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翼
「媽媽、媽媽！妳知道外面的世界長什麼樣子嗎？」
時間過得太久，你早就不記得了。
孩子不見世俗的說著童言童語，你指著房間內唯一的光源，眼神中明顯得多了些止不住的雀躍，你能好好的聽見小鳥在窗戶外的啾啾聲。
「外面的世界很危險，你不能去。」
「媽媽，我剛剛好像看見小鳥了！那個就是小鳥嗎？」
你笑得好開心，手舞足蹈的在房間內轉來轉去，這是自己第一次親眼看見小鳥的樣子。
那個是小鳥嗎？
雖然只是一閃而逝的飛過，但你覺得這是自己看最清楚的一次了，小小的翅膀奮力的拍呀拍，在藍天裡隨意遨遊，在陌生的世界裡自由自在的飛翔。
小鳥好小隻，羽毛摸起一定很軟，看起來好脆弱，是不是一隻手就能捏死呢？
「那個就是小鳥沒有錯，你也想要一隻嗎？」
媽媽輕輕的摸了摸你的頭，第一次覺得你好正常，微笑是如此天真。
就像個普通的小孩。
「媽媽！我想要，我想要！」
你好開心，愉悅全展現在了你的臉上，這是你有生以來從媽媽那裡收到的第一個禮物，而且還是隻可愛的小鳥！
「那這次要答應媽媽，會好好照顧牠，如果在被媽媽發現你把牠弄壞，媽媽可是會生氣的！」
她看著自己的孩子，多了點欣慰，是不是至少正常了一點？
「嗯！我會乖乖聽話的！」
你笑得開心，根本聽不出媽媽口中裡帶有的疲憊，你當然也不會懂，滿心期待的只有那隻即將到來的小鳥。
生活是不是會有趣點。
「那媽媽先離開了，要乖乖的知道嗎？」
媽媽從你身旁走開，刺眼的光線隨著媽媽的動作照亮了灰暗的房間，已經看不清媽媽的面容了，只剩一團黑色的影子。
「媽媽……妳要去哪？」
媽媽要離開了，又只剩你一個人，但你不想承認自己害怕了。
門口的人影還是一如往常的離開了，木製的門被用力的關上，發出沉重的悶聲，你的問題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媽媽不要走，媽媽不要走好不好，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渺小的祈求不曾有人聽見，世界又再次成了漆黑一片。
你忍著不哭，只能撐起了一個難看的笑容，安靜的坐回了那張小小的床上，望著高處那扇小小的窗戶，心裡小小期待著會不會有鳥兒從那飛過。
你還是勉強的笑了，哭只會展現自己的脆弱，所以不能哭。
看著窗戶外的風景已經變成了你生活裡唯一的樂趣。
究竟在這裡待了多少日夜，連你自己也數不出來，畢竟你連一怎麼數到十都不知道，只能日復一日的看著窗外天色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你依稀記得，自從七歲那年，弄壞了自己的第一個玩具後，你就一直待在這，再也沒有踏出去過。
房間外的世界你能記得的已經不多了，模糊的記憶中什麼也想不起來。
似乎是繽紛的，跟被黑色占據的自己不一樣，多了好多顏色。
那時的媽媽總是說你冷血，罵你不是個正常的孩子。
怎樣才算正常？
其實，這並不是你的錯，只是內心住著一個魔鬼而已，任他作祟難道就是自己犯的罪？
一個人開始覺得寂寞，甚至無聊時，那個聲音就會悄悄的出現，悄悄的蠱惑，就好像有人正嘗試著控制自己的思想和行動。
就好比個被人牽線的木偶，只能看著瘋狂的自己做出瘋狂的事情，平淡而無聊的生活在那時似乎可以多點樂趣。
但是隨之而來的總是媽媽的怒罵和哭泣。
但是你不懂，你並不懂啊！明明很有趣不是嗎？媽媽說這樣不正常，但是為什麼不正常？
媽媽，妳為什麼要說不正常？媽媽，妳為什麼要哭？為什麼？
如果可以，請告訴他。
難道，那其實才是真正的自己呢？
外面的天色漸漸染成了橘紅，太陽緩緩從西邊墜落，比起白天裡的光亮妳更嚮往熟悉的黑夜，只有在漆黑的世界裡，你才能找回最初的真實。
月色並不會照亮你的世界，只能苟延殘喘的活在它所給予的陰影下，獨自奢望著白晝裡的光芒。
－－
那隻小鳥來了，媽媽今天趁你在睡覺時偷偷擺了進來，你被小鳥的啾叫聲吵醒，朦朧中望見床前的小木桌上多了個籠子。
「是小鳥！」
你幾乎是驚醒的跳了下床，急忙的往小木桌的方向跑去，蹲下身子打量的看著小鳥。
「你真的好小一隻啊！」
你伸出手希望能摸摸小鳥，但是小鳥卻像是受到驚嚇般的在籠中亂撞，一開始你只覺得意外，但是看久了反而覺得可笑。
跟你的手掌比起來小鳥真的太過幼小了，而且不堪一擊。
「你醒來了啊，送你的小鳥還喜歡嗎？」
「媽媽！」
你一聲大叫，快速的撲上了端著早點的媽媽，儘管過於溫暖的懷抱令你陌生，咦……溫暖嗎？應該是溫暖的吧。
「嗯嗯！我很喜歡，謝謝媽媽！」
你開心的說。
「妳喜歡就好，這裡有早餐，媽媽要先去忙了喔。」
媽媽欣慰的笑了笑，眼裡總算多了點對孩子的寵溺。
等不及你的反應，媽媽將早餐擺在桌上後，就從視線裡消逝了蹤影，你依然只有你自己。
你坐在木桌前吃著早餐，卻食之無味，你使勁回想著剛剛窩在媽媽懷裡的溫度，怎麼想也想不起來，你只覺得身體越來越冰冷。
你盯著籠子裡的小鳥看，有些無聊。
小鳥不安分的在籠子隨意亂撞，幾片羽毛落了下來，但是小鳥才不在意，就像想要努力衝破這道囚禁牠的牢籠般。
小鳥呀，小鳥！你難道在渴望飛翔？
你將目光望向房間裡唯一的出口，你曾嘗試過打開那道門，只是清脆的喀啦聲徹底阻斷了這個念頭。
小鳥不斷撞著鳥籠，是不是跟你想要離開這裡的心情一樣？
不，你並不會想離開，為什麼要離開？
小鳥呀，小鳥！你為什麼想要飛翔？難到是這裡太過渺小？
你將手伸進鳥籠裡，一把抓住了正在掙扎的小鳥，尖銳的鳥叫聲在你耳裡聽來實在煩躁，你緊緊抓住牠顫抖的幼小身軀，就怕小鳥一個不小心逃離了你的手掌。
不理會小小的身體瑟瑟的發著抖，你將兩片羽翼慢慢向外拉開，小鳥的叫聲越來越大，最後伴隨著刺耳無比的驚叫，翅膀還是被你硬生生的折斷了。
果然很脆弱呀。
小鳥呀，小鳥！請不要再渴望飛翔，囚籠是妳最好的避風港。
你不認為小鳥可憐，只覺得牠確實很弱小。
你很高興今天做了一件好事。
小鳥倒在桌上，以奇怪的姿勢抽動著，在現實裡的最後一絲掙扎。
你以手撐著頭，好似把小鳥的痛苦當作一種樂趣，比起看著窗外的日夜交替，果然還是看著會動的生物比較好玩呢。
「啊！如果這麼做了，媽媽是不是會生氣，她叫我要乖乖照顧小鳥的。」
你輕輕的把奄奄一息的小鳥捧在手中，開始擔心起小鳥會不會因此壞掉了，如果真的壞掉的話，媽媽絕對會生氣的。
從翅膀上流出的血色將你的手染上了一絲鮮紅，你小心翼翼的把小鳥放回籠子中，沒了過去的活力，小鳥只能痛苦的蜷縮身體躺在角落，微弱的啾啾聲理所當然的少了一點熱情。
「喀答！」
聲音從門的方向傳出，你幾乎被這突然其來的聲響嚇了一跳，剛將小鳥放回籠子的雙手微微抖了一下，迅速的在衣服上來回擦了擦。
「媽媽！」
「早餐吃完了嗎？媽媽要收碗盤了喔。」
「在這裡。」
你以可以將鳥籠好好擋住的角度，將盤子拿起後，交到了她的手中。
「你有沒有乖乖的，小鳥有好好照顧嗎？」
儘管你努力的故作鎮定，媽媽卻還是從你眼中看出一些端倪，看著你的眼神少了以往的笑意，更多了點懷疑。
希望一切都只是她的多疑。
「有、有啊，我有好好的照顧牠！妳看！小鳥現在正在睡覺呢！」
你將位置稍微娜開，確定媽媽有看到後便迅速的將籠子擋在身後。
窩在角落的小鳥如果不認真看的話，根本分不清是在睡覺或是已經壞掉了。
你靠著這點，有利的為自己編出了一個善意的謊言，只是不想讓媽媽生氣，是因為媽媽才說謊的。
這是在說謊嗎？可能吧，但是小鳥確實在睡覺，說不定還做麼美夢呢，永遠不會醒來的夢，是美夢吧。
還可以逃離媽媽的怒罵，說實話，你有些羨慕了。
「那你讓開，讓媽媽看一下小鳥好不好？」
媽媽瞄了你的手一眼，這時你才發現手上的血跡並沒有擦掉。
她朝著你走來，可怕的面龐上硬是扯出和藹可親的笑容，在你眼裡看起來卻冰冷得讓人發寒，即使媽媽總是罵自己愚蠢，但你還是看穿了媽媽的語氣裡的懷疑。
「不要！小鳥在睡覺妳不能打擾牠！」
「我叫你讓開！」
媽媽的呼吸變得粗重，最後幾乎歇斯底里的衝了上來，一把將你用力的推開，你重重的跌坐在地板上，只能看著媽媽提起鳥籠，將裡面早已沒了呼吸的小鳥拿出來。
強烈的血腥味蔓延了出來，滴滴鮮血落在媽媽手上，媽媽的面容沒了血色，變的好蒼白，漸漸沉下來的氣息，你知道又要被媽媽罵了。
一巴掌無預警的搧在你臉上，你覺得自己的視線有些模糊，卻意外的感覺不到疼痛。
「你為什麼不能跟正常的孩子一樣！我到底為什麼會生出你這種人啊啊啊啊！」
你看著媽媽崩潰的跪倒在地板上大叫，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果然從你第一次把家裡的小狗活生生刺死後，就不應該讓你待在這裡！你這個神經病！」
那個久遠的記憶，朦朧中你好像還記得。
那時候家裡有一隻生病的小狗，每天都無精打采的趴著，病痛似乎使牠沒了精力，儘管帶去給獸醫治療，也沒有好轉的跡象，明明很痛苦，牠卻只能獨自承受著，當時的你覺得牠好可憐，希望牠能快樂些，所以選擇讓他輕鬆的離去，至少死的痛快。
為什麼？我只是不想要牠繼續因為生病難受而已，為什麼媽媽卻要怪我？
你只能任由冷冽的淚水滑落，沒辦法阻止。
你不明白媽媽為什麼要生氣，自己到底哪裡跟別人不一樣，明明只是不想讓小鳥飛翔，外面的世界很危險，他不能讓小鳥去。
不管是之前的小狗、小貓、或是小孩都一樣……！
為什麼媽媽總是不能理解我！！！！
「你覺得自己不正常嗎？」
一道陌生的聲音悄悄的出現在了你的耳邊，你嘗試的找尋聲音來源，卻看不見人影。
「不，不正常的人是媽媽，才不是我！」對於這個問題你給的答案很肯定。
「那她為什麼要將你囚禁在這間房間裡，明明不正常的是她，不是嗎？」
「我不知道……因為媽媽說我不正常。」你遲疑了。
「你討厭你媽媽嗎？」
「不，我為什麼要討厭她！」
「那，你為什麼不討厭她？」
「咦……不，我為什麼不討厭她？她將我一個人關在這裡，不讓我出去，每天無聊到都快發瘋了，明明不正常的人是她啊啊啊啊！」
你變的憤怒，這段時間你覺得自己都要瘋了，只能在無聊中找尋僅有的慰藉，但是媽媽總是會阻止你，然後招來一陣痛打，
說實話，你早就痛到麻木了。
你想著過去媽媽溫柔的笑容，突然覺得有些陌生，媽媽是什麼時候變的不正常了？
你努力的從記憶中找尋答案，卻還是得不到結果。
這時的你，才驚覺原來自己早就跟那隻小鳥一樣，斷了翅膀，卻癡癡渴望著飛翔。
「對啊......是她的錯啊啊啊啊啊啊！」
－－
當你終於回過神來時，前面的人已經倒臥在血泊之中沒了呼吸。
吃早餐用的刀叉全沾上了鮮豔的紅色，破碎的盤子灑了一地的玻璃。
怵目驚心的紅色占滿了你的視線，你覺得自己的身體開始有些冰冷了，也忘了事情到底怎麼發生的，唯有隱約的刺痛卻清楚的從你頭上傳來。
溫熱的液體從你額頭上滑落，你懵懂的抬手抹了一下，迷茫中似乎能認出是剛剛被盤子砸傷的地方開始流血了，但你並不覺得痛。
你的意識開始有些模糊，至少，那個不正常的媽媽已經不會再出現了，你慶幸的笑了笑，心中唯一的想法只剩這個。
頭越來越痛，好像沒辦法開始思考了。
「鳥兒呀……別渴望……」
眼前的世界變的模糊，腦袋也發出了警告的嗡嗡聲，你努力的想撐開眼皮，卻意外的沉重，讓你幾乎要闔起了眼。
你呢喃著，還是沒了聲音，最後等你的依然是那片能讓你溫暖的黑夜。
小鳥呀，小鳥！請不要再渴望飛翔，因為我會折斷你的翅膀，世界並不是你的天堂。
這篇竟然只花了一個晚上就寫完了啊啊啊啊啊某獸感動的幾乎哭了（淚目）打的真他ｏ順啊啊啊啊！
某獸絕對不會說是因為另一篇鬼故事打不出來，才無聊打這篇的ｏｒｚ（被揍）
真心感覺好久沒打虐文了呀（錯覺）
那麼，今天就不多說廢話了，某獸要默默的去寫暑假作業啦ＱＷＱ（嗚嗚果然被馬麻念了），想到等一下要寫那個令人討厭的暑假作業我就想睡了ｏｒｚ
最後，如果喜歡歡迎留言或是給ＧＰ喔www這裡是獸流，那們我們就下一篇再見啦～See you guys～bye bye
創作內容
（棄）身為主角的我，當然要與眾不同啊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