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羅森,喚雷者號守衛,跟佛勒斯一起負責幽暗城往返奧格瑪飛艇的飛航安全,像是旅客名單點名與秩序維持,在開通艾澤拉斯天空自由飛行執照以前,偶爾也需要防範偷搭飛船的聯盟人士。
身為被遺忘者,很多人會說我們不會記得上輩子的事情,這見仁見智。
上一世的事情,很多人復甦之後會完全忘記,少數人記得片段,更少人則一清二楚。我不確定這是否跟個人上輩子怎麼死是否有關,但或許跟執念有關,以我自己為例。而我問過佛勒斯,他就不記得自己上輩子是什麼人。我跟他是一起醒來的,他認為跟我一見如故,但我跟他上輩子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原本也出外冒險過一陣子,但我從上輩子就不擅於交朋友,也沒興趣。被遺忘者們加入部落後,他們興建了飛艇塔,作為與奧格瑪連繫交通的管道,我個人也信任飛艇多過傳送門多一點,畢竟要是惹毛了法師,誰知道過了門會跑到哪裡去。當時需要安全人員,我就跟佛勒斯一起應徵了飛船管理的職務。從此我們泰半的生活都是在飛船上度過。
剛剛我提到了,我很清楚記得自己過去是誰。
我不確定自己是否該講這些,關於我很在乎的那個女孩,或者該說,那個女人。她現在也是被遺忘者的一員,當年在銀松森林,我見過她。後來她通過封頂考試加入了軍隊,我替她感到高興。畢竟,在上一世,我最後只能,透過她偶爾站在窗邊曬曬太陽透透氣的時機看看她。
她是我當時同窗泰倫的妹妹,還沒有病到不能下床的年幼時期,我們常常在泰倫跟我放學後一起分著從學校帶回來的點心。
長大後,她染上一種罕見的疾病,因為罕見,所以不知道醫治的方法。泰倫是家裡唯一的兒子,她們的雙親不希望他也出這種狀況,美其名是要學習可以治病的魔法,送了他去遠遠的達拉然念書。
她們經常只靠書信聯絡,有時泰倫也會寫信給我,每次去她們家門口拿信,是我最有機會見到她出現在窗邊的時候。
她們家裡的經濟,泰半都支付在泰倫的學習與生活費上,我覺得很不公平。也許她的父母不要這麼自私,把她的病治好,讓她也能有機會上學、讓她也有機會過自己的生活。這是我當時的想法,也因此愈來愈不能諒解她們一家人。
直到她過世前,她病的自己要求不要看醫生,我很擔心,想探望她,她的父母婉拒、我的父母阻止、她自己更不同意任何人靠近。據說病的失去血色,形容恐怖,可我實在不願意眼睜睜看著她死,不想眼睜睜看著她死,然後無法告訴她,我一直都喜歡她。
那段時間,我心焦如焚,如果她即將不久於人世,為什麼我沒有那個權利陪在我自己喜歡的人身邊?我寫信給泰倫,希望他能想辦法讓我見他妹一面。如果可行,我已經擬好詳細的計畫,存了筆錢,打算帶她離開。我們這麼一個城鎮如果沒有一個夠好的醫生,那羅德隆、暴風城、哪裡都好,一定都會有辦法的。
但去信以後,泰倫卻絲毫沒有回音,他是個法師,回家一趟有什麼難處?他信中寫的傳送術是多困難施行的事?我連續幾天都在他家門口徘徊,就怕漏了回信。
沒想到我只等到父親的一巴掌與痛罵,責備我竟然想要帶著一個快要病死的女孩私奔。父親把揉皺的信丟到我身上的時候,我知道自己被出賣了。那封信被我攤開,略過那龍飛鳳舞的文字書寫的種種藉口,只看見了最後一行字寫著:泰倫擔心伯父會失去一個優秀的兒子才冒險告訴您,希望您能保護好他,我對於羅森感到抱歉。
抱歉?什麼抱歉?你的整個家庭才該抱歉!我燒了那封信,卻沒有辦法離開家半步。我的父母偏激的停了我的職、甚至計畫搬離這裡-直到她病情惡化、喪禮提前與一連串的爆發事件,全市都陷入恐慌致使我的家人企圖變更戶籍與搬遷我才有機會離家。
說到這我想很清楚了,我們的城鎮就是斯坦索姆,喪禮沒多久後,全市的人民陷入了一種疾病。就是所謂的瘟疫。其實現在想起來,最早發病的就是她吧,她們家人跟那個送貨員一直都有往來,我猜想她是先天的體質不良所以特別容易被侵蝕,葬禮以後,她父母也開始有跟她一樣的症狀,市內愈來愈多奇怪的貨物食物,到最後連飲用水是否乾淨都沒有人敢確定。
我的雙親花費了很多時間與高額的金錢去賄賂市政廳的官員,想把我們的戶口變更至暴風城,我不願意跟他們走,她的死亡讓我感到絕望,應該說我家與她家兩方的人都讓我感到絕望,更應該說,我對自己的懦弱無能,無法為她作些什麼,感到絕望。
我趁夜帶著確定染疫的食物到了她的墳邊,這種時候大家自顧不瑕,沒有人想得到我在這裡,我想也不想的就吃了食物,之後,飢寒交迫影響我的抵抗力,瘟疫精準的吞噬了我。
我就這樣結束了我的第一個人生,在她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