉色微微一沉，繼續說道：「而這個地方就是由反抗他們的人們所組成的組織，我們稱之為『蠱』。目的應該不用多說吧？畢竟你也是他們的被害者之一。」
「簡單說，反抗軍？」
「喔，這還真是老套的說詞啊！」
我和他大眼瞪小眼，他又新潮到哪去了？
「好了，別這樣瞪我。」他笑了笑，又啜了口茶，「你當然可以繼續選擇隱居在森林裡，我不會生氣。」
聞言，我有點憤怒，「你是故意的吧？遇到了修後才來問我這種事情？就算我可以放棄與佐依相認，但我不可能放修不管！」
「為什麼？」
看著他帶笑意的眼睛，我稍微冷靜了下來，「我欠他的，我逃出來了，而他卻還在那裡，因為他救了我。」
「你不是不記得嗎？」
「是沒有很清楚那個時候發生的事情，但沒他的話，我不會在這裡。」我想起他那搓紅頭髮，還有他總是避重就輕的回答，他不斷地暗示我要我逃，越遠越好，但偶爾卻會讓我有種要我別離開他的感覺，我想那才是他心裡真正的想法。
「我清楚你的想法了，你就繼續待在這吧，只是訓練會比想像中的嚴格。畢竟我以前只是以不讓你的能力失控來教導你的。你想救出你的兄弟的話，我想你還要在更努力才行。」
「好的。」忽然明白我這幾天的訓練是為了什麼，我點了點頭，不再去排斥那些瘋狂的操練。
「但在這之前，有個人要見妳。」
爺爺說完就站了起身，後面的門被推了開來，我看見一柔順的黑發還有一雙烏黑的大眼睛，但眼睛裡盡是疲倦。她的身後跟著伊凡，伊凡面無表情地看著我，眼裡帶著一些的不屑，他看起來還真不是一般討厭我。
「嘿，還好嗎？」女孩開口問道。
「我想這句話該由我來問，佐依。」
「我很好，會看起來這副模樣只是因為能力是用過度。」
伊凡攙扶著她坐下來，她緩緩地向我解釋，「傑，你的記憶是被我取走，因為那個時候我來不及抓你的手，只好抓住你的書了。」
「原來如此，所以我的記憶被你撕走。」我記得佐依的能力，那是可以將每個人當作書一樣閱讀的能力，而且還可以隨意去修改或撕除他人的書（記憶）。
「但儘管如此，我還是隔了這麼久才找到你。我一直猶豫著是否要找到你，你若是活著的話，那麼或許不該把你也跟著拉進來我們的戰爭裡。最後，我還是自私的讓你回來了。」她顯然很自責，一臉愧疚的樣子。
「還記得你對我說我只有半調子的覺悟嗎？妳假如沒讓我恢復記憶，我大概真的會帶著半調子的覺悟去弄清真相，然後就這麼被抓住了。」我直視著她，從醒過來後一直想見到的她，「我很感謝妳，同時也有很多話想跟妳說，但現在見到妳，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佐依。」
「我也是，傑。」
「既然想不到要說什麼，那就別浪費時間想了。」
我們兩個一起看向語氣十分冷淡的伊凡，我跟這傢伙絕對不對盤，這傢伙之前也將本性藏得太好了吧？啊，我知道了，肯定就是因為這傢伙長太帥了，帥到會去忽視他的奇怪之處。
佐依嘆了口氣，「伊凡，可以讓我們兩個獨處嗎？」
「不行。」
「那你可以去帶點點心嗎，我餓了。」
「我不要。」
佐依閉上眼睛，聲音略低的說，「伊凡，我是真的餓了！」
伊凡眉毛抖了一下，語氣軟了下來，「……我去拿就是了。」
「謝謝。」
目送伊凡離開房間，我自然也發現她與伊凡的關係不一般，尤其是剛剛的互動，伊凡恨不得把我瞪死，但佐依說沒幾句他就軟了下來，這個人大概已經取代我的位置很久了。
便對這樣的伊凡，我並沒有感到不高興或生氣，反到覺得有趣的很。
「他喜歡妳。」我笑了笑對佐依這麼說，有眼睛的人都該看得出來的。
「我知道，這很明顯。」她也給我一個微笑，但接著眉毛垂了下來，「但我不能和他在一起。」
「為什麼？你不喜歡他嗎？」
她搖了搖頭，臉微紅的說，「我是喜歡他，他對我很好，但是這樣不行的。」
「為什麼不行？」我十分疑惑，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不是很好嗎？
「傑，你要知道，E.P.在我逃走後，利用我的基因製作出另一個擁有和我能力一樣的女孩，他們非要我的能力不可。假如她有什麼問題，那麼他們勢必會來抓我，到時候就算修再怎麼不想，我的存在也會被招供出去。」
「他知道你？」
「當然，我們曾經一起逃亡，你也在。」
我想了想，確實，修的確是和我們在一起，只是他最後沒有逃離成功。
「我得能力比那個女孩更強，所以就算那女孩沒出問題，他們也不會放棄找尋我。」佐依帶著苦笑繼續說，「而修也一樣，假如那個12歲的複製人出問題，那麼就輪到他獻上身體了；就算一切都沒問題，你覺得他們會那麼容易放過修嗎？」
「把他們全部救出來不就行了？」
「不，這樣做風險太大了，我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他們也是；真正的傑修那副身體頂多再撐個兩、三年，所以更換身體的時間將近。而我們要的是E.P.真正的瓦解，那麼當然要毀掉他們一切的希望，像是那個女孩，還有我。」
我不敢置信的站了起來，然後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妳為了這種事打算去死？而且轉換身體又跟妳有什麼關係！？」
「傑，我不只是可以改變或移除人的記憶，我的能力可以把人的內心做更換。」佐依抓緊了蓋在他身上的毯子，「你知道為什麼要有你們嗎？這就像是骨髓配對，每個人的書都長的不一樣，要找到和書皮和裡頭的夾紙一致的其他書是很困難的，就算是複製人，還是會有些差別，這就是為什麼那麼多的複製人只剩下三個的原因。」
稍稍冷靜，我坐回位置上，「那些其他的複製人都怎麼了，妳知道嗎？我只知道某天他們就不見了。」
「死了。」
不意外的答案，我自己心裡也有個底，但真的聽到她這麼說，我的心頭一沉。
佐依似乎是還沒說完，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的模樣，好不容易才出聲說道。
「是被我殺死的，你的兄弟們。」
創作內容
E.P.Jihad ～ 憶 憶 第七章－記憶-下
蠱 系列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