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我沒有準時回到飛艇塔上班,覺得自己好像又要死了,埋在灰色的被單上,我覺得自己無助的想要再重蹈覆轍,到她的墳前再死一次。
想到這,我哈哈的苦笑出來,墳個屁,信使都說了連屍體都沒有,我要到哪裡去找她的墳?一個死過的人還深感生活了無生趣,這就像是給人說笑話一樣。
我就這樣曠職了,幾天後佛勒斯來了,坐在椅子上看著我,我一個字都不想講。接著他開始搜刮我家裡頭的書報與戰況文書,全是我從來往的信使那裡聽來的或是我自己收集的,關於她的紀錄,像是她最喜歡喝的是壺裝蜜酒、喜歡吃龍息紅椒、和全幽暗的憎惡體們都是好朋友等等……
我無精打采的繼續趴伏著,搞不懂他想做什麼,接著看到佛勒斯點燃了我家從沒燃過的壁爐。
火焰熊熊,那熱氣我其實已經感覺不到,但火燒的相當旺,熾烈的顏色把我從床上逼了起來,從佛勒斯手上搶下那些關於她的一字一句。
我瞪著佛勒斯,他只是攤攤手,從懷裡掏出一張羊皮紙和一封信塞到我手上。我攤開來上面寫著離職單,原來他幫我辭職了。信裡只有幾行扭曲的醜字,是佛勒斯的字跡,寫著知道我難過,在我想要回到工作崗位前,讓我好好想一想。痞子的對著我大笑幾聲後離開了我家。
我還能怎麼想,我其實什麼都不想去想。我甚至也不打算回飛艇上工作了。一直以來,我只為了能在查詢旅客名單時能看見驚喜-可是現在已經沒有這個機會了。我回到幽暗城內成為我師傅的助理,偶爾會有冒險者帶著各式各樣打不開的箱子來求助。
有時當師傅覺得新學生太笨的時候,就會交給我進行教學。於是我又開始重複著另一種生活,開鎖、教課(通常是教潛行,以往我都用這招偷聽信使聊天),下班了就回到布瑞爾的家,翻著那些過去的紀錄緬懷她,與此日復一日。
直到死亡騎士脫離巫妖王控制的消息傳來時,佛勒斯死拖著要我回到喚雷者號,聲稱我早該過了療傷期。他也受夠了許多新人待不久這份穩定固定的工作老是想去冒險,甚至表示搞不懂這麼久了我還有什麼悲慟感,我拗不過他,於是百無聊賴的做回多年前的工作。當那些多半皺眉或面無表情的過去勇士們回歸部落時,冰冷的氣息經常滿聚船艙,看著這些曾經的英雄,沒有一天我不想她。
通常都是自私的妄想,如果她也是因為太過英勇而被轉化就好了?儘管以復仇為名對抗天譴軍團的我們來說,這種想法真是偏激的可以。跟那些地下室喜歡做奇怪實驗的藥劑師沒什麼兩樣。
但那天下午,那個難得的嬌小身影出現在飛艇塔,我不由得抓著薩匹塔再三確認乘客名單,上面清楚的印著:凡妮莎.費兒。我是不是眼花了?還是同名同姓?我轉頭看站在我旁邊的佛勒斯,他聳肩,說,這樣體型的不死族很少有,尤其還穿得住一身戎裝。
她回來了嗎?那身冰冷的氣息與發著藍色光芒的眼眸,都足以顯示她如今的身分,她真的被轉化,挺過那些傳言中的苦難折磨,回來了?
看見她,我內心迸發出微微的激動感,終於明白自己依舊在這裡的理由。我的前生或許不夠勇敢,我的今世,等待了如此之久,也許仍要花費許多力氣才能更靠近她,可是無論如何,我是第一次這麼感謝那個我們曾經的王子,感謝那個我們共同的仇人,因為他,我才有機會,一再與她重逢。
我走上前,開口稱她一聲長官。她發著藍色光芒的眼瞳露出瞬間驚訝,但又很快的淡去,我引著她到了一個死亡騎士們都喜歡的邊角,她沒再看我,坐下以後就閉上眼睛。
身邊的乘客們陸陸續續的就座,我還是沒辦法把目光從她身上移開。她的臉龐色澤蒼白了更多,應該還有別的辦法可以讓我確定就是她,如果真的是她,我不能再放著這次的機會溜走,我在心裡想著,不管這之後我到底能不能在她這一生留下什麼,我不會再讓自己什麼都不作。我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