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章：白鷹的疾風逆翔》
＜第一話＞
逆風疾翔之鷹。
－－這是計畫的名稱。
若欲一言以蔽之，則當如何解釋？
是了。
……那是我們的嚮往！
無分無秒不在期盼，終能成為那一隻……逆著血沫之風，飛渡無數峻山深谷，最後擺脫這片屠戮沙漠的－－銳鷹。
計畫的目標很簡短：從市中心往市郊移動，直到離開屍疫區為止。
簡短，卻不簡單。
區區十來個字的背後……是無窮無盡的艱辛奮鬥、層層堆積的縝密規劃，以及勢如破竹的超級好運氣。
－－先要有足夠的體能，以支持那渺小的脫逃成功率。
再來，靠著智慧的編織，提升幾個成功率的百分點。
最後－－就得問問「命運」，肯不肯讓我們進入那幸運的Happy Ending了。
但，光靠這「力、智、運」三者便想一蹴成功之境，仍舊是樂觀者才會相信的異想天開。
看似已然謬以加之的要素，所缺者，為何？
「合作」、「互信」、「默契」，正是那股不可或缺的最後力量。
它們看似可有可無，有著影子般不惹人注意的低調，卻無疑是「成功」不可或缺的幕後功臣。
「合作」，便是所謂的海納百川－－一人之力再強，終究也只是匹夫之勇，難成大事；反觀弱者的力量雖然微薄，若能聚集成千上萬份，便能成為一股沛然不可復禦的強大力道。
「互信」，則是支撐「合作」的奠基石－－若只有表面上的聯合，實際上並未去盡稜角、通盤歸一，那麼再大的力量也無法被妥善運用，甚至能被一根細小的尖針趁隙而入，而後瓦解。
「默契」，則是「合作」與「互信」兩者兼備時方能引發的再回饋－－它使完全聯合的力量發揮額外以上的強大效能，在必要時以超過100%的矛盾派上用場。
沒有了它們，彷彿缺乏一組潤滑與磨合的工具，就算設計得再怎麼精細，也無法發揮原本應有的性能。倘若時間一長，更勢必不堪復用。
然而－－
即使湊齊以上六個條件……
能做到嗎？
不知道。
會失敗嗎？
我只知道，會比成功還容易的多。
為何不留下來，等待新一批的部隊救援？
即使能力夠、智計足，就保證有足夠的運氣逃出生天？
要是在逃亡途中全軍覆沒，而留下來的人卻在僅僅數天後便即獲救，豈不是白當冤大頭？
屁。
說穿了都是屁。
與其採取全盤無助的被動，等待那遙遙無期的救援，我寧願握好自己的命運，在還有充分的力量戰鬥時放手去孤注一擲。
也許你會說，這是無謂的冒險、這很愚昧，這只是一時的血氣之勇……但是我知道，繼續留在同一個地方，很快就會被那些殭屍給揪出來，啃個他媽的屁滾尿流。
就算老天爺佛心來著，給你一時的好狗運，躲過了千口分食的悲劇，那接下來呢？
等待。吃。喝。拉。撒。睡。
坐吃，乃至於山空、海窮。
到了食水即將耗盡的末路，若是殷殷期盼的救援依舊與自己身處的現實拉不上邊，接下來又要怎麼辦呢？
有人選擇自暴自棄。有人選擇硬拚一番。有人選擇只讓自己活下去。更多人選擇繼續等待。
於是乎，分裂。然後爭鬥。
接著，上演轟轟烈烈的生存遊戲。
等到最後的最後，將不再有任何生還者。
可悲的是，那全是他們自己一手造成的。甚至不需要任何怪物下手，「人性」便會決定他們的最終結局。
即使成功剷除了異己，又僥倖保得一命，那又如何？
不管是繼續龜縮等待，還是被逼急了狗急跳牆，光憑區區一兩人，想在這座城市活下去？機率低到－－任何人都會乾脆地用那些好不容易搶來的乾糧，噎死自己了事。
這個計畫……
能做到嗎？
不知道。
會成功嗎？
我只知道，會比失敗還困難的多。
※
「啊啊，原來所謂的『計畫』是這樣啊？真虧你能想出這片大道理來。」阿勝聽完，不禁有些佩服地望著我說道。
「哪有可能？憑我一個人就想的到這麼多的話，也不會困在這了。」我翻了翻白眼，假裝吐槽：「主要的概念是我……跟『那傢伙』想的，剩下的細節則多半是Boss和其他人集思廣益的貢獻。」
此時，我們兩人正走在前往賣場中心的路上。由於一邊聊著「計畫」的事情，心中又各自若有所思，短短的數十步路竟花了不下十分鐘，兀自還沒走完。
至於Boss呢？他恐怕早已帶人分頭號召所有的難民，前往賣場中心集合了吧。
集合？
是的，原因無他。
就算再怎麼洋洋灑灑，不付諸實行，終究也不過是一派自High意淫罷了。
要讓這個計畫不只是光說不練的紙上談兵－－就得從湊齊六大條件開始運行！
為此，這場集合是絕對必要的－－
只聽阿勝笑著說：「哈哈，聽你的口氣，就知道你還是跟『他』處不來！」
「他」還會是誰？想當然耳，非范錫銳莫屬……
我沒好氣地答道：「廢話，你啥時看過貓跟老鼠玩在一起的？啊就電波不合嘛！」頓了頓，接著說：「不過沒辦法，時局艱困，同舟共濟是一定要的……」
阿勝點了點頭，說：「那倒也是，要不然光是合作都很勉強，更別說互信和默契了。」他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突然間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急急補充道：「不過……啊勒，仲煙大哥，雖然一定有人願意跟我們賭命，但恐怕還是反對者佔大多數吧？更衰點搞不好連食水都不肯讓給我們一點，到時候萬一尬出《迷霧驚魂》那套怎辦？」
「倒也不是沒想過這點，畢竟在之前就已經全盤討論過了。」我嘆了口氣：「總歸一句－－希望能夠盡量用交涉之類的方法大事化小，但要是不行的話……你就瞧你大哥的吧。」說完，我靜靜握緊了拳頭。
沒錯－－儘管知道多半是自己的一廂情願，我仍然期望能夠藉由和平的手段獲取所需的資源、採取想要的行動。
而事實上……十之八九不會那麼美好。
不過，關於那部份－－我也做好了十全的準備！
不見黃河心不死，到攤牌的前一刻，還是先祈禱不會需要用到那些配套措施吧……
阿勝看起來還想再說什麼，但我只是揮了揮手，說道：「水到渠成，一切見機行事吧。」說完，我像要逃開這個不願多談的話題般邁開大步。
然後，不再言語了。
阿勝也沒再嘗試繼續找我攀談，只是加快腳步，跟了上來。
在一片沉默的疾走中，剩下的小半路程像是不存在似的，只花了一忽會兒功夫，我們就順利地來到賣場中心了。
美其名曰「賣場中心」，實質而言，倒不如說是「各種垃圾的集散地」。
原先漂泊各處的垃圾，似乎出於某種默契或規律，現今全數棄置在這塊空曠的地方。雖然規模還不足以稱之為垃圾山，但要說是一層地毯也不會有人反對。
這兒本來還填塞著裝滿各式零食的架子，但隨著食品的耗罄，那些架子也都被人隨隨便便地推到角落，或直立或橫豎地堆放成群，歪七扭八的氛圍自成一國，倒像是什麼珍奇生物的聚集場所似的……
硬要形容的話……珊瑚礁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四處掃視，幾乎所有的難民都已經聚集在這個地方了，各個小團體各有自己的話題，嘈雜成一片。剩下少部份的人不是還在路上，就是絕望到不想採取任何行動了吧……
「喂喂！」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原來是神出鬼沒的Boss。怪哉，這傢伙跟貓一樣，走路都沒聲音的嗎？
「仔細一看，這還真是壯觀……」我環顧四周，不由得感嘆了一下，數量大概不下百人吧？
「是啊，不過我只跟他們說『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大家說，請趕快跟我來』，如此而已，剩下的麻煩事就交給你啦～～」Boss輕描淡寫地說道，彷彿他只是按按滑鼠移動一下檔案而已，實際上他也花了不小的力氣才完成這個工作吧？
阿勝湊到Boss耳邊談了幾句後，便面有憂色地一個人嘟囔著：「唉，真是的，有夠麻煩的情況……」似乎是在和他不想使用暴力的堅持天人交戰中。
儘管表面上一副掌握全局的樣子，但我的心中也沒有答案。
面對這等巨大的集體瘋狂、龜縮，與姑息……
還能怎麼辦？
舉個例子。
若是殭屍們飢腸轆轆地前來討食，不想被咬成一塊一塊的肉塊，當然就只好盡全力抵抗，管他用什麼武器、用什麼方法，總之能不要被吃下肚就好－－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倘若被欺到頭上來了，不為了性命出手反抗，難不成要我學佛陀鴿肉餵鷹？很可惜，我不是神明，也不是什麼聖人之類的優等人類，沒有慷慨到能夠為了與自己無關的他人，妥協生存的機會！
要是真的被逼到無路可走，就拋棄一切－－拚命求生吧。
為此，我可以不惜－－採取任何手段。
成為將一切都拋棄、只剩下求生慾望的空殼……
我摳了摳胸前結痂發癢的傷口，故作輕鬆往後面的柱子隨便一靠，慵懶地說道：「嗯嗯……還是等所有要來的人都到了再進入正題吧。」
趁著等待的空檔，我漫無章法地瀏覽著一撮又一撮雜亂無章的人叢，像是要依憑著一張又一張映入臉中的面孔，不論熟悉或陌生，把腦中的負面獨白和稍早的對話清洗掉。
夾克大叔、汗衫少年、耳環缺了一角的青年、領帶發黑的上班族……
「從現在開始，執行計畫－－逆風銳鷹！讓我們突破這個死城吧！」
突然間，Boss插口打斷了我的豪情壯志：「啊，等等，在那之前……」
我有些不悅地反問：「啥啊？」
「話說，你是怎麼回事？怎麼會睡著睡著突然大叫出聲？做惡夢了？」Boss遞過手帕擦了擦我頭上的冷汗，臉上罕見地，沒有帶著陽光的笑容。
冷汗？
啊啊，我想起來了。
是那個原因啊……
在我還沒來得及思考彙整前，話語就衝口而出：「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做了個夢吧－－詳細的內容已經記不清楚了，只依稀知道那個夢裡，有黑暗、怪物、血腥，還有一些片斷的聲音與對話，最後則是避無可避的死亡。我的記憶只到這裡為止……接下來似乎就醒過來了。」
眉毛、嘴唇、眼球。舌頭、牙齒、耳朵。鼻孔、睫毛、鬢角、鬍子……
「不只如此吧，如果只是這樣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不過就是個普通的惡夢，但是……」同樣罕見於Boss身上的，欲言又止：「你大叫以後的表情－－抱歉，我想不出更適當的形容詞－－很駭人。不像是單純的恐懼之類的……」
「是那樣沒錯，即使是我也不曾見過呢。」范錫銳插口說道。
我沒有說話，不想說話。
畏懼說話。
更畏懼繼續聽下去。
當時－－
身邊圍繞的人的表情……再度一一浮現。
不約而同的－－恐懼與擔憂。
「……總覺得，難以形容的……有點恐怖。」Boss吞吐幾次以後，總算說了出來：「算了，不提這個，你在那之後因為呼吸困難昏了過去，又是怎麼回事？」
「我……」我無法回答。
「忘記」怎麼呼吸這種事情，有人會相信嗎？
雖然跟心跳不同，但是會忘記這種事情的東西－－應該沒辦法稱之為「生物」吧……
「我看他的情況，應該是『過度呼吸』吧。也就是焦慮症的患者可能會有的症狀。簡單來說就是因為呼吸的頻率過高，導致血液中的二氧化碳濃度下降……」阿勝接口說了一長串，似乎是要幫我打圓場。
我迴避三人的眼光，說著連自己也不怎麼相信的話：「嗯，好像多少有聽過這種事……我想應該就是這樣吧……」
眼鏡。鴨舌帽。耳機。項鍊。手環。戒指。金牙。髮夾……
陡然，范錫銳剛硬冰冷的聲音把我喚回了現實：「別發楞。已經全員到齊了。」
我回過神來，看著龐大的人群，喃喃道：「啊啊，是這樣吶……」
他冷冷點了點頭，說道：「這種事情就交給你了，可別到了現在才說你不行啊，難得讓給你表現的機會呢。」
什麼跟什麼啊……明明就是自己做不來才扔給我的，怎麼好像一副在施捨的模樣啊？
這就是所謂的彆扭吧……這傢伙到底也有幾分可愛的地方。
「哈哈你晾在一旁看著吧。」我哼了一聲，故作不屑道：「可別嚇著啦！」
「是嗎？我很期待。」他回過頭去，拋下了這樣一句話後，便隱沒在人群中。
Boss戲謔地在我耳邊接口：「真是火藥味十足啊，看你們冤家有夠好玩的～～」隨後拍了拍我的肩，正色道：「快去吧！就等你一個了！」
「嗯，我會加油的。」一個深呼吸，我進入不同的狀態。
「搞什麼啊？」「到底是有什麼事？」「唉……」「他媽的我還想多睡會兒呢！」「是誰把我們叫過來的」「一堆人排排站，要幹麻啊！」「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喂喂喂！不是惡作劇吧？」「這種玩笑也未免太過份了！」「該不會要開營火晚會啊？」「幹！老子等的不耐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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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頭，面對那龐大的人群與紛亂的聲波群，我再度深呼吸了一次，做好最後的準備。
拋棄雜念、放空身心、斬裂情感。
清了清喉嚨，我儘可能充滿朝氣地放聲道：「各位晚安！我是負責守夜工作的一個無名小卒，烏仲煙，這邊先給各位打個招呼了。」
僅僅一句話，便讓周圍的雜音消彌於無形。
看樣子，是成功引起注意力了。
那麼，就這麼接下去吧－－！
趁著大家還沒來得及反應，我再度開口：「今天我和我的同伴把各位找來，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商討。」嘆了口氣，我接著說：「那就是如何活著逃出去。」
才剛說完，四周的雜音就再度爆了出來：「你指的是什麼？」「憑什麼啊！」「他在說什麼啊？」「逃出去？那不是自投羅網嗎？」「還是在這裡等待吧！」「白痴嗎？」「啥？」「三小啊！」
唔，果然還是得要先樹立威嚴才能順利進行嗎？
Plan A。
朝旁邊揮了揮手示意，我、Boss、阿勝、范錫銳一齊大聲喝道：「請各位先安靜下來，有問題的話待會再由我們解釋！若是忽略了珍貴的資訊，到時損失的可是自己！」
最後一句話似乎有了效果，噪音瞬間又不知所蹤，比蚯蚓鑽進土壤還要迅速無聲。
「所謂的逃亡……」沒想到甫開口，離我最近的一個人就插口道：「你憑什麼講話？老子我可沒興致奉陪！」嘴邊還叼著根菸，一副不良少年的樣子，他身邊的幾位同夥也紛紛表示同意。
意料中事。
迅速解決吧。要是拖長了就麻煩了。
我毫不退縮，一個迅捷地踏步便揪住了他的衣襟，將眼神對上：「沒興致奉陪的話可以請你先滾回去啃手指了，我是來找人一起活命的－－不是來跟你這種無聊人糾纏！」
那人開口罵道：「幹！你是沒被人揍過嗎？他媽的！」說著舉起拳頭向我臉上揮來。
一見他肩膀微動，我就知道他接下來的動作會是什麼，實在是太明顯了－－簡直就像是一把在發射前10秒顯示出射擊軌道的水槍，即使閉著眼睛也不可能被濺濕。
至於為什麼？哈哈，那就得歸咎於我「狂放」的國中生活了。
但，明明可以輕鬆閃過的拳頭，我卻硬是挨了下來，連眨個眼都不肯施捨。
我－－只是不間斷地瞪視著他。
他顯然沒料掉我會有這種反應，整個人都愣住了，一時間看起來竟有幾分滑稽可笑。
唉……顯然只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屁孩。
我在他還沒反應過來前，冷冷笑道：「這點程度，也敢說你會揍人？趁早回去吃奶吧！」話還沒說完，我便賞了他狠狠的一記膝擊，又隨手一腳把他踢開，撞得他連爬都爬不起來，也沒力氣叫罵了。
霎時間四周又是一陣驚呼，我轉頭對其他人說道：「抱歉，出了點小插曲，事情已經解決了。」跟著對看起來是他同夥的一票人冷冷地說：「時局非常，現在我沒有多餘的時間跟你們磨菇，有什麼事情的話待會私下見真章吧。」
「我也正好無處發洩，這幾天都沒活動到筋骨。想打可以，待會再陪你們玩玩。」范錫銳不知何時也站到了我身邊，劈劈啪啪的折著指關節。
暴力畢竟不是最好的工具。
然而，要解決這種混亂，沒有比斬釘截鐵更確實迅速的方法。
或許野蠻了點，但有時候最原始最古老的方法才是最有效的。
但光靠這個還不夠，剩下的部份，就交給他們來補足－－
Boss連忙笑笑，打了個圓場：「各位先別忙著發表意見，要說的話不會太長，至多五分鐘而已，有勞各位的耐心，謝謝。如果有什麼疑問，請等到最後再開口，我們會盡量指點迷津。」說著說著，全場又歸於平靜。
阿勝也抱拳對那票人說道：「抱歉，我們家大哥衝動了點，請各位恕罪！」
唔啊，不愧是能屈能伸的兩人啊，組合起來的攻勢簡直比拉鏈還密不可破……
沒有被對他們的佩服亂了安排，我連忙接著說下去：「回到主題，所謂的逃亡，便是從市中心往市郊移動，直到離開這個有殭屍的鬼地方為止。外面的資訊我們不是很清楚，或許現在已經淪陷到台中縣等周邊地區了吧？不過不重要，那種事情可以之後再確認，重點是趁還來得及的時候行動！」
「然後－－當然，為了這個目的，我們必須招募幾位志同道合又有能力的夥伴，並取走足以供給我們活命幾天的各種資源。」掃視全場，我吸了口氣，努力讓聲音呈現出胸有成竹的波長：「至於沒辦法逃亡或不想冒險的人，我們也不會強迫你們，你們可以照你們想要的繼續待在這裡就好了－－人各有志，勉強不來的，不論以什麼方式，只要能獲救就好了！」
我以盡量簡潔明瞭的方式說完後，屏息凝視著全場面面相覷的人們，衷心做出最後一次的祈願－－
這樣就好了吧？
讓事情以沒有更多損害的情境－－落幕吧？
不要再－－節外生枝了！
「那麼，各位有什麼問題嗎？」Boss笑著問道：「或者有什麼意見？我們也非常歡迎任何有建設性的指教。」
「那個……」一位中年大叔舉起了手：「既然你們也說了可以留下來等待救援，為什麼還要多冒險？」神色間頗有些不安，也有點躍躍欲試。
「沒什麼，不過是我們幾位的堅持罷了。」我聳了聳肩，漫不經心地說：「你知道的－－比起把命放在政府的救難部隊手上，我們寧可自己掌握自身的未來。」
「同感。」一直閉目養神的范錫銳補充：「雖然是冒險，但是可比待在這裡容易活命多了。」
「這……」那位大叔猶豫著，滿頭是汗：「我……」
「沒關係，你可以不用急著決定。」Boss的話聲中有著難以言喻的撫慰感，卻也滿含著愉悅與鼓舞：「我明白的，這是攸關生死的大事。」
「那……你們所謂的行動有多少保證？」緊接著，一位少女怯生生地舉起了手。
「很遺憾，我只能說，比漢克搶奪G病毒的成功機率還低。」我見她一臉疑惑，似乎不大了解我的幽默，笑著補充：「也就是小於百分之四。不，我想可能不到1%吧。」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說：「那……豈不是白白送死？」
我沉下臉來，話聲轉而嚴肅：「話先說在前頭，不要以為有什麼保證，也不要覺得加入我們就能活命－－這不是全科俱備的24小時補習班，也不是一張趴哩趴哩的免死金牌。沒有做好送命的覺悟的話，即使妳能力再怎麼優越，我也不會認同妳是我的夥伴。」我鐵著臉繼續說下去：「所謂的承諾都是屁，命運是要靠自己掌握的。即使要死，也別以為可以輕鬆退場，至少得當成一兩隻怪物的餌食吸引注意力，爭取夥伴的逃生時間！」
那位少女聽著聽著，驚恐又茫然地回到了人群中，似乎被我宣揚的理念與認真的態度給嚇壞了。
這倒不意外，擁有這理念的同時，也代表自己不再是普通的、正常的，或說是純血的人類了……
身為一個平凡人，她還是別參與這種危險的事情吧。我在內心深處嘆息著。
「慢著，」有人插話道：「我想了解一點。你們所謂的資源指的是什麼？份量呢？」
阿勝如數家珍般回答道：「最基本的乾糧與礦泉水，還有睡袋、打火機、簡便的武器、急救道具等等。」沉吟了一會，他接著說道：「此外，我想還有背包、手電筒、防風夾克吧，如果有無線電之類的額外道具自然更好。份量的話只會取走所需的最低限度－－你們不必擔心會沒有足夠的生活物品可用。」
那人垂下頭去，低語著：「啊……？是嗎？那就好……」神色間卻好像不太相信阿勝的說法。
跟著，又有幾個人爭相開口詢問、發表意見，我們也不厭其煩的一一答以事先縝密思考過的答案，你來我往脣槍舌劍，討論就這麼持續進行了一個小時左右。
直到所有敢出來說話的人都退了回去，Boss問了幾遍，確認沒人想再打開話匣子展開攻勢以後，他才又對我使了個眼色。
總算是藉著剛強與懷柔，以及毫不保留的坦率，暫時壓下了群眾的質疑與恐慌，也成功地給予了所有人應該知道的資訊。我暗自慶幸著。
打鐵趁熱，事不宜遲。
就這樣一鼓作氣－－接著下去吧！
收到。就交給我吧。我報以幾位伙伴堅定的眼神。
「那麼……」沉聲，我揭開了這場行動的序幕。
「有人想要加入我們的嗎？」
創作內容
【Ｂｉｏ小說】惡靈獵人－－《貳章：白鷹的疾風逆翔》－－第一話
【御社神作祟】－趣聞佚事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