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劍傳說LOM．白色珍珠（3）

聖劍傳說　Legend of MANA（83）

事件　白色珍珠


　　事情只是一瞬間的變化。

　　滿是綠意的庭園圍繞著自己，樹葉隨著風發出像是海潮的聲音，灌木中有幾隻拉比穿越著，有時候，精靈的身影也會出沒，空氣是一片祥和，帝茲對於這景象再熟悉不過……他出生的地方：瑪那聖域。除了景象，帝茲很快地被前方一位約四、五歲的金色捲髮小男孩所吸引，他知道那就是自己，小男孩正努力練習劍術，當聽到一名女性呼喚他時，馬上停止自己的動作。

　　「媽媽大人。」小男孩稚嫩的聲音卻透露著崇敬，不難讓人看出他早熟的一面。

　　「第七月亮，這是我最後一次跟你在一起。」擁有著金色長髮的女性把小男孩按入自己懷中，伸手理著小男孩的髮絲，「但是，『另外一個我』會照顧你和另一位跟你相反存在的人。」

　　「最後……」小男孩意識到什麼似的，抓緊女性身上的衣襟。

　　「這樣是好事啊，代表我，另一個我還記得『愛』，因為有你們……所以想起了『愛』，相對的，我這黑暗的存在當然也會消失。」

　　「可是，我不希望媽媽大人消失！我、我會保護媽媽大人，媽媽大人不是壞人！」

　　「傻瓜，仔細聽好了，我不應該存在的……因為你還沒有真正的名字，所以無法發揮自己的實力，第七月亮，還記得我告訴你：你存在的意義？」女性蹲在小男孩面前，雙手撐著後者的臉頰。

　　「我是為了保護歷代瑪那女神……瑪那一族思念的結晶：第七月亮，這次的甦醒……是為了收集世界上的瑪那，好治療媽媽大人的傷口。」小男孩靜靜地述說著，卻也透露著焦急，小手像是撒嬌般反握著女性的手。「媽媽大人已經要消失了嗎？我可以馬上去收集瑪那給您……」

　　「你還太小了，第七月亮，但是我很開心。」女性再度把小男孩擁入懷裡，好似要把小男孩的感覺深深記在腦海，「像我這樣身為瑪那女神的影子……居然也會有想保留的東西……」

　　「媽媽大人？」

　　「第七月亮，我的孩子，在我還能記得你的時候……」女性的聲音逐漸轉為微弱，身影也出現了變化：逐漸透明，「……幫自己取個名字吧，但不要告訴聖域的人……」

　　「媽媽大人！」小男孩十分驚慌，因為他的雙手無法感觸到女性的體溫，甚至連觸感也沒有，「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名字應該是您要給我的！那是我對您的效忠……」

　　「傻孩子，我不希望你被束縛，也只有這樣你才能解救我這已經被侵蝕的心，總有一天，你必須毀滅我這個已經扭曲的姿態。」

　　瑪那女神賜予的姓名雖然予以了力量，但也像是訂契約般將對方緊緊約束，女性並不想要如此……她需要一位跳脫命運的安排，可以把自己消滅的人，而她，把希望寄託在這孩子身上。

　　「告訴我，你要幫自己取什麼名字？」

　　「我……」淚水湧了出來，因為男孩幾乎無法辨別女性的外觀，他在女性身影消失的最後一瞬喊著，「我叫帝茲！帝茲……給您帶來死亡的名字！」

　　「帝茲啊……是很好的名字喔……」

　　女性的聲音如同身體的消逝飄散在空氣中，小男孩終究跪倒在地，放聲大哭著。

　　帝茲。他為自己取的名字。

　　在一旁觀看的帝茲，知道這是自己的記憶，他從未告訴過其他人的記憶，瑪那女神擁有著相反的存在，即便是付出無盡的愛還是被背叛的心情所產生的「黑暗」。

　　從那時候開始，他自己便對後來的「瑪那女神」有著敵意，即便他明白一開始養育自己的人，是墮落的瑪那女神，但對帝茲而言，那是自己的母親。懷著複雜的心情，帝茲開始隱藏自己的情感，他記得，如果瑪那女神失去控制，他必須親手殺死……

　　「我叫莉芙喔？你叫什麼名字？」

　　銀鈴般的嗓音讓帝茲發現場景已經轉換，那是一名七、八歲的小女孩，正望著滿身傷痕、髒亂的自己，應該說，年幼的自己。

　　「……」男孩睨著對方，似乎並不打算回答，但當他看到女孩身後的女性，雙眼明顯充滿著敵意。

　　「你……」女性走向前，想伸手觸碰男孩，卻被後者給擋開，望著對方乖戾的模樣，女性只是笑了笑，「……我以為見不到你了，你被奪走，我也找尋不到你，第七月亮。」

　　是找不到？還是故意不找？抑或是知道「另一個瑪那女神」正養育著自己？不單是記憶中的自己，帝茲現在也是有所困惑，他無法猜透瑪那女神的想法，但他更無法預料自己……

　　他應該是討厭這個叫做「莉芙」的小女孩！討厭她完全不知道世事的模樣，討厭她對瑪那女神唯命是從，討厭她那天真瀰漫的樣子，討厭她不管被自己傷過多少次心靈，卻還是依舊跑來找自己……

　　畫面一轉，帝茲發現自己現在身處在樹林中，少了地面上的石磚，年幼的自己正在裡頭奔跑，像是在尋覓什麼重要的東西似的，遠方的騷動讓男孩更是加緊腳步，他看到那名「討厭」的女孩正被入侵聖域的怪物襲擊──

　　「莉芙！」

　　週遭一瞬間化為空白，緊接著便是低泣聲和躺臥在血泊的男孩。

　　「對不起！對不起……如果我也有能力，我也會戰鬥……就不會拖累你了！」

　　場景快速地移動，帝茲看著年幼地自己臥在石床上發著高燒，身上的傷口也大的驚人，一旁的女性失去以往溫柔的神情，伸出手置放在男孩身上傷口的上方，空氣中開始出現光點，隨著女性的手往傷口聚集，那可怖的痕跡也逐漸癒合。

　　「我愈來愈衰弱，愈來愈不能保護聖域……甚至讓未來代替我收集瑪那之力，進而治療瑪那之樹，保護我的孩子差點死亡……」

　　女性的聲音起了變化，憤恨取代本來細柔的語調，眼神也多了股邪魅。聖域的空氣開始震盪，好比在對什麼事情發出警訊般。

　　「我不會讓你們死的，予以你們肉體，是要你們到世界收集瑪那……如果我這副軀體毀損，莉芙就像過往的大樹巫女提供肉身……然後再度回歸成原型陷入長眠……而你，必須擔起守護聖域，守護女神的騎士一職，或者貢獻瑪那……像莉芙一樣，全部回歸零，等待再次甦醒的日子……再重新學習，重新輪迴……」

　　帝茲憤怒的握緊雙拳，喉間彷彿有團火焰在悶燒，到那次意外，他終於知道自己的任務是什麼，出生是為了死亡，所作的一切，拼命學習的東西……全部都只為了「瑪那女神」，既然是被安排好的命運，帝茲放棄了掙扎，從那時候開始封閉自己的內心，當了個稱職的傀儡：帝茲離開聖域，藉著「第七月亮」的威名讓戰爭更加混亂，最後在眾人絕望的狀態，莉芙這光明的存在予以希望，更喚醒人們心中的瑪那之力。

　　原本應該是那樣……

　　「你怎麼會取這個帶有死亡色彩的名字啊？帝茲。」

　　哈爾榭的話，觸動帝茲心中某個以為早就失落的地帶，也想起最早最早「瑪那女神」給自己的任務：殺了扭曲的瑪那女神。

　　帝茲知曉自己還不夠強悍，更尤其有個被蒙在鼓裡的莉芙拼命收集瑪那，他必須讓世界更加混亂，讓瑪那女神更加衰弱……所以，他違背命令，並且恣意讓自己本體流落，讓被「力量」所迷惑的族群陷入爭戰，原本以為這樣可以達到目的，實則相反，所有種族，總是在最後一刻想起了瑪那女神，喚醒了瑪那，好像自己的叛變早在瑪那女神的意料之中，更是她劇本中的一頁

　　絕望襲擊著帝茲，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毫無頭緒，也心灰意冷……但他有個最後的手段，便是讓瑪那女神的劇本少了他這個角色，所以，他要求莉芙殺死自己──

　　「大哥哥！」

　　真珠的聲音把帝茲拉回現實，他依然還在剛才一開始踏入的命運之間，剛才漫長的景色似乎只有一瞬間，帝茲察覺到空氣的不對勁，也看到一個逐漸模糊，但身形酷似真珠的女性，但氣氛讓帝茲沒辦法思考太久，下一秒，帝茲便護著真珠躲過從天而降的一擊，那是至少比帝茲大上好幾倍的半人馬外觀的敵人，其身上披掛著厚重的鐵甲，讓人無法窺探對方的長相，但帝茲卻十分清楚。

　　那是聚集著死者怨恨、疼痛的聚合物：死亡化身，這座雷利斯塔本來就是為了汲取瑪那之力所建造，會讓這種原本只是意念的東西具現化也不足為奇，但是出發時候所帶出來的短劍已經毀損，帝茲實在是很不想要動用到剛修好的長劍，不過現在並不是耍任性的時候，身邊還有個真珠在。

　　「嘖！」帝茲本想打開門讓真珠先行避難，卻發現門像是被封死一般，「麻煩的事情接二連三！」

　　「啊！」才聽著帝茲抱怨，真珠馬上就發現自己被騰空抓起，隨後身後的牆壁已經被打的千瘡百孔，那是真珠所沒看過的武器，牆壁上留下的圓形痕跡又讓她害怕的發抖，如果帝茲沒有適時把她抓走，大概早就被打飛，連個外型都保留不住。

　　「鏘！」

　　帝茲迅速抽出長劍抵擋住對方大釜的劈砍，金屬跟金屬的撞擊撞成莫大的響音，在帝茲左手臂的真珠感到一陣耳鳴，忍不住用雙手摀住耳朵，僵持的同時，帝茲右背傳來一陣刺麻，隨後也聞到濃厚的血腥味。

　　「大、大哥哥！」真珠注意到帝茲為了保護自己的傷口，像不要錢似的爆出大量鮮血，而現在又因為要帶著自己躲避攻勢，不得不騰出左手摟著自己，看著帝茲微微顫抖的右手，不難想像帝茲是十分勉強撐住。

　　如果……如果她也有戰鬥的能力，那就不會連累到帝茲了……也不會麻煩琉璃，琉璃也可以放心去找同伴了……

　　「既然如此，就想起我的存在。」

　　「！」陌生的聲音在真珠耳邊響起，那是個非常成熟的女性音調，但真珠一點印象也沒有，胸前的「核」卻異樣的顫動著。「想起……誰？」

　　突然，一個畫面竄入真珠的腦海，那是跟真珠一樣髮色的女人，就連服裝也幾乎是差不多的設計，只是那女人是用黑珍珠作裝飾，而她的臉龐也讓真珠感到訝異，那就像是自己的臉，再多年長幾歲的臉，差別於對方額頭上所鑲嵌的黑珍珠以及胸口上漆黑的「核」……那名，她進入命運之間所遇上的女人！

　　　　　　　　　　　　　　　◇　◇　◇　◇

　　當黃色陸行鳥到達目的地，背上兩人匆匆安置好陸行鳥便迫不及待便衝入雷利斯塔，一路上布滿著怪物的屍骸，或者在旁茍延殘喘。

　　「這裡，有真珠公主的感覺……」琉璃胸前的「核」發出微弱的光芒，「可是已經離開有一段時間了，可惡！那隻蠢鳥跑太慢了！」

　　「巧可已經很賣力了！」莉芙忍不住反駁琉璃，即便她知道琉璃是因為擔心真珠才口不擇言，「三、四天才跑的到的路程，巧可已經很拼命地把我們在一天內送達。」

　　「隨便怎樣都可以，這邊怪物這麼多……真珠那傢伙……」琉璃說著，一拳打在窗台上，彷彿在宣洩自己的焦慮。

　　「琉璃，冷靜一點，你看這些怪物是被銳利的武器所傷，真珠公主會用武器嗎？」縱使自己也十分心焦，但莉芙必須先安撫好琉璃的情緒，否則她也不知道衝動的琉璃會作出什麼事。

　　「不會，珠魅從誕生就決定好『騎士』或者『公主』的資質，真珠公主一點戰鬥技巧也不會。」琉璃聽著莉芙的話，檢視週遭怪物身上的傷口，「那傢伙也不是使用利器……」

　　「那傢伙？」

　　「跟妳不相關！」琉璃突然口氣惡劣地回應莉芙，好像一件不該被發現的秘密差點被洩漏，「與其有時間在這邊講話，倒不如趕快找真珠公主或帝茲那笨蛋的蹤跡！」

　　「是、是。」知曉琉璃毒舌的功力，莉芙也不想反駁，另外也是因為她自己想趕快探循帝茲是否還在這的事實，只好配合琉璃。

　　莉芙和琉璃循著打鬥的痕跡，追蹤著帝茲可能走過的跡象，也順便在四週探查有無真珠的跡象。一連幾個樓層，幾乎都是一樣的景色，琉璃的情緒也逐漸變為惡劣，莉芙甚至擔心他隨時有可能爆血管。

　　「喂，過來看這裡。」

　　琉璃指著一異常的血跡，濺出的方向有斷痕，另外延續到不遠方的門扉，門板上也有明顯的血跡，兩人走上前打開門，便發現角落有著兩把短劍，劍峰上有著裂痕以及血漬，看來路上的怪物即是這個武器所造成。

　　「這是帝茲之前武器還沒修好時的替代武器。」莉芙詳細端詳著短劍，更發現劍柄上的嫣紅的液體，「這個，難道外頭那些血都是帝茲的？他受傷了？」

　　「看著情勢真珠大概是跟著帝茲進來。」琉璃移動身軀，來到菱形寶石前，好奇地伸手觸碰，「這是什麼東西……哇！」

　　當琉璃掌心一處碰到寶石表面，後者便發出光芒，隨即平板的聲音便充斥在空氣中。

　　（身分不符，無法使用升降設備。）

　　「什、什麼東西？」琉璃將手縮回，寶石馬上黯淡無光。

　　「我想是魔導士設計的設備，看來必須是他們同黨才能使用。」莉芙推敲這寶石的功用，也聯想到帝茲應該有成功使用這裝置，「我想他們大概……」

　　莉芙話未說完，塔便傳來震動，緊接著是一連串爆裂聲，莉芙和琉璃馬上判別出聲音是來自頂頭，兩人不需要誰開口，雙雙衝往塔頂，深怕帝茲及真珠出什麼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