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孩子,幸福的「過了頭」,有些孩子,卻連明天在哪裡都不好說。
對於有些人來說,什麼叫幸福,幾乎是無法想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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彰化的傍晚,颱風快來了,豔紅的夕陽把田園照得一片火紅,也照映在小嘉的課本以及臉上。
小嘉一個字一個字的努力寫著功課,一邊分心聽著洗衣機響了沒,媽媽這個月上夜班,他要幫忙煮飯和洗衣服。
他另一個說不出口的惶恐是那個他希望不要再響起摩托車聲。那代表他爸爸又回來翻箱倒櫃的找錢了,如果看見他再寫功課都會跟他說。
「這勞讀冊有瞎米路用,讀書讀書,害你爸每天輸。」說完一定會踹他一腳,然後帶著找到的錢衝出去。
十三歲的他,只能心中默默的想。
「總有一天,我會帶媽媽離開你這個渾球。」
五點了,小嘉寫完最後一個字準備去洗米。
媽總是說,還好我是生男的,不然一定被那個畜生賣掉。
小嘉想到這裡,開始想像,以後如果自己能賺錢,就丟下那個畜生,然後自己帶著媽媽出去外面賺大錢買房子。
在煮飯的時候想像著幸福的未來成為小嘉唯一的樂趣,每次被欺負的時候,他都會默默的告訴自己,未來就會不一樣!
一個人靜靜的吃了幾口飯,他把飯菜蓋上,回到房間開始看書,為了這個未來,他要努力讀書,直到晚上九點半。
晚上九點半,他會很快的回到房間裡並且鎖上門,因為九點半過後,畜生可能會回來門口等著媽媽下班。
十點一到,家門口又傳來吵架聲。
「趕緊還來,那是要給小嘉註冊用的!」
「生吃的不夠了,還要曬乾,等零北翻本再說拉。」
然後伴隨著碰撞聲的摩托車聲揚長而去。
小嘉心裡一股不妙的感覺,這次不對,他趕緊衝下樓。
他看見媽媽倒在血泊中,看見了小嘉,還對著小嘉說。
「小嘉對不起,媽媽沒有搶回你的註冊費。」
小嘉不知所措的哭了起來,幸好隔壁的太太發現幫忙叫了救護車,一陣忙亂之中,那個畜生卻一通電話都不肯接,最後還是隔壁太太幫忙付了急診費。
半夜兩點,醒來的媽媽堅持要他回去睡覺。
「哩明阿哉擱愛讀冊,趕緊回去,阿母不會有事的。」
騎著腳踏車,小嘉有衝動想要就這樣離開,想起媽媽,還是乖乖的回家了。
一回到家,就看見那個人在床上渾身酒味的呼呼大睡,小嘉一想到自己跟這個人有著相同的血,一陣的噁心。
小嘉想起了廚房的菜刀,他猶豫著,這樣可能會坐很多年牢,甚至可能會死刑。
但是,媽媽這樣就可以解脫了。
小嘉在廚房握著菜刀,想起了小時候跟媽媽說的。
「我長大了之後,要帶媽媽去秘密基地,就不用給拔拔欺負了。」
但是秘密基地沒有出現,始終沒有出現。
小嘉閉上了眼睛,他好希望有誰來阻止他,跟他說。
「我可以幫你。」
可惜從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