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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一封家書"中篇~part2

作者:素戔鳴│2008-05-01 14:29:58│巴幣:0│人氣:298

磊霍然跳起來,回頭望著我。他的臉竟然扭曲得我幾乎都認不出來!但在我還沒來得及驚叫便馬上恢復正常,“沒什麼,走吧。”他側身經過我,額頭上的汗水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我回頭,看見媛站在門旁,正睜著好奇的眼睛打量著我們。

“還是你來開車。”磊將鑰匙扔給我。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怕他開著開著鬼上身突然不會開車,要是出了車禍問題就嚴重了。我儘管開車也出過事,但第一次爆胎時我還有正確的技術處理動作,何況爆胎也不是我的責任。第二次儘管可能是被鬼上了身,但開車還沒有忘。

一路無話。接到麗後,她只淡淡地跟我說了句謝謝,就坐在後面和媛開始嘰嘰咕咕。我忽然感到憤憤不平起來。為什麼會這樣?以前一直是好好的,一直是情濃意蜜、卿卿我我的。怎麼會這樣?!

都是因為那只天殺的貓!我恨恨地想道。

如果沒有那只貓,那現在該是多麼美好的生活呵。

就是那只貓!

我忽然有種衝動,要殺了那只貓!殺了那只貓,所有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了。殺了那只貓,所有的一切都將過去,麗就會跟我和好如初的。

要是那只黑貓現在就出現我的面前,我一定會毫不手軟地殺了它!我想。

磊全然沒有留意我心情的變化。他還不時地回頭跟後面兩個女孩子搭兩句。

為什麼?難道我在你的心中連磊的地位也不如嗎?我心裏這樣對麗說道。

對!就是那只貓!我要殺了它!

那三人忽然爆發出笑聲,麗清脆的聲音還在笑聲中繼續,似乎在講什麼趣事。但我連一個字都沒有聽到。我感到心像是被壓在一塊滾燙的鐵板下,煎熬著。

殺了它!一定要殺了它!第一次就因為避開它而爆胎的。我為什麼要避開它?如果當時就撞死它,哪里還有後面的事情?要它還敢出現在車前,就開車撞死它好了。要是在車後?就掛倒擋將它碾成肉醬!對,就這麼辦!

我熱切地四下搜索著黑貓的蹤跡。磊察覺車速放慢了,回頭拍拍我的肩,似乎說了一句對就是要開慢點,又回頭跟兩個女孩子說話。我冷冷一笑,他當然不可能知道我的計畫。

一直走到家門口的路上,也就是第一天出事爆胎的地方。我有種預感,貓就在那裏,在那裏等著我!

減速,拐彎,打方向盤。果然,那只黑貓出現在路的中央。它蹲坐在地上,兩隻碧綠的眼睛在車燈下閃爍不定,發出墳場鬼火一樣的光。

你死期到了!我得意地大叫,一腳猛地將油門踩到底!另外三人齊聲發出一聲驚呼,我絲毫不加理會,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黑貓往右一後竄,躲過了。沒那麼容易!我迅速地輕點?車,往有猛打方向盤,又是一腳油門。黑貓向左一竄,回頭看了一眼。還敢看!我狂怒了,跟著向左,貓又複向右一竄,往排有大樹的人行道奔去。我連忙跟了過去,再一腳狠狠的油門。伴隨著發動機“轟”的一聲轟鳴,汽車眼看就要追上貓。

黑貓瘋狂的向前奔跑逃命,但卻離我越來越近,我甚至已經聞到壓死它後的血的味道,但忽然間它的身體在急速奔跑中不可思議的在空中轉了個彎,閃開前面的一棵大樹。我卻閃避不及了,甚至連?車都來不及。

“砰!”一聲巨響,汽車直直地撞在大樹上。我的頭被一股大力狠狠地甩向前方,鼻子正好撞在方向盤上。頓時,一股鑽心的疼痛讓我眼皮都抬不起來。我用手摸摸鼻子,鼻子周圍麻木得不象還在臉上一樣,沒有任何感覺。順著往上摸,還好,鼻樑沒變形,只是手馬上就被什麼東西滲濕了,虛眼一看,是鼻血。

磊沒什麼事,我的鼻子也沒有什麼大礙,簡單包紮一下止住血就好了。汽車竟然也沒什麼大問題,只是保險杠凹下去一大塊。兩個女孩子卻在鬧脖頸痛。我和磊連忙把兩個女孩子送去醫院,折騰了半天,才診斷出是肌肉拉傷,沒什麼大問題,休息幾天自己就會好的。

從醫院出來,四人都默默無語。離醫院停車場還要步行一段不短的路。我邊走邊為剛才自己瘋狂舉動後悔不已,但沒有人說話提及剛才的事,也沒有人問我那麼瘋狂的原因。我察覺到似乎每個人都心懷戒心,對我保持一段距離。磊看我的眼神和上一回看我瘋狂開車時的眼神一模一樣,我張嘴想解釋,但他向我使了個眼神,我馬上反應過來不能讓兩個女孩子知道內情。我試著挽麗的手,被她毫不留情地甩開了。

路過醫院的一處煙囪,一股股白汽從煙囪口慢慢地搖擺晃悠著出來,星光下象一個又一個橫空出世的魔鬼。煙囪下的鍋爐房在嗚嗚作響。通過窗戶可以看見裏面昏暗陳舊的黃色燈光。

忽然,一陣奇臭透過包紮的棉布直鑽進我鼻孔裏,我頓時想作嘔,偏偏又覺得這味道在哪里聞到過。我回頭看看三人,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捂住鼻孔快步前行。

“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磊忽然開口問我,我略感奇怪,因為他剛剛還給我打了眼色不要說話,看來他已經激動得不能自已,終於忍不住了。

我茫然的看著煙囪,想到了什麼,但說不出來。

“這是焚屍爐,燒病死了的人,”磊儘量用平靜的聲音說,但他聲音隨著嘴唇的顫動而顫動,“也燒他們的——衣服!”

暫態間,我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了!我也明白我在哪里聞到過這種怪異的臭味——那是從我們的衣服上!焚屍爐裏的臭味竟然和我們衣服上的臭味一模一樣!

那是屍臭!

回到車上,麗對坐在駕駛座上的磊說:“麻煩請你送我去一家最近的旅館。”磊剛想張嘴說點什麼,但麗馬上回頭對頭腦一片空白的我說:“對不起,我們分手了。明天我來取我的東西。不過,”她頓了一下,“衣服是用不著了。”她的眼光冰冷如刀。

如果說前面發生的事情是有驚無險的話,這回發生的事情就實實在在地影響到了我的現實生活。我相信,前面幾次事情並不是有驚無險,而是後來的鋪墊。那麼這回的事情,會不會是下一回更大的災難的前奏呢?現在看來,答案無疑是肯定的。

麗要媛陪她住旅館,於是只有我和磊回家過夜。路上我儘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努力不去想麗已經離開我這一事實。於是我開口問磊:“出門前,我看見你坐在電腦前發愣,一臉被嚇壞了的樣子。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麼東西?”

磊既不回答,也不看我,似乎根本就沒聽見我在說什麼,只默默地開著車。我忽然感到一陣恐懼充滿了我的心。

直到平安到家,熄了火,磊才緩緩開口:“剛才撞車是怎麼回事?你好象想要壓死那只貓,是嗎?你是怎麼想的?”

我慢慢回憶,將剛才的心理活動告訴他。

磊喃喃道:“沒想到是這樣。看來筆仙跗身還能控制住思維。”他歎了口氣:“其實你不講我也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剛才我不回答你的問題,是因為我不敢。我是怕我也出什麼亂子,要知道我們都是外地來讀書的,要是出了車禍連個收屍的都沒有。”

背後雷山上又傳來貓叫聲,慘烈淒厲:“喵嗷——喵嗷——”尖銳的聲音像是刺穿了我的耳膜,直接磨在我的耳聽骨上。我坐在車上一動也不敢動,權當身體不是自己的。

待貓聲歇過,磊續道:“剛才我關上電腦,從顯示幕的反光裏,我看見,我背後,”他吞了口唾沫,“站著一個黑衣男人。他……他的臉只能從顯示幕上看到一半,他的嘴,在笑。”

我看著他,感到背上有點發冷,我將眼光繞向他的背後,卻什麼也看不到。磊慘然一笑:“所以我執意要你開車。因為我知道鬼已經來了,至少已經上我的身 了。我就是害怕我開車出事,想不到你也……不過,有一點,我不是想嚇你,但從這幾次發生的事情來看,好象你的情況要比我嚴重些。”

那夜我們去超市買了數不清的酒,兩人相對大醉一場。

第二天麗和媛一起回家拿行李。出乎意料的是,麗還帶了一個男人來。我痛苦得不能自已,拼命壓抑沖上去將哪個趾高氣揚的傢夥按倒在地的衝動。不料麗的一句話讓我啞口無言:“你不要那樣看著我,這是媛的新男朋友。”

這句話猶如一盆冰水傾頭而下,澆熄了我的怒火。但我知道這對磊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我回頭看看磊,他的眼神仍然鎮定自若一如既往,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只是他的臉色稍微蒼白了些,不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來。

媛新的男朋友大搖大擺地跟了進來,居然還在各間屋裏走來走去象參觀一樣。我緊跟著他,眼角瞟著磊,只要他給一點點示意我就會馬上一腳把這個傢夥的腰踢斷。但磊始終沒有看我,只是冷冷地叉著手,好象整個事情跟他沒有任何關係。媛新的男朋友走進臥室,看到床頭上的鏡子,忽然倒抽一口冷氣:“啊?有沒搞錯啊,你們怎麼會把鏡子掛在這個地方?這個地方掛鏡子可是邪得很啊。一般來說,”他好象想賣弄什麼,“這個位置都是掛些吉祥的東西,即使什麼也不掛也強過掛鏡子。天哪,這間屋也有一扇!咦?還是鑲在牆上的!不得了,大凶啊!還不趕快想辦法把鏡子摘下來!”他以命令的口吻說道,但看到我眼神之後連忙換上一幅笑臉。“不要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他訕笑道,“我可是為你們好耶。”又不懷好意地笑道:“再不聽我的,說不定會遇見更倒楣的事哦。”

磊從後面一把拉住我揚起的拳頭,食指點著那傢夥的胸口,又向門口一比劃,說了一個字:“滾!”

一直在一旁收拾行李的媛站了起來,麗扯了她兩下,於是兩人又埋頭收拾行李。磊自回到沙發上,緊鎖眉頭,盯著牆上的鏡子,好象在思考什麼。一直到走,兩個女孩子始終沒有給我們說一句話,象避瘟神一樣離我們遠遠的。磊也坐在沙發上沒有再動一下。我注意到,自始自終,他沒有看媛一眼。

我獨自一人送兩個女孩子出門,媛瞟了我一眼,提著行李頭也不回地走了,邊走邊扔下一句:“有什麼了不起?就是看不慣那傢夥一臉萬事不驚自以為是的樣子……”

麗放下行李,回過頭來,我才猛然發現原來她的眼圈竟然是紅的。

“我……走了,”她低著頭說,“你自己保重,好好照顧自己……”

我想說點什麼,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開車當心點,”她頓了一下,續道,“這個房子,我看你們最好還是別住下去了。”

我忍不住伸手想摸摸她掛著淚珠的臉,她象忽然驚覺一樣偏頭避開,提起行李轉身離去,匆匆走了幾步,又回頭最後看了我一眼:“走了,拜拜。”

我目送著他們的汽車遠去,直到臉上的眼淚自行幹了才回屋。

磊還是坐在沙發上,好象打算永遠這樣坐下去。他會感到痛苦嗎?我心裏不禁疑問。好象那個一聲招呼不打就跟別的男人跑了的女人和他沒有半點關係。對我來說,儘管麗已離開,但和媛的絕情絕意相比,我心裏好過了很多。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我心裏歎道。眼光掃落,才發現茶几上的煙灰缸不知什麼時候滿了。

從那天以後我和磊兩人再也沒有去過學校。磊不知從哪里弄來一大堆書,書名全是“易經”、“太極”、“八卦”之類我不大懂的名詞。每天從起床到睡覺磊就一直埋頭伏案閱讀不綴,還做了老大一本筆記。若是渴了他便喝點自來水,餓了就只吃速食麵,過著足不出戶的生活,我怎麼也看不出他有把女朋友另尋新歡的事放在心上。我也足不出戶,但我是喝酒,有時邊看電視邊喝,有時不看電視也喝。天天喝,時時喝,只除開醉得不省人事的時候。

鼻子被撞之後染上了一個毛病,就是不能遇冷,稍微一遇丁點冷就不停地打噴嚏。不過喝酒可以解決這個毛病。這也是我不停喝酒的原因之一。

偶爾我難得有清醒的時候,磊便過來和我搭幾句,似乎想跟我討論一下什麼。但他說的大多是他那些書上的東西,我一來基本上聽不懂,二來也沒有什麼興致去鑽研。我只是一心想跟他聊麗和媛的事。兩人話題扯不到一塊去。最後,他只好苦笑著搖頭走開,任由我大醉塗地。我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一種東西,那叫作無奈。

又到了這一天,這該是第五個星期五吧。下午我故意將自己灌得酊酩大醉。醒來,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客廳的地毯上。磊手裏拿著個煙灰缸正坐在我旁邊,眉頭緊鎖地抽著煙。我懵懵懂懂,懶得去管他想幹什麼,回頭看看窗外,天竟然還沒有全黑,嚇得我連忙伸手又去摸酒,想再醉一場混過今晚。磊卻一腳踩在我手背上。

“啊——,痛死我了!你幹什麼?”我把手縮回來,手背都紅了。

“今晚有工作要做。”“很重要嗎?”

“很重要,”他的兩隻眼睛閃閃發光,“說不定可以救我們倆的命。”

救我們倆的命?我打了個哆嗦,難道這一切還不夠嗎?“難倒我們要死?”我失聲問道。

“那倒不一定。”磊笑著吐了個煙圈,神情中竟然充滿自信。“來,”他拍拍我的肩膀,“坐起來,咱們聊聊。”

“聊什麼?”

他沒有立即說話,卻又吸了一口煙,吐出來,煙霧在沒有風的房間裏繚繚升起。天已盡墨,屋外陰森的樹影搖擺不定。我又聽見風刮過屋頂的嗚嗚聲。他終於開口道:“我們第一次請筆仙到今天已經整整三十五天了。五七三十五,剛好五個星期。”

是嗎?我記不大清,腦袋還有點沉。只聽他又道:“我仔細想了一下這五個星期以來發生的事情。發現了一個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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