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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與狼  第四十八章  長江上的堅冰

作者:小羊,喪失一半ed│2016-06-05 14:41:10│巴幣:2│人氣:86
  隱伏於鬱綠的樹蔭草叢間,趙劍揚的臉色是又青又白,既驚訝又暗自覺得好笑。

  從呂狼風跟李圓兩人扭打,一直到呂狼風要李圓吃屎,趙劍揚越看越搖頭,恨不得上前給呂狼風當頭一棍,看能不能把他打醒。李圓明明一臉羞怯迷戀的模樣,呂狼風怎麼會都沒有發現。

  趙劍揚不懂明明把李圓單獨約出來,逗逗她,討她歡心就能搞定的事,呂狼風到底為什麼要搞得那麼複雜?趙劍揚向前一步要制止呂狼風做出蠢事來,畢竟呂狼風不但沒發覺李圓喜歡他,還準備送李圓歸西,再胡搞下去,還有辦法收拾嗎!

  戊拉住趙劍揚的手腕,微微搖頭要他別現身。趙劍揚忍住性子,靜待事情的發展,果然戊的直覺是正確,最後呂狼風安慰狼狽李圓,將她背在身上向御劍山莊而回。

  趙劍揚會合了丙丁,繼續遠遠跟隨呂狼風與李圓兩人,直到呂狼風將李圓拋下,一個人離去。

  呂狼風一邊走一邊盤算要怎麼跟趙劍揚交代,他把事情搞得一蹋糊塗,已經想不到方法善了。

  密林樹影間,拳風突起,呂狼風下意識閃過來拳,右手反撥,左手前遞,使得已經是柔和了鳳舞八方拳的虎伏掌。對手拳頭如金鋼不動,一撥沒有見效,仍是十成勁力打來,而呂狼風的左手已經在對方掌握。呂狼風吃了對手一個正拳,拳頭打在呂狼風臉上並不吃痛,因為出拳的人正是趙劍揚。

  「我……」呂狼風不知道要怎麼向趙劍揚解釋,呂狼風垂頭喪氣的模樣讓趙劍揚看得心裡難過。

  「兄弟啊,你到底在做什麼啊?」趙劍揚好氣又好笑地問道。

  「我……事情被我搞砸了,我想跟你會合討論下一步。」呂狼風羞愧自懺,不知所措。

  趙劍揚跟丁拿了補給用的包袱,塞入呂狼風懷中,厲聲說道:「不管,你回去把李圓搞定,不然兄弟沒得做了。」

  「怎麼這樣啊?」呂狼風一臉著急,問道:「劍揚,你有沒有搞錯啊?我闖了這禍都不知道要怎麼辦了,你還要我回去?難道你要我回去了結她嗎?」

  「基本上是你搞錯吧。」趙劍揚解釋道:「李圓十足十像條發情的母狗,如果你連她都搞不定,我們以後還能搞定誰呢?這傳出去我們就成了笑柄了吧?」

  呂狼風對李圓由錯生憐,回嘴道:「別母狗、母狗的叫吧。她其實……」

   趙劍揚打斷呂狼風話頭,笑道:「要我別這樣叫,當然可以。不過等她過你家門,成為我們五行門的人再說吧,我現在就喜歡母狗、母狗的叫個沒完。」趙劍揚當然能理解被等待十年的人誤會、背叛很可憐,但是他是個遠近親疏有別的人,他不會同情敵人。

  呂狼風清楚武林盟上下都當御劍山莊是狗莊,旗下自然是狗,不是人。不久前呂狼風也是這樣想,可是先後認識老管家、李圓跟樂麟以後,總覺得武林盟中有好人、有壞人,當然御劍山莊也有好人、有壞人,不能用簡單的二分法來區分人的好壞。不跟趙劍揚爭論,呂狼風直問道:「我把事情弄成這樣了,你要怎麼收拾呢?」

  「拜託,你把人家打得像豬頭一樣,衣服也弄得破破爛爛,叫她李大人怎麼回莊啊?十個女人有十一個半是要臉的,所以你現在把這包衣服傷藥帶去,給她換上乾淨衣服、包紮傷處,逗逗她、讓她高興,我想這樣就能擺平她了。」趙劍揚說道。

  呂狼風疑道:「有那麼容易?我可是很對不起她吧?」

  「基本上啊。哄騙發情的母狗很簡單,她們要得從來就不多,只希望心上人把她放在心上,呵護在手心裡。自己癡戀對方十幾年,在這裡被拋棄才真正會恨到骨裡。如果現在願意回去摟著她的肩膀,縱使是一小聲抱歉,都能把今天的種種誤會變成往後甜美的回憶喔。」小戊一邊倒立,一邊遠遠遙望李圓。

  呂狼風跟趙劍揚低頭看著小戊,總覺得這話聽起來很刺耳。

  小戊一個筋斗,翻轉過身,又說道:「基本上女人嘛,不過就是我們男人掌心上的傀儡,任我們擺步的玩具。何況李圓那母狗已經喜歡上你了,你只要哄得她千依百順,那脅持御劍山莊莊主的任務不就有著落了嗎?」

  小戊學得是趙劍揚的口氣,但是他臉色難看,滿眼鄙夷,趙劍揚不懂,小戊沒事情酸他做什麼?

  趙劍揚雙肩一聳,苦笑道:「我確實是要說這些,不過貪吃鬼已經說了,你就照著辦吧!」

  呂狼風意識到氣氛的變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平常感覺起來很乖巧的『影兵』們似乎在跟趙劍揚鬥氣。

  「啊!不對!」呂狼風想起『影兵』們的乖順也是蝕武之日以後的事,在那之前『影兵』乙甚至會跟趙劍揚動手打架。想通的呂狼風趕緊離開氣氛尷尬的現場,回去找受傷的李圓。

  待李圓反撲,將呂狼風殺倒在地。趙劍揚渾身冷汗直流,心中暗叫:「糟糕!難道我猜錯了嗎?」

  小戊再度阻止趙劍揚暴露行蹤,他說道:「主人請放心吧!您沒有猜錯。」

  李圓制服呂狼風後鳴笛招喚,一隊御劍山莊的兵士迅速地趕來李圓身邊,李圓命令他們將呂狼風扛回莊內。到此趙劍揚才鬆了口氣,他對戊笑道:「哈!看來李圓不止是條發情的母狗,還是條瘋狗呢!」

  戊擺起一張臭臉,完全不搭腔,逕自回頭往藏匿處去。丙、丁兩人也不等趙劍揚,大步離去,趙劍揚連忙追上三人,一同返程。

  趙劍揚心中暗暗祝禱呂狼風平安無事、任務成功,旋即思索小戊為什麼不停酸他,他心道:「小戊今天是怎麼了?是吃錯藥嗎?就算是小戊年紀小好了,平常要是輩份低的『影兵』做錯事,輩份高的也會勸說制止啊。可是丙、丁他倆竟然不認為小戊當著狼風的面前嗆我有什麼不妥,還一臉贊同的樣子。該不會是我有錯吧?我做錯什麼了嗎?就算我做錯什麼了,有需要那麼不給我面子嗎?」

  路上趙劍揚實在忍不住,問小戊道:「貪吃鬼,剛剛你為什麼要酸我啊?再怎麼說,你在狼風面前酸我,總是不太好吧。我們怎麼說都是自己人吧?別給人家,我們不團結一致的印象吧?」

  「辜負或利用真心的人,最無恥、最差勁了!」小戊尾音拉得長長,表示他氣憤難耐。

  趙劍揚壓根沒有想到小戊會這樣回他,轉頭看身後的丙、丁,他倆跟小戊連成一氣,張大雙眼,露出十分認同的眼神。

  「話不是這樣講。」趙劍揚又緊張地摳起頭髮,他解釋道:「難道你們有更好的法子?」趙劍揚續問道:「難道你們『影兵』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就沒有不擇手段過嗎?」

  小戊呆愣了一會兒,口氣悲傷地緩緩說道:「起碼我們不會使用讓同伴心寒的手段。」

  趙劍揚被酸是一肚子惱火,原本要抱怨傾洩,將小戊痛罵一頓,可是看到小戊黯然的神色,原本要發的火氣也滅了。仔細一想,趙劍揚明白『影兵』為什麼不高興,不只是李圓等呂狼風十年,他們『影兵』也在趙劍揚身後等待了十幾年。他們的愚忠,在各自心底也是一片赤紅的真心。

  趙劍揚摟住小戊的肩膀,粗魯地撫摸他的頭頂,笑道:「別想太多了,我們跟狼風和李圓不一樣,因為我們是站在同一邊的夥伴啊!」趙劍揚遙指御劍山莊,補充道:「不像他們倆,一道是武林盟五行門的風,一隻是叛徒的爪牙。他們一開始就是天南地北,隔閡遙遠的敵人,不像我們,我們可是夥伴啊!」

  小戊別過臉,刻意不去看趙劍揚的眼睛,他鼓起勇氣問道:「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們其實並不是站在你這邊呢?」

  趙劍揚沒料到小戊會這樣回答,傻在一旁,他咬著下唇,問道:「這話是什麼意思呢?難道我們……」趙劍揚用食指捲摳頭髮,心道:「一開始是他們自個跑出來,說我是他們的主人,現在又說他們未必站在我這邊!他們到底是什麼意思?」

  「您別想太多,簡單說來,我們本來就未必會站在同一邊。您身為一名武人,一定有縱使犧牲生命,也要完成的目標吧?但是我們七個人,每一個人都是為了保護您而誕生的。當您要犧牲之時,我們絕對會阻擾您。」戊低聲說道。

  其實小戊講得也沒錯,他們這隊『影兵』最大目標是保護趙劍揚的安全,這跟趙劍揚的意志與想法未必沒有衝突。

  趙劍揚雖然能理解小戊的解釋,但是像他這樣的義氣盲漢,就不能接受這個理由。他思索了一會,準備回嘴,卻給小戊打斷。

  小戊神情惶恐,彷彿被雷劈中似的。他聲音發顫,說道:「好龐大的殺意!不好!甲跟己的氣息突然消失了!」

  趙劍揚拔腿疾行,問道:「難道我們被人攻擊了?」

  「我們確實被人攻擊了,甲、己的力量消失的同時,也出現了一股強大的殺意。」丙回道。

  連感覺力量的功夫還不熟練的趙劍揚,都感覺到那股殺意之強大,明明離山洞還有步行一刻鐘左右的路程,相隔如此遙遠,仍能真切感受到這股殺意。

  「怎麼可能?這種程度的力量,簡直跟姓楊的不相上下啊!」驚訝來敵之強的趙劍揚,不愧是初生之犢,他嘴角露出微笑。

  四人飛馳,就在藏匿處山洞的不遠處,一名黑衣人倒在血泊之中,趙劍揚將他扶起,一雙無魂空洞的白濁眼眸,倒在地上的是失去戰鬥能力的甲。

  甲扯掉夜行衣的口罩,她急切地說道:「快走……沒有破綻……快……」用盡最後一口氣講沒幾個字,甲昏死在趙劍揚的懷中。一時之間甲清脆如黃鶯的柔美女聲,並沒有引起趙劍揚的詫異,因為他正怒火衝天看著離自己十五步外的強者。

  一個身穿藍袍的老者,他蓄著幹練的小鬍子,腳踩著血肉淋漓的已左手,正是御劍山莊的老管家。

  看來他已經打倒了『影兵』之中負責留守的甲跟己,相處了幾個月,趙劍揚明白甲看似死盲的雙眼,可以看到事物隱藏的真實,可以說是『影兵』之眼;己則擅長遠距離的狙擊,是『影兵』中的神射手,把甲跟己分成一組,就是要發揮先制射擊,不讓敵人接近。但是他們倆個輸了,還是慘敗。

  毋庸置疑的強者,眼前這人絕對是強者。任誰都明白甲說得對,應該要逃走。但是趙劍揚做不到,看到地上飛濺的血跡,趙劍揚的身子像火燒一樣,從內心湧起巨大的咆嘯。

  趙劍揚吼道:「我手上的『青釭』不殺無名小輩,報上你的名號吧!」

  老管家微微一笑,說道:「就這種水準?看來武林盟真的是人材凋零,沒有將才了。黃口孺子竟然敢對他人叫囂?不過還是要留一手啊!萬一把你們殺死了,於李良鳳面前終究是不太好看。」老管家伸出左手掌,翻過來又翻過去,笑道:「無知小輩,想知道老朽的名號,先問問這雙手掌吧。」

  風聲動,劍奔騰,青色的劍光揮向老管家的左側。老管家一遞手,抓住了『青釭』的劍刃,一扭,向後反砸,便將趙劍揚摔在地上。同時一腳踢飛上前支援的丙,一拳將從後方偷襲的丁擊退。老管家大有迷惑,心道:「這可奇怪了,就算是已經調虎離山把我們御劍山莊大部份的力量抽開,也不應該派出實力如此低落的人來。莫非是吏鼇太看輕我們御劍山莊的實力?還是說另外有什麼隱情?嗯?還站得起來?看來我年歲已高,不復有往昔之強了。」

  被打飛在地上的丁,一個翻身想要站起身來,但是原本已經消失的拳力又再出現,巨大拳力一波又一波將丁擊倒在地上。而丙的牙齒打著寒顫,只不過擋住短鬚老頭一腳,他整隻左手都泛起薄霜。趙劍揚、丙、丁、戊四人互看一眼,皆心道:「這老傢伙的腿招上,有著陰寒至極的內力!」

  丙抖掉左手上的霜片、丁擦掉嘴角的出血,他們已經明白敵人有多強橫。這貌不驚人的老頭子一瞬間壓制了三個人,三個擁有『流星鋼』的非常人。小戊明白向前跟中年管家討招不明智,但是一瞬間中年管家已經打傷三個人,向他逼近。小戊打從出生以來,第一次不自主地顫抖,他的身心徹底了解對方的力量與自個有雲泥之別。

  趙劍揚勉強用『青釭』將自己撐起,他戟指老管家,說道:「你在看哪裡啊?我跟你的還沒完呢!」人語盡、劍光閃、鋼拳出、震風響,中年管家的拳頭後發先至,結實的打在趙劍揚的胸膛,趙劍揚一向得意的青鱗劍法,在老管家眼裡根本不值一哂。

  血水從趙劍揚的口中流出,腦海浮現出一種熟悉的感覺。第二次了,被壓倒性的強大力量淹沒對趙劍揚來講是第二次了,心裡頭似乎有東西碎裂開來了, 一股難以言喻的黑暗在趙劍揚的心中渲染。老管家提起昏厥的趙劍揚,他低聲訕笑,嘲笑武林盟的自大。大手一放,將趙劍揚跌疊在已上。老管家用力一踩,補上一腳,確定他們完全喪失反抗的能力。

  「寒冰彈腿?」小戊口中喃喃自語,驚懼的他猛力搖著頭,回想師父交待過的事。師父曾經說過御劍山莊除了道衍四大神技,還有兩個震懾天南的絕學,分別是寒冰彈腿跟揚子江掌。一旦遇上擁有此等武藝的敵人,應當毫不猶豫的撤退。

  「喔。不簡單,老朽已經有二十多年沒在江湖上走動了,還有人知道寒冰彈腿這玩意啊?」老管家得意地撫摸鬍鬍,笑道:「小孩子,你呢?是戰?是降?」

  望著倒地的主人與同伴,戊即使害怕恐懼眼前的敵人,仍做出愚昧的選擇。他暴吼一聲,纖細的身體肌肉鼓脹,右腕的夜行衣撐裂開來,四條巨大彷彿怪物觸鬚的鋼鞭從手腕竄出,一一掃向老管家。老管家輕身一躍,跳過了鋼鞭接連的攻勢,向小戊顏面踢來,小戊左手一伸抓住了老管家的腳踝,但是老管家腿上的寒勁冰冷到讓小戊的左手手掌凍結。小戊全力一擲將老管家飛砸出去,四條鋼鞭同時用掃向老管家四處要害,老管家在空中翻身,踩在飛快的鞭頭上,借力使力取得平衡,瀟灑地落在地上。老管家跟小戊過了兩招,兩人對對方的能力都了然於胸。小戊右手的四條鋼鞭威力雖大,但是一揮擊出去,身體就成了防禦上的破綻,本來還有左手能夠協防,可是現在左手已經被寒冰彈腿的腳力凍結,而老管家尚深不可測,力量沒有見底。誰高、誰低,勝負再明顯不過了。

  注視著小戊長出鋼鞭的右手,老管家心中一驚,自忖:「『流星鋼』?」小戊不斷將鋼鞭掃向中年管家。小戊出招凌亂、心急如焚。因為他戰鬥之前並沒有吃東西,他並不是天生愛吃才不斷吃個沒完沒了,而是他要使用『流星鋼』,就得不停的進食。一但處在非飽食的狀態,小戊根本沒有辦法發揮全力。老管家看準小戊的破綻,待鋼鞭一時錯手,揮擊過遠,老管家已經閃身切入到小戊面前,強大的掌力拍向小戊的天靈蓋。

  生死之間,老管家身子一痛,小戊右手的鋼爪緊緊抓住中年管家左胸,每根指頭起碼穿進了一個指節。因為小戊的猛力一抓,老管家的右掌失手,沒打在小戊的頭頂上,只打在他的左肩。老管家又一腳踢穿小戊吐出的鮮血,將小戊踢得老遠。

  趁著老管家檢視胸口傷處的空檔,小戊狼狽地站起身來,旋即又跪倒在地上,他全身覆蓋了一片薄薄的白霜,失去了意識。

  老管家檢視左胸被小戊抓出來的五道長口子,其中最傷處深可見骨。左漴源叨念埋怨不停,一時大意受了重傷,畢竟他已經年過六十了,再也沒有斷骨、切肉,與敵人兩敗俱傷的本錢。

  把沾滿鮮血的白手套脫掉,老管家朗聲道:「剩下兩位可以出來了。」他將手套扔在趙劍揚臉上,不想再大意的老管家擺了個起手式,真氣環繞護住周身,心有尋思:「看來吏鼇他倒沒有小看我們御劍山莊,『流星鋼』這種上等兵器都出手了,武林盟內部的焦慮與不安可想而知。看來中秋節那日武林盟著實傷得不輕,但是『鬼眾』牠們怎麼沒有趁勝追擊,反而留下武林盟苟延殘喘呢?啊,是了,把武林盟逼急了,他們定會向我們御劍山莊動手,這時『鬼眾』只需等我們鷸蚌相爭,牠們便可坐收漁翁之利。」想清了細節,老管家非但沒放下心,反倒是更加苦惱。

  乙跟庚一前一後躍出,包夾合圍左漴源。庚大聲咆嘯,全身肌肉鼓動,一時間原本比趙劍揚還矮半個頭的庚身材倍化,夜行衣被突如其來的巨變撐破,映著夕陽的餘光,庚全身閃閃發亮,原來他還穿著一件延展性非常好的金屬軟甲。

  「金鋼絲混織成的織網戰甲?」老管家尋視一遍躺在地上的諸人,除了趙劍揚以外似乎都穿著同樣的織網戰甲。老管家鬆了口氣,心喜:「我還以為我二十多年沒出來走跳,功力大退,原來是他們穿著護身寶衣啊。」

  庚的表皮變成灰藍色,閃動著金屬光澤。右手手背上延展出巨大的長刃,黑色深遂的瞳孔緊咬著中年管家不放。

  「身心變化?看你不過十來歲,就已經進入如此境界,恐怕會內耗過多,降低你原有的天壽啊。」老管家邊說邊閃避庚的強力斬擊,腦海尋思:「武林盟到底投入了多少『流星鋼』來對付我們御劍山莊?難道他們已經知道了嗎?」

  突然背心一熱,老管家大吃一驚,幾個向後翻拉開距離,連忙撕下燒起的長袍。

  乙全身燃起熊熊火炎,身上的夜行衣被燒成灰燼,織網戰甲燙得火紅,剛剛偷襲中年管家沒有得手,但是光拳風就讓老管家的長袍點燃燒起。一個是巨大的金屬人、一個是全身赤炎的火人,中年管家怒道:「哪來那麼多『流星鋼』啊?老子年輕的時候『流星鋼』可是隱而不傳的秘密,江湖上僅有雷雲齋的四大神兵、九大劍傳世。現在是怎樣啊?『流星鋼』大拍賣,買一送一嗎?二十幾年沒出來江湖走動了,現在是怪物滿街跑嗎?」

  「怪物?」庚並沒有開口,聲音像是從地獄傳出來的一樣,庚朗聲應道:「為了保護我所珍視的一切,就算是要我變成鬼,都可以,那怕是怪物!」

  「真可悲啊。」完全卸下管家偽裝的左漴源搖頭嘆息道:「如果你們所珍視的一切,也珍視你們的話,會怎麼看待你們這種內耗、自損的行為?」左漴源步法宛如輕風,輕而易舉地迴避庚的斬擊。面對乙的烈炎,左漴源使用十成十的寒冰彈腿相抗。三人僵持不下,一刻又一刻時間飛逝,中年管家開始擔心,要是地上昏厥的人轉醒,就會破壞三人、兩方之間的平衡。

  左漴源側身別首,再度閃過庚的追打,又出腳將乙逼退。他無奈道:「竟然會被你們這些無名小輩逼到,看來只好讓你們這些小鬼瞧瞧天南第一,是怎麼樣的境界!」雷鳴從中年管家喉頭響起,向前一跺步,將大地踩碎,十數道急奔的裂痕向四方延伸,像蜘蛛網一樣像蜘蛛網一樣編織起刑場。

  「展翅吧!」巨大的內息隨左漴源低鳴而爆發,四周的林木、石頭、泥土,甚至是被擊倒在地上的人都沾上一片冰露,向前躍動的他,揮舞雙掌就像化身成一隻白鷹,他展翅奔馳之處都被嚴寒凍結。庚面對強襲而來的左漴源,使出全力與他對掌,用盡全部『流星鋼』賦予的所有力量,庚是被逼退一步又一步。左漴源的掌力連延不絕,就像滔滔江水,一道又一道的驚滔駭浪衝擊在庚身上。最後庚的眼前充斥閃爍的白光,白光越來越強烈,強烈到最後只剩下一片慘白。

  恢復原來身形的庚倒在冰雪中,眉角上的傷疤遮掩不住豔麗的臉孔。左漴源的心抽蓄悸動,驚訝地疑道:「竟然是年輕女孩……」

  左漴源回頭看乙,他已經被剛剛暴射的氣勁凍成冰柱喪失戰鬥能力了。雖然乙滿身火傷創疤,可是從水漏般的身形仍然可以看出『他』是女性。左漴源走向小戊,撕開他的面罩。瞪大眼睛也分別不出小戊是長相秀氣的小男孩,還是長相淘氣的小女孩。左漴源蹲下把脈,驚覺這人也是年輕少女。

  「沒道理啊……」左漴源從袖筒中拿出長笛,吹奏起難聽的雜音,這是要在附近待命的部下前來接應的信號。

  負手想了一會,左漴源點頭道:「是了。這少年不是普通人物啊,應該是調情聖手,哄得這些姑娘甘願為他賣命。否則正常人怎麼可能犧牲生命,去使用『流星鋼』呢。他跟呂狼風一同來我們御劍山莊的話……糟了,他們的目標鐵定是圓兒或麟兒!』退出江湖二十多年的左漴源,又怎麼知道他眼前的這名少年就是這十幾年來武林第一的話題性人物。劍仙趙星峰的遺子,五行門的趙劍揚。

  不一會幾個御劍山莊服色的壯漢,拿出了大麻袋來,像收雜碎垃圾一樣把趙劍揚等人綁作四包。左漴源說道:「先把他們關押在地牢,待晚點在決定如何處置。」

  一名壯漢點頭道:「是的。不過左大人,剛剛卑職在遠處依稀看到這幾名匪人,不是常人,關在地牢裡頭好嗎?」

  「別擔心。在御劍山莊的神威之下,他們應該是無法再猖狂了。」左漴源低頭一笑,笑容讓他原本精悍的臉,更添獰猛。

  當晚,在南京浦口荒郊,一處霉味橫生的地下室。室內圓桌交錯著七雙手掌,黑影掩蓋他們主人的臉面。從天井斜下灑落的月光,勉強可以看出其中兩個人的長相。他們兩人,一個是柴老;另一個是尤昆。

  「照統領計畫的一樣,礙事的傢伙已經敗在左漴源手下了呢。」陰沉的男聲,不懷好意地冷笑。

  「完成陷害趙劍揚的計畫,統領打算給我們什麼好處。」冰冷又市儈的女聲問道。

  老柴說道:「就是些銀錢,沒有什麼特別的好處。」語畢,用剩餘的茶水養起茶壺。俐落地在茶盤上換上新壺,再度燒水泡茶。

  「我們可是花了很多精力,才讓呂狼風順利混進御劍山莊呢,結果就是些銀錢嗎?」陰沉的男聲,在述說銀錢兩字時,還故意拖長尾音,表示他的不滿。

  「沒辦法啊。我們差事辦得太好,好到旁人瞧不出我們的功勞呢。」和藹的老婆婆聲音勸慰道。

  「既然沒有要分寶,你們倆今晚幹啥叫我出來,讓人白跑一趟呢。」市儈的女子抱怨柴老。

  「我們兩個想與兄弟姊妹們參詳一件大事,這事很重要,非得當面與諸位商量。」柴老說道:「我們兩不再打算跟隨朱統領了,想聽聽諸位的意見。」

  「早叫你跳槽到御劍山莊了,做朝廷的鷹犬還能領兩份糧呢。」女子笑道。

  「非也。」尤昆斬釘截鐵地否認,他說道:「我們打算跟隨趙統領。趙劍揚趙統領。」

  「你在說笑嗎?我們才剛陷害他,讓他落入左漴源手裡!」針尖嗓的男聲,邊笑邊說。

  「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正見遊龍入大海,還不趕緊當個攀龍附鳳之臣嗎?」柴老說道。

  老婆婆嘆息道:「當年趙星峰坑殺他爹趙炎,起家自立的時候,你也說過這句話吧?」

  「是啊。醬姐,人生有幾次百年難得一遇的機會呢?我們錯失了一次,好不容易來了第二次!」柴老反問道。

  另一道雄壯的男聲說道:「大半夜的,速戰速決吧!老規矩人多說得算!」

  柴老、尤昆毫不猶豫伸出右手,手背朝上。另外三人見狀也伸手相對,他們三人手心朝上,這下支持跳槽的人,頓時由多數變成少數。

  醬姐思索了一盞茶的時間,伸出手背。她說道:「朱寒暴虐,在她手底下討飯吃,無疑自尋死路。」

  六人紛紛注視著還沒投票的雄壯男,等待他決定性的一票。醬姐碎嘴道:「醋爹。你動作也太慢了吧!」

  「二話不說就表態的柴老,尤昆說我也就算了,醬姐你自個動作也不快吧?」被喚作醋爹的雄壯男,挺身露出頭臉,樣貌不愧對他的聲音。活脫脫獅子老虎一樣的壯碩男子,他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看著柴老等三人說道:「真是抱歉了,三位。有緣下輩子再做兄弟了。」

  柴老、尤昆、醬姐三人不約而同,向後急退,直到靠牆為止。醋爹雙手橫揮,整間小室充滿撕裂血肉的聲音。

  「以後少了米、鹽、茶,我們還能叫做開門七人眾嗎?」醋爹用下擺擦拭滿手血腥,對餘下三人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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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1 篇留言

Chazel
現在流行女扮男裝就4ㄌ

08-25 1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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