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話>
一片黑。
恐懼。
大笑聲。
力量。
喘息聲。
快意。
動彈不得。
苦楚。
鮮紅色。
死。
※
唔唔。
什麼。
有什麼。
隱隱約約--好像有什麼。
有什麼在那裏呢?
沒有。
這邊又有著什麼?
--什麼也沒有……啊?
什麼都沒有啊。
好像一切都從此世之邊緣褪去似的,空白和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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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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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煙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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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白。
………………………………………………………………………………
虛無。
------------------------------!
空……白?
--不。
是……真實感!
………………………………………………………………………………?
虛、無--?
明明前一刻還無所不在……
不知何時,已被雜音構成的炸裂彈完全粉碎。
啊啊。
有什麼……
那個「什麼」--
有什麼,似乎有什麼。
隱隱約約的在這裏、那裏,和那裏與這裏。
唔唔。
那個「什麼」……好像正在吸引、我。
不由自主,亦或迫不及待地--
被吸了過去。
或說是,主動融入其中。
接下來會怎麼樣呢?
沒關係了。
一切都沒關係了。
※
「唔、喔--?」斗然間,理應既已無法運作的鼓膜,捕捉到了自己的驚呼。
驚呼?
倒不如稱之為感嘆吧。
奇特的感覺如電流爬騷擾動般,充斥著全身上下。
硬要比喻的話,就像是有什麼東西乾淨俐落地劈穿自己一樣。
那東西,挾帶著天神般的蠻橫與嚴酷,以凌駕大霹靂之勢,一口氣在我體內奔流炸烈開來。
伴隨著那一炸,聽力、視力、觸覺、意識,乃至於呼吸、心跳……全都在一瞬間凝縮成一點小水滴,淌入空空如也的軀殼之中。
然後--震動。
發光發熱。
燃燒!
不知幾時,我回過神來。
「呃嗯?」頓時,無意義的囈語衝口而出。
即使視線還像是眼前多了塊毛玻璃般的模糊,透過投影在視網膜上的視野背景,我還是輕易地得知自己身處的位置。
--仍舊是大賣場。
想來有點溫暖,也有點悲哀,還摻雜了幾分無奈之情。
這地方簡直要熟悉到,要變成自己家了呢……
所謂如數家珍,亦不過如是吧。
不過……
聚睛一看,在我身旁好像有不少人?
大家都聚在我身邊,這是怎麼回事?
而且,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彷彿是事先約定好了一般的--如出一轍,都是既恐懼又擔憂,還帶著幾分……驚訝?
正想開口詢問之際--
「?」心口忽地一陣抽動。
不,不只是抽動。
連神經都還沒來得及反應的短短一瞬,心口的抽動已連本帶利地成了「抽痛」。
「……!」又一個心跳間,我陡然感到難以呼吸。
並不是四周缺乏氧氣導致的心悸,亦非氣喘、氣胸之類的疾病突然發作,而是……自己似乎忘了怎麼--吸氣吐氣?
好痛苦。
心臟碰碰地擂著鼓,宛若一隻被困在鐵籠裡的小鳥般不停掙扎,卻無力脫困。
腦海一片空白,幾乎可以聽到急速空轉的大腦絞成一團所發出的吱嘎聲。
明明想要吸入更多更多的空氣,卻連挪動一下橫隔膜和肋骨都難若登天。
肺泡、肢體末梢、嘴唇內的血液,漸漸地衰敗成了無氧的暗紫色。從頭到腳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急速失去活力,每過一秒,便是往毀滅多邁了一步。
再這樣下去,我一定會死。無庸置疑。
可偏偏--找不到任何一個可行的脫困方法,來打破這個死胡同!
面對此等不容迴避的厄運……
死?
一個聲音悄悄從我的心湖的最底層發聲了。
不,決不。
無論如何,我不要讓自己再破滅一次。
就算跌跌撞撞、就算全身是傷、就算失去一切……
也要為了自己、為了夥伴、或者為了任何一件人事時地物也好--
堅強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